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江朝戈剛走出飲川帳篷,差點一頭撞上迎面走來的炙玄,炙玄一臉地緊張,一把抓住他問道:“你去找飲川問什么了。”</br> 江朝戈實話實說:“我問他如何才能提升魂力。”</br> 炙玄怒道:“誰準(zhǔn)你去問的!”</br> “走,咱們談?wù)劇!苯瓴挥煞终f地把他拽進(jìn)了自己帳篷里。</br> 炙玄甩開他的胳膊,高聲道:“不要說了,我不會同意,這件事如果飲川敢?guī)湍?我就帶你離開這里,再也不見任何人。”</br> 江朝戈把他按到椅子上,半蹲下來,仰頭認(rèn)真地看著他:“炙玄,就算你真的帶我離開這里,不見任何人,你能保證我們不被任何人找到嗎?”</br> 炙玄別過臉去,下巴的線條很是冷硬,那是無聲地拒絕。</br> “當(dāng)我們帶著飲川離開昆侖山,就等于向嘯血和夙寒宣戰(zhàn)了,這期間不知道又有多少上古異獸蘇醒了,一場大戰(zhàn)在所難免,如果這時候我甚至無法將你召喚出來,光憑飲川和壬王,能戰(zhàn)勝那么多敵人嗎,你甘心躲在飲川背后受他保護(hù)嗎?”</br> 炙玄握緊了拳頭,咬牙道:“你知道如果是飲川失敗,你可能會死嗎。”</br> “我知道,但卻有一半的可能會成功,能為我們節(jié)省兩三年的時間,炙玄,我等不了兩三年了,說不定那時候我早就被嘯血撕成碎片了。”</br> “我絕對不會讓他碰你!”</br> “你難道要一直損耗修為來保護(hù)我嗎?這樣你會越來越弱,越來越不是嘯血的對手!”</br> “那你死了怎么辦。”炙玄怒道,“你死了我該怎么辦!”</br> “我不會死。”江朝戈抓住炙玄的手,認(rèn)真地看著他的眼睛,“難道我來到這個世界,遇到你,經(jīng)歷這一切,不能說明什么嗎,這都是上天注定的,我也許未來會戰(zhàn)死,但絕不會死在這件事上。”</br> “你胡說八道,這根本不能證明你不會死。”</br> “炙玄。”江朝戈沉聲道,“我寧愿冒這個險,也不想面對嘯血時,一點還擊之力都沒有,你還不明白嗎,如果我不能獲得力量,我早晚要死,不是現(xiàn)在,也不過是不久的未來,但現(xiàn)在我有一個活下去的機(jī)會,只要飲川成功了,我就能讓你毫無負(fù)擔(dān)地重返人間,和嘯血大戰(zhàn)一場。”</br> 炙玄依舊搖頭:“不行,我不要你死……”</br> 江朝戈家中口氣:“你不想讓我死,就要讓我變強(qiáng)啊,只有我變強(qiáng)了,你才能保護(hù)我!”</br> 炙玄低吼道:“萬一失敗了,我就再也看不到你了!”他用力抱住江朝戈,輕顫道,“我好不容易等到你,你本來就活不了多久,還要去冒這個險……看不到你怎么辦?看不到你怎么辦?”</br> 江朝戈聽著炙玄慌張的聲音,心臟一陣酸麻,被一個人全心全意在乎的感覺,既幸福又惶恐。是啊,如果他死了,炙玄該怎么辦?若飲川說的是真的,那么炙玄再也等不到第二個契合的魂兵使,將永遠(yuǎn)沉睡在兵器里,一想到炙玄永世無法超生,他就感到心疼,他總以為他和炙玄有一生的時間相處,無奈他的一生對于炙玄來說太短暫,要是現(xiàn)在就出了意外……</br> 可是他別無選擇,今天不搏一把,離開昆侖山后,他很可能會被嘯血殺得片甲不留,不光是他,他身邊所有的同伴,都可能因為他的無能而葬送性命,一想到那更加嚴(yán)峻的明天,哪怕他心里也有恐懼和不安,也不能退縮。</br> 江朝戈撫摸著炙玄的頭發(fā),輕輕親了親他的耳朵,軟聲道:“炙玄,我不會死,我向你保證。”