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6章 影起
一直到每個人都把彈夾里的子彈全部打空,刺鼻的硝煙味充斥了整個河谷,就連燈光照出去都互相看不清彼此的臉。</br> 屋子里面已經(jīng)是一片狼藉,木屋被射的千瘡百孔,好不容易驅(qū)散了煙霧之后,人們在墻角發(fā)現(xiàn)了一具倒下的尸體,那人穿著厚厚的軍大衣,不用說,他就是林娃子。</br> 卓雄過去把人給翻了翻,整個人幾乎快要被打成了篩子,可奇怪的是這么多的彈孔,尸體竟然沒有流出一滴血。林娃子除了全身發(fā)黑和牙齒指甲略長之外,并沒有像那個印度人一樣有血管爆出,只是眼睛瞪得老大,卓雄試著幾次給他合眼都沒合上。</br> 這是沒有辦法的辦法,幾乎所有的戰(zhàn)友們都在小聲的啜泣著,季云龍到現(xiàn)在還死死的扣著扳機,撞針依舊在空槍膛內(nèi)擊發(fā)著。現(xiàn)場的氣氛太過凝重了,查文斌重新用火折子點亮了蠟燭,黃色的火苗就在林娃子的身邊晃動著,他不想讓那些軍人看到死者的慘狀只好說道:“你們先出去等救援,這里就交給我來處理吧。”</br> 向戰(zhàn)友開槍,這是一個沒有選擇的選擇,河邊坐著一群垂頭哭泣的軍人,屋內(nèi)只剩下查文斌和季云龍還有扎褐三人,卓雄得以一個老兵的資格去安慰那群不知所措的小戰(zhàn)友們。</br> 查文斌用帽子扣住林娃子那張已經(jīng)扭曲的臉說道:“扎褐,這里是西藏,你給念一段經(jīng),就當超度他了。”</br> 扎褐拿著轉(zhuǎn)經(jīng)輪開始繞著林娃子的遺體不停的轉(zhuǎn)著圈念著經(jīng),按照西藏的說法,弱郎雖是惡魔,卻也可以皈依到佛門。查文斌準備安慰安慰季云龍,他知道,這一次進藏怕是到此雙方就要做一個分別了,出了這么大的事,他這個領(lǐng)導回去是逃不了要接受處罰的。</br> 正在和季云龍說話的時候,扎褐那經(jīng)念到一半突然停下來了,冷不丁的冒出一句:“屋子里一共有幾個人啊?”</br> 這話問的突然,也問得查文斌渾身打了一個激靈,他回這話的時候壓根沒多想,只是照實說道:“地上那個算上一起四個人。”</br> 扎褐指了指后面那墻壁道:“地上那個是躺著的吧,那墻壁上怎么有四個站著的影子?”</br> 就那么一瞬間,查文斌只覺得自己的后脖子傳來陣陣涼氣,隱約間他察覺到自己的肩膀上有兩只手已經(jīng)搭上了。</br> 他裝作什么事都沒有發(fā)生一樣對扎褐使了個眼色道:“你帶老紀出去透透氣,這里交給我來辦。”</br> 扎褐心領(lǐng)神會的立馬過去扯了一下季云龍道:“走!”</br> 季云龍哪里知道這其中的門道,依舊僵在那里不動也不出聲,扎褐又跟著扯了一下,這下可把季云龍給惹火了:“媽了個巴子,誰也別動我,我只想多陪陪我的兵!”</br> 扎褐只是個小喇嘛,他哪里經(jīng)得住季云龍這氣勢,只好干巴巴的瞅著查文斌。此時的查文斌只覺得自己肩頭的手分量越來越重,脖子邊的涼氣哈的也越來越急促,他突然伸出手來一個巴掌拍到扎褐的臉上罵道:“他不走,你不會強拖啊!”</br> 扎褐那好歹西藏長大的漢子,一身蠻力那也是有的,這一巴掌拍的他不知從哪來的勇氣張開雙臂就一把攬住季云龍的腰往肩膀上一抗,三步并作兩步的就往門外沖。外面的人見扎褐抗著人,里面又發(fā)生了爭吵,紛紛圍了過來準備進去查看,這時里頭的查文斌才大聲喊道:“外面的人全部站著別動,在我沒發(fā)話之前,誰都不能進來!”</br> 卓雄料想查文斌在里頭遇到了麻煩,拿著槍便準備進去,扎褐一把攔住那些嚷嚷著的人們說道:“別進去,別進去,里頭有鬼,有鬼啊!”</br> 查文斌知道自己遇到鬼搭肩了,要么是那個印度人的,要么就是林娃子的,后者的可能性更大。可這一次遇到的鬼搭肩又和平常的不同,那股嗖嗖的涼氣就像是有人用舌頭不斷的在頸動脈處舔舐著,只等他一回身就準備一口咬下去,那副血管爆裂噴涌而出的景象實在讓人覺得不寒而栗。