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播里，謝染一言不發(fā)地站在電梯門口，身上穿著的不過是簡單的長款羽絨，卻顯得修長挺括，與往日親切隨和的樣子完全不同，整個人自然透著上位者的居高臨下。
    工作人員全部下意識地退在后面，完全沒有人覺得有什么不對勁的。
    方回望倒是在其他人的禮讓下走前了一點，不過手上拉著個行李箱，又要保持溫柔的模樣，在謝染的襯托下，就真的……很像助理。
    鏡頭外，不止惘然cp粉陷入微妙的沉默，本來已經(jīng)準備好通稿正信心滿滿地和水軍做最后確認的匡有放也懵逼了。
    他們手上原本做了兩套方案，如果謝染能在鏡頭前和方回望積極互動那是最好不過，直接炒惘然cp私交甚篤再續(xù)前緣就行了。
    要是謝染完全不配合也沒關系，可以帶他無情不講禮的節(jié)奏，用來襯托方回望的溫柔儒雅，給方回望立個深情隱忍的人設。
    他們怎么也沒想到，謝染完全不按劇本來，互動倒是互動了，說不禮貌也算不上，就生生憑著氣場直接把方回望襯托成了個弟弟。
    這讓他們用什么姿勢炒？
    匡有放一口老血堵在喉嚨出不來，差點沒把自己憋死。
    水軍頭子還在瘋狂發(fā)信息確認。
    牙神網(wǎng)絡營銷段總：【放哥，怎么樣？用哪套方案？】
    匡有放臉色鐵青，但是錢已經(jīng)花了，箭在弦上不得不發(fā)，最終只能硬著頭皮確認：【先用第一套，改一些細節(jié)，先探探風向，不要太急了。】
    牙神網(wǎng)絡營銷段總：【ok】
    也虧得他們工作室經(jīng)驗豐富，很快調(diào)整了方向，不至于讓花出去的錢全部打水漂。
    饒是如此，這次營銷出來的效果仍舊遠遠低于他們一開始的預期，即使有十年前的情懷濾鏡，但是在大部分路人不吃安利的情況下，也很難真正掀起水花。
    《和你在別處》節(jié)目組和嘉賓對網(wǎng)絡上的動向還不清楚，他們已經(jīng)全部手機關機，開始了十幾個小時的長途飛行，前往本次旅行的目的地y國。
    到達y國的時候是當?shù)貢r間下午兩點，y國氣候宜人，就是空氣略有些潮濕，一行人一手抱著脫下來的大衣，一邊迫不及待地拿出手機。
    謝染手機剛開機，一邊耳朵上做成耳釘造型的藍牙耳機里邊立刻傳來孟非懸打小報告的聲音。
    “先生，在你關機的時間里，我監(jiān)測到網(wǎng)上有大量水軍在各個平臺發(fā)布你和方回望的信息，雖然他們做得很隱晦，但我還是用我先進的數(shù)據(jù)挖掘系統(tǒng)分析出，他們的目的是炒作你和方回望的cp，真是不要臉！”孟非懸嚴肅道。
    謝染：“……”
    孟非懸的算法系統(tǒng)是他原世界最先進的系統(tǒng)，放在這個世界更是一騎絕塵，絕對的國家級別。
    就這樣的一個系統(tǒng)，現(xiàn)在被用來分析娛樂圈八卦。
    看來這個娛樂圈是沒有隱私了。
    謝染面不改色：“結果？”
    “嘻嘻嘻。”孟非懸一下子幸災樂禍了起來，也不知從哪學會了陰笑，“你等等，我念給你聽。”
    “本惘然女孩十年來第一次陷入了自我懷疑，從《和你在別處》公布陣容就一直期待著直播，但是看到他們兩人同框的一剎那，我疑惑了，他們現(xiàn)在的感覺跟十年前完全不一樣，甚至跟跨年同臺的時候也不一樣，小染好像已經(jīng)move on了。”
    “在d站吃了剪輯安利的新人專門來蹲的直播，emmm，這什么虛假安利，跟剪輯里完全不一樣！”
    “說move on的就別自稱惘然女孩了，沒看到望哥對小染家那么熟？明顯他們一直有來往啊，而且望哥還是那么關心小染，我覺得甜炸了好嗎！上頭！”
