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6章 烏鴉帶路
卓雄也是個練家子,他學的那些個全都是致命的殺招,一邊不動聲色的看著對方還笑著談話,一邊尋找著動手的機會,兩人相隔不過一臂的距離。</br> 冷不丁的卓雄突然冒出一句:“出來的時候文斌哥家的那條黑子你拴好沒?”</br> 扎褐楞了一下又立刻恢復了正常道:“拴好了,在院子里呢。”</br> 卓雄點了一下頭,突然身子一躍而起,手中的匕首寒光一閃喝道:“黑子從來就不讓人鎖著,你到底是誰!”</br> 不料對方的動作也是極快,一個側(cè)身閃過,卓雄的刀尖只是劃破了對方的衣服。那人順勢脫掉自己的僧袍往火堆里一扇,燒著的木棍頓時飛向了卓雄,卓雄閃避不及被接連集中幾根,慌忙撲打著身上的火。等把火給弄滅了,哪里還有“扎褐”的影子,四周又陷入了一片漆黑的境地。</br> 對于黑暗,卓雄也不陌生,他盡量讓自己呼吸平靜,注意著身邊的風吹草動,等了好一會兒也沒動靜,他準備重新把火堆點著,以防不測。</br> 黑夜里一個由近變遠的傳來:“拿著銅鈴,明天天黑之前去點睛山,不然的話,梁家溝全村陪葬!”</br> 銅鈴?點睛山?這是兩個風馬牛不相及的信息,卓雄順著那聲音的方向一直追出去二里多地,對方就這樣無聲無息的消失在了黑夜里。他眼下得快點找到查文斌,那個銅鈴不光關(guān)乎到河圖,更加關(guān)乎著大山的性命!</br> 這地面他是不敢繼續(xù)呆了,找了一棵樹爬了上去,一直等到了天亮才敢下來,他得去找查文斌才行,而昨夜的查文斌呢?他見識了一場真正的遠古儀式。</br> 過去我們這早些年也有人進來求雨,活雞綁在木棍上兩人抬著,這只雞的作用和下葬時的引魂雞類似,主要是用來開路和祭司的。查文斌覺得這口棺材和棺材上的我就是那只雞的作用,而我們很可能會成為這場古怪儀式的祭品!</br> 他的判斷來自于那些古老的咒語,這些讓人聽不懂的文字更像是古羌族的語言,流入江南一代后開始參雜了本地的方言。作為道士,他也會求雨,只是方式跟這種完全不同,而且就效果來看,他們這種求雨方式似乎要來的更靈,并且可以把雨帶向指定的地方,在指定的時間下。</br> 這些黑影抬著棺材不緊不慢的在林子里繞來繞去,那些看似沒有路的地方卻能走出一條路來,這說明這些人很有可能不是第一次上山,他們對這里已經(jīng)很熟悉了。查文斌始終和這些黑影保持著百來米的距離,他現(xiàn)在還不能輕易暴露自己的存在。</br> 黑影抬著棺材來到了點睛山的頂峰已是天將大亮,山下的人們從來不會知道原來點睛山會是這般模樣,或者說隱藏在點睛山茂密的植被后面會是這樣一副場景!</br> 無數(shù)直徑在水缸般粗細的坑洞密密麻麻的分布在整個山崗,活像是一個巨大的馬蜂窩。這里是一個天然的凹陷,面積得有一個足球場那么大,整個山頂呈盆地裝下陷,有點像是一座火山口。那些坑洞就分布在這座火山口的表面,正中的位置有一個最大的坑洞,那些人抬著棺材就停在這個坑洞邊。</br> 洞邊有一塊巨大的長條形巨石橫跨在洞上,兩邊都有石頭墊著,棺材被緩緩的架在這條巨石上頭,那些黑影開始朝著太陽即將升起的地方下跪。莊嚴而古老的經(jīng)文開始緩緩響起,他們面朝東方匍匐在地,天空的烏云又開始再次聚集,當一道無比華麗的閃電劃過夜空的時候,這些人開始圍繞著棺材跳起了舞蹈。</br> 那看上去挺像是舞蹈,但是他們的節(jié)奏又更像是少數(shù)民族常見的祭司,查文斌暗道不好,他倒是不擔心那口棺材,他擔心的是棺材上的那個我。那個“我”其實就是我的魂魄,不知道為什么我會被選中,難道是那一晚我對他們多看了一眼?</br> 這些儀式一定會在日出之前完畢,因為所有的魂魄都是見不得光的。查文斌是不敢動又不得不動,天知道這些黑影到底要干嘛!</br> 估摸著離日出也就十來分鐘了,查文斌此行出門就帶了七星劍,天師道寶大印被他擱在家里鎮(zhèn)鬼用了,沒印的符就很難成威力,但他還是決定冒險一試。