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聽到這話,江糖心涼了半截,之前所有的努力付諸東流,原來在他眼里,自己始終不過是一件玩物罷了,招之即來,揮之即去。
季淮涼眼中有惱怒,說出來的話很殘忍,他似乎并不急著讓游戲輕易結(jié)束:“江小姐既然玩得起,我奉陪到底,記住,有一天你會求我。”
江糖從那快要噴火的眸中看見自己的臉,心底苦笑,求他是什么意思,難道她會主動愛上他嗎?丟身又丟心,絕無可能,她也有自尊和驕傲。
季淮涼多大臉?說大話是會讓人笑掉大牙的。
*
這一晚上太混亂,季淮涼沒讓江糖回去,睡覺成了問題,兩人鬧得不愉快,誰也不理誰。
江糖洗完澡,獨自占了沙發(fā)一角,毯子往身上一卷隨意睡下,身心俱疲,帶著點自暴自棄的態(tài)度。
季淮涼忍著火氣,沖完冷水澡下樓,看到某個女人躺在沙發(fā)上呼呼大睡,沒心沒肺,他像一拳打在棉花上,郁結(jié)之氣沒處抒發(fā),又黑著臉回了房間。
第二天早上,季淮涼要早起上班,但他六點半起床下樓,客廳沙發(fā)上的人就不見了蹤影,男人目光一沉,似乎要將那價格昂貴的沙發(fā)盯出一個洞來。
這女人一大早就走了,跑得這么快,連碰個面都不愿意,她在躲誰,答案不言而喻。
季淮涼陰郁著一張臉,去衛(wèi)生間洗漱,要死不活地擠牙膏,牙刷塞進嘴里慢騰騰地移動,忽然手機上彈出來一條短信,是江糖發(fā)來的。
【季先生,我要先回學(xué)校了,早餐在桌子上,涼了記得微波爐里加熱一下再吃。】
江糖當然是跑回了學(xué)校,能躲一陣子是一陣子,但她到底不敢太明目張膽,回到學(xué)校后糾結(jié)再三,還是主動發(fā)了一條短信示好。
季淮涼認真看完短信,冷哼了一聲,勾了勾嘴角,總算心情變好了點,剛剛還是下雨天,這會兒又雨轉(zhuǎn)晴天。
快速刷完牙,吐掉口中泡沫,抬頭望向鏡子里,伸出兩根手指呈八字摁住嘴角拉平,季二少爺冷艷地想,一個早餐有什么好開心的,暫且放過她,等回來了一定要好好收拾!
季淮涼回到客廳,走到餐桌前,揭開蓋子,里面擺著一份營養(yǎng)早餐,還是溫熱的,可以直接吃。他扶起筷子嘗了下,味道不錯,一慣發(fā)揮出了江小姐的實力水準,想到這是她一早起來親手準備的,某人眉眼又柔和了一分,很受用。
直到早上助理來公寓接他上班,季淮涼都保持著十分愉悅的心情。
上車后,助理遞上一份早餐,男人矜持地搖了搖頭:“吃過了。”
“?”助理丈二的和尚摸不著頭腦,季總這不是早上剛起床嗎?去哪里吃的早餐?之前不都是他買的嗎?
但他說吃過了就吃過了吧,助理默默地收回早餐,留給自己吃,別浪費。
*
江糖雖然還未放暑假,但曲春陽那邊確實已經(jīng)聯(lián)系她,要開始準備參加淮安傳媒的藝人培訓(xùn),又要復(fù)習(xí)期末考試,江糖忙得團團轉(zhuǎn),很快就把和季淮涼鬧的不愉快忘到了九霄云外。
江糖其實很有悟性,人聰明,肯努力,外形條件也好,天賦極高,沒在培訓(xùn)班上課幾天,她的進步明顯,曲春陽很滿意,轉(zhuǎn)頭就幫她約了場廣告拍攝試試水,和品牌方談好合同,定下檔期時間。
眨眼兩個星期過去,期末考試結(jié)束,A大正式開始放暑假。季淮涼很忙,下午安排了助理去學(xué)校接人,江糖沒有理由再躲,答應(yīng)過的事也不能食言,更何況他們之間還簽過合同,白紙黑字寫得清清楚楚,江糖只得搬去和季淮涼同住。
這天正好是約定的廣告拍攝時間,江糖到公寓放下行李,立刻打車奔赴現(xiàn)場。
所有人都已經(jīng)就位,曲春陽在場館門口等她,江糖急匆匆趕到,還好沒有遲到,但曲春陽還是提醒了她:“糖糖,下次要早點到,新人不能讓大家等。”
“對不起,春陽姐,今天中途有點突發(fā)狀況。”江糖臉一紅,不好意思地解釋。
曲春陽溫柔一笑,攬著她進去:“不要習(xí)慣性道歉,有突發(fā)狀況就應(yīng)該多預(yù)留準備時間,下次記得就行,你是第一次拍攝,我過來親自盯著。”
