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4、第 144 章
雖是縮小版, 但這兩頭鬼獒都有一人多高,光是站在那里就像兩頭黑獅般威武。都說要是動物吃人多了,就會長得越來越像人。鬼獒光禿禿的青白面龐給人一種詭異恐怖的感覺, 令人本能感到抵觸不適。
兩只鬼獒同時發(fā)起進攻,提燈鬼王和巫嶸各對付其一, 戰(zhàn)場自然而然劃分成了兩部分。鬼獒裹挾著腥風向巫嶸撲來時, 鬼犬王先一步上前攔下,兩條鬼犬硬碰硬撞到了一起。單是比拼力量這點來看, 鬼犬王竟是落了下風!
藏獒性情兇猛,力量強悍, 咬合力極強?;癁楣黹岷筇攸c非但沒有消失,反倒更得到了加強。而且它那一身硬皮更如盔甲般,讓偶爾抓住機會撕咬上去的鬼犬王無從下口。鬼犬王原身的犬型就比不上獒犬,力量和兇性都要差些,更何況鬼獒身上的剛毛同樣也是武器, 刺入鬼犬王身上后就像硫酸般能腐蝕出個大洞。
旁觀片刻后, 巫嶸加入戰(zhàn)局,形勢立刻發(fā)生了新的轉(zhuǎn)變。鬼獒怕正陽火, 就像最開始它畏懼提燈鬼王的鬼燭,注意力全被光亮吸引, 一定要將它撲滅一樣。它的弱點就是畏光。當巫嶸放出正陽火時鬼獒憤怒咆哮,瞬間放開它咬住喉嚨的鬼犬王, 兇惡撲向火焰。
正陽火種被巫嶸蘊養(yǎng)了這么長時間, 對他的命令十分服從。它就像舞龍時最前面的那顆球一樣,飄忽不定引得鬼犬瘋狂追逐,固執(zhí)要將它撲滅。但在巫嶸的控制下,它不僅次次都差之毫厘追不上, 還被鬼犬王從背后咬了幾口。
狗牙帶毒,鬼犬王每次都咬在它左后腿處。一次咬不穿硬皮還有第二次。終于,巫嶸嗅到一股淡淡的腥味。像是腐肉在高溫下化成濃漿,發(fā)酵而成的惡臭氣味輔一彌漫開來,就讓人頭暈?zāi)垦?,惡心作嘔。但鬼犬王卻更兇猛強勢的咬向鬼獒,沒有半點退縮。在猛烈攻擊下鬼獒終于放棄追逐正陽火團,轉(zhuǎn)身攻向鬼犬王。
鬼犬王在拒絕他靠近。
巫嶸皺起眉頭。原本他在放出正陽火團后拔刀就要加入戰(zhàn)局,但鬼犬王情緒中傳來的濃烈抗拒感讓他的動作一頓。它是拼命的,發(fā)自靈魂的不想讓巫嶸加入這場戰(zhàn)斗。其中還有濃濃的擔憂以及對鬼獒深刻的仇恨。
是鬼犬王上輩子和它有仇,還是說自己‘未來’會和鬼獒敵對,而且還……受了傷?鬼犬王一直在將鬼獒向巫嶸的反方向帶,用咆哮和跳躍撲咬來挑釁。巫嶸的反方向就是提燈鬼王。如果說鬼犬王對戰(zhàn)鬼獒是落了下風,還能勉力支撐,那提燈鬼王目前的處境更凄慘。
鬼獒瘋了似的想撲滅他手中的提燈,它是沒有痛感也不會畏懼的怪物。提燈鬼王沒有展開鬼域,可能是被追咬到無暇自顧,也可能是這一路來消耗太大,無處補充。當巫嶸收起正陽火團后,原本和鬼犬王戰(zhàn)斗的鬼獒立刻被提燈吸引,向提燈鬼王殺去。
“啵啵啵,啵啵啵啵!”
