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八十九節(jié) 明主(2)
    ,我要做皇帝 !
    既然要拿政務出來,自然,這種事情就要交給專業(yè)人士了。
    誰是專業(yè)人士呢?
    當然是大農(nóng)直不疑(商容)!
    所以,劉徹眼睛,直接看向直不疑,以及跟在直不疑屁股后面的商容。
    “大農(nóng),請為朕遴選當今天下,士民最關切之議題,以做石渠閣之會之商討內(nèi)容!”劉徹淡淡的吩咐著。
    直不疑聞言,立刻高高興興的出來拜道:“臣謹奉詔!”
    自然,他也知道,這天子的意思,實際上是讓商容來做決定。
    本來,講道理的話,一位堂堂九卿,被自己的副手架空,自己變成了一個甩手掌柜加吉祥物。
    但凡是個人都忍不下這口氣,肯定要找回場子。
    但直不疑非比尋常。
    他是個聰明人。
    他知道自己的位置,也清楚自己的角色。
    自從踏入仕途開始,他就不是靠著能力、政績來做官的。
    他靠的是刷臉和名聲。
    他的容貌,是漢室群臣之中,無可爭議的第一。
    本人更是風度翩翩,交游廣闊。
    基本就沒有聽說過有什么仇敵。
    自然,太宗以來,眾口一詞,交口稱贊,他做官的速度也就猶如火箭。
    從一個郎官到九卿,他只用了二十年時間。
    而從寒門士子到漢家列侯,他更是只花了十幾年時間——準確的說是半年時間。
    一場馬邑之戰(zhàn),他啥也沒做。
    事情都丟給程不識,自己只是站在前臺,做做樣子。
    然后就立功了,受封列侯。
    既然做做樣子就可以升官發(fā)財,那為什么要去浪費自己的腦細胞?
    而且,直不疑看的仔細。
    太宗以來,殫精竭慮,為王事努力的人,幾個有好下場?
    北平文侯張蒼主政十五年,定百工之程品,立漢室考核之制度,輕徭薄賦,重視民生,堅持原則,胸懷天下。
    但結果呢?
    為了一個方士,太宗罷相。
    還有賈誼賈長沙,萬千讀書人的偶像,漢室最有名最有天賦新秀。
    為了王事,他從二十一歲操勞到三十二歲。
    結果也不過是可憐夜半虛前席,不問蒼生問鬼神。
    還有名滿天下的張釋之。
    一代名臣,政績斐然,更是漢室法家和廷尉系統(tǒng)的集大成者。
    結果呢?
    遠放淮南,至死不能回長安!
    也就是今上即位后,劉氏才開始慢慢重視那些老臣的功績和付出。
    當今天子三番五次,以北平文侯故事為綱,教育群臣。
    又善待元老勛臣,許特進元老的榮譽。
    但,他卻已經(jīng)老了。
    已經(jīng)過了年富力強的年紀,兩鬢斑駁,學習和適應新時代,太過吃力,也可能學不到什么。
    與其自己搞砸事情,不如交給有能力的年輕人去做。
    就像他領軍出征,事無巨細,皆交給程不識決斷,自己只做一個應聲蟲。
    哪怕軍中有戲言,將他稱為‘唯諾將軍’。
    但這有什么可恥的?
    戰(zhàn)爭打贏了,將士們得到了賞賜,他也獲得了自己夢寐以求的列侯之爵。
    一本滿足,再無奢望!
    至于這大農(nóng)上下的事情?
    那就比軍隊還復雜。
    大農(nóng)令與少府共同控制和掌握著漢室龐大的鹽鐵官營系統(tǒng)以及糧食保護政策。
    過手的金錢,以萬萬計,倉儲之中的糧食,以百萬石計。
    稍微出點差錯,人頭就要鋪滿長安的大街小巷。
    所以,他干脆全部交給商容去做。
    對外號稱是‘提攜晚輩’,還宣稱商容就是他最好的繼任者。
    這不僅僅讓商容感恩,還讓士林輿論交口稱贊。
    當然,直不疑能作為現(xiàn)在九卿之中,唯一一個靠著名聲和刷臉當官的巨頭。
    直不疑能堅挺至今,而不是跟張歐等人一樣回家種田,仰或者如同袁盎一樣,被發(fā)配去了南方。
    他自然也是有著絕招的。
    這個絕招就是清廉!
    廉到連自己的兄弟想要請他抬一手,行個方便,都斷然拒絕!
    他甚至寧肯自己出錢,養(yǎng)著他的那些親戚,也不準他們打著他的旗號,去經(jīng)商或者倒騰物資。
    這兩年,直不疑也在考慮致仕的事情了。
    對于仕途和宦場,直不疑已經(jīng)厭倦了。
    或者說害怕了。
    因為,他看到了一個新時代正在滾滾而來。
    而他知道,自己根本不是那些朝氣蓬勃,銳意進取的年輕人的對手。
    更難以跟上如今發(fā)展速度和演變速度越來越快的世界。
    與其等到以后被人厭棄,甚至視為‘老頑固’。
    不如自己識趣,給年輕人讓個位置。
    既能結個善緣,也可以在天子那里留個好印象。
    更重要的是,主動請辭,絕對可以獲得特進元老的待遇。
    這樣,即使他未來隱居山林,等閑的地方官和一般人,也不敢輕視和怠慢他。
    有事沒事,還可以利用特進元老的身份,來長安刷刷臉,在天子面前混個臉熟,在史書里多蹭幾筆。
    如今,天子點名讓直不疑來負責點選石渠閣之會的議題內(nèi)容。
    這讓直不疑頓時是感激不盡。
    這下子,最后的愿意也滿足了。
    盡管,這個事情最后是商容去做。
    但,他才是大農(nóng),才是真正的九卿。
    這功績,自然是要記在他頭上!
    士林輿論將來贊嘆和表揚的也是他這個大農(nóng)。
    “陛下真乃明主!”直不疑領命之后,回到自己的位置,望著上首的天子,在心里感嘆著:“可惜,我卻已經(jīng)老朽……”
    其實,直不疑今年才五十多歲。
    本該是一個官員精力最為旺盛的年紀。
    但,他卻已經(jīng)如同七老八十的老人。
    從身心到精神,都已經(jīng)疲憊不堪。
    而且,也沒有什么追求和欲望了。
    既然如此……
    不如歸去……
    “石渠閣大會之后,吾便乞骸骨吧……”直不疑回頭看了看商容。
    這個其貌不揚的年輕人的能力、手腕、行動力,都讓他非常贊嘆。
    大農(nóng)衙門交給他,直不疑很放心。
    而這天下,由當今天子執(zhí)掌,群賢輔佐,也是蒸蒸日上。
    這樣想著,直不疑的臉上,也是欣慰不已。
    …………………………
    在直不疑之后,劉徹又將石渠閣之會的安保工作,交給了衛(wèi)尉馮敬,將禮儀的制定和安排,交給了太常竇彭祖,把迎接工作交給了大鴻臚公孫昆邪。
    讓少府劉舍負責后勤和相關的事務。
    讓御史大夫晁錯來做石渠閣之會上的會議發(fā)言安排人。
    這樣,三公九卿,基本上人人落到了事情,人人分配到了工作。
    群臣都是樂的合不攏嘴。
    刷聲望這種事情,沒有人會拒絕!(未完待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