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劉擎哈哈大笑道:“相繇(yao)啊相繇,當(dāng)初在異獸混戰(zhàn)后活下來的五個大巫祖,今日終于重聚了。”</br> 虞人奎環(huán)視四周,最后目光落在了手骨上,他的表情沉穩(wěn)內(nèi)斂,完全不復(fù)當(dāng)年二皇子的傲慢輕狂:“今日恐怕誰也無法把鯀的手骨帶走,你們打一場,百年都未必能分出勝負(fù),有何意義。”</br> 嘯血冷哼:“你不出現(xiàn),我們很快就要分出勝負(fù)了。”</br> 夙寒懶懶一笑:“除了虞人殊,人皇最后的血脈都在我手里,你們就是今天勝了又如何,還有我這關(guān)沒過呢。”</br> 銜云瞇起眼睛:“夙寒,你想怎么樣?”</br> 十二異獸里,只有夙寒和重溟的目的最不明確,重溟太懶,可以忽略不計(jì),而夙寒卻一直給人以韜光養(yǎng)晦地感覺,他就像一條毒蛇一般潛伏在草叢中,仿佛隨時等著撲上來,坐享漁人之利,因此所有人都在防著他。</br> 夙寒笑道:“說出來你們可能不信,我對天地之元并不太感興趣,但我喜歡人間,人間有那么多美人等著我去享用,我也還沒活夠,所以我需要天地之元來創(chuàng)造一個我理想的人間。”</br> “你們這群瘋子,以為人間是隨隨便便就能造出來的嗎!”虞人殊厲聲道,“不如創(chuàng)造一個只有異獸的世界,你們自相殘殺去吧,把人間留給人類!”</br> 嘯血冷笑道:“若真是那樣豈不是無趣。”</br> 飲川沉聲道:“夙寒,即便你擁有人皇血脈,你以為就能創(chuàng)造一個世界嗎,你們一個個的居然都如此莽撞無知。”</br> 沉默許久的焯煙突然說:“創(chuàng)造一個世界又不是沒有先例,為什么不行?”</br> “那個異世界是誰創(chuàng)造的?你嗎?還是任何一個異獸,大巫祖?”飲川嚴(yán)厲地說,“那是玉帝創(chuàng)造的,不論基于什么目的,只有經(jīng)歷過無數(shù)劫難與輪回,與整個世界同聲同滅的玉帝,才具備創(chuàng)-世的才能和知識,你們只會創(chuàng)造另一個災(zāi)難。”</br> 銜云嘲弄道:“飲川,收起你的自大吧,如果我們辦不到,你又憑什么,就憑你讀過所有的書嗎?”</br> 飲川堅(jiān)決道:“至少我比你更可能辦到。”</br> “可笑。”銜云擺了擺龍尾,天上陰風(fēng)陣陣,“夙寒,把人皇血脈貢獻(xiàn)出來吧,我們可以憑自己的意愿打造一個世界。”</br> 大國師急道:“夙寒大人,圣皇陛下,請不要傷害無辜,那些皇子公主,不過是些孩子,他們能做到什么!只有三皇子才有可能真正使用天地之元。”</br> 虞人奎冷冷瞥了一眼大國師,隨后目光又落到了虞人殊身上,目光深沉而復(fù)雜,讓人猜不透他在想什么。</br> 夙寒低笑兩聲,身形白光一閃,變作了人類,攬著虞人奎的腰落到了地上,親密地說:“寶貝,我聽你的?”</br> 虞人奎推開他,朝虞人殊走了過去。</br> 虞人殊握緊拳頭,直視著虞人奎。</br> 當(dāng)兩人相聚不過兩米時,在場頓時鴉雀無聲,虞人氏的這兩個皇子,自幼針鋒相對,如今歷經(jīng)千帆,在整個世界都岌岌可危的時候,當(dāng)初爭斗的原因早已經(jīng)變得渺小不堪,而他們畢竟兄弟一場,此時彼此相望,都生出無限地感慨。</br> 虞人奎輕聲道:“我一直不知道,我不是父皇親生的。”</br> 虞人殊瞇起眼睛:“我憑什么相信你。”</br> “我不需要你相信,因?yàn)榛饰晃乙膊粫尳o你。”</br> “屬于虞人氏的皇位,我早晚會奪回來,不會讓它落入外人手里。”虞人殊頓了頓,反問道,“對現(xiàn)在的你來說,皇位還有意義嗎?我是該叫你二哥,還是稱呼你為大巫祖相繇?”</br> “也許當(dāng)我恢復(fù)相繇的全部記憶,皇位對我來說就不稀罕了,但至少現(xiàn)在還有意義。”</br> 虞人殊諷刺道:“可惜你使用不了天地之元。虞人奎,你真的要跟殺害大哥的異獸合作嗎,趁著你還沒有完全變成相繇,趁著你可能還有人性和身為天棱國皇子的血性,你做個決定吧。”</br> 虞人奎沉默地看著他。</br> 虞人殊將天戎锏狠狠擊在地上,將本就脆弱地地面更是硬生生震出一條裂紋,他厲聲道:“說啊。”</br> 虞人奎面部肌肉有輕微地抽動:“我不是天棱國的皇子,虞人瀟也不是我的大哥。”</br> 虞人殊表情猙獰,惡狠狠地瞪著他:“好,很好,記住你這句話!”他掄起天戎锏,“虞人奎,你我有十年沒有切磋過了,有種你就別依賴那淫-獸,讓我看看你覺醒后究竟強(qiáng)了幾分!”</br> 虞人奎快速后退,閃過天戎锏的致命一擊,幾步?jīng)_到了手骨面前,拔出了夙寒槍。</br> 夙寒挑了挑眉:“奎……”</br> 虞人奎冷道:“不要過來。”</br> 夙寒聳聳肩,饒有興致地看著他們。