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江朝戈當時覺得他們安全了。除了嘯血外,他們沒有感覺到其他兇獸的魂力,看來焚念、游釋和銜云都不在中曲山,僅有嘯血,自然不會是他們的對手。</br> 可他很快就發(fā)現(xiàn),壬王的眼神變了,直勾勾地盯著他們的背后,似乎不敢置信。</br> 江朝戈回過頭去,只見嘯血頭頂站著一個瘦小地身影,正是冥胤會的天女小姑娘,天女手持嘯血鞭,神情肅殺冰冷,即使嘯血以那么快的速度奔跑,她的身體都悍然不動。</br> 江朝戈驚了一驚,他自然知道要在那樣的速度下保持身體平衡,需要怎樣的功底,他和天女曾經(jīng)交手過,知道她的斤兩,嘯血雖然殘暴,可天女太弱,還沒有銜云值得擔心。然而不過半年不見,天女似乎完全變了一個人,從她身上散發(fā)出來的極其陌生的魂力,讓江朝戈隱隱有些擔心,因為那股魂力好像在不斷地增長……</br> 炙玄叫道:“朝戈,小心,那女的……她不是人!”</br> 江朝戈愣了一愣,什么意思,什么叫不是人?</br> 嘯血的速度極快,眨眼間已經(jīng)在他們身后不遠處,天女突然一躍而起,竟然跳了幾十米高,一舉朝著他們的方向落了下來,手中的七節(jié)鞭朝著他們砸來!</br> 江朝戈眼看在空中無處可躲,大叫道:“跳下去!”他抱起虞人殊,從肥遺身上跳了下去,其他三人也紛紛往下跳。</br> 嘯血鞭狠狠砸在江朝戈沒來得及收回的肥遺身上,竟然將那翼展超過二十米的猛禽攔腰砸斷!肥遺發(fā)出凄厲地慘叫,從天空墜了下去。</br> 阮千宿立刻召喚出征塵,俯沖下去抓住了龍薌,寺斯也及時召喚出了鴟鳥。</br> 江朝戈抱緊虞人殊,倆人的重量加速了下墜,他眼看著地面離自己越來越近,連忙將肥遺收回,再在自己身下釋放出來,當他和虞人殊的身體落在肥遺背上時,他們離地面不足十米,情況之驚險,把他嚇出一身冷汗。就算是以他的身體素質(zhì),從百米高空掉下來,也肯定要摔成殘廢。</br> 反觀那天女,從百米高空直接落到地上,竟也安然無恙,嘯血鞭更是將地面砸出了一個巨大的坑。她站了起來,仰起頭,冷冷地看著他們。</br> 江朝戈深吸一口氣,平復(fù)快速跳動地心臟,炙玄說得沒錯,眼前的天女,絕不是他從前打敗過的那個天女,她不是人類!</br> 可究竟是什么讓她變成了這樣,恐怕跟她身上陌生的魂力有關(guān)。</br> 嘯血哈哈大笑起來:“你們幾個人類膽子不小,居然敢到這里來救人,不錯,我喜歡有膽識的人……”嘯血的表情猙獰兇暴,“聽說越是有膽識的人,心臟越溫暖,真想摸一摸你們的心臟啊。”</br> 幾人飛回了炙玄身邊,江朝戈趴在炙玄頭上,大口喘著氣:“炙玄,她怎么了?她不是以前那個天女,她不該那么強。”</br> “她不是人類。”炙玄沉聲道,“她是大巫祖。”</br> 江朝戈瞪大眼睛,“什么、什么意思。”</br> 壬王沉聲道:“嘯血,你的魂兵使究竟發(fā)生什么事了?”</br> 嘯血冷笑道:“我不會告訴你,你想知道,就去問飲川吧,他總是我們之中最了解真相,卻又什么都不說的那一個。”</br> 紅淵在天上盤旋了一周,口氣有些古怪:“你是大巫祖陸吾。”</br> 天女仰起脖子,露出一個冷酷地笑容:“難得還有人記得我。”明明是稚嫩秀麗地女童嗓音,聽著卻叫人遍體生寒。</br> 大巫祖陸吾?!</br> 江朝戈感覺大腦一陣抽痛。如果說劉擎是大巫祖轉(zhuǎn)世,可以稱作是意外、巧合,那么天女突然成了大巫祖陸吾,難道也是巧合?