這不是在找替死鬼,而是想直接要他的命!</br> 從乾坤袋里掏出了那枚八卦鏡,他把頭輕輕底下裝作用鏡子照臉的樣子,手中的鏡子微微一斜,只見自己身后有一個五官扭曲的人正哈大著嘴巴在脖子上不停的來來回回。雖然這五官以及極度扭曲了,可他還是能認出來,這人正是林娃子。</br> 看著離自己那具不足兩米的尸體,聯(lián)想到在那座寺廟里見到的黑影,查文斌突然想到了一個古書中記載的東西:影僵,也就是傳說中的第六種起尸:影起!僵尸通常是無魂有魄的,但是魄不全,所以身體僵硬無法和常人一樣行動,因為無魂,所以又無法在陽光的直射下出現(xiàn)。可影起則是有魂有魄的,但是所謂的魂并不是真正的魂,而是怨念形成的假魂,也就是我們通常所說的鬼,但是他卻不會和鬼一樣思考,只會單純的嗜血和害命。可以說影僵是鬼和僵尸的結(jié)合體,這具肉身即使被打成了肉泥,卻無法傷到其本源:那個已經(jīng)形成了的鬼,那才是他的真身!</br> 對付這種東西,關(guān)鍵是影子,沒點亮蠟燭之前,影子不能出現(xiàn),也就害不了人。可這蠟燭沒點亮,查文斌也不會發(fā)現(xiàn)還有這其中的門道在里面,怪只怪這只影僵挑錯了人。</br> 深呼了一口氣后,查文斌的一只手捏成了拳頭開始慢慢往后抬,人的速度再快也不會快過影子,所以他必須要讓對方顯出原形。拳頭抬過肩膀的位置時,突然拳頭一松,變?nèi)瓰檎疲偷孟蛏砗笕龀鲆话褨|西,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抓起地上的乾坤袋猛的向那蠟燭一扔,立刻屋內(nèi)就成了一片漆黑。</br> 沒了火光,影子自然就不能成型害人,但是查文斌此刻卻有辦法看到他:一個綠色的人形出現(xiàn)在了他的背后,那是熒光粉,這種冷光照不出影子,但是卻能讓影藏在黑夜里的東西完全暴露。</br> 這是他從書中看來的,對付影起唯一的辦法就是在無光的條件下讓影子顯形。而這把熒光粉還是超子在很久之前留下來的,他用這東西在黑夜里做記號,順手抓一把丟在地上抹在樹杈上,如今卻成了查文斌捉鬼的材料。</br> 蠟燭熄滅后,查文斌頓時覺得自己雙肩上的壓力消失了,脖子上的涼氣也沒了。他抓起身邊的七星劍身子往前打了一個滾,影僵失去了光照的支撐以為自己無形便也跟著失去了目標,也就是這么一個間隙,查文斌已經(jīng)拔出了七星劍。</br> 刻著滅魂咒的古樸劍身在黑暗里帶起了“呼”得一陣風,一擊漂亮的回旋斬,刀鋒從那綠色人形頭部輕輕劃過,那個綠色人形頓時一分為二,而那些組成人形圖案的熒光粉也跟著一散,全都飄落到了地上。查文斌長舒了一口氣,這才對門外的人叫道:“好了!”</br> 卓雄推開門一看,里面漆黑一片,而地上一個有一塊人形的亮點,可以明顯看見的是那個人形圖案的頭部已經(jīng)消失不見了。</br> 直升機到的時候天也是接近大亮了,季云龍的人全部都要回去,對他來說,這是一場慘痛的經(jīng)歷。查文斌寫了一封信讓季云龍帶走,他說只要他把這封信按照地址給寄出去,這件事就不會被人追究,季云龍拿著信半信半疑的走了。</br> 天亮了,留下的又只有他們?nèi)肆耍灰刮疵哌^后,卓雄問道:“我們怎么辦?”</br> 查文斌堅定的說道:“繼續(xù)找,不過我倒是想先去昨晚的那個寺廟再轉(zhuǎn)轉(zhuǎn)。”</br> 卓雄收拾了一下地面的上東西,季云龍把有用的物資都給他們留下了,其中還有一把八一杠,他以為自己回去將等待著的是軍事法庭的調(diào)查,所以就送了卓雄這個順水人情,也不在乎再犯一個錯了。</br> “還要去?”</br> 合上手中那本已經(jīng)快要爛了的線裝書,查文斌看了看不遠處的神山道:“去,那里會是一個不尋常的地方,因為這本帶我來的書里也記載了一個類似的寺廟,書中提到寺廟的下面有一座地宮,而他卻沒能進入到真正的最后。”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