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3章 脫靴陣
由于誾千代姐姐的身孕,這云南之行卻怕是不能了,不過,國舅爺為何單單就帶了千代姐姐在身邊,說白了也是為了子嗣,如今既然有了,卻也算得上是功德圓滿,便留下千代姐姐在廣州坐鎮(zhèn),還留下兩千九州兵與她。這日,國舅爺自家?guī)еЬ胖荼蛢汕Ф嘈抡衼淼姆鹄蓹C(jī)雇傭兵,終于是從廣州出發(fā),往云南去了。
對于國舅大都督的離去,廣州知府薄介那是又驚又喜的,他如今也算是得了好處的,此次京察,考功必然是一個上上,身上官服想必能換成緋袍了,不出意外的話,應(yīng)該是遣湖廣右參政,比起他那個在南京禮部做侍郎的族弟薄珈卻是更有實(shí)權(quán),若是運(yùn)道好,說不準(zhǔn)參政做幾年,還能往上挪一挪,嘗一嘗布政使或者巡撫的滋味。
不過國舅爺一直留在廣州也是薄知府的一塊心病,都知道國舅爺是個能折騰的,萬一在廣州折騰出什么事兒來,他升官發(fā)財?shù)拿缐艨删蜎]法實(shí)現(xiàn)了,當(dāng)下大局,卻是穩(wěn)定蓋過一切,故此國舅爺離開他心里頭是極高興的。
他家寵妾年歲歲又給他出了個主意,組織廣州父老挽留大都督,也就是官場上很有名的脫靴陣,在歡送官員離去的時候,地方耆老會上前攔轎當(dāng)場脫下卸任官員腳上的靴子并高舉過頭,意為盼其留官不去。
不得不說,天朝的語言藝術(shù)高于一切國度,像是某官員辭職。就叫做掛靴,像是地方上讀書人鬧事,就叫做破靴,像是挽留離任的官員,就叫做脫靴
薄知府還是很有些能力的,加之國舅爺在廣州,也算得是挑了大家發(fā)財。故此薄知府小施手段,鼓吹籌謀了一番之后,在國舅離開廣州那天。廣州城萬人空巷,挽留國舅大都督的人群排出十?dāng)?shù)里去,地方耆老們不是擺香案。就是擺酒席,不是舞獅子,就是敲鑼鼓,一個又一個白發(fā)蒼蒼的耆老們端著酒碗,或者涕淚交零或者嚎啕大哭,攔住大都督,隨即就有人七手八腳上前扒掉國舅爺?shù)难プ?br/>
乖官不是傻瓜,自然是曉得這脫靴禮的,但是卻沒想到有這么多人,他是不太喜歡喝酒的人。但是,在這當(dāng)口,便是如戲子一般了,你做,也得做。不做,也得做,只能硬著頭皮唱戲,走不到一半,已經(jīng)是俊面通紅,滿口酒氣了
這出城整整出了一天。也算是在《廣州府志》留下了一段逸話,曰:萬歷十五年春,五軍大都督鄭國蕃出行轅,廣州闔府百姓搭彩相送,脫靴遺愛,地方耆老把酒慟哭,數(shù)萬百姓簇?fù)聿蝗ィ巳壕d延十?dāng)?shù)里,誠本朝未見之事也
那都知監(jiān)管事匡詠梅守候整整一日,總算是把國舅爺給送走了,也算是舒了一口長氣,心說總算是把這位祖宗給送走了,便尋思要回京,至于身邊的小太監(jiān)李恩,卻是留下來占了廣州市舶太監(jiān)的位置,這個位置他也是鉆頭打洞活動了許久才謀來的。
臨行之前,他就叫過李恩,好生囑咐了一番:李恩,干爹我也是活動了許久才替你謀了這個差事,你當(dāng)要曉得,你做這個廣州市舶太監(jiān)兼管珠池,為了就是給宮里頭老祖宗賺銀子的,休要負(fù)了老祖宗一片苦心老祖宗提督東廠,耳目眾多,你做事雖然謹(jǐn)慎,干爹我卻是要再提醒你一次,該伸手的,當(dāng)仁不讓,不該伸手的
話到此處,意猶未盡,但匡公公卻是不說了,李恩雖然年輕,也是心性拔尖兒的,噗通一聲跪在地上就道:“干爹安心,兒子定然好生替干爹和老祖宗掙銀子,若是有二心,天打五雷轟。”
匡詠梅滿意點(diǎn)頭,白凈肥胖的臉上堆上笑容,彎腰伸手就把他攙扶了起來,隨即就又嘆氣,“也不曉得盧受那小崽子在國舅爺身邊如何。”旁邊李恩低頭扶著匡公公手臂,心里頭卻巴不得盧受那小子頂撞了國舅爺被一刀剁了才好,省得分了干爹的寵愛。
這兩位太監(jiān)自然不曉得,小爐子公公早早就是皇貴妃的人了,用后世話來講,那就是臥底,在心知肚明的國舅爺那兒,怎么可能吃苦頭呢!
