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集
501楚云市建設局辦公室
丁克坐在建設局辦公室,看到有人從一女工作人員手中辦完證走了,他走到那位工作人員面前。
丁克:“請問,楚江大橋的施工許可證……。”
女士:“沒有!”
丁克:“為什么還沒有呢?”
女士:“沒有就沒有,哪來這么多為什么。”
丁克:“沒有,總得有個原因吧!”
女士:“不知道!”
丁克:“你這啥態(tài)度?”
女士:“我啥態(tài)度?就這態(tài)度咋的?”
丁克:“這是政府機關的作風嗎?”
女士:“政府機關作風咋的,你去告哇!”
一男干部走了過來:“啥事啥事!”
女士對他耳邊悄語幾句。
男士:“走吧走吧!不要妨礙公務。”
丁克火了:“什么?我妨礙公務,我是來辦事的,你們怎么這態(tài)度?”
男士兇狠地:“就這態(tài)度咋的?走!”
丁克:“好!我走!我要告你們。”氣呼呼走了。
女士對男士說:“劉局長交待了的,找我有什么用。”
男士:“有本事,找劉局長去。哈哈!”
502楚云市經(jīng)濟技術(shù)協(xié)作辦公室
朝旭出現(xiàn)在江楓辦公室門口。
江楓:“喲!朝總!來來!好久沒見了!”
朝旭進屋坐下。
江楓上了杯茶。
朝旭:“我是無事不登三寶殿啦!前陣子為指揮部失竊的事,給您添了不少麻煩。現(xiàn)在又要麻煩您啦!”
江楓:“沒事!只要我辦得到的,盡管說。”
朝旭:“代市長出國了,現(xiàn)在大橋要招標,還有一個手續(xù)沒辦完,拖了我整整三個月了。”
江楓:“什么手續(xù)?”
朝旭:“施工許可證。”
江楓:“這不小事一樁。”
朝旭:“不那么簡單啦!”
(畫面)朝旭向江楓陳述。
江楓:“不象話!我?guī)闳フ沂虚L。”
朝旭:“謝謝!”
江楓:“走!”
兩人走出江楓辦公室。
503楚江大橋面工程指揮部朝旭辦公室
朝旭:“感慨萬千啦!要不是市長打電話,我們的招投標,至今也不能就緒啊!”
丁克:“朝總,我真有些心灰意冷,真沒想到,政府有關部門,對他們自己的重點工程,竟是這樣一種態(tài)度。”
朝旭:“丁克啊!有些情況是我意料中的事,大量現(xiàn)象是我想象不到的,簡直摸不到風,我看比我去深圳那時還糟糕,邪門兒了。我也把人格尊嚴和公司形看得太重了,一拖就是三個月。厲害呀!如果不是將這些手續(xù)穿插進行,簡直被他們害死了。看來,投資風險,是多方面的呀!”
丁克:“您的銳勁是常長不消哇,碰到這么多釘子,還被無緣無故的整個半死,列為‘監(jiān)控’對象,您毫不介意,一如既往,我不知道您是怎樣想的?”
朝旭淡淡地嘆了口氣:“我呀!在憂患中度過了半生,順境無幾,也就無所謂了。我不是秘書出身,聞得煙味,坐得公交車,吃得盒飯。我只想到,公司投入這么大,箭在弦,不得不發(fā)。”
丁克:“您既樸實,也高貴。”
朝旭:“我是楚云人,生長在這里四十余年,有這么個機會,說句心里話,每當我看到手提中,楚江大橋藍圖在顯示屏上出現(xiàn)的時候,就非常激動,盡管投資環(huán)境不怎么樣,我還是想為楚云人民,做好這件有益的工作,也算是對家鄉(xiāng)人民的一種補償吧!”他抽了一口煙,很深沉地補充一句:“無論怎么說,楚云是我的家鄉(xiāng)哪!”
丁克抱不平地:“您這樣做、這樣想,誰又能理解您?部門敲竹杠,連政府領導都一再出難題,真叫人心寒哪!”
朝旭:“老丁啦!正義事業(yè),要人完全理解是難的,有些人還往別處想。他們說我是‘還鄉(xiāng)團’,說我打回老家是為了賺錢。嗨!讓他們講好了,到時,豐碑建在江上,口碑自在人心。這橋建好了,造福人民,華宇的利益當然也在其中了,這無可非議,天經(jīng)地義!”
