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江朝戈問道:“當時天地之元有什么異動嗎?”</br> 飲川搖搖頭:“當時在軒轅丘,確實突然出現了一批冥魂,但被我擊退了。焯煙,你僅憑這些就判定天地之元吸收了媛姬和裂羽的靈慧之魄,未免太武斷了。”</br> “如果不是天地之元吸收了,那他們的靈慧之魄去了哪里?千萬年來,我一直以為他們的魂魄在異界,事實證明,媛姬只有三魂六魄去了異界,她和裂羽的靈慧之魄,不在任何一個世界,我唯一能想到的,便只有天地之元。”</br> 飲川也禁不住看向了山洞,眼里翻涌著復雜地思緒。</br> 炙玄抱胸道:“如果是真的,你打算怎么弄出來?”</br> 焯煙咬牙道:“我要以天地之元做回魂陣的陣眼。”</br> “你瘋了!”紅淵大聲道,“你以為天地之元是什么?你一路過來看到那些尸體了嗎?那是天地之元蘇醒時釋放出來的魂力,你以為你能控制天地之元?!天地之元可能會打得你魂飛魄散。”</br> 飲川也沉聲道:“焯煙,這個想法太瘋狂了,我根本不可能控制得了天地之元,即便你能,你敢想象那后果嗎?以火精做陣眼,已經打開了冥界之門,以天地之元做陣眼,很可能會讓陰陽顛倒,六界混亂。”</br> 焯煙厲聲道:“我不管,我要我妻兒完整地出現在我面前!”</br> 飲川搖搖頭:“你這么做,不會讓他們回來,反而可能把他們能立身的世界給徹底毀了,到時候你什么都得不到。”</br> 焯煙眼睛一片血紅,臉色蒼白如雪,他疲倦地啞聲道:“那我該怎么辦,該怎么辦。”</br> 沒有人能回答他這個問題。</br> 飲川再次轉頭看向山洞,沙堂木上的火已經快要熄滅,焚燒時再沒有了啪滋啪滋的聲音,陣陣寒風吹進山洞,發(fā)出鬼怪一般地叫聲,顯然洞口的蝕化液已經被燒干凈了。</br> 眾人的心臟狂跳起來,天地之元的魂力壓迫著每個人的神經,一道石壁相隔,那里面就是這個世界埋藏了萬年的秘密,也是造成異獸混戰(zhàn)的罪魁禍首,現在,只要他們走進去,就能一睹為快。</br> 飲川深吸一口氣:“我?guī)銈円娨娞斓刂恼婷婺堪伞!?lt;/br> 寺斯緊張地直搓手:“靠那東西太近,會不會也像那些異獸一樣……我們可沒有大巫祖護身啊。”</br> “害怕你就別去啊。”龍薌毫不猶豫地朝著山洞走去。</br> “嘿,你這臭小子,跟我弟弟真是沒法比……”寺斯氣哼哼地跟了上去。</br> 江朝戈跟炙玄對視一眼,炙玄握住了他的手:“別怕。”</br> 江朝戈微微一笑:“我不怕。”</br> 眾人前前后后地跟著飲川進入了山洞。</br> 夕陽降落,山洞里有些灰暗,焯煙舉起火精,那火精突然大放光芒,照亮了整個山洞。</br> 眾人呼吸一滯,定定地看著前方。</br> 寬敞地山洞正中央,漂浮著一團被濃黑的霧氣包裹著的東西,那團黑霧在空氣中不斷招搖著、飄舞著,就像魔鬼在變換著身形,又如噩夢般充滿了神秘的氣息。</br> 從那團黑霧正中央,散發(fā)出一股股龐大地魂力,是所有人從未體會過地渾厚,仿佛能容納世間萬物。</br> “這……”虞人殊深吸一口氣,“就是天地之元。”</br> 飲川仰頭看著那團黑霧,喃喃道:“世人皆知我是唯一見過天地之元的人,雖然不假,可我并不能確定天地之元是什么,從始至終,它都是這個樣子。”</br> 眾人感到陣陣失望,原以為見到天地之元,會為他們解開很多謎題,結果天地之元是一團看不清的黑霧,而誰也不敢走進那黑霧里去一探究竟,因為那九成九是找死,而且死的可能還不止是自己。</br> “我們就為了這么個東西爭得你死我活?”紅淵諷刺道。</br> 炙玄看著那團黑霧,久久沒有說話,不知道在想什么。</br> 江朝戈道:“天地之元就在眼前,飲川大人,你打算拿它做什么?”</br> 飲川輕聲道:“吸收它的魂力。萬年之前,我可以這么做但我沒有,結果我想避免的事一件一件地發(fā)生了,我眼睜睜看著這個世界淪為死亡地戰(zhàn)場卻無能為力,所以這一次,我改變主意了。”</br> 炙玄一步上前,用力按住了飲川的肩膀:“飲川,你想干什么。”</br> 飲川的身體頓了頓,問道:“炙玄,我曾說過,過往的事,每一個時間點的每一個細節(jié)我都記得,其實不是的,我跟你一樣,不記得自己的出生與成長,好像天地之始、混沌初開,我們就已經存在,沒有幼年,沒有前因,沒有繁衍,我們就那么出現在了天地間,從我的記憶初始,我睜開眼睛的那一瞬間,我就已經是現在的樣子,我好奇,非常好奇。