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忠告
十二疊鼓樓的規(guī)模挺大,大概有兩三百名殺手,比之一般的修真小門派,在人數上都毫不遜色。人數雖多,但是相互之間從并不認識,更無什么往來。即便是曾經一起合作過的,比如說當初一起伏擊高庸涵的水愚期,事后便銷聲匿跡,再無半點消息。至于聯絡,所有的殺手都隨身帶有一枚玉柬。一旦有事,玉柬便會發(fā)出一絲法力波動,只需一個法訣,便可以知道此次任務的難度有多大,報酬是什么,然后各人根據自身的實力,再決定去還是不去。在去的人當中,又做篩選,最后才會接到真正的指令。只要事成,日后自會有人將報酬送到手上。
公羊獲說完,高庸涵點了點頭,于十二疊鼓樓的做事方法有了一個初步的了解。可是仍有疑問,這些事情總不至于全部由月先生處理吧,那豈不是忙的不可開交?“這些事情,通常都是由誰處置呢?”
“自然不會是尊主!其實,以前我根本不知道尊主是誰,這次也是被臨時拉過來以后,才曉得原來尊主是千靈族人。估計全天下知道這件事的,也就只有寥寥幾個人而已。”公羊獲似乎對于有幸能跟隨月先生辦事,感到十分的榮幸,語氣中充滿了驚嘆,繼而說道:“樓內共分三閣——長空閣、魚翔閣、霜天閣。”
其中,長空閣負責奔走聯絡,居中調度;魚翔閣則負責選派人手,實施狙殺。至于霜天閣,因為里面的人都是真正的高手,除非要對付的是絕頂人物,否則輕易不會出手。十二疊鼓樓內部組織十分嚴密,而且行事謹慎,是以一擊必殺從不落空。事前均由長空閣對所要暗殺的對象,根據收集的種種資料進行判斷,然后才將消息轉到魚翔閣。而后,魚翔閣根據具體情況,再決定委派何等程度的殺手。
“怎么?殺手里面也分等級么?”聽到這里,高庸涵有些好奇。
“是!共分兩品,是為上、中。”
“那當初包括你在內,截殺我的人當中,都是什么品級?”
“這個么——”公羊獲神情略顯尷尬,又告了聲罪,方才答道:“我和魁豹、水愚期三人的修為,在魚翔閣中僅僅位列中品,而領頭的尸頭蝠王,則勉強可以算作是上品。”
“每一品級的殺手,大概有多少人?”
“這個就不是我所能知道的了。”公羊獲搖了搖頭,他雖然資格較老,但是畢竟修為不高,能知道這些內情已經殊為難得了。
高庸涵點了點頭,對十二疊鼓樓的大致情況,有了一個初步的認識。十二疊鼓樓網羅的這些殺手,比起現今各個名門大派的二、三代弟子,應該不弱,因為魁豹的修為比起初見時的審香妍,大致相當。像扶風余岳之流,肯定可以位列上品,而他的修為已經不弱于權雍真人之輩。至于霜天閣里的人,從公羊獲的描述來看,還要更勝一籌,想來應該和各大門派的掌教,諸如天機門的權機真人、巨擎閣的石嶂等人相去不遠。這么看來,十二疊鼓樓的實力猶在想像之上,除了人數不及九大門派,真正說起來也自不弱。憑空得了這么一幫子人馬,高庸涵大感振奮。
不知不覺已經走出山谷,到了這里已經可以確認,兩人仍然處在幻石峰上,因為從這里遠遠望去,可以看見風凌石上空的七彩旋風。
“原來,月先生穿行虛空的法術,其范圍至多不過百里之遙,雖然厲害,卻也不是無跡可尋了。”說實話,高庸涵對于月先生神出鬼沒的這一手,多少還是心存忌憚。因為與之對敵時只能挨打,毫無還手之力,而且就算能勝過他,也很難將其擒獲,他大可以見勢不妙一走了之。心中對這一法術有了底,盡管目前仍無應對的辦法,但是卻沒了那種束手無策的無力之感。
“我現在要去真玄觀,你就不必跟著我了。”來到路口,高庸涵對公羊獲說道:“你速回總舵,通知長空閣、魚翔閣和霜天閣的管閣主事,于明年的正月十五,在九重門金沙城等我。還有,此去多加小心,不要再泄露了行蹤,以免引起源石族人的注意。”
“屬下遵命!”公羊獲躬身施禮之后,扭頭順著山路往橋頭鎮(zhèn)方向走去。他的打算是,從橋頭鎮(zhèn)轉往破軍崖,然后一路北上,過蒼茫原折而向東,再穿過焚風谷,從絕跡崖出海直奔曲堰谷。
公羊獲的身影消失在崎嶇的山道之中,高庸涵想起這憑空得來的一眾高手,忍不住縱聲長嘯。有了這股實力,雖然身具魔性被正道所不容,也不用擔心來自重始宗等修真門派的圍殺,而且許多難題都可以迎刃而解。當下在長嘯聲中,朝真玄觀疾奔而去。
剛剛踏上幻石峰頂的廣場,幾名玄元宗弟子便迎了上來,恭恭敬敬地施了一禮,齊聲唱道:“恭迎師叔!”
“不必多禮!”高庸涵四下望了望,問道:“那些重始宗的人都走了么?源石族古玉族長等人呢,也走了么?”
“是!”其中一名玄元宗弟子答道:“師叔和那個千靈族修真者離去之后,重始宗眾人便在枯木大師的帶領下,下山去了。古玉族長另有要事在身,也隨后離去,不過一個名叫玉南城的人卻留了下來,特地等候師叔。”
“哦?”高庸涵想了一下不得要領,也就懶得去想,跟在那幾名弟子身后,進了真玄觀。
一進山門,便看到遣云真人含笑立在天井之中,高庸涵急忙趨步上前,拱手道:“累師兄久侯,惶恐,惶恐!”
