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3 章 第143章
白府已經(jīng)華燈初上。</br> 到處都是喜慶的大紅色,映著美人面若桃花分外嬌。</br> 帝后獨處,自是無人敢叨擾。</br> 前院酒席上傳來陣陣熱鬧聲響,郁棠站在亭臺下,看著趙澈。</br> 他剛下酒席,也不知道是不是燈籠光線的緣故,男人的俊臉上暈染開一絲不太正常的緋紅。</br> 二人半月未見,這還是成婚之后分開的時日最長的一次。</br> “過來。”</br> 趙澈的嗓音低醇磁性,隔著迷離夜色,蕩入了郁棠的耳中。</br> 她身子一酥,即便不想承認,但她對趙澈的迷戀,似乎遠遠超乎了她自己的預(yù)料。</br> 迷戀他強烈的雄性氣息、強而有力的體魄、俊美無儔的皮囊,還有令得無數(shù)女子心神向往的一副好皮囊。</br> 他真的長的很好看。</br> 要如何形容趙澈的相貌呢?</br> 是那種世間萬般清逸清閑,盡在云水中的卓然。</br> 好看的極具吸引力,但又貴氣難掩。</br> 趙澈沒看見意中人朝著他走來,卻是窺探到了對方的花花小心思,男人唇角一揚,笑出一抹滿意又自傲的弧度。</br> “這樣看著朕,是饞朕了?”</br> 四下無人,趙澈故意撩她。</br> 郁棠面色一紅,正要沖趙澈發(fā)火,卻是突然想起來,他如今已經(jīng)是帝王,不是她想罵就能罵的了。</br> 郁棠只好嗔了他幾眼,樣子氣鼓鼓的。</br> 趙澈覺得他這個樣子可愛極了。</br> 他不是一個多情的人,甚至是薄情。</br> 但不管郁棠做什么,一個眼神,一個小動作,他都覺得無比可人。</br> 趙澈不想浪費時間了,他邁開大長腿,幾步就走到了郁棠跟前,一把抱住了美人的細腰,雙臂將她舉起,直至郁棠的頭頂越過了他的。</br> 男人仰面看著被自己舉起,但又為了保持端莊,只能干瞪眼的郁棠,他朗聲一笑,“想為夫了?”</br> 然而,他又突然蹙眉,“瘦了。”</br> 趙澈的手丈量了一下郁棠的腰肢,又開始丈量別的地方,郁棠大驚,“你、你要做什么?”</br> 趙澈素來是說到做到,一番“丈量”之后,男人擰眉,“怎么到處都瘦了?”</br> 他還是喜歡有些嫩肉的郁棠,適合抱著安寢。</br> 郁棠懶得理會他了,白爹爹如今這個樣子,她當(dāng)然食不能寐。</br> “皇上!你放我下來!”</br> 郁棠大喊,她都已經(jīng)嫁人了,被趙澈這樣舉著,實在是難堪極了,萬不能被別人瞧見。她好歹也是大梁的皇后,如何能像孩子一樣被人舉高高。</br> 趙澈喜歡聽郁棠喚自己,不管是喊他名諱、王爺亦或是其他稱呼,她的聲音蕩入他耳中,就是別樣的誘惑。</br> 趙澈馬上就要回宮了,原本還想和郁棠多鬧一會,但時間不允許。</br> 男人不再浪費任何一點時間,把郁棠提著放在了石案上,分開她礙事的細長小腿,直接傾身親了過去,堵住那張喋喋不休的小嘴。</br> 郁棠感覺自己要被悶死了。</br> 她揪著趙澈的衣領(lǐng),被迫承受,雙腿可憐的掛在那里,一晃一晃的。</br> 不知過了多久,郁棠無力的趴在趙澈寬實的肩頭,鼻端全是他的氣息。</br> 郁棠這幾日聽聞,朝中大臣已經(jīng)在上書新帝充盈后宮了。</br> 對趙澈的那方面,郁棠還是很了解的。