我一生吸收知識無數,最想解開的謎題,其實我從哪里來,我又是什么,然而就這么一個簡單的問題,我遍尋六界而不得。焯煙說,天地之元吸收了媛姬和裂羽的靈慧之魄,其實我們又何嘗不像是丟失了靈慧之魄,也許我要的答案,真的就在天地之元之中。”</br> 炙玄厲聲道:“別啰嗦這么多,回答你,你想干什么!”</br> 飲川看著那團黑霧,深吸一口氣:“我要吸收天地之元的魂力,然后,我要看一看它的真面目,找尋一些秘密的答案。”</br> “你想死嗎?”炙玄道,“是真的死。”</br> “其實我們這樣,不死不活,又算什么呢。如果我成功了,也許我們都有機會重生于世,如果我失敗了,你們也不需再為天地之元斗爭,想辦法打開異界之門,離開天棱大陸,也許玉帝會放過你們。”</br> “不可能的。”焯煙沉聲道,“你明知道玉帝絕不會放過我們。”</br> 飲川嘆道:“我預測天地之數,這一元將盡了。一元結束之時,玉帝便要渡劫一次,同時萬物跟著覆滅與再生,我時常想,也許玉帝與這世界的生息是直接相關的。于是一元十二會,在子、丑、寅、卯、辰會,天地混沌初生,玉帝也是孱弱的,只有從巳會開始,這個世界會恢復勃勃生機,而每會五千四百年,從子會到巳會已過了數萬年,如果我們能活過這一元,那么下一元到巳會之前,我們都是安全的,我想爭取的,便是安然度過這一元的機會。”</br> 一直沉默地云息,突然發(fā)出有些輕顫地聲音:“安然度過這一元?不說這一元結束還有幾千年,連玉帝都要歷劫、世界都要覆滅,我們又怎么安全度過?”</br> 飲川道:“只要足夠強大,就有可能度過,否則這些信息又是誰流傳下來的呢。”</br> 江朝戈沉思片刻,點頭道:“沒錯,這一元又一元,玉帝絕不是唯一活下來的人。從現代科學的角度來說,如果硬要套上一元的概念,那么這個星球確實每隔一段時間就會發(fā)生一場滅世的大災難,你們把它看做是玉帝渡劫,但對我們來說,這是星球的自我治愈和革新,任何一種強大的生物,都無法永久地統(tǒng)治這個星球,從新生到覆滅,是一個無法避免的過程。如果這兩者能夠套入到一起來說的話,那么任何一元,都會有上一元、甚至前幾元留下的生物,這些生物也許變種了,但通過現代科學,都可以追溯到它們幾億年前的先祖,當然,現代科學還發(fā)現了很多前幾元生物生活過的印記和遺留,所以,無論過了多少元,都有生物從前幾元活了下來,繁衍生息,將更多的信息流傳給后代。”</br> 飲川眼睛發(fā)亮地看向江朝戈:“如果有更多的時間,我一定要好好研究你所說的現代科學。沒錯,總會有生物從前幾元活下來,因此才能經過歲月的積累,總結出這些知識,這就是我想去驗證的,也許我們能夠活過這一元。”</br> 江朝戈道:“要從上一元存活下來,未必是強大的生物。其實在我的那個世界的星球史上,強大的生物都滅絕了,反而是那些最微小的、可能小的肉眼都看不見的生物,卻活了下來。所以,飲川大人,你現在應該慎重考慮你要做的事,一旦你開始吸收天地之元的魂力,甚至更進一步……沒人知道天地之元是什么,也沒人知道究竟會發(fā)生什么,聰慧睿智如你,真的打算冒這樣的險嗎?”</br> 飲川兩道白眉微微蹙起,眼神倉惶而深沉。</br> 炙玄看了江朝戈一眼,眼里滿是欽佩與謝意,忍不住再次握住了他的手。江朝戈心中一暖,感覺他們之間找回了點之前的默契與溫情,也許他可以暫時忘卻他的真實身份,與炙玄重新回到之前的相處方式。</br> 江朝戈續(xù)道:“飲川大人,我這一次回自己的世界,帶回了很多很多我那個世界的知識,足夠你再看個百年千年。”</br> 飲川淡淡一笑:“真的嗎,我對你那個世界的一切知識都非常渴求。”</br> “是真的,所以請你深思熟慮后,再做決定。”</br> 飲川長嘆了一聲:“讓我先看看吧。”</br> 江朝戈也松了口氣。一向理智的飲川,在見到天地之元之后就變得有些不正常了,他真怕飲川真的走進黑霧里,接下來會發(fā)生什么,未必是他們能承擔的,如今只能先穩(wěn)住飲川,再做打算。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