提燈鬼王氣憤發(fā)出一連串的指責。但巫嶸沒理他。巫嶸握住左臂,皺眉看向那兩頭鬼獒。從鬼獒本體出來的時候,他就隱隱有種異樣的感覺。起初巫嶸認為這種異樣感來自大鬼,畢竟這頭藏獒生前是西瑪嘉措喇嘛的,也算是‘英雄遺物’。
但現(xiàn)在他發(fā)現(xiàn)并不是這樣,大鬼沒有異動,有問題的是他自己。對這頭鬼獒巫嶸有種說不出來的復(fù)雜感覺,尤其是距離它越近,那種源自靈魂深處的脹痛感就越明顯。巫嶸腦海里經(jīng)常會浮現(xiàn)源自‘鬼王巫嶸’的記憶。明明從他重生過來后,很多事情的走向都改變了,那些記憶碎片里的片段不會發(fā)生。
如果不會發(fā)生的話,那些碎片又是哪來的?不是預(yù)知未來,因為未來早都改變了。有可能是‘鬼王巫嶸’也重生了,只不過出了意外,靈魂粉碎,記憶被自己接受。也有可能……他自己本身就是鬼王巫嶸重生過來的。畢竟除了那些記憶碎片外,最能證明的就是巫嶸本身殘破空虛的靈魂。
那一切正常的那個世界又是怎么回事?是真存在這樣一條沒有靈異復(fù)蘇的世界線,還是所謂的正常世界,不過是他做的一場夢?
巫嶸現(xiàn)在無法做出確認,他知道的還不夠多,實力也沒達到能知曉一切的地步。就像那些翻騰在腦海中的記憶碎片,你知道它存在,卻無法捕捉到它看個一清二楚。只能等什么時候偶然碰巧有個契機,就像那次進入天坑縫隙的時候,才能看到一些碎片中的片段。
忽然間,巫嶸嗅到一股奇特的氣息。
這種氣息是從鬼獒身上散發(fā)出來的,是種非常特殊的,形容不出來的氣味。只要聞到就會留下深刻印象。巫嶸能確認它剛才并沒有這種氣息,而是從上一刻,也就是他頭腦脹痛,細碎模糊的片段又從眼前閃過時才出現(xiàn)的。
就好像是,他達到了某種狀態(tài),所以才能嗅到這種氣味。就像是有研究者稱某些聲音,只有十六歲以下的孩子才能聽到一樣。這種氣味說不上好聞,也并沒有讓巫嶸反感。相反的,一種放松感從他心底泛了出來,就像船歸于港灣,嬰兒安睡在母親的子宮里,能讓人放下一切戒備。
“汪哐!”
衣服一緊,巫嶸這才勉強回過神來。鬼犬王拼命叼著他的衣擺不松口,焦急汪哐聲從巫嶸心底一個勁響起。但巫嶸現(xiàn)在難以分辨清楚它現(xiàn)在的情緒。巫嶸的頭腦就像一鍋沸騰的熱湯,惱人的熾熱令他思維遲鈍,神志恍惚。巫嶸現(xiàn)在才發(fā)現(xiàn)自己竟然正向鬼獒們接近。
而這兩頭正追逐提燈鬼王起勁的鬼獒仿佛也覺察到了什么,它們停下腳步,喘著粗氣,狐疑戒備盯著巫嶸看?;秀敝袃晒黹岬纳碛昂蠟橐惑w,它如鐵塔般蹲坐在地上,陰沉沉的敵意目光在巫嶸身上搜尋。
只不過沒有這么丑。
那頭巨獒長了身油光發(fā)亮的蓬松黑毛,強壯的像頭小牛犢。它的圓點眉,吻部,胸脯和四爪是金色的,看起來像是燃燒的火焰,精神飽滿又高貴。那雙眼睛里同樣都是戒備敵意,卻清亮黝黑,看向自己的主人時溫順又忠誠。但如果有人想擁抱它,將臉埋進它毛絨絨的身體上時就會發(fā)現(xiàn),巨獒并沒有實體。