</br> “你拿什么保證。”</br> “我江朝戈天生命大,這么多次死局我們都挺過來了,老天爺收不了我。”</br> 炙玄捧著江朝戈的臉,反復(fù)啜吻著他的嘴唇:“真的嗎?我不信。”</br> “真的,相信我一回,也相信飲川。我還沒帶你回我的世界看看,你還沒帶我到處游玩,我絕對不會現(xiàn)在死。”</br> 炙玄眼中拉滿血絲,盯著江朝戈的目光充滿了深深地?fù)?dān)憂:“你總是這樣,我不同意的事你就講一堆屁道理,跟飲川一樣煩。”</br> 江朝戈淡笑道:“但你知道我說的是對的,是不是。”</br> “不是。”炙玄賭氣說道,“別以為你說幾句我就會同意,太危險了。”</br> 江朝戈看著他梗著脖子的倔強(qiáng)模樣,心里有些著急,也許他早晚能說動炙玄,但不知道要浪費多少時間,他現(xiàn)在最缺的就是時間,他心一橫,舍不得孩子套不著狼,決定來一招色-誘。他站起身,一步跨坐在了炙玄腿上。</br> 炙玄嚇了一跳,頓時身體就僵住了,一眨不眨地看著江朝戈,雙眸中跳躍著的火花隱含著一絲期待。</br> 江朝戈摟著他的脖子,深吸一口氣,回想著他的情婦跟他撒嬌要珠寶時的樣子,輕聲道:“炙玄……我需要你支持我。”</br> 炙玄從未見過江朝戈軟聲細(xì)語的懇求模樣,往常就算是有求于他,也是嬉皮笑臉的無賴相,哪里像現(xiàn)在這般讓人怦然心動。炙玄的臉一下子紅了,他想,雌-獸就是這樣一種動物吧。</br> 江朝戈用額頭頂著他的額頭,輕輕晃了晃,同時心里狂吼,趕緊答應(yīng)啊,老子都犧牲到這份兒上了。</br> 炙玄攬住他的腰,這難得的溫存時刻,讓他貪戀不已,還想多享受一會兒,他把腦袋歪在江朝戈的肩膀上,閉著眼睛舒服地直哼哼。</br> 江朝戈見他不說話,僵持了一會兒,也把腦袋擱在他肩膀上,小聲說:“你想什么呢?”</br> “想你。”炙玄毫不掩飾地說,“你在想什么?”</br> “我在想飲川。”</br> 炙玄掐了一把他的腰:“不許想別人。”</br> 江朝戈道:“這次我活下來,我就去找飲川再問兩件事,你猜是哪兩件事?”</br> “怎么讓你長命百歲,怎么讓你給我生小麒麟。”</br> 江朝戈失笑:“第一個說對了,第二個不對。”</br> 炙玄沉默了一下:“怎么回你的世界嗎。”</br> “對。”</br> 炙玄又是一陣沉默:“朝戈,你有沒有想過,如果你回自己的世界,卻不能帶我回去怎么辦。”</br> 這回輪到江朝戈沉默了。他想過這個問題嗎?也許吧,但他一直不想往深了想,畢竟能回自己世界的希望他都還沒看到,現(xiàn)在深想,未免庸人自擾,可炙玄在逼迫他去想,因為他晚回答一秒,這祖宗就可能翻臉:“我會找到帶你一起回去的辦法。”</br> 炙玄不高興地說:“你沒回答我的問題。”</br> 江朝戈頓了頓,認(rèn)真地說:“那我就陪你留在這里。”說出這句話,讓江朝戈自己都有些驚訝,可他知道,這一年時間已經(jīng)徹底改變了他,回自己的世界從他第一目標(biāo)變成了一種渴望,而這種渴望隨著時間的推移,又變得讓他迷茫,有時候想想以前的生活,他竟然開始感到陌生,即使回到自己的世界,又能如何呢?不管怎么樣,他無法扔下炙玄自己離開,無論去哪兒。</br> 炙玄眼睛晶亮地看著他:“真的?”</br> 江朝戈笑道:“真的。”</br> 炙玄按住他的后腦勺,用力親了他一口,臉上是掩不住的喜悅。</br> 江朝戈想站起來:“那我們現(xiàn)在去找飲川吧。”</br> 炙玄緊緊摟著他的腰:“不準(zhǔn)動。”