“我知道了,謝謝春陽姐。”江糖誠摯地道謝,她知道經(jīng)紀人這些看似批評的話,其實都是在教她行業(yè)規(guī)則和做人做事道理,是真心為了她好。
這是一支化妝品洗面奶廣告,主打展現(xiàn)代言人自信活潑、皮膚好、顏值高的特點。江糖穿著一身白色襯衫配牛仔短裙,扎高馬尾,淡妝,要表現(xiàn)出元氣滿滿的狀態(tài)。
第一次拍廣告,江糖沒有經(jīng)驗,攝影機吃妝效嚴重,連一些表情動作都要做得更夸張才行,現(xiàn)實中表現(xiàn)得恰恰好的畫面,鏡頭里反而看不出來,一定要加深一兩分,但把握不好度又容易用力過猛。
導(dǎo)演在一旁指揮,調(diào)動演員情緒,他也措手不及,不知道遇到的是個新人,但他在圈內(nèi)混了這么久,什么樣的妖魔鬼怪沒有遇到過,權(quán)當淮安傳媒要捧人,更何況還有曲春陽站在一旁鎮(zhèn)場子,沒人敢多說一句不是。
長達四個多小時的拍攝,江糖漸入佳境,到了后續(xù)更換場景和服化拍不同版本和角度,已經(jīng)不需要導(dǎo)演出言指點,她自己就能完成得很好。
中途季淮涼打來電話,江糖忘了工作時間調(diào)靜音,一拍腦袋,該死!趕緊跑去找手機,她第一反應(yīng)是掛掉。那邊似乎停頓疑惑了幾秒,接著打來,江糖一狠心直接又摁掉了,關(guān)機,她吐了吐舌頭,暗自祈禱:“對不起了,季二少爺,我在忙正事呢,暫時沒空搭理你。”
廣告拍攝結(jié)束,曲春陽上前和導(dǎo)演寒暄,導(dǎo)演笑呵呵道:“曲春陽,這孩子表現(xiàn)力真不錯,你從哪挖來的好苗子?一開始我還擔心,完了,今晚這個通宵加班沒跑了,明早八點能收工就謝天謝地,結(jié)果她還讓我們下了個早班。”
“秘密。”曲春陽賣了個關(guān)子,朝江糖揮了揮手讓她去卸妝,接著和導(dǎo)演說道:“紀導(dǎo),這孩子是不錯,以后您有機會可要多多提攜啊。”
“哈哈,一定,一定。”導(dǎo)演滿口答應(yīng),不要本錢的大餅他一向很樂意畫,再說淮安傳媒和曲春陽的情他愿意承,這新人確實好,有機會他還是會考慮。
工作交接和拍攝完成,曲春陽帶人離開,江糖還賴著不想走,如果今晚能一直拍通宵就好了,她才不想回去單獨面對季淮涼。
曲春陽有些好笑,她就沒見過這么熱愛工作的人,都結(jié)束了還不想走,搖了搖車鑰匙:“走了,送你回去睡覺。”
兩人出了場館,上車,曲春陽丟給江糖一個全麥面包:“你的晚飯,吃吧。”
“春陽姐,晚飯就給我吃這個呀,好餓,為了拍攝,人家臉都洗皺了。”江糖假哭著擦眼淚,和曲春陽賣慘。
曲大經(jīng)紀油鹽不進,冷酷無情道:“這算好的了,藝人原則上晚飯都不許吃,要不是怕你斷食太快影響健康,這個面包都沒得給你吃。”
江糖立刻閉嘴拉上拉鏈,扭頭小倉鼠一樣啃著她唯一僅有的晚餐。
路過中天夜市,燒烤攤火爆,江糖饞蟲都被勾出來了,眼底眸光躍躍欲試,不死心地提議道:“春陽姐,我們?nèi)コ韵拱伞!?br />
“不可以。”曲春陽拒絕。
江糖迅速頭腦風暴,搜刮著理由試圖說服曲春陽,雙手合十可憐兮兮地求她:“形體老師說我不胖,只是需要塑形,再說了今晚都沒吃飯,又工作了怎么久消耗熱量,偶爾放縱一下嘛。”
“……”曲春陽被她磨的沒脾氣,踩下剎車拐進夜市,但勒令江糖只許買十串烤牛肉,其他的免談。
“謝謝春陽姐,愛你!”江糖給她一個飛吻,快速下車奔向燒烤攤,口水都要流出來了,沒有人能拒絕燒烤的誘惑。
她舉著一把烤串回來,邊走邊消滅了兩串,上車,曲春陽面無表情地道:“看到你這個飯量和胃口,絕對一放縱就長胖,以后還是不能讓你吃了,只此一次,下不為例。”
“……QAQ。”好殘忍,為什么要在人家吃東西的時候說這個,手里的牛肉串都不香了。
曲春陽拍了拍她的腦袋,安慰道:“乖,你是沒見到咱們公司那些女藝人控食有多狠,每次同框誰胖誰尷尬。”
“哇,大家這么卷的嗎?”江糖好奇心重,和曲春陽打聽八卦:“競爭這么激烈的都有誰啊?”
