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在何伯恢復(fù)魂力的期間,他先給虞人殊用醫(yī)術(shù)調(diào)理了幾日,又用江朝戈給的錢買了很多好藥,虞人殊傷口愈合的不錯,只是還不能自如活動。</br> 這期間,江朝戈帶著炙玄在大涼城里逛了逛,同時打聽王勤的下落。打聽了兩天,他一無所獲,卻意外知道了為什么何伯一個魂導(dǎo)士會混得如此差,原來城里還有一個魂導(dǎo)士,是貴族家的座上賓,水平和何伯其實不相上下,但是會巴結(jié),攀上城里的貴族后,就處處擠兌何伯,城里流傳著一些對何伯很不利的謠言,如果不是親眼見過何伯治好了姣姣,江朝戈一個外地人肯定也會相信。</br> 江朝戈也把城里的魂器鋪、獸料鋪和拍賣行轉(zhuǎn)了一遍,作為一個不算小的城市,這里居然買不到納物袋,甚至不少人都沒怎么聽說過半魂器,看來只有皇都那樣的地方,才是什么都有的,可惜在獄法城他根本沒時間采購。</br> 他把幾樣很占地方的散料低價出售了,賺了六百多銀幣,把納物袋騰出了一半的空間,給炙玄買了幾桶酒,又儲備了些吃的。這納物袋最神奇的地方,就是無論放多少食物都不會腐壞,好像里面的空間是恒定不變的,東西放進(jìn)去什么樣兒,拿出來還是什么樣兒。</br> 買東西的時候炙玄是最高興的,一看到好東西就摟著江朝戈的脖子使勁晃:“要那個要那個,買這個買這個。”</br> 逛累了,江朝戈帶著他在一個茶樓休息,倆人坐在靠窗的位置,桌上擺了一排點心,炙玄盤腿坐在桌上,一邊喝酒一邊吃點心,江朝戈則看著窗外發(fā)呆,全然不顧其他客人朝他們投來的古怪目光,畢竟也不是天天能見到一個三四歲的小孩兒喝酒大人還不管的。</br> 突然,江朝戈感覺嘴唇碰上了什么香甜的東西,他低頭一看,一塊棗泥糕正放在他嘴邊,炙玄看著他,簡單粗暴地說:“吃。”</br> 江朝戈張開嘴,咬了一口。</br> 炙玄道:“你發(fā)什么呆啊,也不吃東西。”</br> “想事兒呢。”江朝戈問道:“你一點都不擔(dān)心壬王最先找到天地之元嗎?”</br> 炙玄搖搖頭,“若是天地之元現(xiàn)世,我立刻就能感覺到,無論多遠(yuǎn)。”</br> “天地之元究竟是什么?”</br> “其實沒有人見過,因為沒有人真正擁有過,它釋放出很強(qiáng)的能量,吸引著我們,只要靠近它,就覺得體力非常充沛,我不知道如何形容,就是很想得到它。它曾經(jīng)出現(xiàn)在昆侖仙境,飲川第一個發(fā)現(xiàn)了它,守護(hù)了它千年,后來越來越多的異獸知道了天地之元,便開始爭搶起來。在我被巫祖封印前,天地之元都還在昆侖仙境,但現(xiàn)在它肯定也被封印了,否則我不可能感受不到。”</br> 江朝戈心里一驚,難道炙玄想去昆侖仙境,并非為了飲川,而是為了天地之元?</br> 炙玄一眼就看出他在想什么,“天地之元若是被封印,是不可能找得到的,在它出現(xiàn)之前,我們活了萬年,都從來不知道有這么一個東西,所以我去昆侖仙境,就是為了找飲川。”他想了想,“當(dāng)然,也許飲川知道天地之元的下落,畢竟對于天地之元,沒有人比他知道的更多,他很可能是唯一一個見過天地之元的人,只是他怎么都不肯告訴我們天地之元究竟是什么。”