丁克:“到目前為止,招投標準備工作總算就緒了。”
朝旭:“下步工作更艱巨,按部隊的說法,叫做馬上要剌刀見紅了,你們要有充分的思想準備。”
丁克:“有您!我們什么也不怕!”
504楚江大橋工程指揮部樓下
指揮部樓下,三五成群,人們在填表、議論、看通告、發(fā)牢騷,進進出出。
一臺“0”牌轎車風塵仆仆開到指揮部門前停下,從車上走下一位三十來歲年輕人,看到這情形,隨口說一句:“嗬,這兒人真多啊!”
于坤從樓內(nèi)出來,隨口:“桃李不言,下自成蹊嘛!”
來人斜了于坤一眼:“朝旭辦公室在哪里?”
于坤指了指二樓。
他連一個“謝”字都舍不得說,逕直上樓去了。
于坤搖搖頭,辦事去了。
505楚江大橋工程指揮部朝旭辦公室
0牌車上下來的年輕人來到朝旭辦公室。
年輕人:“您是朝總嗎?”
朝旭:“嗯!您是――!”
他將一封信遞給朝旭,二話沒說,就下樓了。
丁克在一旁見了:“哼!架子還不小呢?肯定又是哪個領導推薦的隊伍,瞅那架勢,似乎沒有什么余地,非辦不可啦!”
朝旭拆開信看,問丁克:“周市長推薦的那個隊伍,我記得還符合條件,是準備讓他們?nèi)雵桑俊?br/>
丁克:“已經(jīng)例入了附屬工程的入圍對象,是他的信?”
朝旭點了一下頭。
朝旭手執(zhí)信件,端著杯子,拖著沉重的腳步離開辦公桌。
丁克趕緊接過杯,幫他倒水:“朝總!您太累了,是不是歇幾天。”
朝旭坐下,有氣無力地向丁克招了下手,示意他坐過來,丁克關心地靠近他坐下。
朝旭:“企業(yè)找我要接待安排,認識不認識的機關干部左一個電話,又一次托人,特別是這些領導們的紙(指)令,現(xiàn)在是第五個人了,你說怎么辦?”
丁克嚴肅地:“怎么辦?一視同仁,不行,也象學校錄取新生一樣,電腦排名次。”
朝旭用拿著信件的手揮了揮:“不行!還是應有所區(qū)別。”
丁克:“您動搖了!這可是幾個億的重點工程哪!百年大計,全在您一句話啊!”
朝旭喝了口水:“你說得好!我也想得很清楚,但是,對這些東西,還真不可忽略。”他揚了揚手中的信:“工程大,造價高,資金到位,這樣的工程,他們不感興趣,叫做不正常。領導人的魅力也正在這里,我們不給他們一個臺階,要在這里站住腳,順順當當?shù)匕堰@個項目搞下去,那就是李白詠蜀道―難哪!”
丁克:“我誤解您了。我以為您長期在這里工作,總認為‘服從’是機關干部的天職,只要領導交辦的就執(zhí)行,又是楚云人,拿不下面子。這幾句話我噎了很久了,我覺得今天我還是說出來的好,我清楚您的胸懷。”
朝旭感動地:“推心置腹,我沒有白交您這個朋友,關鍵時刻一針見血。你說的是實在話,也不是完全誤解。盡管我是漚氣離開市政府,確實‘服從’兩個字,在我的腦海里仍有影響,拿不下面子,此事不論在誰的頭上都會作難。”
丁克疑惑地看著朝旭。
朝旭打起精神:“雁過留聲,人過留名。問題是留什么樣的名聲?不講原則,逆來順受,我朝某歷來不屬這類,也不是因為他們奈何不了我,而是責任所在。”
丁克佩服的笑了。
朝旭:“但是,對這幾位領導親手寫來的東西,得謹慎,土地菩薩開罪不起呀!前提!只有一個標準,那就是建設部條令條例、合同范本,招投標要求。照顧,最多是同等條件下,領導推薦的隊伍優(yōu)先考慮,不符合標準的一律淘汰,我倆共同把好這一關。至于如何向他們交待,由我向他們解釋,口頭也行,書面也可以。”
丁克:“個別領導,硬是要強行塞施工隊呢?”
