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驚喜
幾個血影躲避不及,和數(shù)十個蟲人一并被烈焰席卷,血影似乎很怕烈焰,哀鳴了幾聲化為飛灰,那人張口噴出一道血箭才堪堪擋住烈焰。
一股焦臭襲來,高庸涵險些被熏的喘不過氣來,亂戰(zhàn)中回首瞧見那人身影一晃,似乎不支,瞬間被十幾個蟲人撲到在地。心中焦急萬分,勉強催動隱隱成形的靈胎,揮劍拼命殺向蜂擁而至的蟲人。
高庸涵本來還可以在蟲人中游斗,仗著武技高超,斂眉劍鋒利無比,斬殺蟲人。但是那人一旦倒下,不過眨眼間的功夫,整個山崖全部堆滿了蟲人,稱得上是寸步難行。此時已經(jīng)談不上什么招式,高庸涵只知不停地舉劍亂砍,身上被蟲人撕咬的遍體鱗傷。
才不過短短片刻的時間,高庸涵感覺廝殺如同沒有盡頭一般,心神不定中動作慢了下來,一個蟲人歷爪上的鐵鉤一下子穿過他的右腿,刺了個對穿。高庸涵回手一劍,將那蟲人的歷爪砍下,跟著左手一拍,將那蟲人的腦袋拍裂成了兩半。
高庸涵微微一愣,沒想到蟲人的弱點居然在頭頂,于是專門往蟲人頭上招呼。但是右腿畢竟受了重傷,雖然不知為何沒有感覺到多少疼痛,身形倒底還是顯得凝滯了許多。剛剛一劍刺穿了一個蟲人的腦袋,卻被另一個蟲人趁虛而入,一口咬在左臂上,嘴上的鋼鉗還來不及嚙合咬落,高庸涵一發(fā)狠,趁勢將左手往蟲嘴里一插,一股熟悉的感覺突然涌現(xiàn),充沛的法力貫穿整個手臂,一道電光擊出,竟然將這個蟲人的腦袋轟的粉碎。
這時一聲啼叫,蟲人紛紛退到一旁,騰出一條通道來,那個頭蟲緩緩走上山崖。高庸涵看了一眼那個不知名的同伴,彷佛死去了一般,躺在地上一動不動,身上的硬殼被那些蟲人幾乎全部咬掉,猩紅的肉塊遍地都是。而高庸涵的情形也好不到哪里去,右腿上兀自插著半截厲爪鐵鉤,左手仍舊提著半截蟲人尸體,身上滿是傷痕,尤其是右肩上的一道傷口,深可見骨,肌肉翻在兩邊,唯獨奇怪的是卻不怎么流血。
高庸涵收回目光,深深吸了口氣,定定地看著那個頭蟲。那個頭蟲目光中透露出幾分興奮,跟著“呱呱”叫了幾聲,似乎在嘲笑高庸涵的不自量力。高庸涵甩掉左手的蟲人尸體,然后彎腰,一把將插在右腿上的鐵鉤拔了下來,拋在地上。想起在地宮山洞的遭遇,慢慢走到一個蟲人的尸身旁邊,一腳踩進(jìn)血肉中,從腿上傳來一陣麻癢,高庸涵知道傷勢無大礙了。
隨著那頭蟲一步步逼近,高庸涵趕到一股莫大的壓力,于是將斂眉劍平平抬起,指著那頭蟲人。那個蟲人一搖三晃,到了高庸涵面前兩丈處,突然動若脫兔欺到高庸涵面前,三對歷爪張開狠狠劈了下來。高庸涵不退反進(jìn),撞入那頭蟲懷里,一劍直刺下顎,左手一揚,一道閃電直擊那頭蟲頭頂。
頭蟲上半身突然后仰,高庸涵一劍刺空,而那道閃電則砸在頭蟲的腹部,只激起一連竄的火星,而那三對歷爪往懷里一收,順勢將高庸涵圈在方寸之地。高庸涵臨危不亂,劍交左手,在身后舞起一團劍花,右手握拳,將藏鴉指環(huán)重重砸到頭蟲的肚子上。