</br> 他幾乎……沒有停息的時候。</br> 她在白府住了半月了,他會不會已經(jīng)和宮里的女子……</br> 郁棠沒問出口,被趙澈一番折騰,眼神渙散,呆呆的不知看向了何處。</br> 被他親吻過后,她就成了這副樣子了,現(xiàn)在想想,她是真的招架不住趙澈。</br> 他需要的總是很多,她似乎根本不能滿足他。</br> 那他會不會去找別人?</br> 郁棠不受控制的想著這些,對趙澈又愛又恨。</br> 他絕代風(fēng)華的皮囊、權(quán)傾天下的能力、尊貴無比的身份,都會使得無數(shù)女子羨慕他。</br> 正游神在外,人突然被抱起,郁棠的小翹臀傳來一陣疼痛。</br> “啪!”竟是趙澈打了她!</br> 他是斷掌,力氣又大,郁棠疼的就差嗷嗷直叫了,“你打我作甚?!”</br> 趙澈不喜歡她質(zhì)疑自己對她的真心。</br> 他是恨不能將她一天十二個時辰都掛在身上,隨身攜帶。</br> 若非是因著白墨池時日不多,加上郁棠是個重情之人,趙澈才舍不得讓郁棠留在白府!</br> “你胡思亂想什么?!你就該打!”趙澈心疼又好笑。</br> 難道他表現(xiàn)的還不夠喜歡她?</br> 他已經(jīng)喜歡到了恨不能將她吞了才能滿足。</br> 郁棠,“……”他該不會知道她在想什么吧?</br> “你回宮吧,時辰不早了。”兩個人膩味久了,又不能怎么樣,她也是很煎熬的。</br> 趙澈沒說話,摁著郁棠的后脖頸,迫使她毫無縫隙的靠近自己,又狠狠親吻一番,稍解相思,這才將郁棠徹底放開。</br> “心肝,朕走了。你白爹的事,無須傷懷,答應(yīng)朕。”</br> 趙澈不想讓她傷心。</br> 郁棠雖說被明書瑤洗腦的差不多了,但生離死別,到底還是舍不下。</br> 郁棠點頭,趙澈放開了,給她理了理衣襟,領(lǐng)走之前,又附耳說了句,“朕也渴你了。”</br> 郁棠,“……!!”</br> ……</br> 這一日,白墨池的精神頭格外的好。</br> 郁長東也登門了白府,以前放不下的事,到了如今,好像執(zhí)念也并沒有那樣深了。</br> 明書瑤暫住白府,郁長東和她難免碰面。</br> 眼下正當(dāng)花開靡荼,百花芬芳,美人站在園中,使得滿園春色驟然失色。</br> 時至今日,郁長東看見了她還是百感交集。</br> 年輕時候無法忍受之事,到了如今竟然覺得無知的可笑。</br> 郁長東后悔不已,但始終沒有機會當(dāng)著明書瑤的面說出來。人這輩子說長也不長,說短也不短。</br> 情愛之事雖是縹緲,但活到他這把歲數(shù)方知,當(dāng)真只有和心愛之人共度一輩子,才會不枉此生。</br> 失去了明書瑤后,郁長東已經(jīng)太久沒有發(fā)自內(nèi)心的快樂過。</br> 只不過還留著一口氣,還活著而已,日復(fù)一日重復(fù)著同樣的日子,沒甚盼頭。</br> 故人對視,明書瑤一向放得開,只是點頭微笑,就拿了一條薄衾給白墨池蓋上。</br> 白墨池是習(xí)武之人,以前更是常年一身薄薄的錦緞,亦或是中衣外面套一件指揮使的官袍。</br> 可今日,暖風(fēng)之下,他有些冷。</br> 古天齊親手做出來的輪椅很是舒適,他們幾人輪流推著他在園中散步。