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6章 弄巧成拙?
    “好,我跟你賭?!?br/>
    陸云卿沒有半分猶豫,應下此事,面上笑容終于維持不住。
    魔槍游沒想到對方會爽快地答應下來,不過回頭一想,卻又釋然。
    到了這一步,誰都沒了退路,只是比起自己,云麓的魄力要更大。
    如此果斷出現(xiàn)在一個女子身上,的確值得敬佩,可惜這份果斷用錯了地方。
    魔槍游冷冷一笑,他可不會敬佩一個死人。
    “二位既已談妥,便直接開始吧?!?br/>
    一直旁觀的太子司蒙澗終于出聲,眼神一個示意,獄老就去到囚牢旁邊,掀開了蓋在上面的紅布。
    紅色綢布落下,囚牢內(nèi)骨瘦如柴的青年身影頓時映入眾人眼簾,引起周圍霄城百姓們一陣驚呼。
    “這就是復生之地的人?”
    “看著與咱們也沒什么不同???而且看這樣子像是餓得狠了,太瘦了?!?br/>
    “既然同為人族,即便是奴隸,也該好好對待,怎能行虐待之事?”
    “……”
    “弟弟……”
    安生有些擔心地看著沈念,沈念心中的沖動與恨意幾乎沸騰,緊緊攥住的拳頭,指甲都掐進了肉里。
    在此之前,即便是獨自流落在他鄉(xiāng),他也沒有哪一刻比現(xiàn)在更渴望強大。
    若是自己能強大到自這里救走叔叔,也就不用受這啃噬內(nèi)心之苦了。
    “哼!你們懂什么?”
    卻在這時,又有一道聲音傳入耳中,聲音的方向卻是傳自……里面?
    丘里勝收回落在安生臉上的視線,哼聲道:“我云海一脈又怎會虐待俘虜?其余百余奴隸都被商會養(yǎng)的白白胖胖的,唯獨此人脾氣執(zhí)拗,絕食求死,即便灌著他吃下去,他也會自己逼吐出來,商會又能有什么好辦法?”
    安生聞言連忙拉了拉沈念的手,“弟弟,你聽到了嗎?他沒有遭受虐待?!?br/>
    然而沈念的反應非但沒有放松,反而似乎更加激動了,激動得渾身都在微微發(fā)顫。
    他暗淡的雙眸周圍泛紅,緊緊抓住安生的手。
    他好像猜到此刻在場上淪為賭盤的叔叔,是誰了……
    雖然囚牢中的人已經(jīng)瘦的不成人形,陸云卿還是一眼認出了他。
    薛守。
    絕食求死,是因為念兒在自責么。
    她嘴唇微抿,對丘里華道:“喚醒他,手段柔和一些?!?br/>
    丘里華還指望靠這壓軸奴隸贏下賭局,即便不用陸云卿吩咐也知道怎么做,當即點了點頭,派人上去打開囚牢門,掰開薛守的嘴喂下去一點藥食。
    稍稍等待片刻,薛守從昏昏沉沉中醒來,睜開眼看到周圍的人潮,成千上萬雙眼睛,正像是看猴子一般看著他。
    他面色微沉,沒有去看廣場中心其他人,光是身邊這名老者便氣息高遠,他絕非對手,不如靜觀其變。
    丘里華見他恢復清醒,走到場中說道:“上主,游長老,這奴隸自抓捕關(guān)押以來,半年時間內(nèi)從未服軟,甚至寧愿餓死自己也不愿屈從,可見性格堅韌執(zhí)拗,若能收服,應是一名不可多得的人才?!?br/>
    魔槍游頂著一張和善的面容,走到薛守近前,“小子,歸服于我,日后不僅能享受榮華富貴,甚至還能入四大族,面見各族巨擘,一步登天,成為真正的人族上層!老夫出身魔槍氏本家,這些話可不是說說而已。”
    這番話說出來,任何一個沒有出身的江湖散客都會動心,但可惜,他面對的是薛守。
    且先不說薛守根本不知道其人所說“四大族”,“人族上層”是什么,就算他知道,也不會有半分動心。
    魔槍游見此人果然不買賬,對丘里華的話信了大半,此人如此模樣,想來對云海一脈的態(tài)度也是同樣冷淡。
    真正考驗手段的時候,到了。
    他抬頭看向?qū)γ?,“云麓脈主,你先來?還是老夫先來?”
    陸云卿一勾唇,聲音清脆而動聽,“小女子家鄉(xiāng)有一道自古以來遵從的禮節(jié),長幼有序,游長老先請吧?!?br/>
    魔槍游聞言,心中鄙夷,這個時候還裝什么客套,不外乎是想看看他有什么手段,竟還說得如此冠冕堂皇,他冷哼一聲,“老夫出手,脈主可就沒有出手的機會了?!?br/>
    他信心十足,殊不知薛守此刻平靜的外表下,已經(jīng)掀起了滔天巨浪。
    這是……閣主的聲音?!
    世上怎會有人的聲音與閣主如此相像?
    他忍住內(nèi)心的激動,裝作不在意地向發(fā)聲之處看了過去,這一看,便就看到深刻在記憶中許久未見的那張臉。
    閣主!
    竟然真的是閣主!
    薛守差點沒能維持住表情,好在對面那雙眼睛透出的沉靜也感染到他,令他發(fā)熱的頭腦冷卻下來。
    這里,難道就是東國?
    不對!他還記得當初裂口被破的情形,那東國在海的對面,仍與大夏同屬一界。此處,分明是另一個完全不同的世界。
    閣主又怎么會在這里?