朝旭:“這好辦,我早就想好了,誰這么做,就請他親手寫出書面擔保,我可以另案處理!”略停:“我諒他也不敢。”
506深圳華宇公司工程部會議室(閃回)
朝旭發(fā)言。
(聲畫平行)“你們都是公司的經(jīng)理和項目經(jīng)理們,要依法經(jīng)營,不要搞歪門邪道。中國改革開放后,基建規(guī)模超過了歷史上任何一個時期。從房建、市政,到交通能源,從高層、超高層樓宇,到高級別墅群、高檔居宅區(qū),幾乎在全國遍地開花,成為建筑企業(yè)激烈競爭的市場。這個特殊的市場,既營造了一個引人注目的嶄新中國,又把相當一批干部,有的是很有作為的,甚至是高級干部送上了審判臺,乃至斷頭臺。每當我從電視里,旅途中看到長城內(nèi)外,大江南北,那嶙次櫛比的高樓大廈,縱橫交錯的大道橋梁,不禁聯(lián)想到那些紛紛落馬的各級干部,心情感到十分的沉重。他們抵不住誘惑,利令智昏,罪有應得。然而,企業(yè)、特別是有錢的企業(yè),為承攬工程不擇手段地迫使有的干部就范,拉他們下水,有的甚至過河拆橋,背后開槍,這道德嗎?”
(特寫)《特區(qū)報》(頭版頭條)《建筑市場:中國干部隊伍的雷區(qū)―朝旭》
507楚云大橋工程指揮部朝旭辦公室
朝旭對丁克:“你打個電話給公司,把我原來的那篇東西寄幾份來,對那些領導推薦的單位,又沒有拿到工程的,除了向領導們進行解釋外,還把我那篇東西附在后面,以此作為警示,你看如何?”
丁克笑道:“恐怕他們會不高興的。”
朝旭:“開始可能會不高興,想通了,應該知道是愛護他們的,實在不理解,那也只能有犯無隱了。”
丁克:“堅持原則,仁至義盡。”
門開了,一位穿皮夾克的中年人走了進來,他,廣廈建筑公司總經(jīng)理,肖童中。
肖童中:“朝總!廣廈的事還得請您關照啊!”邊說,邊自己坐下來。
朝旭:“你是代市長推薦的第一個隊伍,我和丁工是重視的。可是,通過考察,你連基本的施工條件都不具呀!比喻說,機械設備,工程技術(shù)人員,都得臨時招騁、租用,這又怎么行?”
肖童中:“朝總,我知道您和代市長是老關系了,我和代市長的關系,可以這以說吧,以兄弟相稱呢,似乎不大合適,他畢竟是一市之長嘛!說莫逆之交應該不過份,一點都不過份。代市長一直很關心小弟這個公司的發(fā)展,多年啦!代市長……。”
朝旭:“這樣吧,肖總,其它就不必說了,您既然是代市長介紹來的,我們再考慮一下,有什么合適的事讓你做,請把有關資料留下。”回頭對丁克“丁工,您把肖總的營業(yè)執(zhí)照、資質(zhì)證書等材料留下,另外裝個檔案袋,代市長介紹來的,可別馬伯清虎,噢!”
丁克:“我明白。”
朝旭:“對不起!肖總,這陣子事情特別多,我就不陪您了。”
肖童中:“沒關系有丁工就行了,我和丁工談談。”
丁克:“真是不好意思,我的事情也很多,那兒還有一撥人等著我呢!您把材料留下就可以了,有什么事,我們會及時通知您的。”
肖童中:“嗯――!那好吧,今天晚上我想請您二位吃頓便飯,請一定賞臉!”
朝旭:“對不起,肖總,我事情太多,謝謝啦!看丁工有沒有空,好,就這樣吧!”說完,握了一下肖總的手,開始工作。
丁克:“肖總,別客氣,來日方長嘛!您看,朝總不去,我怎么好去呢?”
肖童中:“那――!好吧,晚上我再來拜訪二位。”
丁克:“不必啦!再見!”
