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6、第 96 章
書房里很安靜, 只有周瑾恍惚輕聲哼唱的聲音。白牯壓著周瑾肩膀,緊張看巫嶸將左手伸入白玫尸體的口中。
巫嶸手很穩(wěn),白玫的嘴不大, 他只能探進去三根手指。指尖順利碰觸到冰冷翡翠,但就在他扣住翡翠, 要往外拿的時候, 意外的阻力讓巫嶸暗叫糟糕。玉蟲中蘊含的純粹玉性會將周圍事物同化成玉石翡翠,白玫的尸體在吸收玉蟲精髓, 玉性彌漫讓她和翡翠接觸的舌頭表面也發(fā)生玉質(zhì)化。
翡翠和她的舌頭長在了一起!如果巫嶸再晚來一夜,恐怕她整個口腔都會化為玉質(zhì)!
‘把白玉筒給我?!?br/>
在巫嶸的命令下白牯小心打開白玉筒, 用銀匙將里面乳白色的石膏液取出了一點。巫嶸同時收回手,指尖沾上石膏液,然后再探入白玫尸體的口腔。央金卓瑪?shù)囊后w能腐蝕一切巖石,讓它們化作流動石膏狀的液體。巫嶸的目的并不是白天后口中的珍貴翡翠,他只要玉蟲!
白牯知道巫嶸要做什么, 即便是他也會為毀掉一塊極品翡翠心生惋惜, 但巫嶸不會。他的目標(biāo)極為明確,而目標(biāo)之外的東西無論多珍貴都是可以舍棄的。
價值千萬的極品翡翠被巫嶸指尖上的石膏液腐蝕破壞, 變成流動的乳白液體。被困在翡翠中的玉蟲立刻掙扎扭動,拼盡全力想要逃離, 卻被巫嶸默念的蠱王歌懾住。蠱種適時釋放出震懾威勢,玉蟲本就因白玫尸體奪取能量而虛弱, 被雙重鎮(zhèn)壓的它微弱掙扎, 最后在巫嶸指尖溫順團成一團。
拿到了!
巫嶸心中微動,和他血契相連的白牯臉上也露出喜色。忽然間他眼角余光瞥到旁邊,霎時間大驚失色:“周瑾,住手!”
“摘掉它, 摘掉它,媽媽不喜歡它,我要給媽媽摘掉……”
只見周瑾不知何時晃晃悠悠走到墻壁前,兩手抓著掛在上面的相框!剛才白牯給巫嶸取白玉筒時忽略了對周瑾的監(jiān)管,到現(xiàn)在他急忙想去阻止,卻已經(jīng)來不及了。只聽咔地一聲,微不可聞的輕響,白玫和周信鴻的結(jié)婚照被周瑾摘了下來!
與此同時,周瑾瘦削蒼白的臉上露出夢幻童稚的笑容,伴隨著嬰兒愉快的咯咯笑聲。
“我會是媽媽的好孩子?!?br/>
壞了,鬼嬰對母親孺慕最深,和周瑾同魂共體的兩個鬼嬰影響了他的神志!白牯以最快速度從周瑾手中把相框搶了過來,不顧他怨恨哭泣撕咬打罵直接把相框貼到墻面原來的位置,但形勢已悄然發(fā)生異變,之前完全不受怨念侵?jǐn)_的相框一眨眼就被陰沉如黑水般的怨氣浸沒,要不是白牯手松的快陰氣都要侵入他的手指!
