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 馬上之人
    九皇子與夏元琛見面,則是另一幅光景。
    “元琛哥,你總算知道來看我了!”
    夏無辛看到夏元琛從殿門走進來,平日里表現(xiàn)得乖巧安靜的小圓臉上兩顆眼睛頓時閃閃發(fā)亮,放下手中書冊就跑了過去。
    “殿下,慢點兒!”
    跟在后面的老太監(jiān)連忙喊,心道這九皇子和夏元琛的私交還真是如傳聞一般好,他被太后派來伺候九皇子多日了,還沒見過九皇子這么開心過。
    夏元琛看到有陌生的太監(jiān)在,頓時上前攔下九皇子,連忙說道:“殿下,這一聲哥下官可不敢當,您再這么說,下官可就不敢來了。”
    “元琛,你可真是越長大越不好玩了。”
    夏無辛沒好氣地撒開手,看了一眼身邊的老太監(jiān),哼聲道:“全都下去!”
    老太監(jiān)笑呵呵地對夏元琛行了一禮,也沒違逆,帶著所有宮女太監(jiān)們?nèi)汲隽藢m殿,并貼心地關上殿門。
    看到老太監(jiān)走了,夏無辛這才拉著夏元琛到里面坐下,松了口氣道:“我還真怕你反應不過來。”
    夏元琛頓時一笑,說道:“我雖然沒有殿下您聰慧,但還不至于連這點眼力都沒有?!?br/>
    “行啦,知道你這些年跟著他學了不少本事?!?br/>
    夏無辛擺了擺手,謹慎起見,他沒提沈澈的名字。
    “我是來給殿下送東西的。”
    夏元琛將懷里的卷宗取出來遞出,夏無辛接過立刻認真地看起來,臉上時不時閃過一絲思索之意。
    夏元琛坐在一旁耐心等待,看著夏無辛認真的側(cè)臉,臉上浮現(xiàn)出一絲笑容。
    九殿下和沈澈很像,這里的很像,并非是指性格,而是才智和魄力,比起自小性情冷淡的沈澈,九殿下就像是一顆永恒不滅的小太陽。
    明明在宮中,他收到的欺負一點也不比沈澈少,可在面對自己人的時候,臉上永遠都帶著真誠又燦爛的笑容。
    出淤泥而不染,他真的很喜歡和九皇子相處,是以第一次見面后,他便自告奮勇追隨之,成為其在夢真樓的代言人。
    這時,九皇子終于擰著眉毛放下卷宗,臉上難得露出苦惱之色,“這么說來,父皇本來就想讓大哥和三哥去死?為何?”
    雖然卷宗上只是寫了最近表面發(fā)生的一些事,但他很快就推測出來背后的始作俑者,除了父皇,再無人選。
    只是他想不明白,虎毒尚且不食子呢,而且以前父皇行事也從未如此瘋狂過。
    是三年前
    有什么事情刺激到了他?
    “不知道,圣上這般……倒像是困獸猶斗,只是不知是否是墨宮困住了他,九殿下您這邊就沒有什么消息嗎?”
    “沒有?!?br/>
    夏無辛露出喪氣的表情:“皇祖母突然派了一個老太監(jiān)過來看著我,煩都煩死了。”
    “那太監(jiān)是太后派來的?”
    夏元琛驚詫,繼而輕笑:“看來太后也知道不少,她是怕圣上也對你動手,所以提前安排人保護你吧?!?br/>
    “誰知道呢?我在宮中本就行動不自由,現(xiàn)在有人天天看著,更加不自在了。”
    夏無辛靠在背后的軟墊上,兩眼無神地看著房頂繁復的宮廷花紋,“也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和你們一樣,逍遙自在?!?br/>
    大夏律法,皇子及冠后才能出宮立府,他今年才十四呢,一想到還要呆在這深宮六年,他就覺得未來一片灰暗。
    而且,父皇也不知道還能不能再撐個六年,要是提前駕崩了,他怕是還沒見過宮墻外的太陽,就提前死在這深宮里也說不定。
    夏元琛不止一次聽過夏無辛吐苦水,頓時出聲安慰道:“殿下,何必憂思?比起從前來,現(xiàn)在我們的情形已經(jīng)好上太多了。”
    “你說的也對?!?br/>
    夏無辛從軟墊上彈起來,坐直,接著問道:“與你們合作的那個隱秘勢力,我總覺得有些蹊蹺?!?br/>
    夏無辛沒有點名道姓,夏元琛卻一下子領會過來,能與夢真樓合作無間的也就只有止云閣了。
    “殿下此話何意?”
    他忍不住蹙眉道:“我們與他們之間一直關系不錯,且此番我等能有今日,其中一半功勞都得歸功于他們?!?br/>
    “你也說了,一半功勞都歸他們?!?br/>
    夏無辛忍不住撇嘴,“你們得了一個城,他們卻只要一個城中據(jù)點,付出相同的代價,你們比他們得到的要多得多,放做是你,你心里會舒服嗎?”
    夏元琛頓時說不出話來,甚至有種“一語驚醒夢中人”之感。
    是啊,止云閣費了這么大的力氣,就圖一個城中據(jù)點?不會太虧了嗎?
