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劉擎冷笑道:“好一番感人肺腑地發(fā)言。我問你,這世界可是屬于人類的?”</br> 虞人殊仇恨地看著他。</br> “我替你回答,不是!”劉擎狠戾道,“這世界從來就不只屬于人類,它還囊括六界,即便是人界,也不是只有人類一種生物,這里還有異獸、動物、草木,憑什么鯀就可以為了一己之私,盜取創(chuàng)-世珍寶息壤?憑什么鯀可以利用息壤,造就一片人類獨大的世界?鯀身為人皇后代,私心為人,本也無可厚非,但你就別厚著臉皮把他說的那么偉大了,他不過是像人皇一樣,想要一統(tǒng)人界!若不是他懷有私心,盜取玉帝珍寶,又怎么會招致那么多災(zāi)禍?!”</br> 虞人殊怒道:“共工因與先祖顓頊(zhuānxu)爭斗,惡意報復(fù),撞倒天柱,至洪水肆虐人間,難道身為人皇后代,要眼睜睜看著人界傾覆?”</br> “共工已經(jīng)受到懲罰,天庭也從未坐視不管,而且兩相爭斗,同樣身為人皇后代的顓頊也難辭其咎!顓頊想一統(tǒng)人界,異獸憑什么答應(yīng)!誰對誰錯,爭論萬年也不會有結(jié)果,但無論如何,鯀也不該盜取息壤,甚至創(chuàng)造一個世界!息壤是何等重要的東西,就連玉帝使用它,也是小心翼翼,鯀自私莽撞,不計后果,千錯萬錯,也要從他的錯處開始算起!”</br> “若要算錯,為何不從共工開始算起!”虞人殊脫口而出后,怔了一怔,目光不自覺地移向了江朝戈。</br> 江朝戈在心里冷笑了一聲,現(xiàn)在是所有人都將他當(dāng)做了共工嗎?</br> 虞人殊抿了抿唇,顯然也感到不妥,但說出去的話又無法收回,只是別扭地看了江朝戈一眼。</br> 江朝戈淡然地搖搖頭,表示自己不在意,連炙玄都將他當(dāng)做共工了,再多一個其他人,也無甚區(qū)別。</br> 焯煙不耐煩道:“你們在這兒爭論誰對誰錯有什么用,虞人殊,你能感知到息壤里的靈慧之魄嗎。”</br> 虞人殊看了看手中的息壤:“它蘊藏著萬物的靈慧之魄,這也是它創(chuàng)-世的根本,你妻兒的靈慧之魄,肯定是在其中,但找到他們?nèi)缤蠛漆槨!?lt;/br> 焯煙堅定道:“就算是大海撈針,窮盡一生,我也要找到。”</br> 飲川輕聲道:“萬物的靈慧之魄,也包括我們的嗎?”</br> 虞人殊沉默片刻:“也許。”</br> 飲川輕嘆一聲:“息壤之中,會否有我們更早前的記憶,我們?nèi)绾卧杏⒊錾⒊砷L,我們不該生來就是如此,缺失的記憶和過去,也許能在息壤之中找到。”</br> 虞人殊握緊了息壤:“息壤只能吸收靈慧之魄,或釋放靈慧之魄,釋放之時,就是創(chuàng)-世之日。只是,創(chuàng)-世需要同時具備強大的巫力與魂力,以巫力打開一個新的空間,然后以魂力按照自己的意愿釋放想要釋放的信息,山巒、河海、草木、生靈,都可隨心創(chuàng)造。”他頓了頓,“可兩樣我都不具備。”</br> 焯煙急道:“至少你可以將息壤中的部分靈慧之魄釋放出來!”</br> “也許,但我不敢保證。”</br> 炙玄道:“虞人殊,把朝戈的靈慧之魄吸進去!否則我讓這天棱大陸,再沒有片刻寧日!”</br> 江朝戈想從他身上躍下去,卻被那火焰束縛著無法動彈,他簡直對炙玄恨得牙癢癢。</br> 虞人殊怒道:“你休想!”</br> “難道你想看到共工現(xiàn)世?!”</br> “我不想看到共工現(xiàn)世,可我也不想看到朝戈消失。”虞人殊后退了一步,戒備地看著所有人,“我不相信你們?nèi)魏我粋€,我也沒有能力創(chuàng)-世,我要完成先祖遺志,將人類轉(zhuǎn)移到新世界,關(guān)閉異界之門,讓人類與異獸永遠地分開!”</br> 江朝戈一時都不知道該說什么了,這些人怎么各個異想天開?這個世界的人,怎么適應(yīng)他的世界?去了只會被當(dāng)做神經(jīng)病關(guān)起來。</br> 飲川也道:“殿下,你太天真了。萬年之前,鯀創(chuàng)造異界的時候,尚且可以講人類轉(zhuǎn)移過去,可是現(xiàn)在,朝戈的世界已經(jīng)跟天棱大陸天差地別,天棱國的子民去了那里,不但不會有和平安寧的生活,反而會被當(dāng)做異族驅(qū)逐、誅滅,雖然同為人類,可不同民族、國家之間也同樣紛爭不斷,這是小孩子都懂的道理,這兩個世界,已經(jīng)不可能再互通,否則必定將掀起另一場戰(zhàn)爭。”