508楚江大橋指揮外景夜
明月當空,映照在指揮部,幾間小屋里還亮著燈光。靜靜流淌的楚江,泛著鱗鱗的波紋,
“笛笛――!”幾聲汽笛,一臺豪華轎車,使進歧嶇不平的郊野。轎車晃晃悠悠開到指揮部樓下停著,從車上走下一個穿著整齊的中年男子,他理了理油光發(fā)亮的大蓬頭,整了整月光照射下不大分明的灰色西裝,然后,大踏步地走進指揮部,上了二樓。
肖童中:“朝總您好!”他毫無顧忌的推門進到朝旭的辦公室,隨手把門關好。
朝旭:“喲喲!肖總!請坐請坐!”讓坐的同時,左手拉開門,朝丁克的辦公室喊:“丁工!過來一下,肖總來了。”
肖童中想制止朝旭,已來不及了,只好木著個臉坐著。
丁克掩上辦公室的門,走過來,見到肖,熱情地打招呼:“肖總您好!”
肖童中:“您好!”
朝旭單刀直入地:“肖總這么晚到這里來,看樣子,是有什么重要事情見教啊!”
肖童中尷尬地:“沒什么、沒什么,特地來看看二位。你們這么晚了還沒休息呀!真是辛苦啊!”
丁克看了一眼朝旭:“就休息,還早吶!朝總至少要到兩點以后,還是你們這些老總瀟灑呀!出了餐廳進歌廳,哪象我們苦行僧哪,哈哈哈……。”
“哈哈哈……。”
朝旭低著頭聚精會神地看材料。
肖童中見狀:“你們忙,我就不打擾了。”
朝旭似有求之不得地,站起來微笑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丁工送送,不好意思噢!”
肖童中走過來和朝旭握了下:“沒關系,您忙您忙。”說著便和丁克出了門。
月光下,丁克和肖童中推推搡搡,末了,只見肖童中推開丁克,鉆進轎車內(nèi),“啪”地一聲關上車門,一踩油門,車跳躍著離開了指揮部。
丁克進到朝旭辦公室,將兩個裝有金卡的信封,往朝旭辦公桌上一扔,十分氣憤地:“他媽的,把我的扣子都給拽掉了。”
朝旭抬起頭來看著丁克,邊折信封邊問:“怎么回事?”
丁克指了一下他手中的信封:“您看吧!”
朝旭折開信封一看,笑道:“嗬――!30萬的銀票。”他又拆開一封,“嘿,這張是50萬啦!這小子真有錢哪!”朝旭抬起頭來看著丁克,開玩笑說:“你看,發(fā)財哪!我還比你多20萬吶!哈哈哈……。”
丁克也跟著笑了,問:“您看咋辦?”
朝旭嚴肅地:“暴露得早好哇!通知他明天上午來指揮部。”
(畫面)交待丁克明天怎樣處理。
509楚云市政府機關宿舍朝旭家
鳳玲在家搞衛(wèi)生,電話鈴響。
鳳玲:“喂!您好!請問您是誰?姓肖?朝總的朋友?已經(jīng)到了家門口?好!等著!我就開門。”鳳玲開門,見一陌生男人。
肖童中:“嫂子您好!”
鳳玲上下打量他一番:“您是――!”
肖童中:“我姓肖,肖童中,是朝總的朋友,我剛從指揮部過來,他叫我捎一包東西給您。”
鳳玲:“捎東西?他咋沒告訴我呢?您稍等,我給他打個電話。”
肖童中:“我還有事,您打電話吧!我先走啦!”說完,將一個黑色塑料袋塞在鳳玲手上。
鳳玲:“哎!你不進屋坐坐?”
肖童中:“不啦!您進去吧!好好看看,他捎的啥?”邊說,邊下了樓。
鳳玲關上門,進到屋里,自言自語地:“啥東西?也不給個電話。”她坐在沙發(fā)上,從塑料袋里拿出報紙包的東西,再打開報紙:“天啦!這么多錢就隨便托個人捎來呀!”她略點了點數(shù)“二十萬耶!”她欠過身,拉過電話機,放在大腿上,撥丈夫的手機。
鳳玲:“喂!你托一個姓肖的捎錢來了嗎?沒有?那怎么他說是你托他捎來的?嗯!我不會動。好的!”