他重新把頭埋了下去,“讓我抱一會兒。”</br> 江朝戈笑著揉著他的腦袋。</br> 炙玄悶聲道:“如果為你打通經(jīng)脈的途中,有任何危險的跡象,就要馬上停下。”</br> “好。”</br> “我寧愿耗盡修為,也不想讓你去送死。”</br> “我不會死。”江朝戈親了親他的頭發(fā),“我絕對不會死。”</br> 炙玄閉上了眼睛,呼吸間充斥著江朝戈的味道,讓他感到格外地安心。</br> 幾人的傷均大有好轉(zhuǎn),除寺斯之外,都能活動了,云息也稍微松了口氣。</br> 飯后,江朝戈和炙玄找到飲川,飲川笑道:“你們商量好了。”</br> 炙玄狠狠瞪了他一眼:“你是故意的。”</br> 飲川點點頭:“炙玄,我需要你的幫助。”</br> “誰要幫你!”炙玄惡狠狠地說,“要是朝戈死了,我絕對饒不了你。”</br> 飲川平靜地說:“好,若是他死了,待我將天地之元再次封印,我以死謝罪。”</br> 炙玄重重哼了一聲,緊抓住江朝戈的手。</br> 飲川站起身:“云息。”</br> “哎。”云息屁顛屁顛地跑了過來,“老師,您說。”</br> “跟我進(jìn)山洞。”</br> 飲川轉(zhuǎn)身往山洞里走去,三人緊隨其后。</br> 來到了放置古琴的那個山洞,古琴依然躺在平臺上,積滿了灰塵和蜘蛛網(wǎng),就像一塊朽木,毫不起眼。</br> 飲川扭頭看向云息:“你會彈琴嗎?”</br> 云息點點頭:“略曉一二。”</br> “那就好。”飲川笑道:“就算你不會,教你彈琴,總比教你用武器要來得快。”</br> “這把琴要如何當(dāng)做武器。”</br> “只要能操控魂力,任何東西都能做武器。”飲川一步步走向石臺,撫摸著琴身,“我真想看看它原本的面貌……”他轉(zhuǎn)頭看向云息,“你想何時與我結(jié)契?”</br> 云息身體有些僵硬:“聽……老師吩咐。”</br> “不,這事,由你自己做主。我知道你畏懼成為神級魂兵器的操控者,畏懼面對強(qiáng)大的敵人。”飲川柔聲道:“我等你準(zhǔn)備好。”</br> 云息抿了抿嘴唇,咬牙道:“老師,我生性孤僻,不喜與人交流,更半點都不愿意參與這些是非紛爭。但我一路和江大哥從萍水相逢到稀里糊涂就來到了昆侖山,甚至剛好與您契合,這一切已經(jīng)不單單是巧合,而是命中注定,也許冥冥之中真的有鬼神之力安排了這一切,我一介凡人,只能順應(yīng)天命而行,不會逃避,所以,我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了。”</br> 飲川露出一絲笑顏:“你果然不似表面那般膽小,那么,我們先結(jié)契吧,這樣我才有更多魂力為江朝戈打通經(jīng)脈。”</br> 云息訝然:“現(xiàn)在?”</br> “為何不?”</br> 云息咽了咽口水:“好。”</br> 虞人殊和龍薌架著寺斯走了進(jìn)來,阮千宿、天戎、醉幽和青雙伴在旁邊,他們都想看看神級魂兵器結(jié)契的場面。</br> 飲川朝云息伸出手,聲線儒雅柔和,讓人如沐春風(fēng):“云息,來。”</br> 云息深吸一口氣,僵硬地走了上去。</br> 飲川淡笑道:“既不痛,也不可怕。”</br> 云息點點頭。</br> 飲川伸出手,輕輕摸了摸云息的頭:“謝謝你將我從沉睡中喚醒,以后你我便同生共死。”</br> 云息再度點點頭,他已經(jīng)緊張得舌頭打結(jié)了。</br> 飲川微微躬身,從云息的腰間抽出匕首,利落地在自己的手臂上劃了一道,然后把匕首遞給了云息。