不過想象中的,吸取這個蟲人靈胎的情景,卻并未出現(xiàn),這一擊如同砸到一堵石墻上,沒有什么效果。倒是高庸涵自己,來不及躲閃三對厲爪,反而再填了幾道傷口。高庸涵臨危不亂,仗著貼身的重甲和特殊的體質(zhì),硬生生騰空而起,順勢往前一竄。
頭蟲的厲爪似乎含有劇毒,高庸涵剛剛躍到半空,就感覺渾身一軟,從空中摔落下來,恰好砸到那名同伴的身邊。
那頭蟲十分得意,直起身子晃到高庸涵身邊,張嘴一笑,吐出一個紅色的內(nèi)丹,懸浮在高庸涵的面前。高庸涵隱約猜到,這個頭蟲是要吸取自己的靈胎,本想施展藏鴉指環(huán)的奇妙,可是全身無力,怎么用力都無法抬起右手,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那顆冒出烈焰的內(nèi)丹,離自己越來越近。
此時,從天邊飛過一道白光,四下里無數(shù)的蟲人突然變得躁動起來,紛紛奪路而逃。那個頭蟲似乎也緊張起來,一口烈焰噴到內(nèi)丹上,內(nèi)丹光華大盛縮成一粒毫光,鉆入高庸涵的額頭。
高庸涵感覺到靈胎似乎被一團烈焰灼燒,那種疼痛是從未經(jīng)歷過的,疼的整個魂魄都近乎扭曲了,而那團烈焰似乎想等火候一到,就要將其吞噬。高庸涵苦苦掙扎,默念咒語守護靈胎,就在行將失守之際,體內(nèi)不知從何處又冒出來一個靈胎,一起抵御那團烈焰。
那頭蟲顯得十分焦急,極力催動內(nèi)丹,卻不料烈焰越強,那個多出來的靈胎也隨之加強,竟然和內(nèi)丹相持不下。那頭蟲本想吸食高庸涵的靈胎,不想遇到如此古怪的事情,眼下情勢緊急,只得忍痛舍棄到手的靈胎,當(dāng)即一對歷爪揮下,準(zhǔn)備將高庸涵就地斬殺。
眼見精光閃閃的鐵鉤當(dāng)頭劈下,高庸涵慘然一笑,惟有等死。卻不料,趴在旁邊一直沒有動靜的那個同伴,突然雙目一睜,從嘴里吐出一道血光,迅捷無比地射入那個頭蟲的腦袋,一對歷爪一頓,停在半空。頭蟲如同發(fā)瘋一般,猛擊自己的頭部,卻掙扎了沒幾下,轟然倒地。
見此出乎意料的結(jié)果,高庸涵大感詫異,來不及細(xì)想,就感覺體內(nèi)的內(nèi)丹死命想逃出來,卻被那個多出來的靈胎死死纏住,反倒是高庸涵自身的靈胎被彈到一邊。兩團靈胎不住地拼斗,高庸涵苦不堪言,覺得身體如同爆裂開來一樣,那個內(nèi)丹愈加暴躁,不斷放出烈焰,而那個神秘靈胎則不依不饒,以硬碰硬不退半步。最后,兩團靈胎猛烈撞擊在一起,高庸涵只覺眼前一黑,昏死過去。
良久之后,高庸涵悠悠醒來,因為恰好是逆著陽光,眼睛猛然間還有些不適應(yīng),瞇著眼隱隱見到身旁不遠(yuǎn)處有個巨大的黑影,再定睛一看大吃一驚,原來那個頭蟲就守在旁邊。高庸涵往外滾了幾圈,將遺失的斂眉劍握在手里,突然生出一種可敵千軍的豪邁,一躍而起,就想上前廝殺。
那個頭蟲點點頭,沖高庸涵笑道:“小子,是我!”