510楚江大橋工程指揮部朝旭辦公室日
朝旭與丁克邊整理材料,邊說笑。
丁克:“昨晚,我去嫂子那兒取錢,把原尾告訴她,她一聽,嚇壞了。反復叮嚀,要我告訴您,千萬不能收啊!這是要坐牢的呀!”
朝旭笑道:“我在群工部那前兒,給人辦了幾個案子,人家為了感謝我,送幾斤牛肉,兩瓶酒,她直把人家往外推哩!那人給我說,推他時,她的手還發(fā)顫哪!這么多錢,她豈不嚇暈?”
丁克:“那樣子很緊張,好象我是去抓她似的,臉都嚇白了。哈哈哈!”
朝旭:“哈哈哈!”
“喲!這笑聲多好聽啊!”隨著一聲嬌語,一個穿著打扮時髦的女人,站在了朝旭辦公室門口。“請問,哪位是朝總哪――?”
朝旭:“我是!有什么事嗎?”
女人:“喲!都說朝總一表人材,果真名不虛傳,帥喲!”
朝旭:“您有什么事,我們現(xiàn)在正忙著哩!”
女人會下,拿出小鏡子照了照自己,妖媚地看了朝旭一眼,搖動身子:“我想作點兒事。”
朝旭笑道:“到指揮部?”
女人:“嗯――!不―是!工程上的事。”
朝旭:“行啊!”
女人:“真的!”
朝旭:“真的!只要你具備條件,可以來參加競標哇!老丁!”
丁克:“朝總!”
朝旭:“把她的資料收了。”
女人:“資料?啥資料?”
丁克:“營業(yè)執(zhí)照,資質(zhì)等級,代碼證,法人證書……。”
女人:“這我哪有哇!我借一份行啵?”
朝旭:“對不起!我們現(xiàn)在正忙著,你還是請便吧!”說完,回到辦公桌工作。
丁克:“沒有這些資料是不行的,請回吧!”
女人:“哎喲!嘖嘖嘖!啥了不起呀!”沖氣走了。
丁克看著她的背影,搖搖頭“嘿!啥人都有哇!”
朝旭:“這十二家重點單位的材料,我看過了,打印吧!。你把所有標書鎖到保險柜,一份也不能丟啊!”
丁克:“好的!我知道!”
肖童中來到朝旭辦公室,笑了笑,既不叫人,也不說話。一支象牙煙嘴上插著香煙,叼在嘴上,顯得特別長,露出一口黃牙。
朝旭一抬頭看到了他,說:“肖總來啦!請坐!老丁啦!你給他談談。”
丁克和他并排坐在客座上,似笑非笑地:“肖總挺客氣呀!不知道,您有什么打算,我們想聽聽。”說完看了下朝旭。
朝旭不置可否,自己點著一支煙抽著。
肖童中一聽,喜形如色,將二郎腿一抬,叼著一支煙,慢條斯理地:“噓――!一、我要總承包,指揮部只認我;二、所有工程隊伍,全部由我考察確定,只許和我總承包方簽訂合同,指揮部只作為鑒證方出現(xiàn);三、二位的好處費由我一人負責,絕對沒有第四者知道,絕對保證二位的絕對安全;所有的工程款,全部進我廣廈的賬戶,這就是我的打算。”言畢,很輕藐地看了一眼朝旭和丁克。
丁克欲待發(fā)作,朝旭向他使了個眼色。
丁克挪了下坐姿,忍住了。
朝旭:“沒有商量的余地?肖總!”說這話時,瞟了丁克一眼。
丁克暗笑。
肖童中傲慢地:“你們做事,咋就這么婆婆媽媽,我肖某說話是算數(shù)的,楚云市誰不知道我姓肖的,說白了吧,沒有余地!”
朝旭聽了,慢慢站了起來,對丁克:“送客!”
丁克站起來,把早已準備好的那兩個信封,和那包錢,往肖身上一塞,打開門,擺手示意肖童中:“請!”
