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0 章 第120章
一夜雷雨轟鳴,翌日一早又是烈陽高照。</br> 晉王府沒有專門修葺婚房,郁棠如今住的別苑便是趙澈一直住的地方。</br> 院子坐北朝南,兩側還有耳房。</br> 下人有獨立的院子,故此院中空置的屋子不少。</br> 大婚之前,趙澈的東西都挪到了耳房擱置。</br> 魏嬤嬤捧著一本冊子去見了郁棠,“王妃,您與王爺已成婚數(shù)日,這冊賬目上記載了王爺所有的私庫和賬目,今后就交給您了。”</br> 郁棠接過冊子,隨意翻看了一眼,她知道趙澈富庶,但不曾想他的私庫如此豐厚!</br> 好在郁棠還算鎮(zhèn)定,倒是不至于失態(tài),“嬤嬤,這是王爺?shù)囊馑迹俊?lt;/br> 魏嬤嬤笑道:“王妃有所不知,皇上賜婚后,王爺就已經(jīng)跟老奴提及過,日后讓給您操持王府中饋,只不過這才剛剛大婚,王爺擔心您累著,特意交代老奴,推遲幾日再將賬本交給您。”</br> 郁棠拿著賬目,想起了淑妃的話,她那日說:“棠兒,一個男人若真心待你,一定會將全部家當都交給你,民間夫婦如此,天潢貴胄也是如此。”</br> 她小臉一紅,突然就感覺手中的賬目沉甸甸的,仿佛她拿著的不是賬目,是趙澈的全部家當。</br> 昨天晚上,趙澈還是沒有回房睡。</br> 但其實,郁棠休息了數(shù)日,身子骨已經(jīng)好透,她也不是什么嬌氣的人。</br> 即便……被趙澈折騰的厲害時,堅持一下也能熬過去的……</br> 魏嬤嬤歸置趙澈的東西,將一托盤物件放在了桌案上,“王妃,老奴跟在王爺身邊數(shù)年,您可別看王爺身份尊貴,實則王爺自幼清苦,這些都是他兒時的東西,有些衣裳穿破了再縫,王爺吃苦的時候,老奴也心疼呢。許是太苦了,王爺就拼了命的謀劃,去賺錢。別的皇親國戚只會領取朝廷俸祿,咱們王爺曾還是北燕首富呢!”</br> 魏嬤嬤提及趙澈的“發(fā)跡史”,臉上露出與有榮焉的笑意,“不過,王爺在北燕首富的身份,北燕皇帝至今不知。王爺若非有多重身份,也不會安然活到今日。”</br> 郁棠:“……”</br> 她沒想到趙澈也曾經(jīng)那般清苦,心頭突然很酸,頭一次心疼一個人。</br> 郁棠翻看了一下托盤上的物件,有些東西因為年份已久的緣故,已經(jīng)泛黃。她拿起一件趙澈少年時候穿過的中衣,料子粗糙,上面還有數(shù)個補丁。</br> 是趙澈曾經(jīng)穿過的衣裳。</br> 先帝不想留下趙澈的命,又豈會管他在北燕死活……</br> 郁棠幼時雖然孤苦,可她身邊有小伙伴,白征他們處處照顧她,她從來都不是一個人承受。</br> 那趙澈呢……</br> 可曾有人與他并肩前行?</br> 郁棠摸著那件中衣,腦子里浮現(xiàn)出趙澈少年時候的樣子,他那樣倔的一個人,凡事只會憑借自己的雙手去奮進,他能走到今日的地位,吃了多少苦,實在令人難以想象。</br> 這時,郁棠的目光落在托盤上的一塊騰龍玉佩上,她的目光驟然凝住,片刻后胸膛傳來一陣刺痛,才發(fā)現(xiàn)自己忘記了呼吸。</br> “王妃,您這是怎么了?”郁棠的異樣引起了魏嬤嬤的注意。</br> 郁棠游神在外。</br> 突然想起來上輩子,她那日醉酒,又稀里糊涂和陸一鳴唯一歡好的那次,便清楚的記得有塊玉佩抵著她的額頭,時不時遮住她的眼睛,所以這塊玉佩的模樣,她記得一清二楚。</br> 但后來她倒是沒有見過陸一鳴佩戴過這枚玉佩,她以為是因為陸一鳴藏在了衣裳里面的緣故。</br> 畢竟,她鮮少見到有人將玉佩掛在脖子上。