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密碼
“錢多人傻?”顧許之挑眉:“我傻?”
這輩子顧許之聽的最多就是夸他聰明的,“不知道有多少人說我——”他只說了一半,眼角往下撇,視線落在她身上,止住這半句話,像是想到了什么,然后偏過頭,不動聲色繼續(xù)道:“說我天分好,會出人頭地。”
“出人頭地也沒什么好的。”時宜勾了勾他的手心,仰頭笑著道:“我覺得你現(xiàn)在這樣就很好。”
顧許之居高臨下地:“什么樣?”
時宜:“會給女朋友買東西,說‘全要’。”時宜說著笑起來,“態(tài)度很好,但是不許亂花錢啦!”
話是這么說,其實時宜心里知道,是因為她看得時間太久,顧許之以為她都喜歡,干脆就全要下來。
顧許之英俊逼人的臉上懨懨的,跟著她一起笑了一會兒,呼出來的氣息淺淺,笑夠了,他手插在兜里,用拖鞋碰了碰時宜,“莊時宜,起來。”他說:“地上涼。”
莊時宜聽見了,但是莊時宜不想起來。
“別賴了。”顧許之從地上拉起她,道:“東西裝好,我們?nèi)バ菹⒘恕!?br/>
過來只有兩三天,時宜總覺得他們像出來一個星期一樣。
飛機落地的時候她幾乎整個人都窩在顧許之懷里,飛機的轟鳴和震顫完全被隔絕在他懷抱之外。
回到家里也是懶洋洋的,抱著抱枕,像一只沒有睡醒的貓。
顧許之看了眼她,穿衣服去樓下的店鋪打包外賣。
時宜無聊,趴在沙發(fā)上刷手機。昨天晚上回酒店,她把手機也換成了新的,這會兒挨個軟件重新登錄賬號。
“麻煩。”都弄完,時宜捂著嘴打哈欠,想著顧許之怎么還沒回來,她在沙發(fā)上滾了一下,點開微信。
破天荒的,顧許之發(fā)了一條朋友圈。
時宜納悶地點進去,赫然是昨天晚上他拍的那張照片。
時宜臉騰的一下,從沙發(fā)上半坐起來。
正好這時候,門關(guān)傳來聲音,夾帶著塑料袋嘩啦啦的聲響。
“看我做什么?”顧許之拎著外賣,姿態(tài)從容地走進來,他把外賣放到茶幾上,也沒脫衣服,就這么解開,然后推到她面前,“餓了?”他問。
“沒餓。”不就是一張照片,時宜耳后的紅色還在,她鎮(zhèn)定道:“你怎么這么慢?我等了好久。”
顧許之正在脫衣服,扯著唇角看她,提醒道:“這不是外賣,我去點,點好了人家才做。”
所以根本就不可能存在,下去就上來這種情況。
顧許之點了糖醋排骨和炸里脊,包在袋子里,一點都沒有涼,熱乎乎的。
“下次我們在家里做吧,不要出去了。”時宜盤著腿說:“這樣你也不用出去這么久。”
顧許之想了想,“那我們需要一個洗碗機。”他很刻意地停頓了一下,“如果你覺得這不算亂花錢的話,我們可以買一個。”
兩個人都會做飯,廚藝都還不錯,但是對于刷碗這件事情,兩個人難得一致的,都不是很感興趣。
時宜癟嘴道:“我來選。”
顧許之輕笑一聲,算是同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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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時宜和顧許之在家里吃了火鍋。
顧許之洗碗,時宜幫著遞東西,看他洗了那么多瓶瓶罐罐,時宜心里有點過意不去,便道:“剩下來的我來吧。”
“不累了?”顧許之甩掉手上沾著的水珠子,順手拿起一邊的毛巾,“剩下的先放著,不是要買洗碗機,今天晚上買明天早上就到了。”
時宜:“哦。”
她像個尾巴一樣跟著顧許之走出廚房,走到沙發(fā)邊坐下。
“你明天送我去上班嗎?”她問。
“送。”顧許之道:“我在的時候都送。”
“那晚上……”時宜踟躇一陣,“我最近要開始加班了……”
她們要開始加班就意味著晚上過十二點,接近凌晨。
尤其是阿寧走了,新的招聘公告發(fā)出去了,還沒有新的人來上班,時宜也要幫著分擔(dān)一些審核編輯的工作。
“我去接。”顧許之說:“和孫姐說過了,以后晚上都是我去接你。”
“嗯。”時宜笑著用力點頭,撲到他懷里,顧許之接住她,摟著她后背,皺眉道:“小心點。”
她真的很喜歡他冷冰冰但是又拿她沒有辦法的樣子。
尤其是一個人,對全世界冷冰冰,可是面對你,就會有不一樣的語氣。
“我們選洗碗機吧。”時宜趴在他肩膀上,“選個好看一點的。”
她很喜歡顧許之的新手機,拿著擺弄個不停,點亮屏幕,鎖屏密碼出現(xiàn)。
看了顧許之一眼,時宜剛要輸密碼,鎖就打開了。
“人臉識別。”時宜愣了一下,驚喜帶著感動,“你什么時候弄的?”