</br> 虞人殊身體顫抖,這些道理他又怎會不懂,只是,得到這塊他難以駕馭的強大珍寶,讓他迷茫、不知所措,他不知道自己該做些什么,或者說他有心做的事,卻又力不從心。</br> 嘯血哼笑一聲,“不如將天棱大陸留給你,讓我們?nèi)ギ愂澜绨桑犝f那個世界也很好玩兒。”</br> 焚念舔了舔嘴角:“一定會有更新奇的食材吧。”</br> “還有更新奇的珠寶。”游釋道。</br> 江朝戈厲聲道:“你們休想!”</br> 游釋冷哼一聲:“要一個非我所愿的世界有什么用,虞人殊,有一個辦法可以讓你獲得無上地魂力與巫力,你想試試嗎?”</br> 虞人殊瞇起眼睛:“你說。”</br> “以焯煙的火精打開冥界之門,找出鯀的魂魄,讓他轉(zhuǎn)世到你身上。”</br> 天戎吼道:“胡說八道!”他一個箭步?jīng)_了上去,脫下衣服,披到了虞人殊身上,沉聲道,“你別聽他瞎說,讓鯀轉(zhuǎn)世到你身上,你就會變成第二個云息,你想失去自我嗎。”</br> 虞人殊深吸一口氣,搖搖頭:“……不想。”</br> 天戎松了口氣:“殊,不要逞強,你不是鯀,你僅僅是看到了他的記憶,不代表你需要代替他完成未完成的,別忘了你首先是天棱國的皇子,其次才是什么人皇后裔。”</br> 虞人殊啞聲道:“可我一心想救天棱國,天棱國卻變成這幅慘狀,息壤也許是我唯一的希望,天戎,我該怎么辦?”</br> 天戎將他連人帶衣服一同抱進了懷里:“無論你做什么,我都在你身邊,但你絕對不能放棄自我。”</br> 天戎溫暖寬厚地懷抱,如一股暖流傾入虞人殊心底,讓他頓時感到了一絲安心。</br> 銜云冷道:“簡直廢話連篇,你既不肯將這個世界交給我們,也不愿意將新世界給我們,那我們注定要分出個勝負。”</br> 飲川冰藍色地眼眸透出絲絲寒芒:“銜云,這片大陸最不可留的,便是你和嘯血,若沒有你和嘯血,焚念與游釋,我們尚且能容。”</br> 銜云愣了一愣,隨即哈哈大笑,“飲川,你是在挑撥我們嗎?我倒想知道,你既不容我們,要將我們?nèi)绾翁幹茫俊?lt;/br> 嘯血赤眸中滿是嗜血地光芒:“飲川,你能殺死我們嗎?還是要造一個新世界,將我們都扔進去?”</br> 壬王寒聲道:“不需那么麻煩,只要將你們關(guān)在東皇鐘內(nèi),可保你們千萬年無法脫身!”</br> 銜云與嘯血均是怔了一怔,倆人勃然大怒,喉嚨里均發(fā)出可怖地低吼。</br> 夙寒低笑道:“這個辦法聽上去倒是不錯,飲川,壬王,你們總是一副正派的模樣,卻還有如此陰毒地點子,真叫我大開眼界啊。”</br> 焚念和游釋對視一眼,都沒有說話,心里各有思量。</br> 焯煙道:“虞人殊,你快將我妻兒的靈慧之魄釋放出來,其他的我一概不管!”</br> 虞人殊道:“我說了,我沒有把握。”</br> “沒有把握也要試。”焯煙面色陰沉,“我等這一天等了千萬年,多一秒的耐心都不再有。”</br> 虞人殊冷道:“你在威脅我?”</br> 焯煙手中的火精忽明忽暗:“我若打開冥界之門,鯀的魂魄一定會來尋找他的右手,屆時,也會有數(shù)不清的冥魂來到人間,虞人殊,你想保全的天棱大陸,恰好是我們輕而易舉就可以摧毀的,放出我妻兒的靈慧之魄,我將助你擊敗銜云、嘯血,甚至奪回皇位!”</br> 夙寒的笑容僵了僵,眼神變得陰冷,虞人奎握緊了拳頭,感到周身寒氣四溢。</br> 虞人殊咬牙道:“好!值得我一試,焯煙,記住你的承諾。”</br> 江朝戈大叫道:“殊,不要亂來!萬一失敗我們就完了!”他無法想象失敗的后果,他們每走一步,都如履薄冰,如今虞人殊擁有息壤,他們不過稍占優(yōu)勢,萬一這時候有所差池,被銜云、嘯血反擊,搖擺不定的焚念、游釋必然會堅定地與他們?yōu)閿常砗⒅劁檫@兩個態(tài)度不明確的,也可能隨時站隊,十二異獸重聚,必定要分出一個真正地勝負,他們不能是負的那一方!</br> 那火焰大手將他的身體拖到了炙玄面前,正對著那龐大地、燃燒著熊熊火焰地麒麟目。</br> 江朝戈嘴唇抽動:“你想說什么?”</br> 炙玄道:“讓我試試,如果他成功了,下一個就是你。”</br> 江朝戈惡聲道:“放屁。”</br> 炙玄收緊了火焰手,江朝戈感覺到身體被緊緊箍住,炙玄眼里升騰著怒火,仿佛想把江朝戈就這么捏死,但最終還是放松了鉗制。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