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擒龍
審香妍剛剛下馬,聽到這話先是一愣,接著大怒:“什么人在這里裝神弄鬼?”一點金芒,沿著聲音傳來的方向,沒入云霧之中。
高庸涵當(dāng)然知道,審香妍打出的那點金芒是什么東西,斷霞金丹的威力毋庸置疑,只是在這團厚重的云霧中能有作用么?果然,隱約中,遠處只是劃過幾道白光,連想像中的巨響到?jīng)]有,斷霞金丹猶如石沉大海,再沒有任何反應(yīng)。
“咦,原來是丹鼎門弟子?”那人顯然有些意外,跟著驚呼了一聲:“這粒金丹,就是傳說中的明滅金丹么?那么大的名氣,也不過如此,哼!”語氣中滿是不屑。那人的見識頗為廣博,居然知道明滅金丹,而此次卻還是看走眼了,不過審香妍也懶得跟他多說。
這已是斷霞金丹第二次失手!第一次是在審府后花園,高庸涵運用靈胎陰火之力,以垂弦術(shù)將其收取,今次在這什么九天聚雷大陣中,同樣落空。審香妍已然明白,那人的修為只高不低,這次只怕又有些莽撞了,頓時神情一黯,垂下頭去。
審香妍剛才在云霧外面,謹(jǐn)守高庸涵臨去之時的告誡,倒真沒有怎么亂闖,只是繞著云霧緩緩而行。才剛剛走出不遠,一條銀龍從天邊飛來,一頭鉆進了云霧之中,激起一片白光。輕霜似乎對那條銀龍十分戒懼,躊躇著不肯再往前走,審香妍只得調(diào)轉(zhuǎn)馬頭原路返回。可是她卻沒有注意到,四周的情形已經(jīng)變化,云霧開始向外彌漫,一條條枝蔓隱在濃霧中慢慢伸出地面。走了沒幾步,審香妍就知道自己迷路了,還來不及做出決斷,忽然聽見一聲巨響,輕霜不由分說便奔了過去。
此時正是高庸涵第一次與傀儡交手。輕霜因為是借助高庸涵之力,才得以重生并成為一只異獸,自然對他有一種異乎尋常的親近。所以在感受到危險時,反而加速朝云霧中奔去。對于輕霜的這種反常舉動,審香妍稍稍一想也就釋然了,于是聽?wèi){它沖了進去。找到高庸涵時,恰好看到他一舉將數(shù)十個傀儡全部擊碎,故而拍手叫好。
高庸涵并沒有理會那人的話,徑自走了過去,雙手緊緊扶住審香妍的肩頭,輕聲說道:“妍兒,不必自責(zé),是我疏忽了!”既然兩人的行蹤已經(jīng)泄露,那人又占據(jù)地利之便,想要把審香妍卷起來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既來之則安之,咱們就碰一碰這個九天聚雷大陣!”高庸涵從來都不屑也不愿,在事后去想當(dāng)初應(yīng)該如何如何。事已既此,想再多也沒有用,當(dāng)務(wù)之急是要想辦法將那人給逼出來,我明敵暗一向是兵家大忌,高庸涵當(dāng)然明白這個道理。
“閣下藏頭露尾不敢出來,莫非是見不得人么?”
“哼,要想見我,有本事就自己過來。”那人根本不吃這一套,冷冷說道:“小子,這什么狗屁激將法,留著自己用吧!”