“你睡著的時候。”顧許之枕著胳膊,往后面一倚,“以后就方便很多。”
沉默片刻,時宜把自己的手機遞給他。
“干嘛?”顧許之盯著她,扯著唇角說:“我不用這個,你自己留著就行。”
“不行。”時宜犟的很,硬是塞給他,“你自己設(shè),我手機的密碼是你生日。”她飛速地說完這句話,想要證明什么似的。
你看,你的手機密碼是我生日。
我的手機密碼也是你的。
你設(shè)了我的人臉識別,我也要設(shè)一個你的才行。
顧許之想說真沒必要,愛情又不是靠這些東西才能證明的,就算沒有這些我也——
他的想法在時宜帶著倔強的黑色眸子里消失的一干二凈,他的生日在冬天,大學(xué)紛飛的十二月。
十二月二十二號,恰好是冬至的那一天。
手機在手里,指尖嫻熟地輸入密碼,卻在看到手機的壁紙是愣住了。
那是一張他的照片,他趴在桌子上,藍白色相間的校服,大片的光芒披在身上,黑色的鴉羽泛起金色的光暈。
“你——”顧許之啞然,他閉了閉眼睛,捏著鼻梁,點開設(shè)置,對準(zhǔn)自己,明明滅滅的燈光落下去。
他遞過手機,“好了,莊時宜。”
他也沒問這幅畫什么時候畫的,是不是他。
這是時宜高中的速寫,后來臨摹成漫畫的樣子,一直放在文件夾里。
換新手機,她也不知道為什么,鬼使神差地,把這副手稿找了出來,設(shè)置成背景圖,很怕被他看見,又期待著有一天能被他看見。
用這種方式告訴他,其實我也喜歡你很久。
當(dāng)面告訴還是太難為情,時宜強裝鎮(zhèn)定地接回手機,抿著唇角,“好了,我們來看洗碗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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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薇從柳港回來的第一件事,就是約時宜出去喝酒。
清吧里,燈光曖昧迷離,抱著吉他的憂郁男孩唱著憂傷的民謠。
楚薇咂咂嘴,把酒推到一邊,“我果然還是不適合喝這種酒,一點味道都沒有,難喝的很。”
調(diào)酒的小哥看她一眼,換了一杯,做了一個請品嘗的手勢。
“喝就喝。”楚薇拿著就干了一口,面紅耳赤地咳嗽起來。
調(diào)酒師滿意地笑了笑,走到一邊去了,時宜遞過來一杯清水,幫著她順背,“慢點喝。”
“這酒……夠勁!”楚薇嘶啞著聲音趴在吧臺上,“時宜,你來一口。”
時宜搖頭拒絕,楚薇也知道她不喜歡喝酒,可就像小孩子看見一件新奇事情,一定要讓其他人也試試一樣,一定要讓時宜也嘗一嘗。
“好吧。”時宜耐不住她的軟磨硬泡,“我只喝一點點。”
“嗯嗯。”楚薇期待地點頭,殷勤地把酒杯推過來。
只是一小口,辛辣的味道順著口腔到食道,一路下滑,像燎原的火,同時往上走,順著鼻子直貫天靈蓋,刺激的感覺時宜差一點就嗆哭了。
喝了這一口,時宜眨眼的頻率都高了不少,暈乎乎的。
楚薇拍著桌子哈哈大笑,“我就說夠勁吧!”
聊了半天,都是閑暇的小事,楚薇晃著杯子里的水,視線跟著飄忽,她道:“時宜。”
這一聲叫的有些突然,時宜抬眸,干干凈凈的一雙眼,像沒有云朵的藍天,晴朗明媚。
楚薇盯著她,眼睛往下看,道:“我突然有點羨慕你誒。”
她有些醉了,時宜看出來她的狀態(tài)不好,輕聲應(yīng)了一聲,然后道:“我有什么值得羨慕的?”
“我看到,顧許之發(fā)的朋友圈了。”楚薇嘆氣道:“你們在一起已經(jīng)七年了。”
“還有舒顏,也是我不看好的,他們比你們在一起的時間還要早一些,人家都結(jié)婚了,你看看我,該是單身一個人!”她說著說著怒了,握著酒杯又給自己倒了一杯,“怎么就沒有一個人和我談一場到結(jié)婚的戀愛啊?!”
時宜:“你想結(jié)婚了?”
“沒有。”楚薇說:“我就是有點難受。”
從家里回來這種感覺格外強烈。
話說到這里,楚薇說:“時宜,你真的不想家嗎?”
“我還好。”時宜彎起唇角,有一瞬間,看著楚薇的眼睛,她想說點什么,但是就算是最好的朋友,大概也未必能理解,時宜默默把話咽回去,“叔叔阿姨催婚了?”
“提了這件事。”楚薇:“你也知道,我還有個哥哥,他吸引了絕大部分火力。”
楚薇的語氣沉默,“不過說真的,我真的有點想家了。”
“……”時宜說:“你想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