</br> 眾人一陣沉默,他們顯然都想到了一樣的問題。</br> 壬王厲聲道:“陸吾,你為什么會出現(xiàn)在這里!”</br> 天女寒聲道:“你以為,只有你們會在這個時代蘇醒嗎?”</br> 江朝戈的心臟又是一沉:“你的意思是,大巫祖也會蘇醒?”</br> 炙玄鼻子里發(fā)出沉重地喘息聲,他顯然是想到了共工。</br> 天女冷冷瞥了他一眼:“你現(xiàn)在還不配與我說話。”</br> 炙玄怒道:“孽畜,叛徒,你才不配與我的雌獸說話。”</br> 江朝戈悄悄對寺斯和龍薌說:“我們拖住嘯血,你們?nèi)ペへ窌烟烊诛嫡页鰜怼!?lt;/br> 寺斯和龍薌悄悄順著壬王的尾巴爬了下去,接著山林的掩護再次往中曲山跑去。</br> 紅淵低笑道:“嘯血,就算她是陸吾,可她魂力太弱了,恐怕根本無法顯出陸吾的本體吧,憑你和她,就想從我們手里搶人嗎?”</br> “誰說我要和你們搶人,那個人類已經(jīng)沒什么用了,你們盡管帶走吧。”</br> 壬王道:“既然如此,你還攔住我們干什么,是要在今天分出生死嗎?”</br> “銜云要見你,我答應(yīng)過他讓你們見面,可惜上次在鹿吳城接連出了意外,否則他早就能和你好好‘談?wù)劇恕KF(xiàn)在正在來的路上。”嘯血猩紅地眼眸直勾勾地盯著壬王,“在銜云來到之前,你別想離開。”</br> “你以為憑你們就可以阻攔我們?”壬王冷笑道,“就算她是陸吾,眼下被囚禁在人類的身體里,也難以發(fā)揮其魂力的萬分之一。”</br> “她不需要發(fā)揮自己,就有比你們?nèi)齻€的魂兵使加起來還要渾厚的魂力供我使用。”嘯血冷笑道,“你們無法殺死她,也無法打敗我。”</br> 炙玄厲聲道:“我就先殺了這孽畜,讓你也永遠長眠!”他身上燃起熊熊地麒麟火焰,那火焰不會傷到他不需要傷害的人,因此江朝戈和虞人殊在他身上,只覺得溫暖,可敵人沾染上一點,就會體會到地獄般地灼燒痛苦。</br> 壬王道:“炙玄,等等。”他面色凝重地看著天女,似乎在猶豫著什么。</br> 炙玄怒道:“等個屁,難道你怕他?”</br> “銜云為什么執(zhí)意要見我?”</br> 嘯血道:“我怎么知道。”</br> “銜云認為他能說服你,化解與你的誤會。”江朝戈語帶諷刺地說。</br> 壬王寒聲道:“我與他之間,從未有過誤會。”</br> 嘯血發(fā)出詭異地笑聲:“當然,你們還會見到銜云的魂兵使。”</br> 炙玄大吼一聲,胸膛劇烈起伏著,雙眼冒火,身上的火焰更加高漲起來,讓他看起來就像一座正在爆發(fā)地火山。江朝戈想起劉擎,心里突然有些擔憂。如果劉擎也變成了天女這樣,那究竟說明了什么?答案呼之欲出,江朝戈卻不愿意說出來,因為那個答案聽上去充滿了可怖地陰謀,讓他感到由衷地恐懼。</br> 炙玄吼道:“好,我等他來,我要殺了他,殺了他——”</br> 很多人以為炙玄說的是銜云,可江朝戈知道,炙玄指的是銜云的魂兵使劉擎,或者說,是大巫祖共工,若銜云來了,炙玄勢必會和共工死戰(zhàn)到底。</br> 江朝戈眼前突然閃過一道白光,在那剎那間,他想到了什么。</br> 如果……只是如果,上古十二異獸的魂兵使,都是大巫祖轉(zhuǎn)世,那么,自己也有可能是大巫祖?至少他是有巫力的,而且很可能不止是巫祖后人那么簡單,否則,飲川又怎么會那么精準地猜出他可以使用巫力?除非飲川早就知道這一切!</br> 這個可能性讓江朝戈的心直往下沉,這一切的一切,背后到底隱藏著怎樣一個巨大的陰謀?他感覺所有人都在一步步踏入一個精心編織了萬年的蛛網(wǎng),只待觸動蛛網(wǎng)的那么一下震動到來,狩獵者就會將他們蠶食殆盡。