閑話不提,國舅爺一路穿州過府,到了三月初的時候,進(jìn)了云南。
初代黔國公是太祖皇帝的養(yǎng)子,死后追贈黔寧王,子孫時代鎮(zhèn)守云南,他家以翠湖為基,世代種柳牧馬,增造亭臺樓榭,漸成龐大建筑群落,市井間俗稱沐王府。
按說,黔國公是超品國公,又有開國初仁宗朱高熾鑄造的征南將軍印,總掌云南軍政世世代代,永不罔替,國舅爺要主動去拜見的。
但是,這一代的黔國公是一個特例,此人既飛揚(yáng)跋扈又膽小如鼠,他曾經(jīng)鞭笞過左江兵備道楊寅秋,這楊寅秋可是堂堂一榜進(jìn)士出身,一個文臣,同年無數(shù),他這么干那就是等于扇了文臣的耳光,結(jié)果被彈劾得不得不把國公位置讓給兒子,結(jié)果兒子又是不爭氣的,土司叛亂把府城攻破,連府印都丟了,因此被下獄,他不得不又坐上黔國公的位置,一直到天啟年才卸下這個黔國公的擔(dān)子給長孫沐啟元。
而乖官出京的時候,又是以平叛云南的名義出京的,也就是說,他實(shí)際上是天使,也就是所謂的掛欽差銜。
加上永昌衛(wèi)叛亂,黔國公擔(dān)著罪名呢,故此他居然能拉得下臉面來,親自出城迎接了國舅爺,并且把國舅爺迎到自家國公府上。
乖官敬他是前輩,又是出城迎接,當(dāng)然要給這個面子,雙方倒是賓主相談甚歡的,晚間黔國公府邸就辦了盛大的宴席,給國舅爺接風(fēng)洗塵。
席上乖官有些奇怪,怎么不見云南巡撫簫思學(xué)。黔國公忍不住就冷哼,說實(shí)話,他跟簫思學(xué)治政理念完全不同,又是文武殊途,自然攏不到一塊兒去,不過卻也不至于在這時候說簫思學(xué)的小話,就左右他顧。乖官瞧他不愿意談起,當(dāng)下一笑,也看出了些文武不對路的架勢。便也不提。
第二日,他親自問黔國公點(diǎn)名要了兩個人,就是前騰沖、姚安兩營的長官。劉綎、鄧子龍。
劉綎,本名龔綎,字子綬,號省吾,江西南昌人,嘉靖年間大將軍都督龔(劉)顯之子。明末著名將領(lǐng),人稱”劉大刀”。一生經(jīng)歷平緬寇,平羅雄,平朝鮮倭,平播酋。平倮,大小數(shù)百戰(zhàn),威名震海內(nèi),《明史》稱贊其為“諸將中最驍勇”,能使鑌鐵刀百二十斤。馬上輪轉(zhuǎn)如飛,天下稱“劉大刀”,后世譽(yù)為“晚明第一猛將”,一生戰(zhàn)功卓越,戰(zhàn)死于薩爾滸之役。
鄧子龍,字武橋。號虎冠道人,豐城人,嘉靖中以平民應(yīng)募伐倭寇,官至副總兵。萬歷二十六年,領(lǐng)水軍援朝抗日,與朝鮮統(tǒng)制使李舜臣為前鋒,在釜山南海與日軍激戰(zhàn),年過七十而勇氣彌厲,直前奮擊,殺敵無算,舜臣赴救亦戰(zhàn)死,朝鮮百姓立子龍廟紀(jì)念。善書法,喜吟詠,有詩集《橫戈集》和兵法《陣法直指》。
