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0章 借刀(2)
“不知唐同知你所說的大事可是與倪文煥倪大人有關(guān),若確是此事的話,我倒有一事不明。”楚不二眼見唐楓一付要追究責(zé)任的樣子,便反過來問道:“倪大人乃是朝中重臣,深受朝廷的重用,怎么會與什么逆反之賊相勾連呢?莫不是唐同知為了掩蓋自己的錯處而隨便找出來的替罪羊?若真是如此的話,我勸你還是早些將人放了的好,此事九千歲是一定會追查到底的。”</br>
唐楓定定地看了楚不二半晌后才道:“楚檔頭真會說笑,若沒有確鑿的證據(jù),我錦衣衛(wèi)的膽子再大也不敢擅自捉拿朝中重臣。我們確是在倪家發(fā)現(xiàn)了那白蓮教逆首的蹤跡,若非夏迅等人突然到來阻撓,說不定連人都被我們給擒下了。”</br>
“什么證據(jù),還不是你們自說自話而已!”秦燮一聲冷笑道:“唐楓你就不要再裝了,趁早將人交出來,讓我們帶回去,再向九千歲和倪大人請罪,不然的話,待我們查明了一切,可沒有你的好果子吃!”</br>
“這么看來二位是不信本官的話了?我還想著為了不傷我錦衣衛(wèi)和你們東廠的和氣而將事情做個了結(jié)呢,同時也想合我們雙方之力來將那人找出來,也算是對得起朝廷一直以來的信任。既然二位如此不識好人心,那就請回吧!我自會去見九千歲,你東廠并不是五城兵馬司,也非順天府,干涉我錦衣衛(wèi)拿人可是大錯,到時候兩位檔頭為公公責(zé)怪可不要怨我唐楓。”</br>
楚不二見唐楓那一臉篤定的笑容,心里便不禁咯噔一下,他隱約覺著對方似乎是真有什么憑據(jù)在手的。所以即便唐楓的話有些難聽了,他還是笑道:“不是我們不信唐大人,但是倪大人的身份終究與別不同。不過若是唐大人肯將憑據(jù)拿出來的話,我們倒是可以和唐大人好好談一下的,畢竟我們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大明朝廷,能幫的我們一定幫。”</br>
秦燮雖然對楚不二的轉(zhuǎn)變有些不滿,但見唐楓那成竹在胸的模樣也不覺謹(jǐn)慎了起來,也就沒有再說什么怪話,而是盯著唐楓。唐楓點(diǎn)頭道:“既然二位不放心我所說的話,我便給你們看看證據(jù)。來人,將那些從倪府搜出來的東西拿上來給兩位檔頭過目。”</br>
隨著唐楓的一聲吩咐,幾名錦衣校尉便捧著幾個托盤走了上來,正是從那房中搜出來的那件黑色的夜行袍,一只還留著殘渣的藥碗,以及幾條帶血的布帛。唐楓指著這些東西道:“這些都是自倪府那個傷了我數(shù)名兄弟的房中搜出來的,這件夜行衣呂千戶等昨夜與他交過手的人都記憶猶新,而上面的洞孔更是被我錦衣衛(wèi)屬下的火銃給打破的,我們也正是通過這一點(diǎn)才查出的此人行跡。現(xiàn)在二位檔頭可相信了嗎?”</br>
楚、秦二人對視了一眼,雖然心里不無懷疑這是唐楓自己所造的假證據(jù),但卻也找不出破綻來。只要唐楓一口咬定了這些東西都是那白蓮教的逆首所留下的,便能讓人確信倪文煥與之有勾結(jié)了。所以兩人只有無奈地相信了這件事情:“唐同知說的是,是我們的人一時鹵莽,壞了錦衣衛(wèi)的大事。”</br>
唐楓見二人終于服軟了,心里也是一喜,他忙笑道:“這事也怪不得東廠的兄弟,要怪只能怪那倪文煥太過狡猾,居然拉了那夏檔頭做擋箭牌。不過二位檔頭放心,此事除了我錦衣衛(wèi)內(nèi)的兄弟尚無外人知曉,所以只要你不說,我不說,九千歲也不會責(zé)怪你們。”</br>
見唐楓有意向自己賣好,楚不二就知道他一定對自己等人有什么要求,便直白地道:“話雖然如此說,但終是我們的人壞了錦衣衛(wèi)的事情,唐同知有什么要我們幫忙的,但講無妨,我們也好將功折罪。”</br>
“若真能得東廠的兄弟出手相助,乃是我錦衣衛(wèi)之幸,今日請兩位大檔頭相見,除了說清楚這次的事情之外,確是有著一件大事想與東廠聯(lián)手。”唐楓呵呵笑著道:“這個白蓮教實是我大明身上的一處隱患,只是這幾日來所查出的人中,就有不少是看不出半點(diǎn)破綻的,像這倪文煥和盧天祥,我們之前無論怎么也不會想到這一介富商和朝中高官會是那白蓮教中的人。如此看來,我京城天子腳下說不定尚有其他的白蓮教賊人隱匿其中,我請二位前來就是想讓東廠的人幫著我們錦衣衛(wèi)一同將這些包藏禍心的人都給翻出來。”</br>