它已經(jīng)死了。
扎西的意思是吉祥,多齊的意思是藏獒。
似乎有個聲音曾對他這樣說過。
扎西多齊,吉祥的藏獒,密宗傳說中吃掉惡人,保護好人的神犬。在每一位□□喇嘛年幼被寺廟找回時,都會在大喇嘛的陪同下選定一條幼獒,親自喂養(yǎng)。最好的獒王一生只認一個主人,它會保護□□喇嘛,為他戰(zhàn)斗到死。死亡后的獒王也會以護法神的身份永遠追隨保護□□喇嘛,直到他圓寂。
‘它死了,又吃了人,為什么沒有墮落。’
有人問道。雖是問句,但他的語氣太過平淡,沒有半點起伏,聽起來很奇怪。
‘它吃的是壞人?!?br/>
另一人的聲音嚴肅古板:‘我沒有墮落,它就不會墮落。它永遠忠誠于我。’
墮落。
精神一晃,巫嶸思緒回歸,獒鬼丑陋的面容又出現(xiàn)在眼前。它四肢毛發(fā)稀疏,裸露出來的青紫皮肉丑陋又令人作嘔。布滿褶皺的無毛臉坑坑洼洼,長滿了冒著白尖的疙瘩。它的目光貪婪又狠毒,眼里滿是對活人肉的垂垂涎。
護主神獒已經(jīng)墮落,那曾經(jīng)的英雄呢。
巫嶸深深望向鬼獒雙眼,那莫名的氣味又彌漫開來,溫和的吸引他靠近。頭越來越疼,那些翻涌的記憶碎片如利刃般切割在他的靈魂上,斑斕絢麗的色彩凝結(jié)融合在一起,仿佛一副抽象畫。鬼獒的眼里似乎有什么東西,它吸引著巫嶸,想要靠近去看。
這一刻世界如同靜止,巫嶸的眼中只有鬼獒的存在。無論是鬼犬王的咆哮,驟然亮起的光,還是不知從哪里傳來的,飽含恐懼的驚呼喊叫,此時此刻在巫嶸心中都留不下半點痕跡,一股陌生卻熟悉的力量涌動在他靈魂深處。
巫嶸注意不到鬼犬王以臣服的姿勢趴在他身后雪地里,龐大威武的身軀微微顫抖。提燈鬼王早就不是戰(zhàn)斗的核心焦點。他退出百米外,想要離開又不知為何猶豫。最后他將提燈中的白蠟取出,如視珍寶般捧在手心里,沖著巫嶸的方向靜靜等待。
那兩頭鬼獒也融為一體,它蹲坐在原地,細縫眼睛瞇起,似乎是在等待巫嶸的到來。
終于,巫嶸走到了鬼獒的面前。融合后的鬼獒很高大,即便是蹲坐著也和巫嶸同樣高。巫嶸能平視它的眼睛。這時鬼獒的危險瘋狂,它身上的腐臭味全都遠去,巫嶸看向它的眼睛,找尋里面的東西。從鬼獒渾濁凹陷干癟的黑眼睛里,巫嶸看到了一個金色的光點。
那光點越來越大,正在飛速旋轉(zhuǎn)。它圓如月,薄如紙,在高速轉(zhuǎn)動下能輕而易舉削穿人最堅硬的頭顱。金色光點越來越大,占據(jù)了鬼獒整個眼睛后還沒停,仍在瘋狂變大,轉(zhuǎn)瞬間鬼獒半個頭顱都映出金黃光芒,隱隱要脫體而出!
它變得越大,越清晰,巫嶸終于能看清這到底是什么。它外圍呈胖水滴狀,中間有一鑲嵌了琺瑯寶石,鏤空雕刻的圓輪,通體璀璨純金,散發(fā)出威而不怒的清正氣勢。
這竟是一個法論!