</br> 云息顫抖著伸出胳膊:“老師,你來吧。”</br> 飲川抓著他的胳膊,同樣割下一個淺淺地口子。</br> 云息直愣愣地看著飲川:“老師,我要是打不過其他的異獸……”</br> “你若打不過,不是你的錯,是我的錯,放寬心,我們共進(jìn)退。”</br> 云息閉著眼睛頷首。</br> 飲川抓起他的一只手,共同按在古琴上,然后將倆人的手臂緊貼在一起,十指交握,讓彼此的血液相融,滲入對方的皮肉中去。</br> 圍觀的眾人大氣都不敢出,他們馬上就要見證一個歷史性的時刻,誰都怕少看一眼終生遺憾。</br> 古琴首先發(fā)出白光,接著那白光又將飲川和云息籠罩其中,白光越來越強(qiáng)烈、光暈越來越大,最終充滿整個山洞,眾人閉上了眼睛,再次感覺到了那具有壓迫感的巨大魂力。</br> 當(dāng)他們再次睜開眼睛,山洞里已經(jīng)恢復(fù)了平靜,飲川已久面沉如水、溫文如玉,而云息則一臉驚訝與好奇。</br> “琴!”寺斯大叫道。</br> 眾人朝古琴看去,那原本蒙塵的破舊古琴,居然煥然一新,眾人這才分辨出,這是一把七弦瑤琴,琴身如漢白玉般溫潤美麗,線條窈窕優(yōu)雅,遍布冰藍(lán)色的花紋,那如清泉般的質(zhì)地讓人感到圣潔不可侵犯。</br> 云息不敢置信地?fù)崦偕怼?lt;/br> 飲川也低頭看著那把琴,久久不言,眸中流露出難言地哀傷。</br> 青雙喃喃道:“這一定是帝江大人造的。”</br> 飲川肩膀微僵,手指如觸電般從琴身上彈開了。</br> 天戎問道:“你怎么知道?”</br> “帝江大人識歌舞,好音律,因此和在軒轅丘上撫琴的飲川大人結(jié)識……”青雙說著說著,接收到了飲川投過來的目光,聲音漸漸小了下去。</br> 云息小心問道:“老師,這把琴真是帝江大人造的?”</br> 飲川只是說:“這是一把好琴。”</br> 江朝戈看了炙玄一眼:“我懂了。”</br> “你懂什么了?”</br> “結(jié)契之后,兵器才會變得特別美。”看看這把高貴優(yōu)雅地琴,再想想那凌厲的嘯血鞭,他就覺得對不起炙玄刀,那刀老是一副隨時會折斷的殘破樣子,雖然他知道,它比什么武器都剛硬、鋒利。</br> 炙玄倨傲地哼了一聲:“我的角本來就很美。”</br> 飲川道:“云息,你可以拿起來試試。”</br> 云息抱起了飲川琴,比他想象中的輕,他伸出手指,在琴弦前猶豫著。</br> “將魂力注入琴弦,你可以用它彈奏美妙的樂曲,也能將它變成武器。”</br> 云息將魂力流入圓潤的指尖,輕輕一撫,一股無形之力釋出,眾人雖然什么都看不到,但能感覺到空氣中風(fēng)的流動被扭曲了,下一秒,那股力撞到了石壁之上,啪地一聲,在石壁上刻下一道淺淺地刀痕。</br> 云息用力眨了眨眼睛,滿臉地不敢置信。</br> 飲川道:“很好,你會越來越熟練的。”</br> 云息似乎有些高興:“我、我可以用。”</br> 飲川笑道:“你當(dāng)然可以。”</br> 江朝戈忍不住鼓起掌:“云息,你開掛了。”</br> “什么?開什么?”</br> “沒什么,意思就是你很厲害。”</br> 云息僵硬的肩膀終于放松了,緊張的表情也和緩了不少。</br> 飲川道:“云息,把你的魂力都注入我身體。”</br> 云息點頭照辦。</br> 飲川深吸一口氣,充沛的魂力讓他能更多地調(diào)動自己本身的魂力,他看向江朝戈:“來吧。”</br> 江朝戈毫不猶豫地朝飲川走去,炙玄抓著他的手不肯松開,眼中滿是掙扎。</br> 江朝戈安撫地拍了拍他的臉,松開他的手,走了過去。