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4、第 114 章
貓崽縮在巫嶸懷中, 左顧右盼滿眼好奇被抱下了車。到外面時它還佯作害怕地把頭埋進巫嶸袖口,偷偷深吸了一口氣。
香啊!
貓崽陶醉抖了抖胡須,原本因為被巫嶸孤零零扔在別墅里生的怨氣咻地就沒了。
沒想到這個人類離開一段時間身上又長好吃的了, 簡直是個寶藏人類!人類原來是出去捕獵了喵,不愧是它看上的人類, 實在是非常能干了!貓崽能嗅到巫嶸腰間蘊含純粹能量, 那是誘人可口的酥脆小薄餅(白玉筒里的央金卓瑪),也能聞見巫嶸身后背包里香氣撲鼻的美味大餐(轉(zhuǎn)經(jīng)筒里的除穢寶珠)。
哦, 當然了,它最愛的, 胖乎乎的小蜘蛛也在。而且被養(yǎng)的又長肉了,黑黑胖胖的,節(jié)肢里都是滿滿的肉。還有小蜘蛛旁邊的扁蜘蛛,雖然聞起來有點臭,但貓崽能忍受, 它要是能和小蜘蛛搭配著吃肯定是聞著臭吃著香。
想到這, 貓崽偷偷咽了口水。開心搖尾巴賴在巫嶸身上就不想起來,這就是貓貓?zhí)焯茫?br/>
忽然它發(fā)覺了什么, 頭搭在巫嶸手臂上,藍眼睛冷酷掃了街角一眼, 玻璃珠似的漂亮眼睛里流露出上位者傲慢的光芒。被它這么一瞪,街角樹影處隱約露出的十數(shù)個黑色貓貓頭迅速縮了起來。
誰也不能打擾它跟人類培養(yǎng)感情喵!
貓崽遵循貓的本能在巫嶸胳膊上蹭蹭, 想留下自己的氣息。卻發(fā)現(xiàn)自己畢竟不是真貓, 沒有費洛蒙也完全不掉毛的。偷偷看了眼,人類們正在說話。貓崽趁機不備使勁往巫嶸身上一蹭,就在他的黑襯衫上均勻留下了一層柔軟的‘白毛’。
這是它的人類了!
就在貓崽沾沾自喜的時候,一只無情鐵手伸向了它的頭。
喵?
“嶸哥, 你真要一個人進去嗎?”
黃毛憂心忡忡道,下意識揉搓波斯奶貓的貓頭,小貓被揉到變形卻不敢吱聲,因為黃毛腿邊那條體型龐大的鬼犬王正盯著它看。這位墨女士脾氣十分古怪,只喜歡貓不喜歡狗,為了保險起見巫嶸連鬼犬王都不準備帶。
也不怪黃毛擔(dān)心,實在是這座小別墅看起來太像恐怖游戲里的驚悚洋館了!
“你們在外面等我?!?br/>
剛才響起的聲音中只邀請了巫嶸一個人。巫嶸沒有多言,在白牯和黃毛的注視下抱著貓崽走進了這座別墅。他剛進去,鐵柵欄門就自動關(guān)閉,將里面和外面分成了兩個世界。
小路邊的草坪似乎很久沒打理過了,荒草萋萋,野草肆意生長,草叢中開著淡色的野花。明明現(xiàn)在還不到秋季,但小花園邊上的樹卻全都禿了,干枯蒼白的樹枝扭曲猙獰指向天空,上面停著幾只烏鴉。這些黑色大鳥一動不動,猩紅眼睛詭異盯著巫嶸的方向。
巫嶸看了兩眼,發(fā)現(xiàn)它們并不是活鳥,而是一種類似人偶的東西。
穿過凋敝荒涼的草坪花園,眼前的別墅倒是看起來很新。淡黃色的外墻讓它看起來就像一塊漂亮的乳酪,潔白的窗棱,淡藍色的窗簾,窗臺上盛開的花,一切看起來就像童話故事里的建筑。巫嶸走到別墅門口,登上臺階。不用按門鈴,就像剛才那幕重演一樣,別墅大門自動為他打開。
但門只開到一半,意外陡生。
“喵嗷——!”
凄厲尖銳的貓叫聲驟然從大門上響起,伴隨著令人不適厭惡的氣息。巫嶸立刻看去,就見木門上方的墻面上釘著一根長釘,上面掛著個黑貓布偶。布偶不大,就像鑰匙扣上的掛墜,但它做工極好。毛發(fā)柔順黑亮,眼珠子像是翡翠做的,碧綠滲人。
貓叫聲不斷從黑貓布偶體內(nèi)響起,越來越凄慘刺耳,如尖刀般刮磨人的大腦,意志薄弱的人恐怕會痛不欲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布偶正變得逐漸破舊干癟,就好像一張真正的貓皮。而它的眼珠中也添了抹骯臟猩紅,從中迸射出人類般狡詐兇惡的目光。
而且隨著貓叫聲,剛打開的木門竟然在緩緩關(guān)閉!
巫嶸一下子皺起眉頭,左臂鬼紋亮起。但還沒等他做什么,波斯奶貓一個翻身趴起來,向后飛耳朵皺鼻子如被侵犯領(lǐng)地的野獸般,沖著黑貓布偶狠狠嘶吼咆哮。
“嗷——!!”
叭。
木門打開,黑貓布偶恢復(fù)正常,低調(diào)縮小,碧綠眼珠中滿是驚恐。貓崽粉嫩小鼻子哼了聲,懶洋洋縮回到巫嶸懷中,不屑抬起下巴。
你叫的有我大聲嗎廢物貓。
再看我就挖掉你的眼睛!