不能再在這里待下去了,白玫怨魂已經(jīng)開始復(fù)蘇,整座周家大廈即將淪為鬼域!白牯顧不得瘋瘋癲癲的周瑾,直接焦急去看巫嶸,卻被眼前的景象駭住。
剛才巫嶸一聽白牯厲呵就覺出不妙,他飛快要離開白玫的尸體,但緊扣玉蟲的手指剛抽離到尸體唇邊,巫嶸就被莫大的刺骨寒冷鎖定了,他的身軀從上到下每一寸都被極寒凍結(jié)僵硬,宛如墜入冰窟。正對巫嶸面前的白玫悄然睜開了眼,一瞬不眨死死盯著他。
白玫的眼珠是翠綠色的,如同翡翠一般深邃迷人。眼瞳似籠著一層霧靄般朦朦朧朧,平添幾分憂郁與柔弱,讓人禁不住陷入沉醉在這雙眼瞳中,憐惜美人恨不得將她擁入懷中。被白玫眼瞳捕獲的一瞬間巫嶸幾乎陷入她的世界中,腦海中全被絕望痛哭和無邊無際的痛苦占據(jù)。
但下一刻巫嶸就從幻境中脫離出來,反倒是白玫凄厲哀嚎。她的尸體飛速腐朽消散,深紅色的染血靈魂霍然出現(xiàn),她靈魂不復(fù)尸體美好,渾身潰爛七竅流血,渾濁凹陷的眼睛怨毒狠厲盯向巫嶸,神情深處隱含一絲忌憚畏懼。
巫嶸左臂化作了鬼手,冰冷森然感瞬間讓他大腦恢復(fù)清醒冷靜。
“走!”
白玫魂體深紅染血,正是飽經(jīng)折磨心懷怨念而死的怨靈!厲鬼只懂血腥殺戮瘋狂報復(fù),但剛才白玫望向巫嶸左臂的目光中分明有一絲懼怕。懂得害怕,為人時的七情六欲也會逐漸復(fù)蘇,她突破厲鬼層次,正在向鬼王進階!隨著白玫尸體腐爛鬼魂脫出,整個書房徹底變了模樣。
墻紙腐朽脫落,浸滿了血液的地毯軟爛如泥,和房間融為一體的家具表面覆蓋上厚實糜爛的肉膜,隨著白玫的情緒微顫,靈異復(fù)蘇已經(jīng)開始,看樣子今夜白玫復(fù)蘇恐怕早就再周信鴻預(yù)料之中,就算沒有巫嶸,過不了多久她也會復(fù)蘇,很快整棟周家大廈乃至周圍區(qū)域就會成為白玫的獵場!
巫嶸反手收起玉蟲,他的目標(biāo)已經(jīng)達成,接下來就要帶白牯和周瑾逃離大廈。但白玫魂體出現(xiàn)后,周瑾瘋的更厲害了,他瘦弱的身軀爆發(fā)出強悍的力量,直接甩開白牯,沒有丁點害怕恐懼向著白玫迎了上去!蒼白臉頰染上紅暈,眼睛亮晶晶的,正是孩子看向母親的信賴目光
他為什么要害怕,這是他的媽媽啊。
“媽媽,我是你的孩子,不是周信鴻的孩子?!?br/>
周瑾露出微笑,周瑾從管家口中知道全部,他確實不算是周信鴻的兒子,他身上沒有流著周家令人作嘔的腥臭血液。黑白嬰靈一左一右坐在他的肩膀,爭先恐后向白玫伸出手。他們從出生就被抱離了白玫身邊,母親這個溫暖的詞匯卻如烙印般刻入他們靈魂深處,這是渴望擁抱的姿勢。
白玫的目光終于從巫嶸身上移開,居高臨下望向他們,扭曲猙獰的神情有一瞬怔愣。白牯回到巫嶸身邊,緊張戒備攥緊大巫權(quán)杖。厲鬼無情,鬼王卻能有愛。正向鬼王蛻變的白玫會因為母愛暫緩靈異復(fù)蘇嗎?白牯思緒還未停,巫嶸卻驟然動了!
轟隆——
陰氣爆破如雷鳴震響,轟然席卷四方的澎湃氣浪掃過書房一片狼藉,窗戶玻璃齊齊碎裂,冷雨斜著刮進房間。裹著水汽的秋風(fēng)卷走渾濁怨氣,昏暗無比的書房為之一清。被陰氣狠狠拍到墻壁上的白牯滑落,頭腦嗡嗡作響,拄著權(quán)杖飛快站穩(wěn)。顧不得嘴角流出的鮮血,他連忙看向墻壁方向,下一刻瞳孔驟縮。
周瑾正昏倒在巫嶸腳邊,而巫嶸橫起左臂,擋住了白玫怨魂的利爪!滿含鮮血怨念的鬼爪輕而易舉就能撕毀人的身軀靈魂,但卻連巫嶸左臂皮膚都不能刺破。要不是巫嶸及時出手,此刻白玫的利爪恐怕已經(jīng)擰斷了周瑾的頭顱!