</br> “我想,正是因為他知道天地之元是什么,才會一直默默守護(hù),阻止你們?yōu)樗馉幎税伞!?lt;/br> 炙玄哼了一聲,眼神炯炯發(fā)亮,“飲川這個白癡,若是一開始就用天地之元號令眾生,就不會有后面那異獸混戰(zhàn)的千年之爭了,結(jié)果最后人間變成煉獄,他為此痛苦不堪。他執(zhí)著于自己的念與道,在我聽來是狗屁不通,再怎么通曉人性,他終究不是人,既做不成人,又不能完全做獸,那么為難自己,何苦呢。若我得到天地之元,必然雄霸天下,叫這世間一草一木都聽命于我,那樣才有真正的太平。”</br> 江朝戈私心里居然有些認(rèn)同炙玄的想法,他和炙玄有一點很像,若是真能統(tǒng)治天下,他們都做不成仁君,而會用鎮(zhèn)壓的手段讓一切橋歸橋、路歸路,讓世界在自己制定的規(guī)則下運轉(zhuǎn),達(dá)到他們想要的太平。就像炙玄說得那樣,通讀圣賢書的飲川,恐怕反被圣賢書誤了。</br> “壬王一直很敬重飲川,只是當(dāng)時沒有人聽飲川的勸誡,最終招致天神降怒。我想,壬王想早點找到天地之元,也是為了避免重蹈覆轍吧。”</br> “你們現(xiàn)在畢竟已經(jīng)是魂獸,不算活著,也不可能再死,怎么會重蹈覆轍呢。”</br> “你沒聽過反噬嗎?”炙玄一腳踩在他肩膀上,“反噬就是,魂獸強(qiáng)大到一定程度,就可以借著魂兵使的魂力重生。”</br> 江朝戈微瞇起眼睛,“聽過,但據(jù)說概率很小。”</br> “當(dāng)然很小,反噬的前提是,魂兵使也要足夠強(qiáng)大,至少要達(dá)到六級魂兵使以上的實力,才會有渾厚的魂力供養(yǎng)魂獸,魂兵使在魂獸身上耗費的魂力越多,魂獸就越強(qiáng)大,但是同時,魂獸的自主性也會越高,如果不加以控制,最后就被吸干魂力。”</br> 江朝戈聽得膽戰(zhàn)心驚,“被吸干魂力后,魂兵使會如何?”</br> 炙玄聳聳肩,“魂兵使和魂獸的位置會調(diào)換,如果關(guān)系尚可,魂獸會留著魂兵使的命,但通常他們會選擇殺掉,因為魂兵使也有機(jī)會重新奪回主控權(quán)。”</br> “那殊豈不是挺危險的。”</br> “虞人殊肯定會放防著天戎,反噬不是那么容易發(fā)生的。”炙玄輕哼一聲,“不過,若是上古異獸,反噬的幾率就高很多,畢竟你們要傾注很多魂力才能供我們行動和戰(zhàn)斗。”</br> 江朝戈抖了抖,訕笑道:“真有那一天,你不會殺了我吧。”</br> 炙玄摸了摸他的下巴,“放心,你是我的仆人,我會留著你的。”</br> 江朝戈已經(jīng)感覺到不少人在看他們了,便匆匆結(jié)了賬,抱上炙玄走了,路上,他問道:“為什么你會知道這么多?你不是對人間之事不感興趣嗎。”</br> “早在我們的時代,人類就已經(jīng)開始使用魂器了,這些是所有人和獸都知道的。”炙玄頓了頓,瞇起眼睛,“只不過,我從來沒想過自己有一天也會變成魂獸,若不是我們爭斗千年,魂力消耗太大,也不會被巫祖趁機(jī)封印。我已經(jīng)記不起封印我的那個巫祖的名字和樣貌了,但我永遠(yuǎn)記得他的味道,若是見到他的轉(zhuǎn)世,我一定要把他撕成碎片!</br> 江朝戈無奈道:“既然是轉(zhuǎn)世,哪里記得前世的事。”</br> “我不管,等我恢復(fù)真身,我要把那些討厭的東西統(tǒng)統(tǒng)都吃了。”