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拜年
雨越下越大,上山的道路開始變得泥濘不堪,卓雄和橫肉臉一腳深一腳淺的跟在黑子后頭穿過了一個又一個墳包。遠處那邊板栗林里乍隱乍現(xiàn)得幾個磷火在四處飄蕩著,連一向最見不得這些東西的黑子都顧不上了,直奔那上頭而去。m.</br> 不遠處,一個男人趴在小個小墳堆上,任由雨點無情的砸在他得背上,周圍散落著一柄寶劍和一地的冥紙,這要是在白天,一準以為是個死人了。卓雄翻過查文斌,他身下那口小木棺幾乎沒有被雨淋濕。</br> “文斌哥,你醒醒!”風雨中,卓雄搖晃著他的身子,如同一灘爛泥一般。臉色蒼白,卓雄用手指試了一下他的呼吸說道:“還有呼吸,不過溫度很高,在發(fā)熱,趕緊送下山去。”</br> 橫肉臉背起查文斌便要下山,卓雄拾起地上的東西正準備走,轉(zhuǎn)頭看見那口小棺材。文斌哥用身體擋住的東西,他立馬脫下身上的蓑衣小心的披在那棺材上,這才跟著一塊下山。</br> 回到家中,先是給他換了身干凈的衣服,又差橫肉臉把火盆弄得更旺一點。查文斌依舊處于昏迷中,瑟瑟發(fā)抖的身體滾燙。</br> 這大半夜的小山村里,又是年三十,哪來的醫(yī)生?卓雄從廚房里又找來些生姜,做了一碗姜茶,扶住他的身子,好歹灌了一點下去。橫肉臉則不停的來回于水缸和床邊,替查文斌更換額頭上的那塊毛巾,只要溫度降下來一切都好辦。</br> 終于在天亮邊,查文斌的體溫算是恢復(fù)了正常,折騰了一宿的兩人也就趴在床頭昏昏睡去,一直到門外響起“咚咚咚”敲門聲:“文斌哥,瞎子,起來開門啦!”</br> 卓雄和橫肉臉先后驚醒,一聽聲音,好了,那個討債鬼到了。頂著兩對黑眼圈,兩人爬起床來去開門。</br> 門口好不熱鬧,超子、冷怡然、何老、趙所長,還有一個胖胖的家伙他們不認得,全都大包小包的提著,臉上都洋溢著新年的喜慶。</br> 超子第一個攢進門打了招呼:“瞎子,在這過的咋樣,喲大塊頭兄弟也在,給你們拜年哈,對了,文斌哥,怎么沒出來?是不是在里面替我們準備午飯呢。”</br> 小魔女今天穿了一身火紅的羽絨服,腳下蹬著锃亮的皮靴,把副好身材存托到了完美,也跟在一旁起哄:“就是么,文斌哥都不出來接我們,我還要問他討紅包呢。”</br> 卓雄面露難色的說道:“哎,我也不知道說什么,總之,你們自己進去看吧,他還在睡著,你們輕點。。。。。。”</br> 看著他那副苦瓜臉,超子心頭就跳出不好的預(yù)感,嘴里飛出一句:“操,讓你看好他的,讓開。”推開卓雄,他剛走進院子,房門“吱呀”一聲打開了。查文斌披著老棉襖笑著說道:“正月初一說話要注意,別臟話連篇,好歹也是個大人了。”</br> 超子才不過幾天沒見著,這下可樂壞了,上去就一個熊抱,順勢就給了他一拳說道:“我還以為你怎么了呢。”就這么一拳,打得查文斌氣血翻涌,當場一口血就噴了出來,超子還一點不知情的繼續(xù)抱著,看得冷怡然一聲尖叫:“啊!”手中的禮品順勢就掉到了地上,那些個罐頭當場就摔了個粉碎。</br> 躺在屋內(nèi)的查文斌臉上擠出一點微笑看著把自己圍得團團轉(zhuǎn)的眾人,擺擺手示意沒多大事。何老則一直在訓(xùn)斥超子,連趙所長也加入了批斗大會,你一句我一句把他弄得羞愧難當只好罵卓雄:“瞎子,你知道他有傷,昨晚干嘛不一起上?”</br> 卓雄一時語塞:“我、我。。。”</br> 還是小魔女敢罵:“你別老欺負人卓大哥,這事明明就是你不對,做事毛手毛腳的,下手不知輕重,哦,你就不知道文斌哥剛出院啊!”</br> 看著所有的槍口都對準自己,超子是一句話也沒了,只盼著查文斌能沒事。最后還得查文斌來打圓場,看著那胖乎乎的人說道:“金館長,你怎么也來了。”