森然鬼氣從巫嶸左臂彌漫開來,仿佛燃著一層幽冥火焰。白玫鬼爪飛快燒焦變黑,她尖嘯著猛然收手,滿臉血淚,刺耳尖銳的凄厲啼哭聲從她喉嚨中發(fā)出,能震碎人的耳膜,其中飽含著毫不掩飾的仇恨憎惡!
白天后不愛自己的孩子。
白天后痛恨這些孩子!
這是她被強·奸留下的罪惡產(chǎn)物,每時每刻都能讓白玫回想起那段恐怖絕望的時光。她尤其恨周瑾,他是周信鴻最終想要得到的果實,也是她痛苦的源頭!她要毀了周瑾,再去殺了周信鴻,她要讓整個周家徹底毀滅!
濃烈的恨意讓白玫魂體上猩紅越來越濃,最后變?yōu)閹捉詈?,昏黃渾濁的怨氣再次彌漫開來,鬼域正在生成,白玫靈異復(fù)蘇的進度時受周瑾刺激加快了!
要趕快離開這里!
濃重陰氣影響下白牯頸后紅蓮開了第四朵,他眼神有瞬間恍惚,隨后白牯神情一厲,一只金蝎從他袖口爬出,鋒利尾刺狠狠扎入白牯指縫。白牯疼的一哆嗦,嘴唇泛起中毒的青紫,但目光卻重新冷靜下來。他忽然眉頭緊皺,布置在大廈入口處的蠱傳來異動。
又有人進入周家大廈了!
白玫靈異復(fù)蘇氣息飛快彌漫死亡,無人能阻擋鬼王的誕生,新生鬼王正是最弱的時候,會像一塊香噴噴的大蛋糕一樣吸引無數(shù)能力者前仆后繼誅滅鬼王!同時白玫天使惡魔同體,特異體質(zhì)讓無數(shù)鬼怪被她的尖叫聲吸引,從四面八方浩浩蕩蕩奔赴周家大廈,宛如一場盛大的朝圣!
不能再待了,不能再待下去了。整個揭陽馬上就會成為人間煉獄,即使膽大如白牯眼中也全是恐懼。周瑾正是白天后目前瘋狂源頭,有周瑾在這里吸引厲鬼注意力他們能趕快逃出去。但白牯能毫不猶豫拋棄周瑾,卻不能拋下巫嶸,此刻巫嶸仍站在原地,被魘住了似的一動不動。
巫嶸背對著白牯,白牯摸不透巫嶸現(xiàn)在的情況。濃烈鬼氣逼人白牯不能靠近,他咬緊牙關(guān)讓金蝎又蟄了自己一下,猛烈毒素上涌讓白牯渾身血管都透出斑駁青紫,卻也讓他突破了自己的極限。頂著鬼氣怨念,白牯咬緊牙關(guān)一步步到達巫嶸身旁。
他知道巫嶸左臂有鬼,白牯懷疑巫嶸養(yǎng)的鬼是不是也被帶的靈異復(fù)蘇,于是避開左臂去握巫嶸的右手。卻被觸手刺骨冰冷驚得心臟劇烈跳動。巫嶸的手比冰柱更要寒冷,那一瞬間的碰觸幾乎凍結(jié)白牯的靈魂。而被白牯碰觸,巫嶸終于動了。
在白牯顫顫巍巍恐懼目光下,巫嶸側(cè)過臉來。他半張臉籠罩在陰影下,露出的半張臉慘白無血色。他瞥了白牯一眼。輕飄飄一眼,白牯卻被嚇得心驚肉跳,巫嶸右眼竟蒙著一層猩紅濃郁血光,和上輩子白牯見的厲鬼狀態(tài)如出一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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