</br> 江朝戈心想,這小東西好像真是誰都看不慣,動不動就要吃這個咬那個,好斗得很,自己能跟他和諧相處,甚至得到他的“關(guān)心”,實在是太不容易了。不過,這也讓他隱隱有些擔(dān)心,他甚至不敢擔(dān)心什么反噬之類的遙遠(yuǎn)的事,他只是擔(dān)心,一旦炙玄恢復(fù)真身,自己是否能控制得住。</br> “所以你知道我為什么現(xiàn)在不能跟你結(jié)契了嗎?”炙玄突然說道。</br> 江朝戈愣了愣,沒想到炙玄會突然提起這個,看來自己這段時間絞盡腦汁想讓炙玄和他結(jié)契,卻又不敢逼得太緊,炙玄一直都知道。</br> 炙玄不等他回答,就道:“我只是看在你是我仆人的份兒上,想留你一條命,因為一旦你我結(jié)契,除非你死,否則我不能再和別的魂兵使結(jié)契。萬一你一直這么廢物,而有更厲害的魂兵使能和我契合,你說,我是不是該殺了你呢。”炙玄一眨不眨地看著江朝戈,那稚氣地臉龐居然隱含一絲讓人心驚地戾氣。</br> 江朝戈小心翼翼地說:“我會變強(qiáng)。”</br> “哼,誰知道你什么時候能變強(qiáng)。召喚真身已經(jīng)是我的底線了,否則我還有什么臉見飲川。”想到被壬王嘲笑,炙玄又是一陣惱火,“要是你到達(dá)三級之前,有比你厲害的魂兵使出現(xiàn),我就不要你了,不過只要不結(jié)契,至少你能活著,我還是會把你帶在身邊保護(hù)你的。”</br> 江朝戈苦笑道:“謝謝您老啊。”</br> 炙玄抱著他的脖子,拿額頭蹭了蹭,輕哼道:“不用謝。”</br> 江朝戈覺得想要提前和炙玄結(jié)契,實在希望渺茫,不禁有些沮喪,但他覺得炙玄說得也有道理,畢竟若是出現(xiàn)更厲害的魂兵使,炙玄也許真的會拋棄他,炙玄對力量的渴求一點不亞于他,甚至因為炙玄曾經(jīng)的強(qiáng)大,更難以接受現(xiàn)階段地弱小,所以,暫時不結(jié)契,也算是給自己留一條活路吧。</br> 他們回到郊區(qū)大院,居然看到阮千宿在教姣姣玩兒她的鴛鴦鉞,姣姣對她一臉崇拜,倆人和樂融融,頗有些姐妹的感覺。</br> 阮千宿見他們回來,燦然一笑,“帶什么好吃的回來了?”</br> 這一笑如百花齊放,美不勝收,把江朝戈都有些閃暈了,他也不禁笑道:“怎么心情這么好。”</br> 阮千宿走了過來,接過他們手里的東西,“我小時候沒這么多同齡人陪我玩兒。”她看了看姣姣,輕聲說:“這孩子真像以前的我。”</br> 炙玄不客氣地說:“你以前也像個小乞丐?”</br> “在祈凌峰把我?guī)Щ仄罡埃疫B個固定的住處都沒有。”阮千宿聳聳肩,“他們說我母親是娼-妓,可我根本沒見過她,不過應(yīng)該是吧,不然也不會把我扔到大街上。”</br> 這是阮千宿第一次說起自己的身世,雖然用的是滿不在乎地口氣,可江朝戈聽著還是有點不舒服,</br> 他也是年少流落街頭,至今連父母的樣子都記憶模糊了,那種無依無靠、四處飄零的感覺,他再懂不過了。</br> 虞人殊正躺在躺椅上曬太陽,口中念念有詞,江朝戈走過去一看,才發(fā)現(xiàn)他是在和天戎說話,為了不引人注目,天戎和醉幽都在武器里沒出來。</br> 虞人殊抬頭看了他一眼,“回來了。”</br> “嗯,你和天戎聊天呢?”</br> “他說無聊,想出去走走,可惜我現(xiàn)在不方便行動。”