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七星續(xù)命
何老和王夫人是合葬墓,樣式也簡單,就用幾塊水泥磚碼了個土包,兩邊修了排水溝。這土是上好的黃土,查文斌抓了一把黃土細(xì)細(xì)灑在停在骨灰盒上,喊道:“入土!”</br> 接下去便是超子,然后其它親人一起按照順序都在地上抓了一把土放灑在何老的骨灰盒上。</br> 查文斌見吉時已到,小心翼翼的捧在骨灰盒,送入了那小小的墳?zāi)估铩3铀阑畈豢希惨專蛔啃鄣热怂浪览。粓錾x死別的人間悲劇著實讓人的眼淚成了最好的表達(dá)工具。</br> 入了墓,孝子孝孫們便開始最后一次的燒紙上香,過了這一次,就得等新年晚上才可以再上山了。挑上來的幾籮筐的元寶都被人們搶著點燃,查文斌默念道:何老,您就安心上路吧。</br> 現(xiàn)場只留下幾個泥瓦匠負(fù)責(zé)最后的封墓,其它人便又結(jié)著隊哭哭啼啼的下了山。查文斌一個人監(jiān)督了最后的施工,等到所有人都走了,他還獨自一人呆在那兒,或許他也想多陪陪這個忘年之交吧。</br> 查文斌再次回到村里,天已是大黑,摸到王家簡單的吃了碗面條便要求去睡會兒,也跟卓雄打了招呼,十一點左右叫醒他。超子因為這幾日悲傷過度,這會兒已經(jīng)讓村里的赤腳醫(yī)生給掛上了點滴,好歹供點營養(yǎng)。</br> 到了時辰,查文斌起床,沐浴更衣,從頭到腳把自己洗的干干凈凈,這才拖著疲憊的身子去胡家,那兒還有另外一件重要的事情等著他去辦。</br> 剛剛經(jīng)歷了大喪的王莊,家家戶戶都睡的比較早,這些天也確實忙壞了。村子里安靜的很,天上布著厚厚的云層,見不得半點星光,就連蟲子們的叫聲都消失的無影無蹤。他和卓雄兩人做伴摸到了胡長子家里,家中一個人都沒有,那胡長子的婆娘因為害怕,早早就帶著小兒跑去了娘家,還未走近,就聽見那兩個大漢爽朗的笑聲和酒杯的碰撞。</br> 查文斌推門而入,橫肉臉和鐵牛正喝在興頭上,滿臉通紅的不好意思站起身來想解釋,卻被查文斌笑著打斷了。張飛和李逵哪個不好酒?若是喝了酒的張飛只怕比清醒的時候還得猛上三分,這不胡長子已經(jīng)和小貓一般蜷縮在被子那頭一丁點的聲音都不敢出。</br> “白天有什么異常嗎?”查文斌問道。</br> “沒有,就是沒吃飯,俺們喂他吃,他躲都來不及,就跟這睡了一整天了。”鐵牛答道。</br> 查文斌笑著說:“你們兩個先回去休息,卓雄你在門口守著別讓其他人進來,刀子還留在這兒,鐵牛兄弟你明早再來取。”</br> 兩個大漢“哎”了一聲,互相搭著肩膀搖搖晃晃的不知道是不是又準(zhǔn)備繼續(xù)找地方去喝酒了。</br> 等卓雄退出去之后,查文斌立馬收起了笑臉,而胡長子不知道什么時候也坐了起來直視著查文斌。</br> 兩人就這么互相盯著對方,過了好一會兒,率先開口的還是查文斌:“好玩嗎?要是玩夠了,就可以走了,過些天我會上你那兒去看看。”</br> 胡長子咧嘴一笑,喉嚨里發(fā)出一陣“咯咯咯”的清脆笑聲,然后搖搖頭,朝著查文斌做了一個鬼臉。</br> 查文斌無奈的搖搖頭,從那已經(jīng)修補好的八卦袋里掏出一枚不起眼的小疙瘩朝他晃了晃,然后又拿出了一枚符。胡長子立馬收起了那副嬉皮笑臉的模樣,就跟撥浪鼓似的連連搖頭。</br> “那你還不走,難道要我送你嗎?既然離了人世,早點投胎才是正道,你在這兒逗留,只會害人,我念你年幼才網(wǎng)開一面,但這人鬼的規(guī)矩不可亂。”查文斌做了一個請的手勢,然后右手慢慢搭到了七星劍上,只要此刻的胡長子稍有不從,七星劍立馬出鞘頂著符紙就會燒過去。自從這幾件事后,查文斌只覺得自己的道行和之前已經(jīng)大有不同,他也說不上為什么,以前做了一場法事得休息一個星期人才能緩過勁來,可現(xiàn)在只要碰見這些臟東西,他就跟打了雞血一般興奮,渾身都有使不完的勁。