</br> 郁棠使勁去回想,越想越是清晰,她曾經(jīng)見過的便是這塊玉佩,“嬤嬤,這當真是王爺?shù)臇|西?”</br> 魏嬤嬤如實答話,“此物是王爺出生那會,先帝親賜的,哎……說來話長,一開始先帝也并非厭惡王爺,但后來……”</br> 魏嬤嬤欲言又止,不想提及往事傷疤,又道:“這玉佩是龍鳳玉,一共有兩塊。還有一塊鳳玉跟著先皇后失蹤了,王爺這枚是世間僅有的一塊騰龍玉。”</br> 聞言,郁棠一陣頭昏目眩,她盯著騰龍玉,眼前漸漸晃過上輩子若隱若現(xiàn)的場景。</br> 她一直以為那個人是陸一鳴。</br> 可此刻,她腦中浮現(xiàn)的那張臉明明是趙澈。</br> 怎么會?!</br> 郁棠又想起上輩子死后,魂魄飄在上空,她看見趙澈帶著羽林衛(wèi)闖入了陸府。</br> 他是來尋她的么?</br> 她原以為他們上輩子沒有任何交集,那趙澈又是否知道他們曾經(jīng)有過一個孩子?他為什么不早點去找她?</br> 無數(shù)個疑惑在腦中不斷盤旋,郁棠眼前一暗,昏厥了過去。</br> ……</br> 還是那個夢境。</br> 郁棠的身子輕飄飄的,她又來到了這里。</br> 四周花香彌漫,日光洋洋灑灑落了一地,恰是滿園春色,桃花紛飛時。</br> 悠風一吹,隔著亭臺下的幔帳,她看見了另一個自己步子搖晃的走來。</br> 郁棠想起了上輩子的那日,她便是穿著這樣一套淺粉色紗裙,她喝了酒,但不至于爛醉,那個時候她便已經(jīng)知道自己不對勁了。</br> 亭臺下坐著一個身著錦緞,白玉冠半挽的清俊男子。</br> 男子身形挺拔,即便是坐著的,腰肢也是修韌筆直,他發(fā)現(xiàn)了動靜,轉過頭來,看清來人,不由得眉心一簇,但……他并沒有像尋常那樣排斥任何人的靠近。</br> 他是趙澈。</br> 郁棠繼續(xù)看著,就發(fā)現(xiàn)曾經(jīng)的自己不管不顧朝著趙澈走去。</br> 她眼神呆呆的凝視著男人,沒過一會就伸手去觸碰趙澈的面頰。</br> 趙澈一驚,當即就站了起來,那張俊美的臉上露出詫異之色,但仍舊沒有排斥,他甚至在疑惑、在試探,亦或是在等待著什么。</br> “你是誰?”趙澈明顯發(fā)現(xiàn)面前的美艷女子不對勁。</br> 這些年,給他送美人的比比皆是,但他從不會正眼看一次,但是面前這個女子不一樣。</br> 她的靠近,令得他忍受多年的頭疾好轉了不少。</br> 趙澈懷疑這是一個陰謀,可他的步子邁不開,也不想離開。</br> 這時,郁棠的身子隨風一飄,她變成了前世的自己。</br> 她的身子很熱,不受控制的想去靠近趙澈,“你真好看。”她目光游離,由衷的贊美。</br> 趙澈:“……”</br> 第一次有人當面夸他好看,真是膽大包天,不知所謂!</br> 然而,趙澈依舊挪不開步子,他像是見到了久違的失散了多年的故人,即便不說一句話,就這樣靜靜的待著,也是一種享受。</br> 見女子又靠近了些,趙澈后退了一步,“還請自重。”</br> 郁棠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言辭舉止完全無法控制,她笑了笑,“自重什么?你好看,我喜歡你。”</br> 這樣強烈又蠻橫的表白,的確是頭一次遇見。</br> 趙澈還想后退,但突然發(fā)現(xiàn),一旦離開這女子一丈開外,他的頭疾當即發(fā)作。</br> 可女子一步步靠近,趙澈只能一步步后退,最后背后抵在了欄柱上,再也無路可退。</br> “你還想哪里跑?不準走!”郁棠生氣了,她此刻很是難受,仿佛只有靠近了面前的人,才能稍稍平復內(nèi)心躁動。