</br> 虞人殊一身銀發(fā)銀甲,豐神俊朗,手持長锏,英姿煥發(fā),虞人奎同樣是銀發(fā)披肩,但相貌陰柔絕麗,配上一把與他齊高地骨質(zhì)長槍,竟是半點(diǎn)也不違和,反而處處鋒芒畢露。</br> 虞人殊大喝一聲,朝虞人奎攻去,天戎锏從天而降,朝著虞人奎的面門砸去,虞人奎單手舉槍一擋,一聲巨響劃破天際,震撼著眾人地心。</br> 一群異獸與大巫祖,竟齊齊靜了下來,饒有興致地看著來人決斗。</br> 虞人奎顯然覺醒不久,并沒有劉擎那樣翻天覆地地強(qiáng)大,只是能明顯看出速度與力量在虞人殊之上,而虞人殊本就是五級魂兵使,悍勇無敵,戰(zhàn)績卓越,哪怕是以略弱勢的人類之身,居然也處處壓制虞人奎。</br> 倆人一時打得不可開交,璀璨地銀發(fā)隨著魂兵器飛舞,寒芒四射的同時,也散發(fā)出一種難以用言語地冰冷地美。</br> 江朝戈卻是沒有被他們的打斗吸引,他不能浪費(fèi)虞人殊好不容易給他制造的機(jī)會。他悄悄拿出了一樣之前從未用過的魂器——人面鸮(xiao),那還是他們在昆侖山的一處山洞里遭到襲擊時,他撿回來的一只,云息用來練手,做成了魂器,人面鸮體型小、攻擊力弱,而且長得還極難看,幾乎沒什么價值,但此時卻剛好能派上用場。</br> 他悄悄放出了那只有人頭大小的異獸——人頭、蝙蝠身,這么小的東西,在這雪土飛揚(yáng)、山崩地陷地環(huán)境下,幾乎很難被人發(fā)現(xiàn),尤其是現(xiàn)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虞人氏的兩個皇子身上。</br> 那人面鸮悄無聲息地鉆進(jìn)雪堆里,在雪下鉆行,一點(diǎn)點(diǎn)接近手骨。</br> 江朝戈急得滿頭是汗,卻不敢大意,一邊操控著人面鸮,一邊觀察其他人的反應(yīng),片刻間,人面鸮就鉆到了手骨旁邊,江朝戈一咬牙,人面鸮伸出細(xì)小地手,猛地將鯀的手骨抱在了懷里!</br> 這異變終于引起了其他的注意,天女大喊一聲:“手骨!”</br> 江朝戈飛一般朝手骨撲去,其他人也紛紛沖了過來,人面鸮發(fā)出刺耳地尖叫,驚恐萬狀地朝江朝戈懷里撲了過來,江朝戈一把抓住手骨,大喊道:“殊——”他用盡全身力氣將手骨朝虞人殊拋去。</br> 虞人殊一腳將虞人奎踹飛了出去,隨后用力扭轉(zhuǎn)腰身,身體如鯉魚一般,以極其優(yōu)雅地姿勢向后翻去,在半空中抓住了鯀的手骨。</br> 那手骨在被虞人殊握緊的一瞬間,發(fā)出了強(qiáng)烈的金黃光芒,虞人殊整個人被籠罩在了那黃金圣光之中,那光刺得人幾乎睜不開眼睛。</br> 光團(tuán)中,虞人殊發(fā)出一聲低啞地大吼。</br> “殊!”天戎緊張地朝虞人殊跑去,卻被那光芒給狠狠撞飛。</br> 銜云、嘯血、焚念、游釋以及他們的魂兵使都瘋了一般想去阻止虞人殊,卻被飲川、壬王等異獸一擁而上,阻攔了下來。</br> 光芒逐漸散去,只見那枯槁地白骨竟然在強(qiáng)硬地融入虞人殊地左手,虞人殊抓著自己的手腕跪倒在地,額上青筋暴凸,表情驚恐交加,看上去非常痛苦,那手骨不停地往虞人殊的手里鉆,最后,整個手骨都徹底消失在了虞人殊的身體里!</br> 這一切不過發(fā)生在短短一分鐘內(nèi),那個十二異獸為之奮戰(zhàn)了一整夜的鯀的手骨,完完全全地沒了,融入了虞人殊體內(nèi)。</br> 整個世界都安靜了。</br> 虞人殊抱頭跪在地上,一動不動。</br> 江朝戈胸口劇烈起伏著,瞪大眼睛看著虞人殊,甚至不敢上前一步,他也不知道自己做得對不對,在當(dāng)時當(dāng)下,也許所有人都瘋了,反正他是瘋了,從他變成共工,炙玄拿刀尖沖著他的那一刻,他其實(shí)就什么都不在乎了,只要能給銜云這些畜生添堵,他什么都敢做!</br> “殊……”天戎化作人形,步履遲疑地朝著一步步虞人殊走去,直到走到虞人殊面前,才單膝跪了下來,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想摸摸虞人殊那美麗的銀發(fā),大手卻在發(fā)抖。</br> 虞人殊慢慢抬起了頭來,虛弱地叫了一聲:“天戎。”隨即身體軟倒了下去。</br> 天戎一把抱住了虞人殊,緊緊地抱著。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jiān)f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jī)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diǎn)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jī)會。</p>
良久之后,機(jī)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