    “這哪里是move on啊，明明就是兩人差距拉開了！不得不說cp感真的是很玄的東西，惘然十年前甜是真的甜過，現(xiàn)在方回望好像也沒太大變化，不過謝染明顯跟他已經(jīng)不是一個層次的了。”
    “糊逼粉又趁機吹上了，你望哥人氣吊打糊逼，少給自己抬咖了。”孟非懸念完這條“咦”了一聲，似乎非常不解，“這居然是個活號發(fā)的，震驚，瞎子居然也能上網(wǎng)！”
    “……”謝染默了一下，問，“你怎么變得這么八卦的？”
    “閑的啊。”孟非懸理直氣壯，“就娛樂圈這點數(shù)據(jù)量，我一分鐘能計算兩百萬次。”
    他語氣漸漸八卦：“對了，我還分析出了不少明星的秘密，你想聽嗎？”
    “不想。”謝染果斷拒絕。
    “先生的好奇心太低了，這樣不利于你領悟復雜的人際感情，”孟非懸認真建議，“而且我已經(jīng)把娛樂圈的報告做好了……”
    謝染：“……”這才是真實原因吧。
    這時節(jié)目組已經(jīng)開始拍攝了，領隊拍了拍手，把大家的注意力集中過去，說道：“大家好，現(xiàn)在我們已經(jīng)到達y國首都，接下來大家將在這里一起度過一周的時間，現(xiàn)在，按照我們的規(guī)定，請大家先把手機交上來。”
    幾位嘉賓頓時發(fā)出哀嚎，在鏡頭前似假還真地抱怨：“一星期不能用手機，太難了叭！”
    “不交行不行啊，手機就是我的命！”
    “這日子怎么過啊！”
    一片嚎叫聲中，就見謝染毫不猶豫地往前兩步，利落地把手機關機交了上去，仔細一品，似乎還有那么一絲迫不及待的感覺。
    其他人：“……”
    倒也不用這么積極配合叭？
    領隊贊賞道：“看看小染這覺悟，大家多向他學習啊。”
    大家本來也是做做效果，見狀都不好意思再叫嚷了，又真真假假地嘀咕了兩句便把手機交上去。
    方回望交完手機走到謝染身邊，目光款款：“小染一點沒變，還是跟以前一樣規(guī)規(guī)矩矩的。”
    謝染看了他一眼，意味不明地吐出一個字：“吵。”
    方回望：“……？”這是在嫌他，這也算吵？
    要不是攝影機還在拍攝，他表情估計當場就得崩了。
    謝染并不知道自己的話無意間給方回望造成的心理傷害，終于安靜下來的耳機讓他神清氣爽。
    不過他剛輕松不到半分鐘，孟非懸的聲音再次響了起來：“這個節(jié)目組真不人性化，居然收手機，過分！”
    謝染捏了一下鼻梁，神色未變：“你怎么還在？”
    “我是ai啊，有網(wǎng)的地方就有我！”孟非懸得意道，“還是先生機智，這次戴的是智能手表，你放心，我會一直陪在你身邊的！”
    謝染：“……嗯。”
    是他大意了。
    收完手機以后，領隊開始向成員嘉賓說明本次旅游的規(guī)則。
    本次參加節(jié)目的嘉賓共有三組，除了謝染和方回望以外，另外兩組一組是來自人氣女團“海風少女”的成員陳小萱和蒙希希，一組是娛樂圈的資深前輩，曾經(jīng)紅極一時的創(chuàng)作歌手朱傳佳和老戲骨蔣維。
    按規(guī)則，本次旅游節(jié)目組會給每個嘉賓提供一筆初始經(jīng)費和第一天的食宿，從第二天開始，所有的食宿和做任務需要的費用都由嘉賓自己承擔。
    為了增加節(jié)目的難度和觀賞性，每個嘉賓的初始經(jīng)費僅夠各自支付最低廉的住宿和餐飲費用，如果嘉賓想要提升生活質(zhì)量，則需要想辦法另外獲取收入。
    在此期間，節(jié)目組還會向嘉賓發(fā)放不同任務，每個任務都有對應的獎懲。
    一周旅游結束后，節(jié)目組會統(tǒng)計每組的剩余經(jīng)費，剩余經(jīng)費最多的小組可以獲得最終大獎。