這兩人都是名留青史的猛將,又是叛變營兵的上官,國舅爺自然是要召來問一個清楚。
黔國公聽他點(diǎn)名這二人,倒是有些尷尬,不過他也算是老狐貍了,既然朝廷讓眼前這位十六歲少年國舅大都督總理云南平叛事,他自然是巴不得,他家世代永鎮(zhèn),功勞高了也沒什么好處,出了事兒還要被朝廷責(zé)罰,不如和稀泥,把這名分和權(quán)力交給這位國舅大都督,他寧愿去督一督糧草。
故此他著人去把劉鄧二人尋來,乖官一瞧二人,頓時心中失笑,怪不得這位黔國公臉上尷尬,感情如今兩人一個是白身,一個是大頭兵。
劉綎之前被彈劾貪污,就已經(jīng)被褫官,鄧子龍更是此次永昌衛(wèi)叛變的誘因,一開始直接下獄,最后還是朝廷憐惜他是一員猛將,這才把他給釋放了,但官職卻是一擼到底。
不過,既然如此,他鄭國蕃正好借此來收攏兩個猛將,當(dāng)下就從懷中摸出兩份兵部官照來,一人一張扔過去,敘用為游擊將軍。
這兩位猛將兄卻是又驚又喜,尤其是鄧子龍,說他是待罪之身絕不為過,如今驟然又給了游擊將軍,如何不驚喜?
所以說,收買大明朝的猛將兄本錢要比收買扶桑的大,像是扶桑那邊的猛將兄,給個守備或者百戶什么的,那就不得了,要樂的屁顛屁顛的,但收買大明的猛將兄,乖官一抬手就是從三品游擊,這還是兩人十分之落魄的時候,換了平時,你要不拿出個總兵來,人家根本不稀罕。
不過這時候兩人的確被砸著了,兩人也是老相識了,還對峙過許久,俗話說了解你的人往往是你的對手,兩人互相看了一眼,彼此心知肚明,頓時雙雙行庭參禮,“卑職謹(jǐn)聽大都督調(diào)遣。”
順利把這兩人收至麾下,乖官就仔細(xì)詢問這騰沖、姚安兩營實(shí)力,永昌衛(wèi)周圍又有哪些權(quán)勢的土司,誰家跟緬甸那邊臊眉耷眼勾勾搭搭的一條條一樁樁,卻是事無巨細(xì),仔細(xì)問來。
旁邊黔國公冷眼相看,他是世職武臣勛貴,對打仗還是有一手的,這時候才發(fā)現(xiàn),這位國舅大都督,也不是外行,一時間心中卻也大定,若是這位國舅在云南出了事兒,他未免要遭連累,若是這位國舅平叛成功,他沒有功勞那也是有苦勞的,所以兩人的利益暫時是一致的。
這邊國舅爺爺在云南收攏諸將,準(zhǔn)備糧草,暫時按下不表。
話說,在寧波府,萬歷十四年年末的時候,巡撫寧波特別區(qū)域兼都察院右副都御使沈榜領(lǐng)著寧波府同知鄒跑眺、通判武圓等一干官員,親自挨家挨戶給商戶退稅,頓時把寧波府的商人們給嚇著了。