    薛守心頭涌現(xiàn)出無數(shù)疑惑,可眼下顯然不是思考這些的時候,在見到陸云卿的那一刻,他就明白今日之局,恐怕是閣主故意促成,自己可不能演砸了。
    他念及此處,便聽到魔槍游對自己身邊的老者說道:“獄前輩,還請暫且離遠一些,我好施展手段?!?br/>
    獄老聞言冷哼一聲,“我還不至于學你魔槍氏族的東西?!?br/>
    言罷,他甩袖即走,退到司蒙澗身邊。
    趁著魔槍游施展手段的功夫,司蒙澗轉(zhuǎn)頭看了一眼緣昭麟,今日設局,云麓只告訴他一部分,另一部分戲得由緣昭麟來唱,具體內(nèi)容他卻不知。
    魔槍游為何聽了緣昭麟的建議,便就如此有信心?
    魔槍氏族和這魔槍游,可都沒有惑神術(shù)的傳承,甚至他懷疑云麓也沒有。
    緣昭麟同樣對魔槍游的表現(xiàn)頗為關(guān)切,他所交代給魔槍游的不過是一句話而已,而且是云麓讓他轉(zhuǎn)告給魔槍游的話,若此人真如表現(xiàn)的那般忠于舊主,恐怕還真有可能會暫時被魔槍游收服。
    云麓又要拿什么方法來應對?惑神術(shù)在他緣昭一族中頗為出名,奈何早就失傳,云麓既是散人出身,又怎么會用那般珍貴的技法?
    “大哥,你覺得那魔槍游會成嗎?”
    廣場對面的閣樓上,遞風白看著魔槍游走上前去,連杯中酒都忘了喝,臉上禁不住浮現(xiàn)擔憂之色。
    云麓這是又把自己的命給押上了,真就不怕失手?
    遞風墨表現(xiàn)則要比弟弟鎮(zhèn)靜的多,只是看著場下的情形,嘴里突出四個字,“靜觀其變?!?br/>
    ……
    魔槍游看左右的人都退去,來到薛守面前,看到他滿面譏諷,只是一笑,傳音道:“小子,我知道你主人和小主人的下落,你要想再見到他們,就給本座老實點!待得此賭局完成,老夫會安排你與你兩位主人匯合,再放你們從裂口離去。機會只有一次,你可要把握清楚?!?br/>
    魔槍游此話道出,果然見薛守表情變了變,露出沉思之色。
    魔槍游頓時心中一喜,不是他心神沉不住氣,只是這次賭得實在太大,此番看到這番話果真奏效,難免心緒浮動。
    他卻不知薛守現(xiàn)在所想的,完全是另外的事。
    薛守對自家主人的本事當然十分了解,這番話定然是理閣主通過其他手段,讓魔槍游告訴自己,閣主就站在自己不遠處,他又怎么會受協(xié)迫?
    真正重要的是其中透露的消息。
    薛守呼吸急促起來,他幾番尋死是為何?
    實在不是他對沈念信心不足,只是一個剛過十歲的孩童流落到這個地界,還帶著一雙明顯區(qū)別于此界中人的眼睛,如何能逃脫被擒的下場?
    閣主已經(jīng)知道少主流落此地了?
    少主沒死?!
    薛守眸子泛出光亮,死寂的內(nèi)心仿佛在這一刻注入了活水,重新的鮮活起來。
    魔槍游看到薛守已經(jīng)出現(xiàn)明顯的情緒波動,頓覺穩(wěn)操勝券,只是奇怪此人為何不開口,難道是一個啞巴?
    還是說,自己的意思表達得還不夠明白?
    念及此處,魔槍游輕咳一聲,高聲問道:“小子,你可愿認我為主?”
    此話一出,場中所有人都提振心神,視線齊齊看向薛守,這是要出結(jié)果了?
    薛守本想直接拒絕,但又覺得會留下一個威脅到閣主身份的破綻,頗為不妥,他思緒轉(zhuǎn)動,立刻有了新的主意,面上表情猶豫掙扎片刻,聲音干澀地說出了三個字:“我……愿。”
    “什么?!”
    丘里華聽到這句話,就像是見了鬼一般,這個茅坑里又臭又硬的石頭,怎么到了魔槍游這里就軟了?!
    輸了賭局,那他們云海一脈的命運,豈不是……
    丘里華只覺得眼前一黑,差點昏過去。
    司蒙澗與緣昭麟看到薛守點頭,亦是齊齊面色微變,云麓玩脫了?計劃失?。?br/>
    那他們又要如何自處?
    “弟弟,你叔叔好像答應認那個老頭為主了?!?br/>
    安生及時傳達場中變化,緊接著又安慰道:“你叔叔應該是假意如此,畢竟留得性命才有機會出來找你不是?”
    沈念卻覺得事情和哥哥所想,肯定有一定距離。
    他不知道臺上的是哪一位叔叔,但不論哪一個,都不會是輕易背叛娘親另附新主的性格,否則在當初裂口出現(xiàn)的時候,叔叔就不會拼死保護他逃走。
    叔叔是中了什么手段,還是受到了協(xié)迫?
    “大哥,云麓輸了!”
    遞風白一拍大腿,惱怒不已,“這奴隸看著寧折不彎,原來是個軟骨頭!真是氣死我也!云麓一死,云海一脈焉有活路?”
    遞風墨淺淺地喝了一口酒,嗓音一如既往地淡漠,“我看不見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