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4章 香蕉船
詩曰:七月流火,九月授衣。時盡黃昏,大流星從西方落下,氣溫便開始轉(zhuǎn)涼,這時候,點上篝火,烤起全羊,再有蒙古姑娘跳上一段舞蹈,倒也是一番美事。
或許,全天下的人都想不到,聲威顯赫地順義夫人三娘子,居然會穿得如初戀的小姑娘一般,面泛桃花,在篝火旁載歌載舞,只為博情郎一笑,赤兔哈屯三十了,可正是應(yīng)了那一句俗話,老房子著火,燒得快。
這兩個月,或許便是三娘子這一生束最快樂的時光,雖然她很清楚,那小郎君總有一日要走,可是,成熟的思想偏生羈絆不住滾燙的嬌軀,每到天色一黑,她就想往帳篷里頭滾去,顧不得羞臊,就那么沒皮沒臉地伺候著那年輕又活力的國舅爺。
連孛兒只斤.馬琳都對三娘子的熱情表示吃醋了,最后,就發(fā)展成為三人行必有我?guī)熝桑@么一來,乖官一邊對遠在寧波的千代姐姐表示內(nèi)心的歉意,一邊則奮力耕耘,正像是童話的結(jié)尾所寫的那般,王子和公主從此過上了性福的生活。
這些日子,漠南蒙古諸部被收攏的差不多了,土默特十二部大多表現(xiàn)了對三娘子統(tǒng)治的合法性的尊敬,有**大喇嘛預(yù)言為準提佛母,又有宣府總督伍楓撐腰,這位宣府總督伍楓字醉澹,號楓散人,頗為妙人,居然當眾說;吾生平最仰慕玉散人,一本《白娘子》的唱本真乃是滿紙云霞,吾恨不能身為許仙,取而代之,得此妖中真善美而妻之······
瞧,文人拍馬屁,是多么的迂回百轉(zhuǎn),你明知道他是拍國舅大都督的馬屁,可人家說的婉轉(zhuǎn)啊!你說這個唱本寫的好不好?好,你說白娘子美不美?美你看了這唱本會不會拍著大腿說我當取彼而代之?會,你想不想得此絕色而妻之?想······
好嘛!這哪里是拍馬屁,這是文人之間對真善美的共鳴嘛!
土默特部離宣府邊關(guān)最近,這話自然是最快傳到乖官的耳中,說實話,人家一心一意拍馬屁自然會想方設(shè)法把這等傳言傳到乖官耳中的,當初青藤先生徐文長出塞,就是應(yīng)同鄉(xiāng)好友吳兌所邀請,當時吳兌就是宣府總督,而徐文長也是在宣府鎮(zhèn)出邊關(guān),認識三娘子的。
這伍楓是剛剛上任沒多久,他也頗熱衷于功名,不過,從嘉靖年中進士開始熬了這么多年下來,也才做到宣府總督,他內(nèi)心頗為不甘啊!
大明以京官為貴,這宣府總督聽著威風(fēng),好像地面上的土皇帝一般可是讀書人無一不以入朝為宜為最大褒美,伍楓自覺自己資歷早就足夠了,不說入閣,入六部總可以罷!奈何寡婦睡覺,上頭沒有人啊!甭說入六部了,像他這樣做了宣府總督,不加兵部的銜頭,說話都不太好使。
而他婉轉(zhuǎn)拍了乖官的馬屁以后乖宜頓時心領(lǐng)神會投桃報李,立馬兒用錦衣衛(wèi)系統(tǒng)的八百里加急給京里頭送了一份奏章,宣大薊遼四鎮(zhèn)出兵,宣府總督伍楓協(xié)理糧草后勤著實有功,乃是能員,萬歷一看小舅子的奏章,當下一笑,有個好妻家,當真助力不小,總比父皇強,不但沒助益·還處處拖后腿······他老子隆慶皇帝的妻家,可不就是武清侯爺家么,武清侯爺干的什么事兒?倒賣軍服,以次充好,被御史言官彈劾得天下皆知,弄得皇家恁是沒臉面得緊。
而他的小舅子,還會幫他拉攏人,當下就讓司禮監(jiān)擬了中旨;著加宣府總督伍楓,協(xié)理戎政兵部右侍郎。
這份中旨也能直接提拔人,只不過就是法律程序略微不完善,容易被人詬病,不過這次內(nèi)閣和兵部都沒給皇帝扯后腿,一來有理有節(jié),人家這功勞么,還是比較實在的,畢竟宣大薊遼四鎮(zhèn)的功績在那兒,二來,萬歷這陣子揚眉吐氣,民間說手中有糧,心里不慌,萬歷這時候的心情大抵是差不多的,他手上有銀子,大量的銀子,心里也不慌,不像是以前,內(nèi)庫沒錢的時候,還要腆著臉兒去問戶部要,戶部尚書常常就板著臉回一句下,戶部沒銀子〕能把你噎個半死。,
不是說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王之濱莫非王臣丨么?皇帝要銀子還要不到?