</br> “腿怎么樣了?”</br> “何伯說后天就給我療傷。”虞人殊道:“你怎么樣?有王勤的線索嗎?”</br> 江朝戈失望地?fù)u搖頭,“沒有,大涼城說大也并不大,居然從來沒人聽過這個人,難道他不是魂兵使?我一開始就打聽錯方向了?”</br> “也不是沒有這個可能。”虞人殊看著他,“你有沒有想過,找到王勤之后的事?按照沈言隨的說法,異界人恐怕有一個組織,你想加入那樣的組織嗎?”</br> 江朝戈搖搖頭,“我不知道,也許他們都在努力想辦法回自己的世界,但是這么多年除了留下偷襲大國師的名頭外,沒有任何進(jìn)步,那就證明他們的勁兒使錯方向了。”他寧愿沒有同伴,也不要豬一樣的同伴,所以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br> 虞人殊笑了笑,“你一向這么果決,我喜歡這點。”</br> “沒有這份果決,我也就不敢?guī)吡耍钕隆!?lt;/br> 虞人殊笑罵道:“少諷刺我。”</br> 這時,何伯端著一碗湯藥過來了:“于大人,您該喝藥了。”他把湯藥遞給虞人殊。</br> 虞人殊接過來后,提鼻子一嗅,臉上立刻露出要干嘔地表情,“什么東西這么臭!”</br> “今天的藥加了猛豹血和朱厭肝,這兩樣對傷口愈合非常有效,一般人是買不起這么貴的獸藥材的。”</br> 虞人殊皺眉把藥碗塞到江朝戈手里,“不喝,臭死了。”</br> 何伯勸道:“大人,您忍一忍,喝了吧,這對您的傷很有好處。”</br> “不行,我聞這味道要吐。”虞人殊不由分說地從躺椅上站了起來,一路蹦著回了房間。留下何伯和江朝戈面面相覷。</br> 何伯道:“大人,您去勸勸他?”</br> “好,交給我吧。”</br> “對了大人,您這兩天打聽到那個叫‘王勤’的人的消息了嗎”</br> 江朝戈搖搖頭,“沒有,似乎大涼城根本就沒有這個人。”</br> “他若是有魂識的人,怎么都會有人認(rèn)識他的。”</br> “我也是這么想的,也許他只是個普通人,何伯,你也多幫忙留意留意。”</br> “一定一定。”</br> 江朝戈端著藥碗去找虞人殊了,何伯看著他的背影,眼神沉了下來。</br> 一進(jìn)屋,天戎已經(jīng)抱胸站在屋里,以訓(xùn)斥地口吻道:“你還是不是男人,居然因為難喝就不喝藥。”</br> “反正何伯會給我療傷,少喝一次能怎么樣。”虞人殊反駁道:“你知道什么是男人嗎?男人看中的是能力、是膽識、是擔(dān)當(dāng),而不是愿不愿意喝一碗藥。”</br> “一碗藥都不敢喝,你還跟我提什么膽識?”</br> 虞人殊拔高聲調(diào):“我什么時候不‘敢’喝了,我是不想喝!”</br> “這有什么分別?”</br> 江朝戈把藥遞給天戎,“要不,你們自己解決?”</br> 天戎接過藥碗,狠狠瞪著虞人殊。</br> 虞人殊深吸一口氣,一伸手,咬牙道:“給我。”</br> 天戎把藥遞了過去,虞人殊接過手來,深吸一口氣,猛地把一碗藥咕咚咕咚地灌進(jìn)了嘴里。</br> 那腥臭的味道淡淡地飄散在空氣中,光是聞著就叫人想吐。</br> 虞人殊喝完之后,把藥碗狠狠一摔,捂著嘴干嘔了半天,憋得臉色通紅,天戎拍著他的背給他順著氣,“行了行了,喝完了,別吐,咽下去。”</br> 虞人殊硬是把藥咽了下去,咳得眼角都擠出了眼淚。