肖童中傲慢神態(tài)一掃無余。他將兩個信封和那包錢拿在手中,不知如何處理。他突然驚惶失措地哀求朝旭、丁克二人:“二位不要發(fā)怒,不要發(fā)怒,我知道這不夠,小意思小意思,小弟我回去重新辦,重新辦。”
朝旭連看也沒看他,手撐在辦公桌上,翻著幾張報紙,順著肖的話說:“肖總不必費心了,從今天起,您也不必再來啦!有勞您轉(zhuǎn)告代副市長,就說我朝旭說的,取消廣廈公司楚江大橋工程投標資格。”
肖童中:“什么――?朝總,您剛才說什么?”
丁克補充說:“你違反了工程投標法,行賄工程主管領導,你公司被取消投標資格。”
肖童中臉色涮地白了,哀求道:“這這,我、我錯了,我認錯還不行?我再也不這么作了還不行?”他雙手一抱拳“我求你們,給我一個改過的機會,給我一個改過的機會。”
朝旭嚴肅地:“肖總,我們也沒有余地,好自為之吧!丁克送客。”說完開門出去了。
肖仍不死心,跟在朝旭后面繼續(xù)哀求。
丁克帶關門,將肖從朝旭身后攔住:“走吧!”
肖童中:“這!這!”
丁克將他送至樓梯口,站在樓梯口看著肖。
肖童中一步一回頭的灰溜溜地離去。
丁克笑笑,回辦公室去了。
511楚大橋指揮部,朝旭辦公室夜
朝旭辦公室的燈亮著,他手指夾著支煙,邊抽邊看材料。
突然,辦公室的門被一腳踹開,沖進來五個年輕人。
朝旭“嚯”地站了起來,說:“你們想干什么?”
其中三人直逼朝旭,說:“干什么!”一個五大三粗的漢子,不管三七二十一,對準朝旭一拳打了過來,朝旭右手接住,往下一擰,這小子“哎喲!”一聲蹲在了地下,其他倆人從左右向朝旭抱了過來。同時,又一人從中間沖過來,朝旭松開右手。兩手稍稍向上一舉,左手中的煙頭,直刺正面攻擊者的眼部,這小子被燙得捂著眼睛直叫。朝旭見左右兩邊來攻,他裝著無備的姿態(tài),待兩人靠近,將左右兩肘尖照準兩人前胸肋,迅速使勁往外一擴張,兩個年青仔不知因何倒地?爬在地上半天沒吱聲。
“不許動!”于坤拿了根木棒,大吼一聲沖了進來。
“再亂來打死你們。”丁克舉起手中槍喊道。
幾個年青仔一看這情勢,一個個想溜。
朝旭吼道:“回來!”
幾個家伙象站著不敢動。
朝旭從容地:“告訴你們主子,別來這一套,小心把他的后臺老板扯了進來,砸了他自己的碗。”示意丁克、于坤二人,揮了揮手“讓他們走吧!”
于坤舉起木棒,怒目圓睜:“不行!不弄清楚就讓他走,便宜了他們。”
朝旭橫眉冷對這幾人:“帶個話給你們主子,下三爛影響他的形象。同時,我也奉勸你們干點正經(jīng)事,不要做亡命之徒,國法無情。走吧!”
于坤聽懂了朝旭的意思,不再阻攔,把高舉的木棒放了下來。
幾個家伙出了門,抱頭鼠竄,“咚咚咚……。”跑下樓去了。
朝旭憤憤地:“黔驢技窮!”
丁克:“好險啦!虧您還有兩下子。”
于坤:“朝總文武雙全啊!剛才那兩個小子,干嗎爬在地上,又不叫喚?”
朝旭:“他倆來抱我,我就這么一下”他兩臂一抬“這叫溫侯射戟,左右開弓,是防身一招,沒危險,又可制服對方。但要把握時機,在一定的距離內(nèi),遠了不湊效,近了來不及,速度要快。他們叫不了,因肘尖頂了肋間氣門,連呼吸都困難,怎么叫得出聲呢?”
于坤:“有個小子咋捧著眼睛直叫?”
朝旭:“他從正面來,我沒武器,手上只有一支煙,情急之下,就用火攻啦!哈哈!”
丁克:“啊!神啦!我跟您這么多年,咋就沒看出來呢?你是真人不露相哪!”
朝旭笑了笑:“嘿嘿!你都不知道,我在部隊還當過幾天武術(shù)和射擊教官哩!沒啥!記住一條,對付突然襲擊,反映要快。”說完,看著丁克手上的槍問:“真的假的?”