之前沈榜老爺頒布的寧波府暫行辦法曾經(jīng)讓整個寧波的人忘記了這位青天大老爺?shù)暮锰幎瓶诖罅R,可是。我們不得不說,人性有時候真就這么可悲,這就像是后來的韃清朝廷留發(fā)不留頭,那么毫無人性,可隨即給了一點(diǎn)什么永不加賦的甜頭,頓時就讓人忘記了先前的恥辱,恨不得感恩戴德要夸贊盛世明君。
這種行為。實(shí)際上就是打一巴掌給個甜棗,悲哀的是,絕大多數(shù)人都吃這一套。
故此先前沈老爺差一點(diǎn)連放屁都收稅。這會子突然來了一個退稅,頓時商人們就不安了,但沈榜可不管這些商人怎么想。依舊一家家商行親自退稅,態(tài)度可謂可掬,這可是堂堂正三品大員,當(dāng)真是給足了商人們臉面。
這時代商人大抵都是讀過書的,其中有人就想到了宋朝文忠公歐陽修所謂:今為大國者,有無窮不竭之貨,反妒大商之分其利,寧使無用而積為朽壤,何哉?故大商之善為術(shù)者,不惜其利而誘販夫。大國之善為術(shù)者,不惜其利而誘大商,此與商賈共利取少致之術(shù)也。
這話什么意思?意思就是朝廷盈利了,不應(yīng)該把錢財上繳國庫“積為朽壤”,而應(yīng)該與百姓、商人分享。這樣使商人更踴躍納稅。
被沈老爺這么一個巴掌一個甜棗的手段一折騰,寧波府的商人們頓時就感恩戴德了,也忘記了之前他們曾經(jīng)破口大罵沈老爺,都要夸贊沈老大人高風(fēng)亮節(jié),青天無私。
隨即,沈老爺又施展了一個手段。給普通百姓發(fā)放年錢,柴火錢,寒食錢,兒女錢,補(bǔ)丁錢這些錢雖然不可能有多少,但是,給百姓回去買肉吃,那確實(shí)是綽綽有余了。
這些手段,無非都是乖官教自家老師的,后世政治家過年誰不作秀?你要不去跟農(nóng)民握一握手,你好意思說自己是當(dāng)官的么?
故此沈榜在寧波府口碑大好,又成青天大老爺了,而且還是百年不得一見的青天大老爺。
一時間,寧波市井間交口稱贊沈老爺,附帶地,國舅爺也是得了無數(shù)的夸贊,這就讓靖海侯府上上下下臉面上光榮,像是王虎,以前寧波秀才鬧事說若要柴米強(qiáng),先殺鄭國丈,那時候還是馬夫的王虎領(lǐng)著一幫家仆對街面上那些亂嚼舌頭的人一頓亂打,可如今了?又是一個什么局面?
有時候身為管事老爺?shù)耐趸⑷滩蛔∫惨獙W(xué)著讀書人的口吻來一句,時也命也運(yùn)也。
新年伊始,作為靖海侯府,那自然是忙碌得緊,各色官員登門,便在這些人中,卻有一人,四方臉細(xì)瞇眼,留著金錢鼠尾,求見后院主事,卻是要請見建州衛(wèi)指揮使的妹妹佟雪月兒,自承是月主子的奴才。
按說,如今的侯府體面大,體統(tǒng)也是立起來的,俗話說,一入侯門深似海,這侯府的后宅女人,那是什么人都能見的么?
