第429章 讀心
查文斌提著七星劍,背著乾坤袋指揮道:“超子跟我去余老大家,卓雄跟大山守在這,別讓人碰那牌子。”</br> “能帶我去嘛?”那個精靈一般的女孩笑嘻嘻的竄到查文斌的跟前,滿臉的天真,一對水汪汪的大眼睛。</br> 超子露出了一抹邪邪的笑:“小丫頭片子,捉鬼不是那么好玩的,你?還是跟著你家叔叔在這里烤火。”</br> 出乎超子的意料,查文斌這次竟然選擇了默許,他輕輕的說了一句:“跟在我身后,不準(zhǔn)亂跑就行。”</br> 素素轉(zhuǎn)身對著昌叔吐了吐粉色的舌頭便跟著去了,一路上嘰嘰喳喳的問個不停。這妮子似乎對抓鬼很是感興趣,超子心想待會兒你要是見到超自然現(xiàn)象估計就會哭了,瞧這模樣也算俊俏,要是嚇得鉆進(jìn)我懷里倒也不錯。</br> 冷不丁的,超子的頭上被那丫頭給敲了一下,她嗔笑著繞到超子的前頭攔住道:“你傻笑什么呢?笑的那么淫蕩,一看就沒安好心!”</br> 竟然被看穿了!超子那張臉略顯尷尬,不料接著那妮子又說道:“要是鉆,我也不會鉆你的懷里,查大叔可比你帥多了!”</br> 超子木若呆雞的看著那個女孩,不可否認(rèn),她真的知道他在想什么,這個女孩子竟然有讀心術(shù)。關(guān)于這個技法,現(xiàn)代科學(xué)的研究通過測試人的腦電波,據(jù)說可以猜出對方80%的真實想法,這是建立在現(xiàn)代掃描儀器基礎(chǔ)之上的。如果說有人真的能夠憑空看穿人的內(nèi)心所想,那將會是怎么恐怖的存在?</br> 在超子的記憶里,他曾經(jīng)參與過長沙一座戰(zhàn)國古墓的挖掘工作,那座大墓是被盜后的一次搶救性發(fā)掘。從現(xiàn)場殘留下的盜洞來看,此墓已有被盜不下二十次的經(jīng)歷,而且時代幾乎橫跨了整個中華歷史,所以當(dāng)他們打開主墓的時候,里面已是一片狼藉,就連尸骨都沒給他們留下。在后期的清理過程中,超子曾經(jīng)找到了一些殘存的竹簡和錦帛,這些東西在盜墓賊的眼里是一文不值的,但在考古學(xué)家的眼中它們卻價值連城。</br> 那些東西被送到了省博物館由何老解讀,所以超子才能窺得一二,其中有一段保存相對完成的竹簡上透露出了這樣一個信息:它講述了在戰(zhàn)國時期一個非常流行的組織,名叫做陰陽家,這些人會一種秘術(shù)。關(guān)于這種秘術(shù)的描述有這樣八個字:道眼窺莫,人心洞燭!</br> 陰陽家后來融合了道教和密宗就傳到了日本,形成了現(xiàn)在日本教派里很神秘的一支:陰陽道,并且對日本社會和王室產(chǎn)生了深遠(yuǎn)的影響一直到今天。</br> 他發(fā)現(xiàn)那幾片竹簡可能是中國有文字記載以來提到的最早的讀心術(shù),那八個字就是此意。據(jù)說最早的鬼谷門人,蘇秦張儀,憑著縱橫之術(shù)和讀心術(shù),將天下玩弄于股掌之中,卻被君主無情的烹殺,為什么會這樣?這就是因為會這門秘術(shù)的人可以讀懂帝王之心,伴君如伴虎,王者之心,豈會讓人隨意看透?這門秘法學(xué)個一招半式,就可以囂張無限。所以,帝王們開始要打擊了,于是有了秦始皇的焚書坑儒加上漢武帝罷黜百家,讓陰陽家影子都絕了,這一門秘技,通常已經(jīng)被認(rèn)為失傳了幾千年了。</br> 看來以后不能隨便跟這個小妮子亂開玩笑了,超子使勁搖了搖自己的腦袋,心里罵道:“果然能跟著他的不是瘋子就是怪物!”</br> 鄉(xiāng)間小道,枯槁荻草,黑霧籠罩,腥風(fēng)冷塵撲打在斑駁的大門上,沙沙作響。裊裊熏香、燈籠燭火輕搖,明月當(dāng)頭,極盡所能照亮每一寸瓦片。但美酒佳肴、紙錢香燭卻掩不住被兒逼死的悲傷,鬼神、妖魔、怨魂,存在于世上,也駐留在每個人的心中。</br> 這原本該是你的家啊,倉皇而逃的該是孝順你的兒啊,為何要如此尋了短見?查文斌就站在門口,他已經(jīng)可以覺察到那漫天的怨氣在屋子里四下游蕩,七星劍興奮的在顫抖著,一個新生的鬼魂,縱使你有再強(qiáng)的怨念,也禁不起這滅魂咒刻畫的神兵輕輕一揮。</br> 道士也是有感情的,何況他還欠他一份情。</br> 查文斌扶著那扇大門,取下了那盞跳躍的白燈籠,“吱嘎”一聲,門被推開了。一陣陰風(fēng)吹得他手中的燈籠來回?fù)u晃,這扎燈籠的活還是他跟老余學(xué)來的,查文斌把劍交到了超子的手中,往里頭跨了一步道:“老哥啊,我來看你了。”</br> 燈籠的光很黯淡,超不過二三米,三人依次而入,堂屋的門是開著的。