丁克笑笑:“當然是真的,怎么會是假的呢?”
朝旭不高興地:“你怎么玩這個?”
丁克:“這個――!您不知道吧!程總交待我說,您對自己的安全從來想都沒想過,公司向公安部門申請,配發(fā)了一部份槍支,主要是為了高級職員的安全。有一次,他要辦公室主任征求您的意見,要不要一支槍防身,您說在部隊玩膩了,要那玩意兒干啥?所以,他叫我暗中保護您哩!前次,不是當著您的面交待,再出事,唯我是問哪!我這個暗中保鏢,不到關鍵時刻,也是不會露臉的。”
朝旭:“哈哈哈……,你真行,你可從來沒給我說過呀!來來來,給我看看。”
丁克把槍遞給朝旭。
朝旭拿過槍“喲!銹成這樣。”持槍,槍口對著窗子,拉了一下槍栓:“沒子彈。”
丁克:“我聽到響動,從抽屜里摸出槍就過來了,來不及裝子彈。”
朝旭:“哈哈!到底沒當過兵,還當我的保鏢哩!”拍了一下丁克的肩膀,把槍還給他,說:“等招標完后,我?guī)銈內(nèi)ビ柧殠滋欤棠銈凕c基本原理。你看那槍銹得成啥樣,這是很危險的,槍膛銹了,不僅打不出子彈,槍管還會爆炸。”
丁克一聽,把槍一扔“我不要了!”
朝旭笑道:“沒事!等忙了這段,我教你如何撤卸、安裝不就行啦!”
丁克又把槍拿了回來:“行!我一定得學會。”
朝旭沉思地:“程總真好!”
512楚大橋工程部朝旭辦公室日
于坤手執(zhí)一份電報,來到朝旭辦公室。
于坤:“朝總!您的電報。”
朝旭眉頭一皺:“電報?我哪來電報?”他從于坤手中接過電報,看―
(畫外音玉芳的聲音)
旭:
我自從離開你以后,日夜思念你,我知道,你并不屬于我,既然如此,這世界上也沒有我所留念的任何東西了。我的生命已到了盡頭。此刻,我只有一個心愿,《西廂記》中不是有這樣幾句詞么!‘碧云天,黃花地,西風緊,北燕南飛。’前三句是我風燭殘生的寫照,最后一句就是我的心啊!
……
旭,我也將是“楊花隨風盡”,零落碾成泥了。這一結(jié)局,在我離開深圳時給您的信中就已明了,因為,這世界上決沒有“第二個朝旭”。人生自古誰無死,我想這天上人間,也總是一般。既令我死去,也會隨那清風明月,常伴你的身旁。只不過我在離開這個世界之前,多么想能見上你一面,倘能如愿,雖死無憾了!
今生了卻相思愿,來世有緣再奉君。
朝旭看完玉芳的信已是泣不成聲。他又拿出電報中另一張紙――
(畫外音玉芳母親的聲音)朝總:我是玉芳的母親,雖然與你素昧平生,但我相信我女兒。你是她心中圣潔的真主,也不知是你前世欠了她的,還是她今生欠下你的?如今她身患絕癥,她要走了,能滿足她的愿望來一趟西安嗎?
朝旭執(zhí)信的手顫抖著,淚水不斷地灑在電報的字跡上。他立即伏案疾書,擬了一個電報稿―
(特寫)
玉芳:
驚悉玉體違和,不勝焦慮之至。深謝卿思念之恩,愧對你一往情深之苦。是我委屈了你,辜負了你。雖時過境遷,你又何曾想到,你那美麗的身影,永遠留在了朝旭的心中。你走后,我內(nèi)心亦是離恨千端!那段流金歲月,叫人怎生忘得了?此時此刻,我是多么想見到你。只因工作壓力如戰(zhàn)前國君,空中馭手,不敢稍離半步。我只有遙望蒼天,為你祈禱!神明佑你,早早康復!
朝旭
(匯款望收)朝旭寫完,撫著胸脯咳嗽幾聲,靠著椅背,閉上眼睛休息。
丁克推門進來看了,又輕輕掩上門退了出去。
513西北市立醫(yī)院住院部(閃回)
何玉芳躺在病床上,母親守在女兒病床前。
玉芳嘆息一聲,問母親:“唉――!媽!我怎么會住在這兒?”