</br> 胡長子聽完,從床上爬了起來,然后慢慢走到查文斌跟前“撲通”一聲跪下了,朝著查文斌“咚咚咚”得磕了三個頭,然后舉起手指點點自己的天靈蓋,又再次磕了幾個頭。磕完了,他也不起身,又恢復(fù)了那副嬉皮笑臉的模樣看著查文斌。</br> “你是說被封住了,出不去?”查文斌疑惑的問道。</br> 跪在地上的胡長子使勁的沖著查文斌點點頭。</br> 查文斌白天來的時候便看出了胡長子的魂兒被弄丟了,身上附著個東西,但是大白天的人氣太旺,他也沒精力去多管,只知有他們二人看著,不會有大礙。晚上一進門便發(fā)覺是個小娃娃,他先前只是以為哪個枉死的娃娃不肯去投胎,一時貪玩給鬧得,沒想到這里面還另有隱情。</br> “我會幫你去查的,但是你在這人身上呆的時間有點久了,再不讓他的魂魄回來,怕是會對他的身體造成傷害,所以你還是先回自己原來的地方,我保證會去看的。”按照查文斌的算法,胡長子的魂丟了應(yīng)該得有三天了,也就是說他去送喪信那一天便讓這娃娃給著了道,這人的魂一旦離開身體超過七天,則很有可能就會和肉身失去感應(yīng),再久一點就再也回不來了。</br> 不料胡長子的腦袋又開始搖了起來,然后指著自己胸口輕輕拍了拍,表情也換成了一副驚恐的模樣。</br> “你是想說你不敢回去?”查文斌只能猜個大概的意思,便問道。</br> 胡長子立馬又恢復(fù)了笑臉,使勁的朝著查文斌點點頭,但是突然他的表情一變,馬上又成了一副很害怕的樣子。可是查文斌能區(qū)別的出,剛才他那是模仿給自己看,這回卻是真的,剛想問他怕什么,胡長子便伸出手指指了指窗外,然后一溜煙的跑上了床,扯起被子把自己緊緊裹住,瑟瑟發(fā)抖。</br> 與此同時,門外的卓雄大喊一聲:“誰!”</br> 查文斌看了一眼胡長子的表現(xiàn),急忙一把拉開房門,之間卓雄已經(jīng)沖到了院子里,查文斌喊道:“發(fā)生什么事兒了。”</br> 追到院子里的卓雄又返了回來,走到查文斌跟前說道:“好像有人朝這院子里丟了個東西,我追出去一看已經(jīng)沒人影了。”</br> “丟了什么東西了?”查文斌問道。</br> “我也不知道,”’卓雄回道,“只聽見‘啪’得一聲,有點像熟透了的西瓜砸到地上的感覺。”</br> 胡長子這家里也真的是挺窮,院子里連個路燈都沒,查文斌掏出火折子吹亮了,兩人朝著卓雄說的方向去尋,只聽見“咔嚓”一聲,低頭一看,一個人的頭蓋骨已經(jīng)被踩成了幾瓣。</br> 查文斌暗道一聲:“不好!”再回頭一看,原本房間里那盞白熾燈不知何時已然熄滅。</br> “調(diào)虎離山!卓雄,快跟我來!”查文斌拔腿便沖了回去,一腳踹開房門,點亮了原本放在胡長子他娘們用的梳妝臺上擱著的煤油燈,舉起燈一看,原本那柄插在床頭的殺豬尖刀不知何時已經(jīng)落到了地上,而胡長子則倒在地上一動不動,船上的被褥亂七八糟明顯有掙扎的痕跡。</br> 查文斌小心的試探了一下,還有呼吸,連忙和卓雄把胡長子抬上了床,自己急忙掏出一只小碗來,倒了點煤油進去,又順手從墊被上扯了點棉花搓成小長條當(dāng)做引子點燃放在床頭下,那綠豆般大小的火苗時不時的在跳動著,隨時像要熄滅的樣子。</br> 接著又從兜里掏出七枚銅錢,按照北斗七星的布局迅速在胡長子身上放了一圈,取出那八卦鏡放在創(chuàng)下小碗的對面,剛好讓火苗出現(xiàn)在鏡子里,火苗這才恢復(fù)了正常的模樣,燒了起來。</br> 查文斌松了一口氣,對卓雄說道:“明天一早,你去召集村里的人到外頭院子里集中。”</br> 卓雄應(yīng)了一聲,便出去挨家挨戶通知了,查文斌這布下的便是當(dāng)年諸葛孔明用的七星續(xù)命燈。人本命七穴,對應(yīng)七魄,構(gòu)成人身內(nèi)本命七星燈,欲點續(xù)命燈,當(dāng)用添油法,所以他今晚是離不開了,這只小碗的油燃燒的速度會是平常的七倍,他得盯住了不讓油干,否則燈滅人亡!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