那人的聲音飄忽不定,忽遠忽進,根本無法確定其身在何處。高庸涵點點頭,沉聲道:“好,我就見識一下你的九天聚雷大陣,倒底有什么厲害之處!”說完,邁開大步朝前走去。
那人哈哈一笑,隨即一陣晦澀難懂的法咒吐了出來,厚重的云霧隨著法咒漸漸翻騰,無數(shù)的雷電居然在半空中形成了一個個符篆,朝兩人劈了過來。高庸涵面沉如水,知道這一下絕非等閑,心下不敢有絲毫怠慢,一甩手七桿令旗飛出插在四周,匆忙之間布了一個鐵旗陣。這七桿令旗還是上次遭朔金齒襲擊之后,從一個亡故的客商那里取來的,當(dāng)日之后,高庸涵并沒有丟棄,現(xiàn)在終于派上了用場。
高庸涵端坐于陣中,口中念念有詞,七桿令旗泛出金光,金光中隱隱有金龍盤旋。此時雷電符篆已然攻到,高庸涵大喝一聲金龍騰空而起,與那些符篆纏斗到一起。符篆如同絞索一般,一碰到金龍便纏了上去隨即收縮,金龍本就十分微弱,在層層雷電包裹之中岌岌可危。跟著“啪”的一聲巨響,電光大亮,三桿令旗沖天而起,被天雷劈的粉碎。法力碰撞在一起驟然蕩開,平地掀起一陣狂風(fēng),竟然把四周厚重的云霧逼退了十余丈,不過這一輪天雷總算是接了下來。
高庸涵仍坐在原地,強忍著氣血翻騰,盡力催動靈胎,設(shè)法修補險些被震散的紫府。審香妍早已掣出長劍,緊守在一旁蓄勢待發(fā)。
“嗯,你擺的這個陣法,是天機門的鐵旗陣,不過令旗太爛,難道你師父沒告訴過你,布陣的規(guī)矩么?鐵旗陣雖然不怎么高明,卻也不至于這般不堪一擊,難道說天機門居然沒落如斯?”那人的話語中有種說不出的譏誚和不耐,又似乎有幾分惋惜。
高庸涵借著這短暫的時間,將紫府平復(fù)下來,然后緩緩站起身,朗聲答道:“閣下的什么九天聚雷大陣也不過如此,弄出這么大的陣勢,不過和我的鐵旗陣打了個平手。再者說了,你要是還有點眼光的話,應(yīng)該能看出來,這七桿令旗只是塵世間的俗物,哪及得上我?guī)熼T的萬分之一。難道,你只會賣弄口舌么?”要是那人只羞辱于他,以高庸涵的性情才懶得去理會,不過那人言語中牽扯到天機門,事關(guān)師門聲譽自然不能默不作聲,紫府才剛剛順暢,立刻反唇相譏。
那人不怒反笑,在他看來,高、審二人已是死到臨頭,眼下不過是逞些口舌之利,嘿嘿笑道:“你的七桿令旗已去其三,就憑剩下的殘陣,也想與我的九天聚雷大陣相抗?簡直是不自量力!我這陣法發(fā)揮了還不到兩成,再有一下就給你連根拔掉,看你還能撐多久。”
又是一陣法咒傳來,云霧開始旋轉(zhuǎn)起來,形成了一個巨大的漩渦,漩渦中心正好在高、審二人的正上方。而圍繞著漩渦不住盤旋的,是兩條巨大的銀龍,說是銀龍,其實是兩道極其粗大的閃電。不過這兩道閃電竟似已有了靈性,不時從鼻孔里噴出一團團電光,張牙舞爪,模樣看上去十分的猙獰。
“妍兒,待會動起手來,我恐怕無暇照顧你,你一定要保護好自己。”高庸涵眼睛盯著那兩條銀龍,悄聲對審香妍交代了一番。
“我知道,高大哥!你盡管放心,不用管我。”
“銀屏乍破,疾!”一聲暴喝,那兩條銀龍俯沖下來,還沒到跟前,一股逼人的氣勢已然壓了過來。
輕霜哪里經(jīng)受得住,長嘶聲中不住后退。審香妍一聲嬌咤:“靈光夕照!”長劍揮舞,灑出一片靈光,不求有功但求無過,連人帶馬護了起來。
高庸涵屈指一彈,剩余的四桿令旗化作四道金光,電射而出,隨即合身撲了上去。那四桿令旗的目標(biāo)全部集中在一條銀龍身上,高庸涵人在半空,雙手懷抱,垂弦術(shù)全力擊出,但見兩道閃電一左一右襲向另一條銀龍。
那條銀龍身子一擺,輕飄飄劃出一道弧線,兩道閃電登時落空,銀龍隨即一爪抓了過來。高庸涵沒有料到銀龍如此機警,暗暗一驚,手下沒有絲毫停頓,雙手一搓一道電網(wǎng)鋪頭蓋連罩了過去。他的垂弦連疆早已精純無比,電網(wǎng)的范圍極大,銀龍張嘴就是一個霹靂,將電網(wǎng)砸的一偏,但是那只爪子收勢不住,終于被電網(wǎng)纏住。高庸涵右手虛抓,電網(wǎng)旋即收攏變成一道粗大的閃電,牢牢縛住銀龍的爪子,跟著腳下連環(huán)踢出,使出騰云術(shù)翻身騎到銀龍背上。
那條銀龍大怒,回頭吐出一團紫色閃電,閃電又幻化成一個龍頭擊向高庸涵。高庸涵一騎上龍身,隱隱覺察到銀龍體內(nèi)似乎有什么實物,右手猛地往里一探,拼命地攪動,想要抓住那個實物。此時見到又一個紫色龍頭攻到面前,左手一張聚象金元大法瞬即轟出,那個紫色龍頭被金光轟成幾塊,但是高庸涵也被震得險些摔下去。
那人見到高庸涵使出這一招,大吃一驚,張嘴問道:“這是玄元宗的聚象金元大法,你倒底是什么人?”