查文斌把燈籠也交到了超子的手里,自顧自的把供桌上的蠟燭都給點了起來,黃色的燭光下,一張苦命的臉和他們?nèi)苏龑σ曋?lt;/br> 素素到底還是個女孩子,這種地方一瞧就是靈堂的布置,老余的眼睛過于直視,或許她覺得有些害怕,就往超子身邊靠了靠。還不等他開口,素素先說道:“我不是膽小,你不用笑話我,而是我看著那遺像覺得有些不舒服。”</br> 查文斌點完了一炷香拿在手中對著那遺像說道:“來晚了,老哥哥別來無恙。”朝著那遺像拜了三下過后便插進(jìn)了香爐,頓時四周的陰森之氣好像減弱了幾分。</br> 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那柱香飛速的燃燒著,若是有抽煙的人一定會明白這樣一個場景:只是點燃的普通香煙大約可以燃燒五分鐘全部燃盡,若是有人張開嘴巴一直用力吸,一只煙大約只需要三十秒便燒完了。吸一口的時候,點著的部位會顯得特別亮,不吸則是黯淡的。</br> 這柱香原本大約可以燒上一刻鐘,但此時還不足一分鐘,已經(jīng)去掉了一半,那紅亮的燃燒點迅速的下降著,就像有人在旁邊用力的用嘴在吹一般。</br> 查文斌對著那遺像笑道:“慢點,還有!”這燒香和燒紙一樣,只是隨意的點上一炷香過過場子,下面的人是聞不到的,只有帶著一顆虔誠的心,他才能感覺到。看樣子,老余是從未享受過,查文斌這柱香可能是他死后真正享受到的第一柱。</br> 照片自然是不會說話的,也不會咧嘴沖你笑,它該是怎么樣的就是怎樣的,只是當(dāng)有鬼魂作祟的時候,人就會產(chǎn)生幻覺。從來沒有人是會被鬼魂直接殺死的,因為它們無形無相,又怎能撼動人的肉體,它們能做的只是制造幻覺,讓人死于自己給自己帶來的恐懼,也就是嚇?biāo)赖摹?lt;/br> 保持清醒是面對臟東西的時候必須要做的,一定要告訴自己看到的都是假的,但是有人卻例外,她看到的又恰恰是連查文斌都看不到的。</br> 素素抓著超子的手臂小聲道:“我看到他的眼睛在流血,他在哭。”</br> 超子把七星劍往身前一攔,四下環(huán)顧道:“誰?”</br> 素素伸出手指了指供桌道:“那照片里的人。”</br> 超子當(dāng)即就覺得自己頭皮發(fā)麻了,他以為這是那丫頭的惡作劇,存心整自己呢,當(dāng)即沒好氣的說道:“我操,丫頭,你是不是存心報復(fù)我,我可告訴你,老子不是嚇大的,什么孤魂野鬼的沒見過一百也有八十了。”</br> 查文斌拿起桌子上的汾酒倒了一盅放在了遺像前,又給另外再倒了一杯細(xì)細(xì)的灑在了地上,然后轉(zhuǎn)過身來說道:“她沒嚇唬你,超子在這種地方嚴(yán)肅一點,你那大喊大叫的會驚擾到亡魂的。”</br> 素素又沖著超子吐吐香舌,跑到查文斌的身邊道:“好了,那位老爺爺現(xiàn)在笑了,他喝酒喝的很開心吶。”</br> “你不怕?”查文斌冷靜的看著這個女孩子,從他第一眼見到她的時候,他就發(fā)現(xiàn)她有一雙能看透人心靈的眼睛,這雙眼睛和小憶的陰陽眼不同。小憶只能看見臟東西,而她還能看穿人心。</br> “有你在,我不怕。”</br> “好”查文斌把手一伸喝道:“超子拿劍來!”</br> 七星劍拔出鞘的那一刻,桌子上的照片微微顫動了一下,有它在,方圓十里的亡魂都不敢動彈,對于這樣一柄專克邪魔的神兵,照片中的人只能是臣服。</br> “老余啊,你做錯了兩件事:第一件事是你不該自尋短見,子不孝父之過,但你也罪不致死,你那幾個兒子會遭天譴的。”此話說完,外面道場上空“嘩啦”閃過了一道閃電,一記炸雷突然響起,那塊被吊著的靈牌被震得不停來回?fù)u晃。</br> “第二件事,你不該胡亂害人,既然走了,就該走的干干凈凈,心中的怨氣都該隨著你入土而煙消云散。這一世,你受的苦已經(jīng)夠多了,離開這骯臟的塵世對你原本就是一種解脫,又何必執(zhí)著心中的那一絲恨。兩條人命已經(jīng)去了,他們不是你的替死鬼,而是你的怨念下宣泄的犧牲品,我不能留你再害人了。”</br> 寒光一閃,七星劍劃過了一道弧線,“咔”得一聲,供桌上的相片框裂開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jī)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jī)會。</p>
良久之后,機(jī)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