不過管著后院的艾姨娘體恤雪月兒家鄉(xiāng)遠(yuǎn),又是女直人,考慮到她還是寧遠(yuǎn)伯爺?shù)钠跖蚀烁裢饧佣鳎蜏?zhǔn)了那奴才求見雪月兒。
艾姨娘身邊的侍女有不明白的,忍不住就問,這似乎不合規(guī)矩啊!艾姨娘自然不會跟身邊侍女說,她瞧見這個奴才腰間掛著一件馬上封侯的金掛件,那東西是當(dāng)初她采買的,專門用來給乖官在外頭賞賜人用的,能得這個賞賜,顯然也是得用的人,這個體面還是要給的,這便是格外開恩。
雪月兒自然不可能在內(nèi)宅見人,如今內(nèi)宅女眷眾多,也會招人口舌,她是在一偏廳接見了來人。
“奴才閻蟲年,給月主子請安。”金錢鼠尾老男人麻溜地就給雪月兒跪了,雪月兒是認(rèn)得閻蟲年的,在哥哥奴兒哈赤跟前也算是得用的,淡淡嗯了一聲就道:“起來罷!哥哥讓你趕到寧波來,是有什么事兒么?”
閻蟲年跪在地上沒起身,卻是拿眼睛左右瞅了瞅,雪月兒自小在李成梁的伯爵府養(yǎng)大,如何不曉得這是什么意思,當(dāng)下柳眉微微一皺,就道:“秀肚兜和相柳兒都是我貼心的丫鬟,日后免不得也要服侍侯爺?shù)模阌惺裁丛挘椭闭f罷!”
秀肚兜是打小就服侍雪月兒的,相柳兒卻是當(dāng)初李家老九李如楠輸給鄭國蕃,國舅爺沒要,李如楠卻不好意思賴賬,親自送給國舅,國舅瞧這姑娘也是花容月貌的,怪不得李如楠跟李如梅打賭才贏來,不過他身邊不缺美女,一直閑置著,后來雪月兒到了他身邊,他覺得相柳兒也是出身伯爵府的,就把相柳兒撥給了雪月兒。
這兩人如今都是雪月兒跟前得用的,秀肚兜尤其自信滿滿,只要侯爺來小姐的院子,自己在旁邊伺候,終歸有機(jī)會讓侯爺睡自己一睡,若是好運(yùn)道,懷了侯爺?shù)姆N,抬舉成姨娘那是唾手可得,相柳兒可就有些忐忑了,她是伯爵夫人手底下出來的,先是被李家老五李如梅纏著老娘死活要了去,接著,又被李如梅打賭輸給李如楠,再后來,又被李如楠打賭輸給了鄭國舅故此她心里頭實(shí)在沒底氣。
這會子聽到佟雪月兒如此一說,頓時感動得緊,覺得小姐可親可敬,就有效死之心。
兩個丫鬟的心思各不一樣,但都對自家小姐忠誠心又上一層,用后世游戲術(shù)語,原本好感度兩星半,這會子就變成好感度三星,漲了。
跪在跟前的閻蟲年看雪月兒如此一說,也就不敢拿大,當(dāng)即說:“鎮(zhèn)國將軍讓奴才來寧波,是要告訴月主子,漠北三娘子在北京誕下一子奴才當(dāng)天得了消息,第二天就快馬往寧波趕了。”
佟雪月兒心中就一驚,侯爺有長子了?
心中雖然有想法,但她卻也不可能就明顯表現(xiàn)出來,當(dāng)下淡淡道:“如此,哥哥意思是?”
閻蟲年臉上堆起諂笑就抬頭道:“鎮(zhèn)國將軍的意思是想問月主子,想不想爭?若要爭,就請?zhí)笓]使夫人來寧波,總要誕下侯爺血脈,到時候,尼嚕罕(女直語,國畫的意思,也就是大明的奴兒干都司)那么大的地方,還不能給小主子謀個立身的地方么!”
佟雪月兒當(dāng)即臉上就漲紫了起來,騰一下起身,幾步就走到閻蟲年跟前,抬手便狠狠給了他一個大嘴巴子,“狗奴才,這話也是你說的么!”
她和喜塔拉母女二人共伺國舅爺,這等事情,如何能宣諸人口?這時候居然從眼前這奴才口中吐露出來,雪月兒能不大怒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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