</br> 本來站在人群后面的那個胖子往前擠了一步,滿臉媚笑的說道:“嘿嘿,查先生,您是我的救命恩人,又給我重新排了風水,這我能不來拜年嗎?”說罷,又看了一眼趙所長,說實話,這里的人他最怕的就是那混小子,又說道:“這不趕巧遇到趙所長他們也在外面,就一起進來了。”</br> 查文斌也是個聰明人,這金館長做得是死人生意,無事不登三寶殿,稍微欠起身來,超子給扶了一把讓他靠在床頭,查文斌說道:“金館長,既然是這樣,那我也謝謝你的好意。不過今天是年初一,咱不談那些個東西,怕犯了神靈,你要有事,過了正月十五再來。”</br> 見查文斌下了封口令,這金館長自然也就識趣了,這道士絕對是他見過最牛的,不順著他的心,那是絕對請不動的,轉(zhuǎn)身便想走。可他還沒退到人群外,想想還是硬著頭皮說道:“不是,查先生,您就幫幫我吧,不然我家這年都沒法過了。”</br> 超子本來這肚子里就窩火,這不剛好逮著機會了,開口說道:“你沒見著我文斌哥不舒服啊,都說了今天不談那些事,你找不自在是嗎?要不是年初一,我把你丟出門去你信不!”</br> 金館長是冷汗連連啊,趙所長的手段他是知道的,沒想到這小子比他還橫,只好耷拉著腦袋轉(zhuǎn)身走開,還沒走到門外,查文斌喊道:“罷了,你說吧,什么事?”</br> 超子小聲問道:“你這能行嗎?”查文斌搖搖手:“不礙事。”</br> 金館長聽到查文斌肯回答,就像撿了大紅包似地,那張苦瓜臉立馬就恢復(fù)了原樣,又擠進了人堆里,到了查文斌床頭前,可憐巴巴的說道:“查先生,你這次可得救救我啊。。。。。。”</br> 這金館長啊自從按照查文斌的吩咐種了梧桐,布下那落鳳坡之后,這殯儀館里鬧鬼的事情都沒出現(xiàn)過了,生意也是越發(fā)好,這錢吶賺的嘩啦啦。</br> 可是,好日子不長久,大概是在查文斌去了四川之后,殯儀館里拉來一具無名尸體。這在他那也不算什么事,一般警察發(fā)現(xiàn)了這種確定不了身份的尸體都會留下證據(jù)之后先放到殯儀館冷藏起來,等收集了線索破案之后再處理。</br> 這種尸體他那有不下二十具,跟往常一樣放進了冷庫里。自從那尸體進來之后的第二天,他就接到了手下的報告,說是養(yǎng)在落鳳坡里的一只大公雞昨晚上不知道被什么東西咬死了,血都給吸干了,邪門的很。</br> 這些大公雞可都是他從四鄉(xiāng)八鄰那買來的,目的就是當鳳凰使,對于這群雞,他可是看得比員工還重要,天天好料子喂著,就怕得罪這群爺。現(xiàn)在可好,死了一只,還這么奇怪,看著那大公雞的尸體,金館長怕事情傳出去影響人心,便讓手下悄悄給處理掉了。</br> 就在那天晚上,留下值班的人就說聽到冷庫里有人敲箱子,裝死人用得都是一格一格的鋼制冷柜,那玩意敲起來可響了,嚇得那值班的哥們都快尿褲子了,連夜就跑回老家。這天一早,金館長才來上班,手下又提來一只大公雞,跟前面那只一樣死法,血被吸干。</br> 這事啊,很快就在內(nèi)部流傳開了,這才殯儀館上班,本來干得就是臟活累活,不圖個編制,誰愿意跟死人打交道啊。當天幾個膽子小的就要辭職,被金館長用加工資給留了下來,又差人去買了兩只大公雞補上。</br> 這后來啊,公雞以每天一只死亡速度在繼續(xù),誰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而那冷庫里的敲擊聲也越來越響,鬧得是人心惶惶,雞犬不寧啊。金館長那會兒就想到了查文斌,過來一打聽,人不在,去省城了,又轉(zhuǎn)輾托人找到了趙所長才知道去了四川。</br> 他沒法子,便去找了一個土道士,那道士跑去要了一筆錢,就給做了場法事,信誓旦旦的說保證以后沒事了。沒想到那道士一走,事情就更加糟糕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