</br> 她眼神癡癡的看著他,伸手去抓他的腰帶,因為對方太高,只能踮起腳去親他。</br> 趙澈撇開了臉,濃眉蹙的更深,他見女子是梳著婦人發(fā)髻,理應是嫁過人了,然而她又是在太過稚嫩,看著不過才十五六歲的光景,小身板嬌軟纖細,那把柳腰也不知道能不能承受得了她的身段。</br> “還請自重!”</br> 趙澈簡直不敢相信,他堂堂晉王,竟在光天化日之下被人調戲。</br> 而且,他就連步子都挪不動了。</br> 更重要的是,他內(nèi)心深處根本不想離開,看著女子清媚美艷的面龐,還有她瀲滟朦朧的雙眼,男人啞聲問,“你到底是誰?該不會是認錯人了吧?”</br> 郁棠沒了理智,只想親他,靠近他,她伸手抵在了男人的唇間,“噓你不準說話了。”</br> 趙澈笑了,第一次看見這樣霸道的人。</br> “你知不知道,你惹錯了人?”</br> 他真是破天荒地拿出了耐心。</br> 話音剛落,趙澈瞬間止住了呼吸,這小女子……竟然親了他!</br> 唇間傳來輕柔香甜的觸感,比街頭剛出爐的豆腐腦還要細嫩,她很香,且甜。</br> 趙澈像是受了蠱惑,任由她在他唇上耍著花樣。</br> 他沒動作,身子緩緩下移,兩人一塊躺在了地上鋪著的絨毯上,女子趴在他身上,還是霸道囂張的要命,解了他的腰封,試圖去綁住他的手腕。</br> 然而,她太嬌軟了。</br> 身子骨軟軟的,力氣也小,根本抓不動他的手臂。</br> 試了好幾次,也沒能成功綁住。</br> 趙澈等的有些心急,再也忍不住,一個翻身,徹底化被動為主動。</br> 將女子困在身下,他給了她最后一次機會,“你到底是誰?你現(xiàn)在后悔還來得及。”</br> 郁棠眼神朦朧,什么也不說,小手靈活的掏進了他的衣襟里……</br> 趙澈哼笑,像是決定了什么,俯首低語,“小東西,你自找的。”</br> 等到郁棠有了一絲理智時,她已經(jīng)被折騰的夠嗆,可是對方根本沒有放過她的意思。</br> 她感覺自己一直在沉沉浮浮,總能聽見趙澈在她耳邊問,“告訴我,你到底是什么人?”</br> 他額頭的汗珠砸在她的眼瞼上,模糊了她的視線。</br> ……</br> “棠兒!棠兒你醒了?”</br> 耳邊又是熟悉的聲音。</br> 郁棠睜開眼,外面照進來的光線有些刺眼,她看見趙澈坐在床頭,男人一表人才,今日用的是墨玉冠,衣裳是月白色的,腰上的那條腰封那樣眼熟……</br> 郁棠的臉微燙。</br> 趙澈以為她發(fā)熱了,伸手探了探她的額頭。</br> 郁棠看著趙澈,有些窘迫。</br> 原來……上輩子那次,不是她和陸一鳴,而是她“強迫”了趙澈……</br> 郁棠緩了半天,才接受了這個事實。</br> 她一直以為,當初是陸一鳴……</br> 趙澈扶著她坐起身,郁棠感覺著他的溫度和體魄。</br> 她現(xiàn)在懷疑,上輩子她死后,趙澈闖入陸府便是來找她的,可他們卻是注定了無法相見,她到死也不知上輩子的那個男人是他。</br> 屋內(nèi)還有魏嬤嬤等人,郁棠不管不顧的往趙澈懷里鉆。</br> 她不知道上輩子自己為什么會那樣失控,但她并沒有因為自己做了那樣的事而愧疚任何人。</br> 人都是自私的。</br> 她守著枯朽的婚姻,夫君只為別的女子而活,她又是在那樣的情況下失了貞,郁棠不想被所謂的禮教困住她自己。</br> 趙澈扶著郁棠的身子,讓她從自己懷里出來,“棠兒,你怎么了?”</br> 她嬌嬌軟軟的,又那樣信賴他,無疑是在他身上點火。</br> 郁棠這個樣子,趙澈自是不放心,他窺聽了她的心思。</br> 這一聽,讓男人怔住。