“呵呵,小師弟,不必如此拘禮!你是咱們玄元宗的異數,而且還是此次危局中的大功臣,為兄就是再多等些時日也無妨。”說著執(zhí)起高庸涵的手,往里面走去:“來,你先去見見玉南城玉先生,隨后咱們再細談。”
走了沒幾步,來到一座偏殿,上書“客堂”二字,里面盤腿坐著一個源石族人,正是玉南城。真玄觀既是拓山的隱修之所,又建在倚剛山,當然要慮及源石族人的體型,所以所有的大殿、閣樓都修的異常高大。不過源石族人身軀太重,所以只能盤腿坐在地上。玉南城一看到兩人進來,急忙起身,先是朝遣云真人拱手施禮,然后沖高庸涵笑道:“高老弟,你能平安歸來,著實令人高興!”
“勞煩玉先生掛念,多謝多謝!”高庸涵對玉南城的印象很不錯,而且從他那里聽來了有關鳳五的一些生平,加上玉南顧、石百重兩人有意放行,所以言語間也是十分的客氣。
遣云真人知道,玉南城特為留下來,一定是有事要談,所以寒暄幾句以后,告辭而去。等到大殿中只剩下兩人,玉南城的神情突然變得沉重起來,仿佛有什么話要說,又難以開口。
高庸涵看到眼里,知道玉南城定是有什么顧慮,所以才顯得這般為難,于是很懇切地說道:“玉先生,咱們雖然認識時間不長,但是你暗中相助并幫忙維持,這一點我很承你的情,所以真心想交你這個朋友。有什么話但請直說,沒有關系。”
“高老弟,我知你是性情中人,那我也就不藏著掖著了。”看到高庸涵是這么一種態(tài)度,玉南城顯得很是高興,長出了口氣,率直問道:“昨天那位月先生,和你都說了些什么?”
這話問的太過突兀,高庸涵微微一愣,苦笑搖頭,自己和月先生說的那些事,豈能讓外人知曉?玉南城一見高庸涵的表情,就知道自己失言了,當即高呼:“高老弟,你別誤會,是我問的冒失了!我的意思是說,你和他單獨相處的時候,有沒有發(fā)現什么不妥的地方?”
突然有此一問,高庸涵心中一懔,本能地覺察到一絲不妙,當下不露聲色地反問道:“你指的是哪些方面?”
“唉,我還是實話實說吧!”玉南城沉聲說道:“我們族長臨行前,特意囑咐我留下來,就是為了向你提醒幾件事。”
古玉不比枯木,除了修為要高出一籌外,眼光也犀利非常。盡管月先生的修為更高,但是他畢竟來自魔界,雖說極力掩飾身上的魔息,但是仍被古玉察覺到幾絲異樣。只是古玉卻并不能肯定,月先生是魔界中人,只是覺得此人來歷太過詭異,不由得生出幾分戒備,所以才命玉南城留下來,特為提醒高庸涵,免得他為魔界所誘惑。古玉這么做,目的并非是安了什么好心,為高庸涵著想,說到底還是為了源石族的利益。
在古玉看來,好不容易有一個可以吸引重始宗注意力的人,如果此人再和魔界扯上什么關聯,鐵定會受到修真界的圍殺。如果高庸涵真的喪命,想必對于玄元宗來說,也是個極大的打擊,到那時,重始宗必然會再次為了真玄觀的事情,將倚剛山鬧得雞犬不寧。這次重始宗鎩羽而歸,對于源石族來說同樣很不利,因為此次的做法,已經不可避免地被卷入其中,日后會發(fā)生什么變數還未可知。這么一來,為了避免引火上身,就只有一個辦法,就是盡力維護高庸涵,至少也得讓他明了所處的環(huán)境,好提前有所準備。只要高庸涵一天不死,憑天機峰成魔一事,和真玄觀前大戰(zhàn)重始宗這件事,就足以將目光都聚集在他身上,由此便可以使倚剛山暫時擺脫困境。
古玉的用意很深,但是卻沒告訴任何人,只是交代玉南城,一定要將話帶給高庸涵。要說的有兩點,一個是盡量避免和月先生產生瓜葛,一個是提防重始宗,以及其他門派的報復。
“古族長和先生如此厚愛,高某感何可言?”高庸涵大為感動,從踏上倚剛山以來,他就感受到了源石族對于玄元宗的親近,現在又聽到這樣的囑托,又怎能無動于衷?“請代我向古族長致謝!貴族的高義,高某銘記在心,日后必當有所報答!”
“言重,言重!”玉南城擺了擺手,語重心長道:“高老弟,你在天機峰一戰(zhàn)當中的表現,固然令人心折,但是其中的隱患極大。我聽說你真正修行的時日并不算多,可是卻有如此修為,殊為難得。不過伴隨而來的心魔,想必也很難抵擋,如果可以的話,最好能試試丹鼎門的心法,對于克制心魔而言功效甚佳!”
“玉先生,你的好意我記在心里!”到了這個地步,客套的話就沒必要多說了,高庸涵大聲說道:“大恩不言謝,日后我怎么做,你盡可以放心!”
玉南城點點頭,很是欣慰地笑道:“你和鳳師道那么深的交情,自然也是我的朋友,不過礙于身份所限,只有言盡于此了!”說完,重重拍了拍高庸涵的肩頭,起身告辭。
高庸涵一直將玉南城送出山門,方才轉回。在長廊盡頭,遣云真人早已等候在那里,待他走近身前,方才輕聲說道:“小師弟,我?guī)闳ヒ娨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