</br> 炙玄看得哈哈直笑,笑了一會兒,突然轉(zhuǎn)頭看著江朝戈,嚴(yán)肅地說:“看到?jīng)]有,你要是不好好聽我話,減壽了,以后也要喝這么難喝的藥。”</br> 江朝戈囧道:“哎喲,好可怕。”他突然想起來什么,“龍薌和醉幽呢?”</br> “醉幽非要出去玩兒,龍薌帶他出去了。”</br> 炙玄打了個哈欠,“你們這么藏著有什么用?有魂識的人都知道我是魂獸。”</br> 江朝戈笑道:“那倒是,不過,有眼識的人知道什么不該問。而且,出現(xiàn)一個天極魂兵器不那么奇怪,要是一下子出現(xiàn)三個,何伯可要嚇?biāo)懒恕!?lt;/br> 虞人殊郁悶地看了天戎一眼,“聽到?jīng)]有,你趕緊回武器里吧。”</br> “我回去可以,不過我還是會監(jiān)督你吃藥的。”天戎野性地雙眸里透出一絲霸氣。</br> “行了行了,知道了。”</br> 從小養(yǎng)尊處優(yōu)的三皇子,短短幾個月里把他二十多年沒吃過的苦都嘗了個遍,就這樣他也沒有什么怨言,反而一直貫徹自己的目標(biāo),這是江朝戈最佩服他的一點。</br> 幾天后,何伯魂力恢復(fù)得差不多了,開始給虞人殊療傷,虞人殊的傷并不比姣姣嚴(yán)重,經(jīng)過一下午的修復(fù),再加上昂貴獸料、藥草的輔助,終于痊愈了。</br> 此次來大涼城的一個目的達(dá)成了,接下來就是全力尋找王勤。他們已經(jīng)習(xí)慣在大院里住,于是便打算繼續(xù)住下去。</br> 這期間,阮千宿和大院里的孩子們相處得越來越好,姣姣對別人總是有些兇巴巴的,唯獨對阮千宿一口一個“千宿姐姐”,叫得特別甜。</br> 有一天吃飯的時候,阮千宿突然說:“如果我留在這里……你們覺得怎么樣?”</br> 江朝戈怔了怔,“這里?大涼城?大院里?”</br> 阮千宿點點頭,遲疑地說:“若有我在,他們肯定吃穿不愁。”</br> “但你會給他們招來殺身之禍。”龍薌毫不客氣地說:“你忘了你現(xiàn)在是剎血的目標(biāo)嗎。”</br> 阮千宿似乎對這個答案半點都不意外,只是失神地看著碗里白嫩晶瑩地米粒,點了點頭,剛才那一瞬間的遲疑消失得無影無蹤,她平靜地說:“沒忘。我只是隨便說說。”</br> 江朝戈知道,這段時間阮千宿和姣姣他們朝夕相處,已經(jīng)頗有感情,這種同病相憐的情誼,是阮千宿在別人那里體會不到的,所以格外讓她有共鳴,甚至產(chǎn)生了朦朧地歸屬感。</br> 炙玄撇了撇嘴,“人類為什么非要群居?”</br> “一個人太寂寞。”江朝戈道。</br> 炙玄一眨不眨地看著他:“你一個人也會寂寞嗎?”</br> “會吧。”</br> “可你有我啊。”炙玄認(rèn)真地說。</br> 江朝戈笑道:“所以我現(xiàn)在不寂寞。”</br> 炙玄露出“這還差不多”的滿意表情,特許江朝戈給他剝花生殼,一口一個地吃著。</br> 轉(zhuǎn)眼間,他們在大涼城已經(jīng)呆了半個月,虞人殊已經(jīng)活蹦亂跳,而王勤依然下落不明。江朝戈覺得不能繼續(xù)這樣耗下去,可好不容易來到北方,又不愿意輕易放棄,他想來想去,決定用點特殊手段,明著打聽不行,來點暗的。以前在道上時,要找一個人,他們往往有比jing察更快捷的方式。</br> 他找到何伯,讓何伯領(lǐng)他去找大涼城里地頭蛇一類的人物。