</br> 江朝戈不禁想,假如他也是大巫祖轉(zhuǎn)世,那么他會是哪一個大巫祖?天女是陸吾,劉擎是共工……劉擎,真的是共工嗎?</br> 江朝戈深吸了一口氣,拳頭不自覺地收緊,指甲陷進了肉里也不自知。</br> 第一次他誦念巫咒,炙玄感受到了讓他厭惡地氣息,第二次他誦念巫咒,炙玄感受到了共工……劉擎自然有可能是共工,但是他也……</br> 萬一,只是萬一,萬一他才是……</br> 江朝戈不能再往下想了。他感覺自己被一只冰涼地、陰森地手扼住了咽喉,他知道自己離真相已經(jīng)非常接近,但他也知道,真相一定是一個黑暗地深淵,深淵里埋藏著太多可怖的秘密,用萬千尸骨掩埋,想要見到真相,必須付出足夠的犧牲,而那犧牲卻未必是他能承受的,所以離真相一步之遙的他,退卻了。</br> 壬王并不想見銜云,但為了讓龍薌和寺斯拿回天戎锏,他必須拖延時間。他問道:“銜云什么時候到?”</br> “我已派了人去通知他,也許很快就會到。”嘯血冷笑一聲,“你迫不及待要見他了?你們畢竟曾經(jīng)是最好的朋友啊。”</br> 壬王嗅出一絲異樣地氣息,他反問道:“怎么,你怕我和他重修舊好嗎?”</br> 嘯血瞇起眼睛:“你不信任銜云,我也不信任,銜云那般陰險虛偽的人,有誰會信任他呢。”</br> 紅淵諷刺道:“可你卻與他結(jié)盟。”</br> “我們有共同的敵人。”</br> 壬王冷道:“若真有一天我們敗了,你們就會是銜云的下一個目標,萬年之前他借刀殺人,你不會忘了吧。”</br> “正是因為沒忘,所以我們不會重蹈覆轍。”嘯血露出殘忍地笑容,“放心吧,銜云會很快下去陪你們的。”</br> 江朝戈的大腦飛速運轉(zhuǎn)著,他在退與不退之間左右搖擺,退,恐怕免不了和嘯血戰(zhàn)一場,不退,待銜云到了,劉擎就會告訴所有人,他究竟是不是共工,江朝戈心里有個聲音一直在嗡嗡直響,讓他下意識地想回避與劉擎見面。他說不上自己在害怕什么,他就是不想讓炙玄和劉擎見面。他對自己說,這是為了不讓炙玄在這時候和共工決一死戰(zhàn),因為一旦銜云到了,情況就對他們不利了。而且,殊的傷勢過重,也必須馬上得到救治!</br> 半小時間,龍薌和寺斯去而復(fù)返,以他們的實力,在混亂中渾水摸魚是輕輕松松,因此他們成功帶回了天戎锏。</br> 江朝戈一見他們回來,馬上道:“此地不宜久留,我們必須馬上找到魂導(dǎo)士為殊療傷。”</br> 壬王也想馬上離開,他道:“嘯血,其實你根本不希望我和銜云見面吧。”</br> 嘯血冷笑兩聲,不置可否。</br> “既然如此,我們就此別過,省得彼此浪費氣力。”</br> 天女瞇起眼睛:“壬王,你是害怕銜云嗎?”</br> “我從生至死,從未有過半點‘害怕’的情緒。”壬王嚴肅地說,“我不屑銜云。”</br> “你知道,為什么我們不再需要那個人類嗎?”</br> “為什么?”</br> 嘯血道:“因為焚念和游釋去了昆侖仙境,他們肯定已經(jīng)找到了飲川,飲川若是找到了天地之元,那么我們一定能感覺到,既然什么也沒有,就證明他們都沒有找到天地之元。飲川必定不會是焚念和游釋的對手,只要能滅掉飲川,天地之元早晚是我們的囊中物。”</br> 壬王冷靜地說:“你盡管做夢把,飲川怎么輕易被你們打敗。”</br> “飲川的魂兵使甚至根本不是魂兵使,僅是個孱弱地魂導(dǎo)士,如今焚念和游釋都已經(jīng)……呵呵,你們早晚會知道,這段時間你們錯過了什么。”