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 09
季北的眸色柔和了一瞬,看向她,又轉(zhuǎn)頭從車窗外往街道邊的各個店鋪打量,似是并未搜尋到要找的東西,他垂下頭打開手機在定位里打了一行字,很短暫的功夫又繼續(xù)發(fā)動車子。
開過兩條街,他又將車子緩緩?fù)?浚瑳]對她說什么直接下了車。
唐徽音從身邊的車窗向外看去,便看到男人走入藥店的身影。
她心口忽然一暖。
或許印象中的季北與實際上的有些偏差?或許她始終錯看了他。
在她走神的檔口,季北已經(jīng)走出來,上車后將一個裝藥的袋子放到她手上。
“里面有口服液,這有水,先把藥喝了。”
“謝謝你啊,季北哥。”
方才還對人家吹胡子瞪眼,這會兒又要接受人家的照顧,唐徽音耳根泛紅,羞愧感又冒了頭。筆趣閣
但季北沒說什么,只沉默著看她把藥喝完。
“感覺如何?很嚴重的話送你去醫(yī)院?”
車開出一段路,他又問道。
“我沒事,已經(jīng)好很多了。”
她這狀況看上去也不是很嚴重的樣子,但又不是讓人完全放心,季北趁著紅綠燈的檔口回頭看看她,“送你回家還是回學(xué)校?”
唐徽音一聽回家就緊張起來,遂又想起方才的事情,她這個時間回家去,還是季北將她送回去的,家里人肯定要問個仔細,她怎么解釋?
“不不不,我回學(xué)校。”
許是她過分緊張的樣子很像做錯事怕被家長知道的小朋友,竟引得季北笑出聲,“你在害怕什么?”
唐徽音鼓著腮幫子沒吭聲,她覺得也許她不是十分能捉摸得透季北,但季北卻很是知道她的軟肋。
否則也不會笑的那么開心。
按道理講,她已經(jīng)是成年人,談戀愛這種再正常不過的事情家里人知道也沒什么,但她和宋池原本也沒在談戀愛,經(jīng)過今天的事,估計宋池心里也會有隔膜,他們兩個之后的走向會如何都未可知,如果被家里人知道了,只是白白跟著擔(dān)心而已。
她腦海思緒如潮,季北卻突然問她,“你和他怎么認識的?”
唐徽音咬著嘴唇,“在酒吧……說起這個,你們又是怎么認識的?”
季北嗤笑一聲,不冷不熱的語氣,“那酒吧是我開的。”
“……”
她也是倒霉,怎么就這么湊巧的,這家酒吧的老板竟然是她最害怕的人。
不過,這么說起來,又讓她想起了另一樁事。
“所以……我過生日那天,你知道是我,才會免單的?”
“不然你以為世界上哪有那么多好事。”
她啞了聲,竟是無法反駁。
“那你為什么不直接出來,要是沒有宋池這件事,我還未必會知道老板是你。”
這個時候,唐徽音并沒有意識到,他們之間的交談竟如同關(guān)系親密的老友一般順暢。
而季北瞄了她一眼,哼笑著說:“慶祝生日獲得免單,這難道不算驚喜么,知道是我還有什么驚喜可言。”
唐徽音對他這種奇奇怪怪的理論十分不敢茍同,她輕聲反駁,“驚喜的意義并不在于得到什么有價值的禮物,而在于送驚喜的人,你的想法好奇怪。”
又遇到紅燈,車子緩慢停下,季北看著她,唇角勾起一抹若有似無的笑意,“哦?既然是這樣的話,知道送驚喜的人是我你覺得有意義嗎?”
唐徽音愣怔住,心口有滾熱的溫度流淌過,她輕聲笑,像是在掩飾什么似的,“有啊,季北哥送我驚喜,我還是很開心的。”
一句話便叫這車廂的溫度直直的下降幾分。
往后良久再無人開口講話。
“你們……在交往?”
半晌,季北突然問出這一句,語氣很低沉,不似審問卻也不算談心。
不知為何,唐徽音十分抵觸他問這個問題,分明她已經(jīng)有自由戀愛的權(quán)利,又為何會覺得心虛。
想不通,像是故意要逆著心里的感覺似的,她說:“還沒,不過……應(yīng)該也快了。”
季北抓著方向盤的手握緊了幾分,表情幾經(jīng)變化,最后卻什么都沒說。
車子拐了個彎,開往去學(xué)校的主道,沒過一會兒就到了校門口。
在唐徽音準(zhǔn)備下車的時候,季北突然叫了聲她的名字。
“唐徽音……”
“嗯?”
她茫然看過去,季北也在看她,清冷的目光中竟有種孤寂之感,他們就這樣無聲的對視良久,像被施于魔法,短時間內(nèi)誰也沒有開口的打算。
而這夜晚格外的寂靜,晚風(fēng)吹起她鬢邊的碎發(fā),她心中先前醞釀過的熱燙溫度再次襲來,沒來由的叫她發(fā)慌。
她微微斂目,躲閃著季北的目光,“怎么了?”