佛法無邊,摧邪顯正,一個法論為什么會存在鬼獒體內(nèi),而且沒受到半點污染?
巫嶸現(xiàn)在無暇去想,他像是被蠱惑了一樣,深深為這抹金黃色著迷。法論的佛光已經(jīng)投過鬼獒的身軀綻放出來了,煌煌然如一輪曜日,讓世間一切鬼魅邪妄退避。巫嶸臉龐被灼的微疼,但反應(yīng)更大的卻是他的靈魂。法論圓通無礙,傳說中佛光能穿三界照耀到鬼怪身上,將其度化。就像眼下它透過了巫嶸沒有半點鬼氣陰氣的身軀,映照到他內(nèi)里黑暗無邊的靈魂一樣。
驟然升起的危機感針扎似的,讓巫嶸沉迷在金黃中的意識掙扎起來,勉強抽離一分。他感到自己靈魂被光灼傷的刺痛感,還有從大腦傳來愈演愈烈的脹痛。翻涌的記憶碎片如潮水洶涌襲來,將巫嶸的意識完全包裹?;秀遍g一個最大的記憶碎片在他眼前鋪展開來。
昏暗黑沉的鬼域,變成鬼了的巫嶸被鬼獒吸引,情不自禁漸漸靠近。小狗版的鬼犬王咬不住他,急的汪汪直叫,但那時的巫嶸眼里也只有法論的光亮,恍惚間越靠越近。直到那金色法論徹底沖破鬼獒,飛向巫嶸,速度快到他無法完全躲閃,只避開了要害。
法論鏟掉了他半個腦袋!
鬼狀態(tài)的巫嶸立刻用陰氣恢復(fù),頭完整了,但臉上卻留下了一道暗金色的疤痕。疤痕上燃著金色的火焰,一直燒進他的大腦里。讓巫嶸毀了容,從今往后終日飽受熾熱灼燒的痛苦。法論糾纏不休,咄咄逼人,獒鬼殺意騰騰,龐大身軀封住去路。
殺意!
巫嶸豁然睜開眼。
□□的主人是要殺了他!
金光驟然大漲,□□即將出現(xiàn)。但這時巫嶸竟然擺脫了那不知從何而來的致命誘惑。鬼獒張開血盆大口咬向巫嶸頭顱,它喉中綻出的金光是最終殺招。似是感應(yīng)到情形變化,□□虛影竟要先一步破體而出,誅殺巫嶸!
但一切不會再次重演。
鬼獒身上驟然爆出潑天污濁黑氣,血崩般噴涌而出。而傷到它堅硬無比身軀的,確實只蒼白的手。并非是有大鬼寄生的左臂,而是巫嶸的右手,那一刻微妙的感覺箍住了他的心臟,讓巫嶸扔下了老苗刀,選擇了徒手對戰(zhàn)鬼獒!
能抗住陳血手攻勢的硬皮在巫嶸手下卻像豆腐般脆弱,被輕而易舉撕碎。巫嶸收回手,指尖上幽冷火焰薄薄包裹住了他每一根手指,對敵時卻比劍刃更鋒利。巫嶸攥拳再錘進獒鬼魂體內(nèi),火焰驟然爆裂開來,直接在它胸脯上炸開了一個大洞!
好強的力量!