高庸涵一聽聲音,卻是昨晚一起并肩作戰(zhàn)的那人,這才松了口氣,跟著往四周看了看,沒有見到一個蟲人的尸體,而整個山崖也似乎和昨夜一樣,沒有任何打斗的痕跡。高庸涵大奇,沖到山崖邊往下望去,昨夜被蟲人蕩為平地的樹林,依舊郁郁蔥蔥,透露著那么一股子詭異,原本在山崖下堆積如山的蟲人尸體,也消失的無影無蹤,不留一絲痕跡。再往身上一看,只有已經(jīng)破碎不堪的長袍,和已經(jīng)碎裂的重甲,才表明昨夜的苦戰(zhàn)不是做夢。
高庸涵心中滿是疑問,知道要想真正了解這其中的緣由,還得問那個古怪的蟲人。于是走到那人跟前,待要張嘴詢問,卻見那人的姿勢十分別扭,半坐著紋絲不動。那人的身子本就長達(dá)兩丈,上身斜斜后仰,腹部下數(shù)十對蟲足七扭八拐,尾巴高高翹起,和頭上的觸須纏在一起,看上去如同麻花一樣。
高庸涵不知就里,但是勉強能猜出,此人定是在運用一種古怪的修真法門恢復(fù)元氣,也不去打擾,徑自走到一處蔭涼下,盤腿坐定后,慢慢去探察自己的靈胎。
靈念順著紫府,一路上了靈臺方寸之地,高庸涵驚奇地發(fā)現(xiàn),里面竟然坐著一個淡淡的人影,而且對這個人影有種說不出的親近。再定睛看時,卻又怎么樣也看不清楚,想要上前抓住那個人影,也是徒勞無功,當(dāng)下不再強求。靈念將紫府尋了個遍,始終都找不到昨晚突然出現(xiàn)的那個靈胎,還有那顆蟲人內(nèi)丹,而那道人影則一直悄悄跟在靈念之后。
高庸涵心神一動,靈念試著向那道人影笑了一笑,那人影也是一笑,高庸涵不禁想到:“這個人影,莫非就是那多出的靈胎?”
那道人影彷佛感知到了高庸涵的疑惑,通過靈念說道:“不是,我是你的靈胎。”
高庸涵一呆,跟著大喜。早在天機門學(xué)藝時,就曾聽師父談及,厚土界九大種族,除了七蟲族之外,人人均有靈胎而根器不同,不過絕大多數(shù)人的靈胎都被凡塵所蒙蔽,是為常人。
通過修行簡單的法門,可以使人靈胎恢復(fù)清明,進(jìn)而神清氣爽益壽延年。再往下修煉,靈胎漸漸結(jié)出紫府有了居所,這時算起來,便是一只腳已經(jīng)踏進(jìn)修真大門了,而此時的靈胎對于一些邪派修真者來說,也勉強算的上是一種補品了。再往下修煉,紫府內(nèi)結(jié)出方寸之地,足以護衛(wèi)靈胎不受外界侵襲,此時從理論上來講,即便是肉身已毀,只要保住靈胎不滅,仍有機會借助天材地寶重塑法身。但是到了這種地步,仍舊算不得真正的修真者。
真正的修真者,是要靈胎結(jié)成本體的形態(tài),此時,靈胎才真正能吸收日月精華,天地靈氣,才可以不斷修行直至升仙,等到靈胎完全實化,就可以拋棄掉現(xiàn)有的肉身,從此自由自在地修行。但是到此地步,也就意味著更加艱辛的開始,因為隨之而來的天劫,足以將靈胎擊成粉碎,再無轉(zhuǎn)世重修的機會。
高庸涵年幼時,上天機峰拜在權(quán)思真人門下,師父便屢屢感嘆,他的靈胎與常人相比太過古怪,根本不適合修行。但是他不愿服輸,竟然憑著超乎尋常的毅力,結(jié)出了靈臺方寸之地,實屬難能可貴之極。結(jié)果,在東陵府被鳳勻閑悉數(shù)毀去,直到在清溪鎮(zhèn)外的樹林中,察覺道靈胎有恢復(fù)的跡象,卻不想才短短一天,便化成人形,怎不驚喜?
“嘿嘿,靈胎竟然結(jié)出了本體,運氣不錯。可惜,你如此的貪功冒進(jìn),卻不知埋下了多少隱患?”
高庸涵聞言一驚,回頭看時,那人已經(jīng)收功,站在一旁搖頭嘆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