</br> 紅淵急躁地拍了拍翅膀:“嘯血,把話說清楚。”</br> 江朝戈高聲道:“別再和他廢話了,我們趕緊走。”</br> 炙玄怒道:“我不走,我要等他來!”</br> 江朝戈惱了,“我說走!”</br> “我要殺了他,我要……”</br> “炙玄!”江朝戈大吼一聲,雙目通紅,“我再說一次,走。”</br> 炙玄呲牙咧嘴,面目猙獰如厲鬼,他張開血盆大口,朝天發(fā)出震天動地地嘶吼,驚得人心臟鈍痛。</br> 壬王也道:“炙玄,走吧,現(xiàn)在絕不是決一死戰(zhàn)的時候。”</br> 炙玄憤恨地扭過頭,朝著中曲山的反方向瘋狂地奔馳起來。</br> 江朝戈緊抓著炙玄地鱗片,雖然狂風吹得他臉都扭曲了,他卻不敢說話,他知道炙玄此時在盛怒中,說錯一個字都可能讓炙玄失去理智,回頭找銜云、劉擎死戰(zhàn)到底,他只求炙玄能一直這么跑下去,不要回頭,千萬不要回頭,他不知道再次面對劉擎,會發(fā)生什么,因為有一種真相是他無法面對的,所以他選擇不面對。m.</br> 他們一口氣跑出了中曲山的番外,直奔西部的一座大城。</br> 天黑之前,他們趕到了城里,江朝戈懷揣著一股暴躁地戾氣,和幾人分別出門去找魂導(dǎo)士,他找到了城里最好的魂導(dǎo)士,幾乎是用刀架在脖子上,把人拖了回來了。</br> 這個城里只有三名魂導(dǎo)士,真正能頂上用處的,其實就一個。</br> 虞人殊被平放在床上,臉色蒼白如紙,眾人始終不敢掀開他的褲子,當魂導(dǎo)士剪掉他的褲子,露出他被泡得浮腫潰爛地小腿時,眾人不忍看,紛紛扭過了頭去,只有江朝戈直勾勾地盯著那駭人地小腿,他會記住敵人加注在他和他的同伴身上的每一道傷口,因為有朝一日,他會一一償還。</br> 魂導(dǎo)士深吸一口氣:“這腿怕是要廢了呀。”</br> 江朝戈寒聲道:“不管你用什么辦法,治好他。”</br> “大人,我要完全治好他,恐怕要兩年。想要快點治好他,你們應(yīng)該去英城啊,英城有整個天棱大陸最多、最厲害的魂導(dǎo)士,只要還有一口氣在,都能給救回來,何況這位大人傷勢雖然重,但命還算硬。”</br> “英城……”江朝戈握了握拳頭,想起他們在英城遭受的待遇,就一股惱火。可是,也是在英城,他們得以認識云息。這個魂導(dǎo)士說得對,樊氏有那么多厲害的魂導(dǎo)士,他不該在這里浪費時間,耽誤殊的治療,哪怕英城是虎豹狼窩,他們也要去闖一闖,何況以他們現(xiàn)在的陣容,樊氏又怎么敢招惹他們。</br> 阮千宿道:“咱們就去英城,抓也要抓幾個魂導(dǎo)士出來。”</br> “還是盡量低調(diào)吧。”醉幽道,“我們有大把的錢,沒必要自找麻煩,這里離英城也不遠,去請幾個來就是了。”</br> 江朝戈掏出一個錢袋扔給醉幽:“這件事交給你們了,去英城多請幾個魂導(dǎo)士來,另外……”江朝戈看著虞人殊憔悴消瘦地臉頰,“給殊買幾套衣服回來。”</br> 幾人拿上錢就走了。</br> 那魂導(dǎo)士將全部的魂力都注入虞人殊體內(nèi)后,就回去休息了</br> 江朝戈坐在虞人殊床邊,靜靜地看著他的睡顏,心中悶痛不已。他記憶中的虞人殊,總是英姿煥發(fā)的、斗志昂揚的、頂天立地的,從沒有哪一刻的虞人殊,是如現(xiàn)在一般脆弱、狼狽,就連那頭總是閃耀著華光地銀發(fā),都變得如枯草般粗糙、黯淡。</br> 江朝戈深吸一口氣,感覺眼眶有些發(fā)酸,他唯一慶幸的是,虞人殊還活著,而且回到了他們身邊。