巫嶸這一招一式分外利落狠辣,完全不像第一次徒手上陣,倒更像是以此招屠殺過成千上萬鬼怪那般行云流水,沒有一絲一毫的浪費,流暢到不可思議。剛才看過的記憶碎片融入他的靈魂中,和之前看過的靈魂碎片同樣。有一股強大的,令人戰(zhàn)栗的力量正從他靈魂深處蘇醒。
巫嶸躲開疾馳來撲向他頭顱的法論虛影,又一手刀狠狠劈在了鬼獒身上。包裹過來的陰氣怨念瘋狂想要侵入巫嶸體內(nèi),卻被一股更邪惡的氣息吞噬。之前巫嶸吃掉的鬼的力量凝結(jié)起來,去蕪存菁,形成一股比發(fā)絲都要細,卻極端邪惡恐怖的氣息,像是一條陰毒的蛇,它反咬住入侵的怨念,趁機鉆入鬼獒的體內(nèi)。
鬼獒發(fā)出詭異如老梟般的凄厲叫聲,瘋了似的拼命蹦跳甚至撕碎自己的身體,慘叫聲中染上了恐懼。卻完全不能阻止那股氣息在自己體內(nèi)瘋狂吞噬。轉(zhuǎn)眼曾經(jīng)不可一世的鬼獒就消散泯滅,附著在它身上的□□虛影也隨之顫抖破碎。
而吞噬掉鬼獒化身全部力量的氣息悠哉回到巫嶸體內(nèi)。它只略粗了一點,人類肉眼觀察不到。但毫無疑問,它變得更加邪惡了,但回到巫嶸體內(nèi)后卻溫順的像條玉米蛇,將精純能量全都反哺給它。當這股能量融入身體后,巫嶸仿佛聽到‘咔’地一聲輕響。
像是蝴蝶破繭,翅翼舒展。一直以來積累的能量到達了極點,將要蛻變。
巫嶸看不到遠方戰(zhàn)場上,正與苦禪大師等人戰(zhàn)斗的鬼獒本體突然暴怒兇性大增,竟不顧一切寧愿受傷也要猛一使力,兇性大發(fā)要掙開人類圍攻。
而作為主攻點的凌云宗師不知為何渾身一僵,遲鈍這一瞬還真讓它抓住了破綻,扭身突破重圍后并沒趁亂殺死人類,反倒沖巫嶸的方向奔去!
天空中濃云密布,黑霧滾滾,和鬼獒出現(xiàn)前并不相同。有什么黑暗陰沉的氣勢隱隱從濃云后出現(xiàn),濃云翻滾間黑沉陰氣相連,其中隱隱露出一抹濃郁到極致的暗紅。仔細看才能發(fā)現(xiàn)那是九顆暗紅色的星??耧L呼嘯,電閃雷鳴,正是鬼氣沖天,不詳至極的恐怖征兆!
“不好!”
苦禪大師沒有第一時間去追鬼獒,而是死死盯著蒼穹,枯瘦老臉上罕見露出一抹大驚失色。
“九星連珠,鬼氣化形,這,這是九星鬼王出世的征兆!”
他臉上出現(xiàn)一抹焦急灰敗的神色,喃喃自語:“難道是他……但七大天坑封印還沒完全解除,怎么可能……”
“不是西瑪嘉措。”
苦禪大師驀然回頭,不敢置信。但說出這話的凌云宗師卻望向獒鬼奔去的方向,清俊臉龐上露出一抹扭曲的隱忍壓抑。
不是西瑪嘉措,也不是其他墮落者。這種邪惡的,誘人墜入深淵的強悍氣息,他有多久沒感受到了。即使是意志最堅定的人類也會被他蠱惑墮落,心甘情愿卑躬屈膝只為成為他的奴仆。
眼底熾熱如火燒,凌云宗師拼命壓制魂契的躁動。但魂契的躁動能壓制,心的躁動卻不行。凌云上人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內(nèi)心藏了多少渴望,甚至多到他無力去阻攔鬼獒,因為那些渴求太滿了,滿到只要松懈一下就會溢出來。上輩子凌云上人一直在跟魂契帶來的,本能對主人的依賴信任做斗爭。
這輩子魂契沉寂太久了,久到當這種感覺再次卷土重來時,他的意志竟然沒能挺住,全部涌動的濃烈情緒吞沒,令他靈魂都為之戰(zhàn)栗。
渴望……
渴望能第一個跪拜到他的身邊。
渴望能再次追隨他左右,為他征戰(zhàn)四方。
凌云上人和苦禪大師的異樣先不提,其他和鬼獒分·身戰(zhàn)斗的眾人愕然發(fā)現(xiàn)這些鬼獒們?nèi)集偭怂频膾昝搼?zhàn)場,寧愿受到致命打擊也要脫離。但凡脫離后就風馳電掣追上奔跑在最前方的鬼獒本體,毫不猶豫融入其中。
鬼獒失控狂奔,那還得了!