</br> 郁長東來了,四個爹其實都不太樂意見到他。</br> 即便可以不再因為明書瑤而嫉恨他,但郁棠曾經(jīng)的遭遇,讓四個爹難以釋懷。</br> “你怎么來了?”古天齊沒好氣的問。</br> 白墨池眼神示意古天齊,但見他不理會,只好挑眉,無力道:“郁將軍來了,請坐吧。”</br> 花廳里擺著石杌,白墨池整天被這幾個大男人圍著,有點吵。</br> 郁長東知道自己不受歡迎,但……他還是需要來一趟,送送故人。</br> 幾人都落座,明書瑤親手煮了茶,這一幕好生熟悉。</br> 大家想起了當(dāng)年年少時,他們幾個是京都出了名的貴公子,也曾走馬長安遍觀花、意氣風(fēng)發(fā)。混賬過、風(fēng)流過、傲慢過……</br> 而如今,歲月的沉淀使得他們沒了當(dāng)年的輕狂,取而代之是沉穩(wěn)和內(nèi)斂。</br> 幾人相顧無言,茶香四溢,郁長東問了句,“我聽說,府上的婚事一結(jié)束,皇上就回宮了,眼下棠兒還在府上?”</br> 古天齊直接懟他,“是又怎樣?不是又怎樣?棠兒現(xiàn)如今貴為皇后,豈是你能直呼名諱的!”</br> 郁長東面色微僵。</br> 棠兒到底是誰的女兒,還未必可知呢。</br> 他怎么就不能詢問棠兒的情況了?!!</br> 明書瑤在場,有些話郁長東不敢多言,也沒臉多說。</br> 過了會,他又問:“日后你們幾人有何打算?”</br> 他問的是古天齊和徐衛(wèi)騫。</br> 古天齊自然是四海為家,如今前朝寶藏已經(jīng)找到了,也就無人再想抓他。</br> 至于徐衛(wèi)騫,他已經(jīng)辭去了首輔之職,他這人其實并不愛名利錢財,旁人或許不知,但是幾個爹心里皆很清楚,徐衛(wèi)騫拼盡全力坐上首輔的位置,也是為了離著明書瑤近一些。</br> 而如今,明書瑤離開了皇宮,徐衛(wèi)騫自然就不需要繼續(xù)留下了。</br> 郁長東這話一出,古天齊就有點炫耀的架勢,“我們幾人和書瑤周游四海去,怎么?郁將軍也要一同前往?”</br> 郁長東,“……”</br> 他看了一眼明書瑤如今依舊明媚的容顏,很想說,他也想去,能帶他一塊上路么?</br> 可郁長東知道自己沒有那個資格。</br> 慕容焦也有些艷羨,既然賢婿遲早要吞并天下,他為何不早早將北燕拱手相讓?</br> 他很開明,知道一代明主會給百姓帶來怎樣的繁華富庶,他從沒有質(zhì)疑過賢婿的能力。</br> 慕容焦突然說,“朕去!朕跟你們一塊去!”</br> 幾人投來鄙夷的眼神,又是一番爭執(zhí)不休。</br> 此時,白墨池靠在輪椅上,他的目光和明書瑤對視,男人的眼底映著美人的臉,那臉突然之間,又變成了十來歲的光景。</br> 白墨池眼前浮現(xiàn)出了曾經(jīng)的種種。</br> 他是白府的長公子,明書瑤是歸德侯府的掌上明珠,像他們這些出生名門的貴族孩子,從小就知道彼此的存在,幼時起就常在一些場合上碰面。</br> 白墨池從沒有見過像明書瑤這樣好看的粉潤女娃娃,有一次他就壯膽把她捉到假山后面,想嚇唬她,逗她玩。</br> 可明書瑤卻是一臉認真的看著他,“喂!你小心我訛上你!你長的這樣好看,我決定喜歡你了。”</br> 她說,她決定喜歡自己。</br> 白墨池當(dāng)真了,即便……她早就許配給了郁家。