</br> 就在他準備動身的時候,幾個黑影好像已經(jīng)完成了他們的前奏儀式,接著棺材上的那個我被一個黑影輕輕抱起走到了那個坑洞邊上。</br> 先是一個黑影跳了下去,接著便是第二個、第三個,直到所有人都跳下去后,最后那個抱著“我”的黑影轉(zhuǎn)身對查文斌所藏的地方看了一眼,然后不帶任何猶豫的也跳了下去。整個山頂?shù)暮谟皞兙瓦@樣消失了,只留下一口漆黑的棺材留在外面,詭異而讓人不安。</br> 卓雄沒有來過點睛山,西天目山脈都是原始森林,他根本失去了方向。跌跌撞撞的鉆來鉆去又繞回了原地,他的腦海里都是昨晚留下的那句話,他知道臟東西可不會跟他開玩笑,因為他此刻已經(jīng)感受到了雨水的威力,那雨大的幾乎讓他無法睜開眼睛。而四周但凡是有溝的地方都有渾水沖過,再不找到出路,他很有可能就會葬送在這片隨時爆發(fā)的泥石流里。</br> 耳邊的雨很大,卓雄依稀聽到一個聲音在喊:“瞎子叔,是你嘛?”</br> 是河圖!這小子怎么找到自己了,離著自己不到四五米的地方,河圖渾身上下已經(jīng)快要分不出人樣了,滿身是泥。兩人躲到了一棵大樹底下,卓雄問道:“你小子咋找過來的?”</br> 河圖胡亂的擦了一把臉神秘的說道:“我說了你可別怕。”</br> 卓雄樂了,心想你這孩子還嚇唬起來我了:“說,你叔跟著你師傅什么沒見過,還能怕什么?”</br> 河圖捅了一下卓雄的隔壁,嘴巴朝著天上努了努道:“你看那是什么?”</br> “哪啊?”</br> “就那樹上。”</br> 卓雄仔細一看,一個黑漆漆的東西正蹲在樹杈上,兩只眼睛死死的盯著自己,是一只很大的鳥。</br> “烏鴉?”卓雄吃驚道。</br> 河圖一本正經(jīng)的說道:“昨晚上它就一直在我腦門上盤著叫,早上我走一截它飛一截,然后就把我?guī)У侥氵@兒來了。叔,報喪鳥這東西出現(xiàn),是一定會有事的,你說它帶我來找你是個什么意思?”</br> 卓雄從地上撿起一塊石頭朝著那烏鴉狠狠砸了過去,驚得那鳥一震翅膀就沖向了雨云。他拍拍手道:“沒意思,一只鳥罷了,要是你超子叔在,能一槍打下來下酒你信不?”</br> 河圖吐吐舌頭不再說話,說超子會去打烏鴉下酒,這事恐怕他還真能干的出來。在河圖還小的時候,超子就曾經(jīng)在墳窩子后面的板栗林打過一只貓頭鷹,他的理由僅僅是那玩意晚上叫的滲人,吵得他睡不著覺。</br> “那現(xiàn)在咋辦?這么的雨。”</br> “找你師傅去。”卓雄想了想又說道:“昨晚那個的確不是扎褐,他好像挺在意你手上的那鈴鐺,那東西還在你手上吧?”</br> 河圖從兜里摸出那個鈴鐺,也就半個巴掌大,這玩意卓雄曾經(jīng)在蘄封山上見過。</br> “上哪找我?guī)煾蛋。俊?lt;/br> “點睛山!”</br> “怎么走?”</br> “不知道。”</br> 河圖:“。。。。。。”</br> 卓雄把那銅鈴揣在自己兜里細細收好,抬頭一看,那只烏鴉又飛了回來,就在原來的那根樹杈上蹲著,腦袋還時不時的朝著一個方向轉(zhuǎn)。</br> 這只烏鴉有問題,沒有哪只鳥被驚了還敢回原地的,難道真的如同河圖所說?不過卓雄向來也不是怕死的主,抬頭對那烏鴉說道:“銅鈴在我這,你要真是他們一伙兒的,就帶我們?nèi)c睛山!”</br> “呱!”得一聲,那烏鴉叫的讓人覺得心頭發(fā)麻,接著雙翅一拍就在他們頭頂盤旋開來,卓雄拍了一把河圖的腦袋道:“敢不敢跟你叔去耍耍?”雨太大,他也不放心讓河圖獨自一人下山,還不如索性帶在身邊。</br> “怎么滴不敢,早就想出來了,可就是師傅一直不讓。”</br> “那好,我們跟著那鳥走,它既然能把你帶到這兒來,就一定會把我們帶去找你師傅!”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