母親輕輕拍著玉芳胸前被子:“別想太多噢!先好好休息,沒事兒的,有貴人相助,你會沒事的。”說完,背過身擦眼淚。
玉芳發(fā)怔地:“您剛才說什么?什么貴人?”
母親:“印刷廠蔣廠長啦!一切費用都由印刷廠負責。”
玉芳冷冷地:“是他唷!他不是只做賣官鬻爵事嗎?是不是又想出救死扶傷的名?嗯!管他哩!我還能活幾天,隨他吧!反正他的錢也不是好來的,嗯!管他哩!”
母親不高興地:“芳―芳!干嗎說得那樣難聽呢!我們要好好謝謝人家才是啊!不是他,我們只能坐在家等死呀!”
玉芳將身側(cè)向床鋪里面:“反正是死,到了,還欠別人一個人情,唉---!人逢低檐下呀!”
印刷廠長蔣炳文和玉芳的父親,出現(xiàn)在玉芳面前。玉芳一眼見到蔣,眉頭一縐,但想到母親昨天的話,又只好勉強叫了聲:“蔣廠長,謝謝您啦!”
蔣炳文呆呆地看著玉芳:“玉芳,你要堅強些,我會盡我的努力把你的病治好,不惜一切代價,相信我噢!”
玉芳向蔣點頭示謝。
蔣炳文走過去蹲在床邊,一把將玉芳的手拉過來握著。
玉芳大吃一驚,本想抽回手已來不及了。
蔣也感覺到了她的緊張和不情愿,但他還是緊緊握住這只手,包在自己一雙粗大的手心中間,瞪著眼睛呆望著玉芳。
玉芳厭惡地把頭偏向床里,牙齒緊咬著下嘴唇,手仍被他抓著。
蔣炳文松手,回頭對玉芳父母:“我現(xiàn)在去和醫(yī)院商量治療方案,用最好的醫(yī)生,最好的藥。”說完,低頭看著玉芳。
玉芳已經(jīng)將手縮進了被子里。
蔣炳文的手機響了,他想用眼神和玉芳打個招呼。
玉芳把身子轉(zhuǎn)了過去,將背對著他。
蔣炳文使勁干咽了口唾沫,尷尬地看了看玉芳父母,把手機捂在耳根,輕聲“喂喂喂――!”回頭望著病床上的她。
玉芳一直將頭蒙在被子里。
蔣無奈地慢慢走出了病房。
母親:“芳芳――!你咋這樣?人家蔣廠長對咱多地道,你咋就不能給他個好樣兒呢?”埋怨著走到玉芳床沿坐下,用手拿了拿玉芳的被子。
玉芳用勁往回拽了拽,也不說話,仍蒙著頭,朝里面躺著。
不多時,蔣炳文從走廊進來,瞟了一眼躺著的玉芳,立即轉(zhuǎn)過臉,對她父母說:“我的助理馬上就到了……。”
父親:“您要走?”
蔣炳文:“噢!不不不!我是說,等助理來后,給他交待一下工作上的事,現(xiàn)在連玉芳治療的方案都沒拿出來,這個時候我咋能走呢?”說完,又瞟了一眼蒙著頭的玉芳。
父親:“這就好!這就好!謝謝您啦!謝謝!”
蔣炳文在病房站了一會兒:“我去和醫(yī)生商量治療方案。”說完,離開了病房。
玉芳突然坐起來,把被子一掀:“爸―媽―!我不治啦!要死就死,回去!”說著,兩只腳伸到床下,連襪子都沒穿就要趿鞋。她剛站起來,就一手撫著額頭,一臉蒼白的她,忽然往床鋪上斜倒下去,她昏厥了。
“醫(yī)生、醫(yī)生――!”母親焦急地跑到門口大聲叫了起來。
514西北市立醫(yī)院夜景
一座歷史悠久的大型綜合性醫(yī)院,夜色中更加宏偉壯觀。住院部所有房間都亮著燈光。
醫(yī)院大樓停車坪,擺滿了各式車輛,夜深了,仍有許多車輛出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