</br> 他眼中畫面不斷輪換,這些年有關(guān)明書瑤的點點滴滴都在這一刻浮現(xiàn)在腦中。</br> 明書瑤與他對視,朝著他甜甜的笑,她倒茶的動作滯住,茶水順著石案往下流淌,眾人打趣聲瞬間停歇。</br> 所有人看著明書瑤淚流滿面,卻是又唇間含笑的模樣,一瞬間安靜的落發(fā)可聞,目光皆緩緩移到了白墨池臉上。</br> 他睜著眼,眼角帶笑,正看著春花燦漫之處,那里彩蝶紛飛,像極了當(dāng)年他們年少輕狂時……</br> “老白!”</br> 幾人異口同聲,之前答應(yīng)了白墨池,笑著送他走,可男人們?nèi)滩蛔 r過境遷,故人逝去,留下他們徒增傷懷。</br> ……</br> 歸德侯府,明玨山靠在棕色軟枕上,又一次問道:“她還是不肯見我?”</br> 明遠博也無法,他已經(jīng)去了白府?dāng)?shù)次,但姑母不肯回府,他也沒有辦法。</br> 如今朝廷大事已定,新帝登基,郁棠也順利為后,明鈺山卻高興不起來。</br> 他為了家族,犧牲了自己最疼愛的女兒,如今彌留之際,女兒連最后一面都不肯相見。</br> 說起來,明書瑤真正是他的掌上明珠,比唯一的兒子還要看重。</br> 但明鈺山最終還是選擇了家族。</br> “祖父,姑母她……她過幾日要離京了。”明遠博還是說了實話。</br> 明鈺山閉了閉眼,笑了。</br> “那丫頭從小就行為乖張,還曾威脅我終生不嫁,要去走遍天下。我控制了她小輩子,她終于能為自己活一次了。”</br> 明鈺山言罷,沉吟了一聲,緩緩閉上了眼。</br> 明遠博站在一側(cè),淚如斷了線的珠子掉了下來,最后就聽見祖父在生命的最后一點時間,他伸出手,一直想拼勁所有力氣碰觸什么,嘴里喃喃的喊,“瑤瑤……爹爹的瑤瑤……”</br> 這一天,歸德侯府也傳出了喪事的消息。</br> ……</br> 京都城門外。</br> 郁棠看著幾個爹和娘親,眼睛忍不住紅了。</br> 白爹爹走了,娘親和其他爹也要去周游天下去了。</br> 她從一開始的孤兒,到一個有爹疼,有娘愛的人。而如今,娘親和爹爹們又要離她而去。</br> 明書瑤笑話郁棠,“我的傻棠兒,你現(xiàn)在貴為皇后娘娘,如何能這樣哭?娘親和你的幾位爹還是會回來的,你安心當(dāng)你的皇后,京都一切都已經(jīng)安排好了,皇上若是對你不好,你就離開大梁,娘親和爹爹們隨時歡迎你。”</br> 郁棠,“……”</br> 娘親的話總能讓她破涕為笑、啞口無言。</br> 古天齊也道:“棠兒,一品閣已經(jīng)交給了你柳姨,日后只聽你吩咐,皇上再厲害,也沒有一品閣消息通達,但凡你想知道的,你都能查到。”</br> 徐衛(wèi)騫添了一句,“棠兒,朝中也有爹爹的勢力,你不用怕,你也是不一個人,會有人暗中助你。”</br> 慕容焦更是強橫,“哼趙澈若是欺負棠兒,也得顧及北燕的兵力!”</br> 郁棠,“……”</br> 她只是不舍得娘親和幾個爹爹,可是他們……如此針對,以及防備著趙澈是什么意思嗎?!</br> 作者有話要說:姑娘們,今天的第二更奉上,感謝大家的支持和留言評論,么么么噠</br> 姑娘們早點休息,不要熬夜呀。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