噠噠兩聲硬物落地的聲音,黑貓布偶翡翠眼珠掉了下來,彎曲縫合線讓它看起來就像閉上了雙眼。目睹一切的巫嶸淡定摸了摸貓頭。
在帶白牯回來的第一天,白牯就告訴他了貓崽的真實身份。但既然它喜歡吃饅頭,愿意當貓,母親也挺喜歡,巫嶸不介意再養(yǎng)個小玩意。
沒想到這次還真派上了用場。
“貴客請進?!?br/>
不辨男女的聲音再次響起,似乎比之前多了分尊重。巫嶸抱著貓走了進去。
一進門巫嶸就嗅到了奇異的氣味。別墅內(nèi)和外面看起來風(fēng)格完全不同,厚實的窗簾,暗色家具,西式的裝飾讓它看起來更像會發(fā)生恐怖事件的洋館。地上鋪著深紫色的厚實地毯,上面繡滿了各種貓的花紋。墻壁上到處都掛著貓的裝飾畫,柜臺上擺著貓的陶瓷擺件,沙發(fā)上堆著貓的抱枕。
再可愛的東西多到一定程度都會變得恐怖起來,巫嶸從它們身上都感到了淡淡的陰氣。如果是尋??腿藖淼竭@里恐怕會被滿屋子的‘貓’盯著看,嚇到崩潰。
但抱著貓崽來的巫嶸不一樣,他進來時滿屋子的‘貓’全都閉上了眼睛。掛在高處的畫像自動下移,擺件搖晃著從柜臺上‘掉’下來。豎著的抱枕躺平,眨眼間別墅一層中所有的‘貓’都位于比巫嶸懷中的貓崽更矮的位置,恭順臣服。
“貴客到來,有失遠迎?!?br/>
雌雄模辯的尖細聲音響起,同一時間壁爐被施了魔法般燃燒起來,明亮的火光映亮了壁爐前的胡桃木矮桌以及兩側(cè)淺草綠的沙發(fā)。沙發(fā)上是淡黃色的軟墊,剛才的聲音就是從左側(cè)軟墊處傳來的。
巫嶸抱著貓走過去,看到那沙發(fā)上沒有人,而是趴著一只黑白相間的貓。它身上的色塊非常漂亮,脊背毛發(fā)黑亮柔順,臉和前胸都是黑色的,一塊菱形白色斑塊位于胸前,腹部也是純白色,看起來就像只披著燕尾服,戴著小領(lǐng)結(jié)的貓。
這只貓有漂亮的墨綠色眼珠,只是左眼受了傷,眼球處只剩黑色空洞。
“天氣不好,主人身上的老毛病又犯了,不能親自迎接,還請貴客們見諒喵?!?br/>
燕尾服貓語氣很紳士,壓低了的聲音不再尖細,反倒因為雌雄莫辨而很是柔和。雖然它眼神靈動,姿態(tài)和正常貓沒有兩樣,但它說話的那一刻起巫嶸就感到一絲隱藏極深的陰氣。
燕尾服貓也不是真的貓,而是做工更加精細的玩偶。
“相信您帶來了主人需要的東西?!?br/>
燕尾服貓彬彬有禮道:“主人也為貴客準備好了禮物?!?br/>
* *
“誒唷,嶸哥你們這么快就出來了?!”
靠著車抽煙的黃毛一驚,被燃到盡頭的煙燙到手指都沒第一時間反應(yīng)過來,急匆匆過去:“順利嗎,怎么樣?”
白牯臉上也有些驚異,從巫嶸進去到現(xiàn)在剛過半小時而已,這么快他就和墨女士談妥了?
巫嶸搖頭不語,等幾人坐回車上往家開的時候才淡淡道:“來的不巧。”
巫嶸一進別墅聞到的是尸體的氣味,混著香料的辛香從別墅二樓傳來。明明是提前約的時間,墨女士怎么會正巧在這時候發(fā)病?這幾天都是晴天,艷陽高照,燕尾服貓卻說天氣不好。
墨女士有可能已經(jīng)死了。
但在這個世界,有些死人也能像活人一樣‘活著’。巫嶸并不打算去深究別人的秘密,因為他想要的東西已經(jīng)得到了。
他用那塊紅翡以及另一塊巴掌大的帝王綠換到了一頁手抄的圣經(jīng)。當拿到這頁圣經(jīng)時,巫嶸感受到大鬼情緒的波動。
紙頁已經(jīng)發(fā)黃,但質(zhì)量仍舊很好。似乎是羊皮紙,很小一張,上面是黑色鋼筆的字跡。字跡并不好看,就像小孩般歪歪扭扭,有些字母大有些小,卻寫的很認真。但是這些經(jīng)文上最后卻打了個大大的叉。
“是圣經(jīng)里的經(jīng)文?!?br/>
白牯拿過來看,翻譯給巫嶸聽:“‘你們不可偷盜,不可欺騙,也不可彼此說謊’,‘隱藏怨恨的,有說謊的嘴??诔鲳捴r的,是愚妄的人’,這兩句?!?br/>
“這是什么意思,告訴我們不要說謊嗎?上面打了叉,是不信仰基督教的人?”
黃毛抓耳撓腮試圖解讀,白牯也提出一個個假設(shè)。巫嶸看著這張羊皮紙出了神,目光尤其落在那個黑色的叉上。
當天回到別墅后,巫嶸想了一夜,然后從花園里把當初埋下去的金匣挖了上來。
金匣里裝著那顆自稱普色烏度羅勾伊(欺詐者,謊言之神)的石雕人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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