這兩條銀龍顯然是那人在施法操控,結(jié)果那人心神激蕩之下,銀龍身法頓時出現(xiàn)了一絲紕漏。高庸涵此時拼斗的經(jīng)驗豐富無比,已經(jīng)隱約感覺到,銀龍體內(nèi)的那個東西才是關(guān)鍵,干脆俯身鉆進龍身內(nèi)尋找,同時將靈力運轉(zhuǎn)到極致,極力抵擋銀龍體內(nèi)威猛無儔的天雷。
這些銀龍,其實是那人以銀針為陣眼,借助九天聚雷大陣,將西嶺戈壁上空獨特的天雷收集在一起,并輔以精鑄鬼工的奇門術(shù)數(shù)之學(xué)煉制而成。昨日在峽谷內(nèi),審香妍見到的那條銀龍,便是其中之一,正是去那處銀針那里吸取天雷的,不想被兩人驚動,才催動銀針引來天雷攻擊二人。這也是因為兩人藝高膽大,隨意亂闖所致,放在一般的客商行旅,早被天雷的威勢給嚇跑了。
高庸涵一入銀龍體內(nèi),便察覺到一條烏光從身旁一閃而過,忙伸手去抓卻早已沒了蹤影。銀龍體長有三十余丈,那烏光靈活之極,高庸涵接連幾次出手都差之毫厘,情急之下卻沒什么辦法,只得跟在烏光后面盡力追趕。
高庸涵在銀龍體內(nèi)這么一折騰,外面可是天翻地覆了。另外一條銀龍早已將四桿令旗擊碎,本欲攻向?qū)徬沐麉s見到同伴形勢不妙,當(dāng)即沖了過來,其時高庸涵恰好鉆進其體內(nèi)。體內(nèi)突然多了一個大活人,而且還若無其事地上躥下跳,換作是誰只怕都會驚恐萬狀,更遑論一條剛剛有了幾分靈性的異獸?
這條銀龍除了不斷激發(fā)體內(nèi)的天雷,就只剩下拼命掙扎、上下翻滾了,而另一條銀龍則守在一旁,不斷地咆哮,顯得焦躁不安。審香妍遠遠站在地上,抬頭看著天空中的情景,由于不知道高庸涵此時倒底情形如何,心中緊張到極點,手心里全是冷汗。
這時,那條銀龍突然發(fā)出一聲龍吟,響徹天地。這一下大出意外,連審香妍聽了之后都為之心神不寧,就更不用提輕霜了,幾乎被嚇得肝膽俱裂,四足一軟癱倒在地上。龍吟過后,那條銀龍扭曲成一團,周身的雷電仿佛被什么東西吸住一般不住塌陷,身形一寸一寸變小,不過片刻的功夫,縮成一個一丈大小的紫色光球。隨著一聲長嘯,光球一下子綻放,跟著急速收縮到一條類似泥鰍般大小的紫色物事里。
高庸涵伸出兩根手指,牢牢夾著那條紫色“泥鰍”,輕飄飄落在地上。奇怪的是,另外那條銀龍卻并不攻擊,只是低聲吼叫盤旋在上空,云霧驟然散開,一下子又出現(xiàn)七八條銀龍。
高庸涵的臉色變得愈發(fā)凝重,審香妍數(shù)了數(shù),澀聲道:“想不到,總共有九條銀龍,高大哥,這下咱們麻煩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