</br> 何伯驚訝道:“您想通過他們找王勤?”</br> 江朝戈點點頭。</br> 何伯遲疑片刻,“大人,我能問問,您找那個人是為了什么嗎。”</br> “這個不便奉告。”</br> 何伯低聲道:“您找他們是沒用的,若要找人,我有一個更好的辦法。”</br> “哦,你說?”</br> “您聽過剎血嗎?那是北方最大的情報機(jī)構(gòu),只要您不缺錢,他們一定能把您要的人找出來。”</br> 江朝戈目光一變,淡定地說:“我付不起剎血的傭金,還是算了吧。”</br> 何伯點點頭,“好吧,我對大涼城街街巷巷里的那些勢力也不清楚,我?guī)湍蚵牬蚵牎!?lt;/br> “好,盡快。”</br> 為了找王勤,江朝戈已經(jīng)連續(xù)奔波數(shù)日,白天浪費時間在找人上,晚上就要用休息的時間修煉。這一天晚上,他正閉目修行,突然,睡在他旁邊的炙玄猛地從床上彈了起來,嚇得他魂力一散,在經(jīng)脈中四處沖撞,險些出事,他趕緊控制好魂力,滿頭大汗地睜開眼睛。</br> 炙玄站在床上,一雙燦金色雙眸亮得嚇人,小拳頭緊握,單薄地身體微微發(fā)抖,他咬緊牙關(guān),表情嚴(yán)肅和狠厲,甚至隱隱帶著一絲興奮。</br> 江朝戈驚道:“炙玄,你怎么了?”</br> “我聽到了壬王的聲音。”</br> “壬王?”江朝戈豎起耳朵使勁聽,也沒聽到什么。</br> “在很遠(yuǎn)的地方,壬王在吼叫,那是挑釁的聲音,他遇到別的上古異獸了!”</br> 江朝戈瞪大眼睛,“你確定嗎?”</br> “確定,若不是有旗鼓相當(dāng)?shù)膶κ郑赏跏遣粫l(fā)出那樣的虎嘯的。”炙玄在床上踱來踱去,“會是誰呢?不是飲川,飲川不會和壬王打的,那會是誰呢。”</br> 江朝戈一把把他抱了過來,往他身體里注入魂力,“你冷靜點,集中精力,再仔細(xì)聽聽,是從哪個方向來的。”</br> 炙玄深吸一口氣,閉上眼睛,仔細(xì)聆聽,“在離我們不足四百里的東面,很可能已經(jīng)離開了北方,至少是在北方與中部交界的地帶。”</br> “那就是北岳山一代?”</br> “沒錯。”炙玄的聲音甚至激動得有一絲發(fā)抖,“壬王到底遇到了誰,真想去看看。”</br> 江朝戈想了想,翻身下床,“我去找虞人殊。神級魂兵器的秘密,恐怕已經(jīng)瞞不住了。”</br> 虞人殊半夜被江朝戈從夢中弄醒,正要發(fā)發(fā)王子脾氣,一聽到江朝戈的理由,整個人頓時醒了,當(dāng)機(jī)立斷地說:“走,去看看!”</br> 不足四百里的距離,天戎全力奔跑,三個小時就能到,他們一定要去看看,那和壬王遭遇的另一只上古異獸是什么!m.</br> 幾人騎著馬奔出城后,立刻坐到天戎背上,朝著東方飛馳。</br> 虞人殊一臉焦急,江朝戈的心也七上八下,若是上古異獸蘇醒的消息傳遍整個天棱大陸,那這片土地將陷入怎樣的恐慌!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jī)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jī)會。</p>
良久之后,機(jī)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