其他人也擔(dān)憂地看著江朝戈,江朝戈一直以來是隊伍里的凝聚者,如果他出了意外,恐怕會改變很多事。</br> 江朝戈是個一旦下定決心就貫徹到底的性格,哪怕是玩兒命。他走到石臺上,坐在了飲川身邊。</br> 飲川道:“無論發(fā)生什么事,你要相信我,不要慌張,接受我的引導(dǎo),不可半途而廢。”</br> “好。”江朝戈鄭重點頭,深吸一口氣,閉上了眼睛。</br> 飲川兩手抓住他的手,口中默念著什么。</br> 很快地,江朝戈感覺身體開始發(fā)熱,有一股陌生的力量在往他身體里入侵,和孟老度給他魂力時完全不同,這股魂力仿佛有攻擊性,好像會剝奪他自身的某些東西,讓他感到不安。他平心靜氣,將身體盡量放松,交給飲川。</br> 飲川的魂力很快找到了奇經(jīng)八脈的位置,開始試探著游走著,而這些,江朝戈感覺得一清二楚,好像自己在親眼看著一樣。</br> 飲川沉靜地聲音在他耳邊響起:“你現(xiàn)在只自行打通了督脈,我希望能為你打通任脈、沖脈和帶脈,這樣你就擁有了五級魂兵使的基底,修煉便如你通過一條布滿了荊棘的路,普通人要一邊走,一邊清理荊棘,而我為你掃清荊棘后,你唯一要做的就是走過去,也就是修煉魂力,速度會比常人快上很多倍。如果沖破帶脈后,你的身體依然承受得住,我將繼續(xù)為你打通更多經(jīng)脈,但你要做好準(zhǔn)備,強(qiáng)行沖破經(jīng)脈會造成巨大的痛苦,有可能你連任脈都無法承受。”</br> 江朝戈毫不猶豫地說:“如果只是疼,我可以。”</br> 飲川握緊他的手:“忍住。”</br> 江朝戈很快就感覺到一股刁鉆的魂力沖入了他目前正在沖擊的任脈,那魂力一將入侵,他就感覺身體一陣戰(zhàn)栗,接著,巨痛毫無準(zhǔn)備地襲來,他無法克制地大吼了一聲,身上的汗立刻流了下來。</br> 炙玄驚道:“江朝戈!”</br> 江朝戈咬緊牙關(guān),不敢在出聲,他只覺得身體里好像有一把刀在拼命地捅著,仿佛隨時會把他的身體捅穿,原來強(qiáng)行沖破經(jīng)脈如此地痛苦,為什么孟老當(dāng)初為他打通一條半經(jīng)脈時,他沒感覺到疼呢?也許那就是魂導(dǎo)士的特殊能力吧。</br> 飲川輕聲道:“江朝戈,忍住。”</br> 江朝戈咬牙道:“我可以。”他疼得渾身抽搐,簡直想滿地打滾,他從沒試過這樣綿長的疼痛,簡直是非人的折磨。可他不后悔,如果只是疼就能讓他擁有強(qiáng)大的力量,他甘愿承受更多!</br> 飲川額上也滲出了細(xì)汗,顯然也不輕松,稍有差池,江朝戈就可能經(jīng)脈爆裂而亡。</br> 江朝戈就在那水深火熱的疼痛中反復(fù)煎熬,也不知道過去了多久,他感覺任脈被貫通了,那股凌厲的魂力開始往沖脈游走,江朝戈的嘴唇都咬出了血,臉色蒼白沒有一絲人色,開始迎接下一波痛苦地到來。</br> 炙玄好像在叫他,但他不敢分心,生怕有什么閃失,影響飲川的發(fā)揮,他只能專注地去體會那沒一絲疼痛對他的摧殘,那絕對是他人生中最漫長地時光。</br> 終于,沖脈也被飲川貫通了,江朝戈盡管疼得快要暈過去了,卻喜出望外,他的身體不住地發(fā)抖,好像隨時會倒下,但一切都值得!</br> 飲川感覺到了他的顫抖,輕聲道:“到此為止吧。”</br> “不……”江朝戈從牙縫里發(fā)出音節(jié),“我不能……白受這些罪,繼續(xù)。”</br> 飲川猶豫了一下,魂力游向了帶脈。</br> “啊——”江朝戈再次克制不住地叫了出來,那疼痛好像在不斷加劇,幾乎已經(jīng)超出了他忍受地范圍。</br> “江朝戈,夠了!”