季北驟然將視線移開,聲音不大自然的說:“沒事,你回去吧,記得……按時吃藥。”
然后也沒給唐徽音再說什么的機會,他幾乎是一瞬間就發(fā)動車子,很快就消失在這低沉的夜幕中。
回到宿舍后她才后知后覺想起,她都沒問季北為什么要帶她走?也順帶著想起被她晾在酒吧門口的宋池。
多奇怪的事情,她分明在和宋池約會,卻被季北打斷強行帶走,她非但沒有生季北的氣,竟還把宋池遺忘這么久。
根本無暇糾結(jié)這各中原因,想來還是要和宋池解釋一下的,無關(guān)其他,只是不想叫人誤會罷了。
她發(fā)微信說季北是媽媽認得干兒子,和她的哥哥們是發(fā)小。
宋池好久之后才回復(fù):嗯,我知道了,你早點睡,晚安。
看著宋池回復(fù)的消息,唐徽音發(fā)了會兒呆,她總覺得宋池并未完全相信她的說辭,從回復(fù)的消息內(nèi)容就能看出,他是帶著情緒的。
也不欲再多解釋什么。
抓緊時間去洗漱,之后鉆進被子里睡覺去了。
第二天是周五。
上了一天的課,到了下午的時候唐徽音突然接到唐簡風(fēng)的電話,他說找她有點事,讓她下課后去餐廳找他。
一時間唐徽音也沒想出是什么事。
下午最后一節(jié)課上完,她回宿舍收拾一下,就直接在校門口打車去了二哥的餐廳。
他店里生意很忙,正是客人最多的時候。
唐徽音到餐廳之后,唐簡風(fēng)叫她在辦公室先等他一會兒,他這邊忙完就去找她。
唐徽音依言在辦公室里等了四十幾分鐘,等的快睡著了,唐簡風(fēng)才從百忙中抽身過來。
“二哥你急忙叫我過來有什么事啊?”她打著呵欠,聲音里不乏帶著困倦。
唐簡風(fēng)看著她,猶猶豫豫像是極難開口的樣子。
拉開辦公桌后面的椅子,他坐下去,半晌才說:“聽說你談戀愛了?”
唐徽音眼皮一跳,“季北哥告訴你的?”
其實答案已經(jīng)顯而易見,她這么問,不過是不相信季北竟然會管這樣的閑事。
“嗯,他跟我說了些事,音音……”
唐簡風(fēng)話未說完,唐徽音滿臉郁悶的神色,嘴里嘀咕著,“他怎么像小孩子一樣,學(xué)著告狀呢。”
聲音不大,但辦公室安靜的出奇,她這句話一字不落的落盡唐簡風(fēng)耳朵里,唐簡風(fēng)手抵著唇,輕笑了聲,“什么告狀,人家是怕你被騙,才讓我這個哥哥給你掌掌眼。”
“被騙?”
唐簡風(fēng)“嗯”了聲,“也不知道怎么跟你說,你先看看這張照片。”
他把手機拿到唐徽音面前,手機屏幕上亮著一張照片,酒吧昏暗的光線下,一男一女親密摟抱在一起。
那個男人正是宋池。
“這小子玩的花著呢,照片里的這個妹子也不過是他眾多女友的其中之一,音音……你太單純了。”
“他有女朋友?”
是不可置信的吧,她了解的宋池那么溫柔,那么誠懇,早已對她訴說過關(guān)于他的許多過去,他說他是個不會說謊的人,人和人相識一場,講求的是緣分,而緣分是最容易丟失的東西,所以想要維持一段關(guān)系,就必須做到坦誠相待。
可為什么,他說自己不會說謊卻成了最大的謊言?
唐簡風(fēng)不清楚唐徽音和這小子到哪一步了,單據(jù)季北說他們似乎還沒確定情侶關(guān)系,但他這個妹妹沒談過戀愛,又自小單純,萬一動了真心,還真是一件糟糕的事。
唐簡風(fēng)頗有些棘手的樣子。
“他的現(xiàn)任也不止一個,酒吧里跟他關(guān)系要好的同事都知道。”
說完還要觀察唐徽音的反應(yīng),她呆呆的,有點發(fā)傻,單看表情一時也分辨不出她此刻的心情。
“音音,你沒事吧?如果你心里覺著不舒服,二哥去找他算賬,讓他給你道歉。”
唐徽音回過神來,把手機推回唐簡風(fēng)面前。
“二哥,我不明白,喜歡就是喜歡,不喜歡就是不喜歡,他有女朋友為什么還要欺騙我?”
“傻丫頭,他喜歡你,也不耽誤喜歡別人,男人有多花心,你這小腦瓜是想象不到的。”
唐簡風(fēng)一副說教的姿態(tài),完全忘記自己也是一個男人。
唐徽音眨巴眨巴眼,茫然的望向他,“那二哥,你也是很花心的人嗎?也同時喜歡了很多人?”
“呸呸呸……你這話可千萬別叫你倩倩姐聽去,她能剁了我。”唐簡風(fēng)摸著后脖頸,心里一陣發(fā)涼。
唐徽音鼓著腮,不愉快的樣子,“不是你自己說的嗎,男人的花心,我想象不到,二哥難道不是男人。”
“你這丫頭……我說你的事呢,怎么還扯到我身上來了。”
咦……
像是終于察覺到不對似的,唐簡風(fēng)深深的看了唐徽音一眼,“我看你這個反應(yīng),你沒事啊?”
“我能有什么事?”
“不是,你被這小子騙了,你不憤怒?你失戀了,你不難過?”
唐簡風(fēng)直愣愣的盯著唐徽音看,像是一定要從她臉上看出點什么內(nèi)容似的。
“我不難過啊,我本來也沒和他在一起,更沒想過答應(yīng)他的表白。”
唐簡風(fēng)瞬間吐出一口氣,“哎喲我的小祖宗,你倒是早說呀,害我白緊張。”
唐徽音輕“哼”了聲,又說:“我雖然不難過,但我很生氣。”
“你氣什么?”
“氣季北哥,他知道宋池這樣為什么不直接告訴我,還非要讓你來和我說,他是不是想讓你來批評我,然后在一旁看笑話,好借此機會報一下上次我說他喜歡男人的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