他的目光落到了床邊的天戎锏上,他站起身,握住天戎锏,那锏有千斤重,不契合的魂兵使,永遠拿不起來,他喃喃道:“天戎,你一定很想出來吧……”</br> 他在屋里看了虞人殊良久,才推門出去了。在外面被冷風一吹,他才想起來,他自來到客棧,就沒見到炙玄。他趕緊往自己的房間走去,卻沒有人,他在客棧里找了半天,最后,終于在庭院里的一棵參天大樹上,找到了炙玄。</br> “炙玄?”江朝戈在樹下叫道。</br> 炙玄坐在離地十數(shù)米高的樹杈上看著遠方,紋絲不動。</br> 江朝戈原地起跳,抓住了一根樹枝,身體靈活地蕩到了樹上,朝炙玄爬了上去。他做到炙玄身邊,笑道:“你是不是被寺斯猴子傳染了,怎么也爬起樹來了。”</br> 炙玄默默扭過頭,看了他一眼,眼神非常冷淡。</br> 江朝戈頓時有些難受,他小心問道:“炙玄,你怎么了?生氣了?”他仔細回想了一下,炙玄好像已經(jīng)很久沒有生他氣了,可即使是生氣,炙玄也似乎從未用這樣的眼神看過自己,那眼神就像一桶冰水兜頭潑下,讓他的身體頓時冷了下來。</br> 炙玄沉聲道:“在你心里,是不是只有我的事是最不重要的。”</br> 江朝戈眉頭輕蹙:“你為什么這么說?”</br> “我不止一次告訴你,我要殺了共工,我要讓他魂飛魄散,永世不得超生,這件事對我來說非常重要,可你從來不當一回事。”</br> 江朝戈正色道:“炙玄,我從未這樣想過,我只是顧全大局。”</br> “你顧全的大局里,有所有人,就是沒有我。”</br> “你怎么會這么想?殊他……”</br> “對!”炙玄咬牙道,“尤其是虞人殊,在你心目中,他比我、比起其他所有人都更重要,因為他是你在天棱大陸見到的第一個人,也是第一個同伴,甚至他用那種眼神看著你,你都假裝不知道。你別以為我什么都不懂,你那么聰明,難道你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嗎!”</br> 江朝戈張了張嘴,一時竟然不知道怎么反駁,他深吸一口氣:“炙玄,有一件事你一定要記住,對于我來說,這世間任何人,都比不上你重要。”</br> “你騙人!”炙玄厲聲道,“你今天為什么要命令我離開!明明我馬上就有報仇的機會了,而且我們?nèi)龑Χ瑒偎惚人麄兇蠖嗔恕榱擞萑耸猓阋曳艞夁@么好的機會,就為了虞人殊!”</br> “不只是為他!”江朝戈叫道,“不只是……為他。”</br> “那是為了什么?”</br> 江朝戈閉了閉眼睛,無法回答這個問題,因為這個問題的答案,連他自己都無法正視。他有很多合理又理智地理由,除了炙玄的憤怒,沒有人會懷疑他的決定,可他知道,他心里那堵墻并沒有因此消失,反而越壘越高,早晚要因為根基不穩(wěn)而轟然坍塌,到那個時候……</br> “為了什么呀!”炙玄吼道。</br> 江朝戈一把抱住了他,聲音一下子軟了好幾分:“炙玄,我有很多無奈,別生我氣了。”</br> 炙玄怔住了,他的臉幾乎是在一瞬間燒了起來。江朝戈頭一次用這樣的語氣和他說話,充滿了討好與祈求的語氣,讓他的怒火在一瞬間就消散得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卻是滿滿地竊喜與興奮,他怔了片刻后,連忙回抱住了江朝戈,故作嚴肅地說:“嗯,嗯……你知道錯了是吧。”</br> “知道了。”江朝戈摸了摸他的頭,心里嘆道,對付炙玄,于是講道理,不如來軟的,因為道理炙玄是聽不懂的。</br> 炙玄咬了咬牙,哼道:“知道錯……就好。”說完忍不住笑了一下。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