炙玄大吼一聲,就要沖上去。</br> 飲川急道:“不行,你別亂來。”</br> 炙玄頓住了腳步,急得頭發(fā)都飄了起來,眼神兇狠地好像要吃人。</br> 江朝戈一字一頓地說:“繼、續(xù)。”</br> 仿佛挨過了一個世紀(jì)那么長,在江朝戈感覺自己要暈過去的時候,帶脈也被飲川貫通了,而此時他感覺自己的身體已經(jīng)不像自己的了,他甚至不確定自己還活著。</br> 飲川再次說道:“到此為止吧。”</br> 江朝戈的身體劇烈顫抖起來:“不,繼續(xù)……”這樣的罪,他不想再受第二次,只是疼,他可以忍。</br> 飲川道:“你不能繼續(xù)了。”</br> 江朝戈不甘心就此結(jié)束,還想繼續(xù)下去,他不知道自己的身體已經(jīng)趨近極限,只以為是疼暈了頭,當(dāng)他感到五臟六腑開始翻滾絞痛,眼前出現(xiàn)幻覺的時候,他已經(jīng)幾乎無法開口說話了。</br> 飲川感覺到了不對勁,立刻撤出了魂力:“云息!”</br> 云息把魂力從飲川身上收回來一部分,灌入了江朝戈體內(nèi),想要穩(wěn)住他在逐漸崩潰的經(jīng)脈,可當(dāng)他探知到江朝戈身體的狀況是,急得聲音都變了:“不行,經(jīng)脈承受不住了!”</br> 炙玄瞪大眼睛,身體頓時僵硬了。</br> 飲川道:“云息,別慌,全力修復(fù)他的經(jīng)脈,江朝戈,你保持清醒。”</br> 江朝戈感到身體已經(jīng)疼得麻木了,他有種自己的細(xì)胞、血肉要分崩離析地錯覺,他頭一次感到死亡離自己那么地接近,難道他真的要死了?難道他真的會死在這里?!不,他不甘心,他不甘心!</br> 云息急哭了:“帶脈出現(xiàn)裂痕了!”</br> 飲川臉色一變:“云息,冷靜。江朝戈,跟著我念一句咒語。”他淡色地唇輕吐,說出一串奇怪地咒語。</br> 江朝戈已經(jīng)快要神志不清,但求生的*還是讓他接收到了飲川的聲音,他張了張嘴,勉強(qiáng)學(xué)著念了出來。</br> “繼續(xù)念,不要停。”</br> 江朝戈大腦一片空白,外界的一切他幾乎都感覺不到了,卻本能地記住了那一串咒語,反復(fù)念著,越念,越覺得熟練,越覺得血液在沸騰,身體有一絲微妙地變化。</br> 炙玄怔愣地看著江朝戈,空氣中突然出現(xiàn)了一絲奇怪的氣息,他想不起來那是什么氣息,他只知道,那讓他厭惡,非常地厭惡!m.</br> 很快,那氣息就消失了,炙玄都懷疑剛才的一剎那是自己的錯覺。</br> 江朝戈的身體也奇跡般地穩(wěn)定了下來,讓云息有充足的時間修復(fù)了他出現(xiàn)裂痕的經(jīng)脈,一切都回歸了平靜。</br> 半晌,三人睜開眼睛,江朝戈倒在了地上,目光渙散,身體虛軟的沒有一絲力氣。</br> 炙玄沖上去將他抱了起來,心疼得眼睛都紅了:“白癡,廢物!”</br> 江朝戈勉強(qiáng)朝他一笑,氣若游絲地說:“是不是……成功了……”</br> 炙玄點點頭,用力將他摟進(jìn)懷里,身體不住地顫抖著。</br> 江朝戈鼻尖聞著炙玄熟悉地味道,安心地陷入了昏迷。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jī)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jī)會。</p>
良久之后,機(jī)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