曲春陽失笑,這丫頭真應(yīng)該去當娛記,一聽有八卦就兩眼放光,她解釋道:“淮安傳媒四大花旦,何櫻、孟圓圓、薄桐和韓露,離炮火區(qū)遠一點,她們每一個的粉絲都很兇殘,能把你撕得渣都不剩,不是你現(xiàn)在可以抗衡的。”
“哦。”江糖受教地點了點頭,隨后眼睛一亮:“春陽姐,你的意思是我以后可以抗衡咩?哇,那可是淮安傳媒四大花旦的位置哎,我有這么厲害吼?”
曲春陽自信一笑:“你加油不就可以了。”
淮安傳媒頂尖的藝人曲春陽都帶過,她看人一向準,誰的上限在哪里還是估摸得到。江糖本來就不差,而且她的性格很對她胃口,現(xiàn)在又是一張白紙給她帶,多少有點護短的意思,更何況她向來信奉,強將底下無弱兵,有季總的資源和她這個金牌經(jīng)紀人的調(diào)教,是豬都給她捧紅了,前提是季總愿意捧。
曲春陽了解到江糖學(xué)校已經(jīng)放暑假,問她現(xiàn)在住在哪里,江糖報了華庭公寓的地址,曲春陽以為是巧合,沒有多想,等抵達小區(qū)時,季淮涼竟然站在門口。
江糖嚇了一跳,她也不知道她和季淮涼的事,曲春陽清不清楚,如果知道他們的關(guān)系,她會怎么想她?但畢竟她沒有和經(jīng)紀人交代過,總有點秘密被揭穿的心虛和愧疚。
季淮涼斜倚著墻,他是天生的衣架子,一襲黑色高級手工西裝,就襯得魅力十足,全身散發(fā)的氣質(zhì)又很尊貴,路燈的光灑下來,恍如不可褻瀆的神祇,他長身玉立,單腳支著一條腿,低頭在玩平板。
江糖用包擋著臉,企圖假裝不認識,一步一挪,想蒙混過去,先進了小區(qū)再說。
季淮涼卻突然抬頭開口:“江糖,你膽子肥了,打電話敢關(guān)機?”
“……”江糖嚇得一抖,臉上包包掉下來,前功盡棄,她哭喪著臉,準備站在那挨訓(xùn)。
曲春陽目光詫異,驚訝問道:“糖糖,你和季總?”
江糖尷尬地解釋:“我們住在一起。”
曲春陽點了點頭,沒說什么,這樣很多事情就可以解釋得通了,她只是沒有想到他們居然會住在一起。
季淮涼這個人,受過情傷后就一直沒有走出來,這些年向他示好的女人很多,卻沒有一個可以站在他身邊,這件事對江糖來說也不知道是福是禍。
曲春陽眼見氣氛沉重,聰明地解圍:“糖糖,你先上樓,我和季總匯報點工作。”
“好。”江糖點頭,溜得比兔子還快。
季淮涼目光低沉,冷冷地看著那個落荒而逃的背影,有點咬牙切齒的味道。
曲春陽硬著頭皮開口:“季總,您讓我當江糖的經(jīng)紀人,這個有期限嗎?”
“隨你。”季淮涼無所謂地回答。
曲春陽有點琢磨不透,這個隨她的意思是,想帶到什么時候都可以?但用這種語氣和態(tài)度說出來,她還真不知道季總是要將江糖捧上去,還是打入冷宮啊?
沉默良久,季淮涼終于主動發(fā)問:“你覺得她資質(zhì)如何?”
“很不錯,挺有潛力的新人。”曲春陽趕緊回答,生怕錯過機會。
季淮涼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吩咐道:“既然你覺得不錯,可以給她組建團隊了。”
“好的,季總。”曲春陽驚喜不已,她終于聽出來了弦外之音,季淮涼這是真的要捧江糖。
有了他這句話,曲春陽自然放開手腳,沒有顧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