呸!這話你也信,孟子還說丨民為貴”!可小民什么時候貴過?
大明秀才殺人,誣告他人,即便打宜司輸?shù)袅耍凑沾竺髀桑咦镂盏妥铮詈笠膊贿^就是徒刑兩年,而秀才功名有個好處,例不的行〕也就是說不立刻執(zhí)行,最后也就是罰點銀子了事兒,這跟后世權(quán)貴撞死人后刺兩年,有甚區(qū)別?
甭說過去,即便五百年后,小民依然是小民,有些話,只能在書里頭瞧瞧,萬萬當不的真的。
故此萬歷這一次的旨意順暢無比,立刻就被內(nèi)閣加蓋印章,兵部簽署就下發(fā)了,不說萬歷心中得意,朕的旨意什么時候這么順暢過?那宣府總督伍楓得到任命后,欣喜得手舞足蹈,這下真是得償所愿了,如何不喜?
這總督有兵部右侍郎頭銜和沒有兵部右侍郎頭銜,相差不可以道里計,這天下的總督,有兵部頭銜的,可不多,何況還加一個協(xié)理戎政,這類似于后世官場說的v常丨,有了這個協(xié)理戎政,也就是說,即便是兵部的事兒,他也有發(fā)言權(quán)了,雖然這發(fā)言權(quán)不重,但好歹也是自己的啊!天下督撫,有幾個能在兵部發(fā)出自己的聲音的?
果然,還是跟著國舅大都督有前途啊!
伍楓忍不住就欣喜,忙不迭又往漠南派出精銳的部隊表示對三娘子接任的慰問,這就等于后世所說的聯(lián)合軍事演習(xí),或者說軍事訪問,三娘子以前也常常帶人入關(guān)慰問,有明一朝,或許三娘子執(zhí)政的那些年,是大明和蒙古關(guān)系最好的時代。
這時候的邊軍還沒有后來那么糜爛,雖然被總兵董一元帶走了數(shù)萬軍馬,但留下來的也有不少還算得精銳的·有加兵部右侍郎銜的總督大人的命令,被指令出塞的一個參將宛如一跤跌倒撿著個金元寶,笑得嘴都咧到后怖了,原本沒撈著跟董總兵出塞的機會,還頗為懊悔,沒曾想還有如此的機會。
三娘子有了準提佛母(宗教神權(quán))和大明順義夫人(正統(tǒng)皇權(quán))的雙重大義名分,手上又有兵馬,說話自然是格外地硬氣,有那不尊號令的部落,正好一口吃掉,軟硬皆施,雙管齊下,頓成漠南最大勢力,一時無兩。
《左傳》云;興也勃焉·其亡也忽焉!的是朝代更迭,道理其實放之天下皆準,就像是后世一些超級公司,一路看著他收購,上市······興旺發(fā)達起來·其實仔細一分析,最開始,也就是幾個年輕人在一起搗鼓搗鼓,沒幾年,就起來了。
這東西,古人稱之為大勢,后人往往把這類事跡寫成傳記激勵人心,鼓勵別人·只要你努力·你也可以的·實際上·大抵是無法復(fù)制的。
就像是乖官這般,十三歲殺人作詩而邀名天下,頓成大名士,隨即往扶桑,收服諸夷,回國后辦改漕入海,隨手撥弄·和大呂宋開戰(zhàn),搶了無數(shù)的貨物,再入九邊,說服寧遠伯李成梁,四鎮(zhèn)聯(lián)兵出塞外,斬首級無數(shù),九邊百姓紛紛膜拜生茂才老爺丨,隨即,降服土蠻汗,收服三娘子,漠南漠北底定······
這些事情看看,也就是兩年間的事兒,若有人把他的故事寫成傳記讓天下人仔細研宄,別人恐怕也會以為,這事兒換我,也能做的,就像當初在南直隸的那位柳下?lián)]柳國舅,以為大家都是國舅,你能做,我何嘗做不得?可實際上·他還真就做不得,這就叫做大勢,沒那個氣運,給你機會你也做不得,雖然說氣運這東西虛無縹緲得緊。
就像太祖皇帝朱元璋一般,一個和尚而成開國君主,難不成研究他的傳記就能成皇帝了?怎么可能呢!終究還是一個大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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