楚不二聞言也不置可否,只是問道:“錦衣衛(wèi)雖然不如我東廠的耳目靈便,但也有著不少的人手在京城,怎么會找不出區(qū)區(qū)一些白蓮教的賊人來呢?”</br>
“實不相瞞,自從唐某接手錦衣衛(wèi)大權(quán)之后,有著不少人是不與我一條心的,這些人巴不得看到我辦事不力呢,所以錦衣衛(wèi)中有許多人是不能用了。而那些肯為我所用的人,也有大半因為江南的那幾起滅門大案而被派了出去,現(xiàn)在我身邊能完全信任的人已經(jīng)不足以在京中仔細(xì)查訪了,便是查那李普世也是正好有著一些線索才能及時找到的。”唐楓面上露出了一絲苦澀的笑容:“不過東廠就不同了,若是有你們幫著在京城查訪的話,那些白蓮賊人自然是無所遁形了!到時候若是立了大功,我自會向九千歲說明情況,二位檔頭自會被九千歲另眼相看了,不知二位意下如何?”</br>
見唐楓居然說出如此話來,秦燮心里只覺很是快意,沒想到錦衣衛(wèi)的同知會有如此低聲下氣地求助于自己的時候,這讓他將之前的怒意都給忘卻了。但楚不二則沒有生出得意的心思,而是在判斷著唐楓話里的真假。他看得出來,唐楓之所以前倨后恭正是為了讓自己答應(yīng)了他的這個提議。不過錦衣衛(wèi)終究和東廠之間有著不小的矛盾,自己真的可以相信他的話嗎?或許這根本就是唐楓給自己設(shè)下的一個圈套。</br>
看出了楚不二的猶豫,唐楓心里也不禁有些佩服他的謹(jǐn)慎,便繼續(xù)道:“若是二位不肯相幫,那我只能將今日之事如實報于九千歲知道了,這可不是我辦事不力,而是東廠的人從中搗亂所致。但若二位肯答應(yīng)相幫,我唐楓這里承諾,一定將功勞與東廠共享。”</br>
唐楓這時軟時硬的態(tài)度更顯出了他急切地想要得到東廠幫助的心理,這倒讓楚不二消除了一些疑心:“看來他確是有著為難之處才不得不想到用這一招請我們相幫的。想來也是,若不是那些人心不齊的話,以詔獄看守之嚴(yán)密,豈是一個人能從容來去的?必是其中有人想看唐楓出差錯,才會出了這檔子事情。”一旦消除了懷疑,楚不二便也就做下了決定:“既然唐同知開了口,我們自當(dāng)相幫,不過今后有關(guān)白蓮教的一切線索我們雙方必須相互通氣,不能有所隱瞞,如此我們才能聯(lián)手將白蓮教徹底給翻出來!”</br>
“這個是自然了,稍后我就叫人將我們已經(jīng)查得的有關(guān)白蓮教的線索交與你們。”唐楓見他們答應(yīng)了下來,立刻笑著說道。</br>
等到這兩人離開之后,唐楓才松了一口氣地斜靠在了椅子上:“總算是將他們給說服了。”他知道若是這兩人不肯相從的話,自己也只有冒險兩面出擊了,那自己說不定真會如田鏡所說的那樣兩邊都成不了事。不過好在這兩人和倪文煥也沒有多少交情,在自身利益的驅(qū)使之下,還是被他給說服了。現(xiàn)在有了東廠的人幫著一起作證,唐楓相信倪文煥一事必能取得更大的效果,說不定真能挖出什么更有價值的東西出來。</br>
這時呂岸一臉陰沉地走了進(jìn)來,在忍了一會后終于忍不住開口道:“大人,屬下還是想不通你為何要與東廠的人合作?他們與我錦衣衛(wèi)可是向來水火不容的啊。”</br>
唐楓一笑道:“我只是利用他們罷了,倪文煥身為閹黨的骨干,只是我們錦衣衛(wèi)怕是很難將他入罪,但有了東廠的在旁幫著說話效果就大不相同了,所以只有先將人還給他們。”</br>
呂岸看了唐楓半晌之后才道:“既然大人已經(jīng)有了打算,屬下等自當(dāng)依命行事。”</br>
唐楓點(diǎn)頭道:“你的忠心我是知道的,你也要相信我不會改變以前的想法。”因為不知道外面有沒有人聽自己說話,唐楓只是輕輕地點(diǎn)了一句。</br>
呂岸臉上露出了一絲笑容:“卑職自然信得過大人!”</br>
看著呂岸出去之后,唐楓心里不覺也有些急切了起來,現(xiàn)在就連呂岸都對自己的所為起了不能認(rèn)同的感覺,那其他人豈不是更甚了嗎?原來可以給自己提供看法的孫承宗離開了京城,自己還有什么人能夠依靠呢?要是再不能做出一些大的事情來,只怕自己都會對鏟除閹黨的可能性起疑吧。正想得為難之時,唐楓的手便打倒了桌上的一疊文書,突然入眼的一封封的書信和名帖讓他的心里一亮,一個想法冒了出來。</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