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銅婚 !
雨馨媽陪了女兒半天,中午時分,她還得坐公交趕回去做飯。
天氣冷,她這兩天膝蓋痛犯了,走路一瘸一瘸的。
杭雨馨替媽媽把圍巾扎嚴實了,戴上毛線帽子,送她到門口。看著身體孱弱的媽媽,一天天的為自己奔走操心,她心里很難過愧疚。
媽媽卻反而笑著安慰她:“醫(yī)生說明天可以出院,回家再躺幾天,回家了咱們就不用這么累了。”
雨馨點頭,目送她走過長廊。
她自己順著走廊,慢慢走動。
媽媽蹣跚的背影,讓她愁腸百結(jié)。留下二胎的決心,依然不是那樣堅定。十月懷胎,再到生產(chǎn),坐月子,哺乳,這其中天知道會有一些什么狀況發(fā)生。
佳佳還那么小,體質(zhì)也不是很好,正是最需要照看的時候,追求二胎,疏忽女兒,那也不成。
雖說閨蜜會協(xié)助,但閨蜜也有自己的生活,哪能三百六十度無死角來照顧自己。
想來想去,她覺得生育的事情,還是不能和時嘉妥協(xié)。她得堅持原則,他在身邊,她才生養(yǎng)。
時嘉到這會兒,電話微信都沒有,讓她不由自主的焦躁。
很明顯,他那邊的事情徹底擱淺了,他不知如何解釋,又不甘心就此罷休,所以只能躲著她。
一直走到走廊盡頭,這邊在風口,有點冷,她擔心感冒,轉(zhuǎn)身想回房間。
可能是因為早上沒有吃東西,她感覺到有些頭暈乏力。
“老師——媽媽——”
她聽到小磊的喊聲,轉(zhuǎn)身去看。就在轉(zhuǎn)身的剎那,她感覺腦袋忽然一嗡,耳朵好像失聰,整個走廊也好像傾斜。
她下意識去扶墻,身子軟綿綿地靠在墻上,但感覺墻也旋轉(zhuǎn)了,她根本抓不住。
“杭老師!”
喬志帆奔了過去,將杭雨馨抱入懷里,掐住她的人中。
“杭老師!杭老師!”
“媽媽——媽媽——”
兩個人的喊聲,讓杭雨馨悠悠醒轉(zhuǎn),穩(wěn)住神后,她一陣冷汗淋漓。
“好難受……”她想自己站著,但兩腿乏力,根本無力站穩(wěn),只能靠在喬志帆的懷里。
喬志帆半摟著她,皺眉問:“早上吃了東西嗎?”
杭雨馨無力的搖搖頭:“沒有,胃口不好,吃不下。”
“所以低血糖,低血壓了,你這樣不行!”喬志帆扶著她,緩緩回去病室。
“媽媽——”磊磊追上,伸手抓住杭雨馨一根手指頭。
走廊轉(zhuǎn)角,時嘉快步出來,猛地看到這一幕,停住腳步,愣愣盯著。
杭雨馨的身子,幾乎全部倚靠在男人的身上,男人摟著她,在細細和她說著什么。
而那個孩子,牽著雨馨的手,還叫她“媽媽”!
他們像什么?恩恩愛愛的一家人?自己算什么?誤闖而入的陌生人?
時嘉腦子陣陣轟鳴,站在原地,只覺得世界都傾斜了!
他們進病房了,他看得到男人的側(cè)臉,這位喬先生,果然是溫柔至極!
看樣子母親的告狀,真的不是空穴來風了!
他一步步走往病房,站在門口,聽著喬先生對雨馨說:“我去給你熱熱雞湯,那邊有微波爐,你先躺會兒,不要起來走動。”
杭雨馨臉色蒼白,尤其是嘴唇,沒有血色,她好像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閉著眼微微點了點頭。
小男孩爬到凳子上,趴在她身邊,擰著小眉頭注視著她。
喬先生提著保溫桶轉(zhuǎn)身,和時嘉四目相對。
喬志帆眼神愣了一下,隨即笑道:“雨馨,你先生來了。”
杭雨馨虛弱地睜開眼睛,目光望向時嘉。
喬志帆微微一笑,單手抱起磊磊,走到時嘉面前,把保溫桶給他。
“你妻子身體狀況很差,希望你能夠重視,多一點時間陪她。”
喬志帆說完,深深看了他一眼,抱著磊磊走了。
時嘉走到床前,看著杭雨馨。這段日子,她瘦了很多,原本飽滿的圓臉,下巴兒都尖了。
他很心痛,又忍不住的想責備她,為什么要這樣折磨自己。
“我去給你熱湯。”他把手里的包放在她的床頭。
他出去了,她閉目養(yǎng)神。剛才喬志帆給她吃了一顆糖,低血糖緩解了,她感覺好受了一點。
她得養(yǎng)養(yǎng)精神,好好和時嘉談?wù)劇?br/>
她壓根沒有想,剛才喬志帆扶她回房,時嘉會有誤會。她從來就沒有想過,時嘉會把她往歪處想,所以她也根本沒有想,要和時嘉解釋什么。
時嘉一會回來了,他扶著她坐起,小心翼翼喂她吃雞湯。
杭雨馨一口一口吃著,想著這些天受的委屈,眼淚吧嗒吧嗒掉下來。
時嘉停下勺子,看了她一會,拿紙巾給她擦掉眼淚,嘆了口氣。
“時嘉,我告訴你,對面樓的女人,前天跳樓了。”
時嘉臉色一凜,皺眉說:“為什么和我說這樣的話?”
杭雨馨眼淚汪汪看著他說:“因為我不能保證,你不在我身邊,我會不會像那個人一樣,變成抑郁癥。”
時嘉的臉色很難看,他把保溫桶放下,站了起來。
杭雨馨盯著他:“為了對佳佳負責,也對肚子里這個孩子負責,我再問一次你,你什么時候回?請你給我一個準確的答復(fù),行不行?”
時嘉臉色黑沉,沉默幾秒后,冷冷說:“我就知道,我一回來,你除了逼我,還是逼我!”
“我這不是逼你,這是現(xiàn)實,你和我都必須面對的現(xiàn)實!”
“是!我知道!我知道你現(xiàn)在很辛苦!但是你過問過我的辛苦嗎?杭雨馨,我現(xiàn)在也很辛苦!我現(xiàn)在也很辛苦你知道嗎?”
兩人的聲音都提高了,尤其是時嘉,他甚至有幾分崩潰。
隔壁床的病友回來了,尷尬的看了一眼他們。
杭雨馨和時嘉也很尷尬,兩人停止爭吵,時嘉坐在床邊,杭雨馨屁股對著他。
兩個人心里都知道,無論是電話還是發(fā)微信還是見面,這一場爭吵都在所難免。但爭吵并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吵不出結(jié)局。
杭雨馨背對著他,語氣已轉(zhuǎn)為平靜理性:“兩周的期限,已經(jīng)快過了一周了,我不是拿孩子來挾制你,我再說一次,我這是對佳佳負責,對這個孩子負責,也是對我自己負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