    說到這里，領隊特意賣了個關子，等吊足大家的好奇心以后，才緩緩說道：“這一季最后獲勝的小組，可以獲得由節(jié)目冠名贊助商，引領科技、馳騁未來的瑞宴汽車提供的廣告合約。”
    領隊話音剛落，除謝染以后的幾名嘉賓都下意識輕呼出聲。
    蒙希希到底年輕，當即情不自禁地脫口而出：“瑞宴的廣告約？”
    領隊對這個效果很滿意，微笑點頭：“是的。”
    這下，便是嘉賓中年紀最長最穩(wěn)重的蔣維也忍不住露出激動的表情來。
    要知道，瑞宴可是目前國內(nèi)最知名的汽車品牌之一，不僅國民度高，品牌形象好，最重要的是財大氣粗，其品牌合作是很多一線藝人也要爭搶的大餅。
    就算只是普通的廣告約，還不是代言人合作，但是能跟瑞宴牽上線，也是很多人求之不得的機會。
    雪球不愧是老牌綜藝臺，太知道怎么激起嘉賓之間的競爭氛圍了。
    果然，原本還和諧友愛恭謙禮讓的幾位嘉賓立刻被激起了熊熊斗志，陳小萱充滿元氣地沖其他人比了比拳頭：“各位前輩，接下來別怪我們不客氣了啊！”
    朱傳佳和蔣維笑了笑，他們的資歷倒是不至于真為了一個廣告撕逼，不過節(jié)目效果還是要做足的，當即也中氣十足地宣戰(zhàn)：“那就看看最終鹿死誰手吧！”
    至于方回望，這種廣告約倒算不上什么，但現(xiàn)在工作室資金鏈告急，如果能搭上瑞宴這艘大船那意義就完全不同了。
    雖是如此，他表面上仍維持著頂流明星的淡然，等其他兩組嘉賓宣戰(zhàn)之后，才不慌不忙地看向謝染，笑道：“小染，大家都這么有斗志，我們也不能輸，接下來可得通力合作，爭取贏下比賽啊！”
    謝染正垂著眼睛，不知在想些什么，突然旁邊傳來方回望的聲音，他抬頭看過去，就見方回望正含笑看著他。
    謝染點了點頭：“嗯。”
    方回望被謝染之前的幾次操作搞怕了，本來還有些擔心他又不按套路來，見他難得配合了一次，這才放下心來，趁著形勢正好，又目光溫柔地加了一句：“小染，你放心，我會好好努力的。”
    謝染又“嗯”了一聲，方回望頓時長出了一口氣，圓滿了。
    與此同時，謝染輕點頭，低聲道：“行了。”
    耳機里，孟非懸停下匯報。
    剛才謝染聽到瑞宴后想起了一些事情。
    在原主的記憶里，在這次節(jié)目中他和方回望配合默契，最終獲得了優(yōu)勝，一起拍了瑞宴的雙人廣告，因為市場反響良好，瑞宴方面有意在他們當中選一個做代言人。
    就在瑞宴考察期間，謝染性取向被曝光，最終瑞宴的代言自然而然落到了方回望手上，給方回望帶來了不少名利。
    不過謝染關心的不是廣告的事，而是在原主的記憶中，瑞宴不久后就會對外宣布進入無人駕駛技術領域，可惜一直到原主離世，這個世界的無人駕駛技術仍然沒有實現(xiàn)有效突破。
    他剛剛讓孟非懸匯報的，就是目前市場上披露的無人駕駛領域和瑞宴相關信息。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謝染這才收回思緒，跟在其他嘉賓的后面，隨著領隊上了接送的車輛。
    孟非懸結束工作狀態(tài)，強烈的學習意識又冒了出來，疑惑問：“先生，你確定接下來要跟方回望合作嗎？從原主人的意識原子群波動來看，我認為這不是一個好主意。”
    謝染也很疑惑：“我什么時候說要跟他合作了？”
    孟非懸：“他剛剛問你，你回答了。”
    “我敷衍的。”謝染問，“他說什么了？”
    “……”孟非懸給自己換成沒有感情的電子音，模仿天狗精靈的語氣，“抱歉，我聽不懂他在說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