一時間所有人都向鬼獒追去,但它跑的實在太快了,一閃就失去了蹤影。
* *
巫嶸感到強烈的危機感正在漸漸逼近。
但他現(xiàn)在卻在個太過微妙的狀態(tài),完全無法提前防備。
因為他靈魂出竅了!
就在剛才太過充沛的能量涌入進來,撐得他靈魂飽脹,體內(nèi)能量暴漲。身體適應(yīng)不了瀕臨崩潰。巫嶸主動靈魂離體想先消化完再回歸,但現(xiàn)在卻落到了兩難的境地!眼下他消化融合能量正到了最關(guān)鍵的時刻,對外界感知模模糊糊。他現(xiàn)在還是生魂,生魂離體不能離身體太遠,否則身體很快就會失去活性死亡。
巫嶸隱約能感覺到鬼犬王咬住了他的身體甩到背上,想帶著他逃離。提燈鬼王并沒阻攔,甚至站到了危機感襲來的方向,想要阻上一阻。
但是誰都阻擋不了來勢洶洶的鬼獒本體。巫嶸感到了一抹熾熱耀眼的光燒到了他的靈魂上,那是真正的□□!剛才在鬼獒化身眼中的□□也只是虛影而已,鬼獒本體中的才是最強大真實的□□!
滾燙的熱度纏繞上他的靈魂,隱隱能聽到呢喃誦經(jīng)聲。真正的□□如太陽般熾熱耀眼,沒有軀殼保護的靈魂完全無法長期抵擋!劇烈的疼痛包圍了巫嶸,靈魂的蛻變卻也到了最關(guān)鍵,也最后的尾聲!不可能放棄,放棄就等于功虧一簣,巫嶸只能去賭!隱約中他看到了無數(shù)過往記憶,他曾面對過無數(shù)生死危機,艱難險阻,最后都是靠自己一人傷痕累累走來。
但他現(xiàn)在不是一個人了。
一柄裹著濃紫雷電的桃木劍驟然劈下,無論金光還是灰霧全被一招斬斷。劍身未落,劍威先至,正陽火將電光染成金紫色,一劍之威遠超純粹雷霆,生生劈在鬼獒的頭上!狗頭最硬,能生抗住陳血手招式的鬼獒頭顱這次僵持了不到兩秒就從中被劈開,劍勢如熱刀切入黃油再無阻攔,直接將鬼獒劈成了兩半!
那從它碎裂身體中飛出的法論虛影也被這一劍當即擊潰,金光暗淡下來,墜落地面。余威橫掃鬼域,電光陽火所到之處鬼氣如陽光下的積雪消融,大地恢復(fù)正常土色。被劍勢掃到的提燈鬼王當即融化了大半,甚至連漫天鬼霧濃云都被劈開,露出正常的天空。
沒有理會被這一劍威勢駭?shù)降谋娙?,來者一手提劍,一手從鬼犬王背上抱起巫嶸。他似乎來的很匆忙,一路匆匆,就連長發(fā)都來不及束,僅用一支竹簪簡單挽起。但有些人即使只身穿樸素道袍,腳踩步履,身姿也如鶴如竹,俊逸若謫仙。
抱起巫嶸的瞬間就感到他靈魂不在體內(nèi)。傅清皺起眉頭,反手收劍入鞘,咬破手指探向巫嶸眉間。但沒等血滴落,巫嶸赫然睜開眼,濃黑眼瞳深不見底。他的手驟然抬起,掐在傅清脖子上,以極慢的語速,一字一句道:
“純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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