    “我看他是最近打的勝仗太多了,得意忘形,要是我去,肯定不會這樣?!?br/>
    夏無辛輕哼一聲,“你回去記得提醒他,千萬不要大意?!?br/>
    “一定?!?br/>
    夏元琛暗暗記下,又陪著夏無辛聊了小半天閑話,這才在夏無辛一臉依依不舍的目光中離去。
    當天,夏元琛用黑玉
    鳥將夏無辛的原話傳給沈澈,只是……用止云閣的東西,說止云閣的壞話,難免心中古怪,好在這絲古怪隨著放飛黑玉鳥,便也隨之遠去了。
    “是九殿下說的,可不是我說的?!?br/>
    夏元琛在內(nèi)心補充了一句,雖然九皇子的話很有理,可人都是有情感的動物,接近三年的緊密合作,他們對于止云閣的觀感,自然是好感遠遠大于惡感的。
    時間在京城暗流洶涌當中不斷流逝。
    轉(zhuǎn)眼,便是半月過去。
    這一日,蠻國特使突然造訪大夏,奉禮求和,請求大夏退軍。原來在半個月前,蠻國終于平定內(nèi)亂,重整朝綱,新王蠻亓登基。
    蠻亓自然不能坐視大夏攻打而不顧,可他身下的位置還沒徹底坐穩(wěn),自然無法分心退敵,只能派特使來低聲下氣地求和。
    在以“放棄連王城”為條件后,讓連王成所屬地域成為名義上大夏領地后,夏寂終于答應退軍,也算是保住了大夏面子,不至于人心浮動。
    而實際上,夏寂的條件遠遠沒能達到蠻亓的底線,他曾設想過夏寂一定會獅子大開口,提出他難以承受,卻又無法拒絕的條件,可現(xiàn)在這條件……太松泛了,以至于蠻國特使誤以為另有陰謀,在京城心驚膽戰(zhàn)了數(shù)日,確定事情沒有反轉(zhuǎn)后,才滿心不可思議地回去。
    兩日后,退軍皇令傳至連王城外。
    定北侯收到命令后,即刻下達指令,全軍退出蠻國境內(nèi)。
    時至這一日,沈澈已在陰王城內(nèi)賴了足有二十天。
    陰王即便有再多的陰謀詭計,對上沈澈這般幾乎耍賴般的逼迫,也只得認栽,心不甘情不愿地拿出“天精石乳”打發(fā)他離開。
    沈澈拿到想要的東西,自然迅速撤離。
    陰王松了口氣的第二天,才得知大夏統(tǒng)帥已經(jīng)下達“撤軍”的命令,自是后悔自己怎么不再多扛兩天。
    ……
    黑玉鳥無聲撲棱翅膀,落在陸云卿窗欞上,她拆下“于”字信筒放飛,打開看到的是于海眾人快回來的消息。
    于海他們回來了,沈澈應該也已經(jīng)啟程出發(fā)了。
    陸云卿心中升起一絲期待,目光遙望蠻國方向。
    上次的事情鬧了烏龍,倒也不奇怪,說起來還是因為她瞞下大皇子身死的消息,以至于沈澈做出了錯誤判斷。
    不過這次,回京是板上釘釘了。
    所有大夏軍匯合回返,沈澈也不太可能遭到危險。
    剩下的,便只有等待了。
    略微平復心情,陸云卿轉(zhuǎn)身下樓,來到地下密室,按照一直制定的計劃,熬制今日給洛凌青服下的藥湯。
    在太學院,她將明面上醫(yī)術提升到能在藥堂坐診的水平,便主動退學。
    再待下去,也沒有意義。
    按照她原來的預測,師父蘇醒應該就是這幾天。
    具體的時間,她也無法料定,不過左右已經(jīng)治療師父接近三年了,其中經(jīng)歷了不知多少次失敗,她早能以平常心對待。
    不過今日,似乎是她的幸運日。
    煎熬剛到一半,陸云卿就看到忘塵找了過來。
    “洛凌青醒了?!?br/>
    只一句話,便讓陸云卿手中的藥扇掉落在地,繼而不敢置信地再次問道:“真的?”
    忘塵難得見她如此激動,勾唇輕笑:“快去看看?!?br/>
    洛凌青真的醒了,看到陸云卿后,只說了一聲“真好”,便再次昏睡過去。
    毒已解開,只是她的身體太虛弱了。
    陸云卿立刻意識到這一點,立刻調(diào)整藥方。
    就在不斷調(diào)整藥方下,洛凌青的身體一天天好轉(zhuǎn),轉(zhuǎn)眼便又是兩個多月的時間過去。
    這一日,大夏軍終于回京了。
    陸云卿早早就在離城門最近的茶館二樓預定了雅間,當天一早,她便和李鳶來到雅間坐下,推開窗子滿心期待地等待起來。
    李鳶看她茶也不喝,只一心站在窗外看著,頓時忍不住撇嘴,“這城門還沒開呢,你就這么看也看不到啊。”
    她話應剛落,便聽到城墻下轟然一聲巨響,赫然是城門打開的聲音。
    “來了來了!”
    李鳶頓時從桌前跳起來,來到陸云卿身邊,嘴里也沒閑著:“讓我看看咱們閣主未來的夫君在哪里呀?”
    陸云卿沒好氣地看了她一眼,視線便重新回到剛剛顯露身影的定北侯身上。
    “云固安,他居然還敢回來?”
    李鳶低聲驚呼,陸云卿亦是微蹙眉頭,旋即撇開視線,目光游曳在一支支副將帶領的隊伍里。
    忽然,她視線鎖定了一支隊伍前面正縱馬慢行的冷峻青年,比之三年前,他氣質(zhì)愈發(fā)清冷,漸漸與前世的面孔重合在一起。
    陸云卿嘴角止不住浮現(xiàn)一絲笑容,但在看到沈澈身邊那匹馬上之人后,她臉上的血色,瞬間褪得干干凈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