</br> 而同時,郁棠也覺得自己蠢。</br> 上輩子和誰有了孩子,她竟然也能搞錯。</br> 也是了,陸一鳴當初眼中只有郁卿蘭,又豈會因為她喝醉了,就與她行夫妻之事?</br> 她那日昏昏沉沉,醒來后半點記不清發(fā)生了什么。</br> 也記不清一開始是如何接近了趙澈,又是如何與他……更是不明白,她好端端的為什么會到了趙澈跟前……</br> 她和他應該還有一個孩子,但是被郁卿蘭弄死了。</br> 郁棠猛然之間明白,郁卿蘭為什么那樣執(zhí)意弄死她腹中骨肉,郁卿蘭迷戀權勢,當然不會讓當初的攝政王有自己的孩子。</br> 那個孩子還沒出生,還沒有看見這個世界就被人害死了。</br> 郁棠的肩頭突然一痛,是趙澈用力捏住了她。</br> 他什么都知道了。</br> 他的棠兒,上輩子也是他的,還給他懷過一個孩子。</br> 趙澈眸色一度暗沉,但表面上不顯,他輕撫郁棠,哄她睡下,“無事了,一切有我,你乖些,好好歇息。”</br> 郁棠被重新放在榻上,趙澈也上榻摟著她,在她后背一遍遍的輕拍。</br> 男人心疼至極。</br> 他不知道上輩子郁棠經(jīng)歷了什么。</br> 他原以為她的上輩子沒有他,可后來呢?他去找她了么?這些都是趙澈不知道的,他也不敢去問。若是一生無她,那該會是何等荒涼。</br> 趙澈一直凝視著郁棠,眼睛都不曾眨一下,直至清淺的呼吸聲傳出,他這才起身離開。</br> 出了房門,男人的臉色驟然陰冷。</br> 郁卿蘭!</br> 竟敢害他們的孩兒!</br> 小六悄然靠近,隨時聽從吩咐,趙澈嗓音微冷,道:“去將軍府打探郁卿蘭的消息,任何蛛絲馬跡都不得放過!我要讓她生不如死!”</br> 死了未免太過便宜她了!</br> “是,王爺。”小六應下,轉眼就不見了。</br> ……</br> 小六辦事穩(wěn)妥,次日就回府稟報。</br> “王爺,我懷疑……郁卿蘭假孕,但這件事尚未傳出去,不過我查出東宮那邊悄悄給將軍府送了安胎藥。但郁卿蘭母女卻又在外面養(yǎng)了一個有孕兩月的婦人。”</br> 小六言簡意賅。</br> 但意思已經(jīng)很明了。</br> 郁卿蘭假孕,欺騙東宮。</br> 她們母女二人在外養(yǎng)了孕婦,恐怕就是借腹生子。</br> 趙澈幽眸微瞇,毀了一個人的最好方式,是在她他充滿希望時,再徹底毀了她的希望。</br> “我知道了,你派人盯緊了,本王自有打算!”</br> 小六領命,她知道自家王爺?shù)氖侄危麜斡捎羟涮m走向高處,然后在她最得意時,給她致命一擊,讓她從天上摔入塵埃。</br> “是,王爺!”</br> ……</br> 郁棠開始著手重修一品閣。</br> 一品閣是師父多年的心血,他雖然常年不在京都,但一品閣的線人遍布天下,掌控著無數(shù)機密。</br> 郁棠不能讓師父的基業(yè)毀于一旦。</br> 更重要的是……</br> 義父似乎不太想收留柳姨她們,一品閣皆是女子,若是沒有安身之處,在這個世道太難生存下去了。</br> 紅九和小六貼身保護郁棠,她二人皆是趙澈親手培養(yǎng)出來的,警覺性極好,擁有狼一般的敏銳反應。</br> 此時,一品閣數(shù)丈開外的地方,柳文澤的人早就蠢蠢欲動。</br> 晉王府守備森嚴,還沒接近晉王妃就已被晉王的人格殺。</br> 好不容易盼到郁棠出府,自然是擄走她的大好時機,只要能完成柳公子交代的任務,必定賞錢豐厚,藏在暗處的探子已經(jīng)開始準備動手。</br> 就在幾人準備接近一品閣時,一道紅色身影突然閃現(xiàn),來人興致勃勃,宛若是獵人瞧見了獵物,瞬間出手。</br> 紅九喜歡打架。</br> 然而,自從知道自己是個姑娘,她就開始變得畏手畏腳,今日難得能夠光明正大的打架,她整個人都歡脫了。</br> 百忙之中,紅九還知道惦記著郁棠,“小六,你去王妃身邊,這里交給我就行了。”</br> 小六聳肩,同時唇角溢出一抹鄙夷的笑意:就憑這些人還想打王妃的主意,旁人不知,王爺早就暗處安排了人,即便沒有紅九,也無人能接近王妃幾丈之近。</br> 紅九打的太痛快,下手沒有輕重,將柳文澤派來的探子狂揍一頓之后,她對柳家的實力產(chǎn)生了深深的懷疑。</br> “爾等回去告訴你家主子,再有下次,姑奶奶直接廢了他!”</br> 探子們落荒而逃,回去之后,將實情稟報。</br> 聞言,柳文澤菊花一緊。</br> 他已經(jīng)折損了好些屬下,都是那個叫做紅九的家伙干的!</br> 柳文澤:“……!!”</br> ……</br> 回到晉王府,已經(jīng)是烏金西沉時分。</br> 郁棠得知趙澈已回府,就去見他。</br> 夕陽西下,趙澈坐在亭臺下看書,橘色的日光打在他的側臉上,這個時候的趙澈毫無冷硬之感,反而如年輕的風流學子,渾身上下透著過盡千帆的卓然。</br> 郁棠在想,倘若趙澈一生順遂,現(xiàn)在估計便是坐在龍椅上的一代明君。</br> 她鼻頭泛酸,心疼他曾經(jīng)的苦難。</br> 趙澈抬起頭,郁棠提著裙擺朝著他跑了過來,動作一點不淑女,像極了歡快的孩子。</br> 趙澈唇角揚起,站起身迎接她。</br> 郁棠還沒跑到他跟前,趙澈就伸手穩(wěn)住了她的肩頭,輕笑,“跑這么快也不怕摔到。”</br> 郁棠突然不知道說什么了。</br> 得知上輩子是趙澈和自己……</br> 她的心緒又變了。</br> “趙澈,我、我想你了。”想你了,或許早就想了。</br> 愛妻突然表露心意,讓在郁棠面前本就沒甚自制力的趙澈呼吸一緊,他埋頭深吸了一口幽香,男人無處安分的精力,急需紓解,啞聲道:“棠兒,五天了,你可以了么?”</br> 郁棠明白他的意思,想起在夢里,她那樣直接蠻橫,此刻也不覺得羞澀,抬手圈起趙澈的脖頸,在他的下巴蹭了蹭。</br> 趙澈一陣愉悅哼笑,將她打橫抱起,大步往寢房的方向走。</br> 晉王府的下人們紛紛避讓,表示自己什么都沒瞧見。</br> 不過……</br> 這才酉時呢,沒有一個時辰,天無法黑透,是不是太早點……</br> 房門被趙澈一腳大力踹開,后院的婢女訓練有素的退了出去,只留下侍月和幾個大丫鬟守在月門處。</br> 吻急促又狂熱,趙澈像一個經(jīng)驗吩咐的夫子,一點點教著郁棠去配合。</br> 衣裳從領口開始往下褪,趙澈想的發(fā)狂,聽見郁棠吃痛的聲音,他一愣,有些杯弓蛇影了,啞聲問,“怎么了?”</br> 郁棠面頰赤紅,握住了趙澈肆意游走的手,“今天……大約不行。”</br> 趙澈:“……”</br> 男人額頭溢出薄汗,郁棠窘迫的解釋,“不方便,需得過幾日。”</br> 她也是才想起來……</br> 到底是被色所迷了,她險些忘了大事。</br> 趙澈反應過來時,無奈又委屈,他只好收手,俯身咬了雪膩之處,憤憤埋怨,“心肝,你這是要謀殺親夫。”</br> 郁棠:“……”</br> 作者有話要說:反派們:我們太難了</br> 姑娘們,今天的第一更奉上啦,么么么噠今天大伙都還好么?</br> 好急啊,不知道疫情什么時候能控制,可恨自己什么也干不了,哎……</br> 國難當頭,感覺自己太渺小,真是一點作用都起不到!!!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