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6 章 番外
楊姿言一扭頭,就程泉跟煞神似的堵在門口,一臉不明白。
她吸溜一口把吃了一半的面吸進嘴里,第一反應就是護食,捧起自己的面碗,戒備地瞪著他。
“大半夜鬼叫什么啊。”她捂著心口責怪他的不是。
大半夜偷吃被抓,剛才心臟還做賊心虛地跳快了一拍。
程泉氣勢洶洶地開了衛(wèi)生間的燈,走進來,聞著那股濃郁的方便面味道,臉色更差了:“是我半夜鬼叫的問題嗎?是你半夜偷吃不叫我的問題!”
楊姿言困惑地眨了好幾下眼:“我又不知道你餓不餓,你都睡那么死了,我有病啊叫你起來吃面。”
見程泉對她手里的面虎視眈眈,她先下手為強:“面就這一桶,誰知道你有沒有潔癖啊,我警告你啊這面里現在都是我的口水,你吃一口就算跟我間接接吻了。”
她又爭分奪秒用叉子叉了一口面進嘴,腮幫子鼓鼓的,有點被噎到,就捧起碗喝了一大口湯。
舌尖都是濃郁霸道的味道,味蕾過于滿足,同時空蕩蕩的五臟廟也得到了慰藉,舒服地發(fā)出了一聲喟嘆。
程泉本來不那么餓,餓了也能忍,可方便面這味實在太沖,楊姿言這吃播還不要臉地吃那么香,倒是把他肚子里的饞蟲全給勾出來了。
他走近她,盯著她手里那碗面,見她越吃越快,不滿道:“你給我留一口。”
楊姿言手一停:“你想吃?”
程泉點頭:“我也餓了。”
“你想清楚了,這湯里有我口水。”
“廢話那么多,給我吃兩口。”程泉把她手里的面碗還有叉子奪過來,一點不抗拒地往嘴里塞,“睡都跟你睡了,間接接吻算什么。”
楊姿言也不是什么小氣的人,幾口面而已,她還不至于護食到摳門的地步,他想蹭兩口也就給他蹭了。
她擦嘴問:“你怎么醒了?”
她已經很小心了,竟然還是把他吵醒了,看來她沒有做小偷的天賦。
程泉腮幫子也鼓起來:“這味那么沖,我懷疑隔壁都被熏醒了。”
想到隔壁的蔣語欣,楊姿言就臉僵,不太想提她,就低頭打了會兒消消樂,隨口問:“你要去A市工作?”
“嗯。”
“在哪兒上班?”
“醫(yī)院。”
楊姿言以為他學醫(yī),沒想到不是,他大學在A市最好的醫(yī)科大學,學的是放射影像專業(yè),畢業(yè)后順利進入本市三甲醫(yī)院的放射科,這段時間就是回家休息幾天,再過一星期就要去醫(yī)院報道了。
雖然跟他斗嘴了一晚上,不過楊姿言總體上不是小氣的女人,言行都痛快。
總歸人家比她小好幾歲,還是剛畢業(yè)的,她這個資深社會人自然愿意照顧照顧老鄉(xiāng)。
“總歸咱們是睡過一張床吃過一碗面的交情,以后有需要可以找我?guī)兔Α!彼龑W⒋蛴螒颍S口說漂亮話。
“行,我先提前謝謝你了。”
程泉也不推辭,稀里嘩啦喝面湯,等楊姿言反應過來,發(fā)現面碗里就飄著幾根碎面渣,她才吃了幾口,其他的竟然全進他那狗肚子了。
他大概也不好意思,被湯辣得眼睛都濕了,濕漉漉的黑眼睛無辜地看著楊姿言:“我太餓了,一時沒忍住——”
楊姿言吃了幾口也半飽,她都那么餓了,可想而知這大個子也不會飽到哪去,揮揮手說算了,趕緊睡去吧。
夜深了,誰也沒心情繼續(xù)耍嘴皮子,兩人相安無事地回去睡到了天亮,楊姿言沒跟程泉告別就走了,她覺得一大早兩個什么關系都算不上的男女告別還挺尷尬的,想想還是溜了。
她前腳走,后腳程泉給她發(fā)微信。
【你人呢?】
【家里有點事我先走了】
過了半晌程泉發(fā)來回復。
【楊姿言,你可真夠渣的】
楊姿言沒有意識到自己“渣”,她覺得喬翰才是真渣。這次回C市的主要目的是參加他的婚禮,他結完婚還給她發(fā)信息撩騷,夸她婚禮那天漂亮,楊姿言二話不說直接把他拉黑了。
程泉是喬翰的堂弟,楊姿言懷疑這堂兄弟倆都是一丘之貉,不想深交。
請假了一星期,她回了A市上班,繼續(xù)為四十歲之前成為快樂的富婆而奮斗。
兩星期后,在她已經完全要把程泉這個人拋諸腦后的時候,他大晚上給她打電話。
“楊姿言,你說咱們是睡過一張床吃過一碗面的交情,我有需要你會幫我的對不對?”
他一上來就用她隨口說過的屁話,把她給拿住來了。
楊姿言“呃”了一聲,不先表態(tài),反而老道地問:“你先說什么忙?”
“你幫老鄉(xiāng)難道還要挑事幫?”
“真要看是什么忙。”楊姿言苦口婆心的,“比如你要我去殺人放火,那肯定不行,這種忙就沒法幫。”
她試探地問:“你是不是想借錢?”
“不問你借錢。”程泉聲音聽上去怪郁悶的,帶著一點委屈和不言而喻的失落,“你家有沒有多余的房間,能不能借我住幾天?等我找到房子就搬走。”
楊姿言自己住一套兩室一廳的房子,確實有多余的房間,不過這并不意味著她就能接受一個新室友,而且這個室友還是男性。
“怎么回事兒?你沒地方住嗎?”她當然要問清楚。
程泉也不瞞她,很郁悶地說自己被中介騙了,房東現在一怒之下不肯把房子租給他了,他現在剛畢業(yè)身上也沒錢住酒店,求她收留他幾天。
楊姿言其實還是猶豫,她跟程泉其實算不上熟,他又是喬翰堂弟,不太想走得太近。
這就是個少爺,能走投無路到投奔她嗎?
她半信半疑,對于要不要伸出援手,心里難免遲疑。
“沒有。”程泉沮喪開口,“我剛從我哥們家出來,他女朋友出差回來了,所以我必須滾了。”
“你自己房子呢?”
“還是工地。”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楊姿言好像實在找不到拒絕人家的理由,想想也挺慘的,一個外地小伙子大晚上被房東趕出來,帶著一堆行李流落街頭,沒人可以投奔,連她這樣算不上熟的老鄉(xiāng)都想到了,可見是真的無處可去。
她同意了,不過還是再次強調:“說好的啊,只收留你幾天,找到房子你就得搬走。”
半個小時后程泉敲開了楊姿言家的門,她一看,還真是行李不少,再打量他,之前還挺拽挺精神的小伙子,大晚上垂頭喪氣,顯然也懊惱自己的遭遇,沒了之前在楊姿言面前的威風樣。
“謝謝啊。”他小聲道謝。
如果之前在老家碰上時他還是一副不知天高地厚的少爺樣,那現在站在楊姿言面前的年輕人有了微妙的變化,社會大學一天的經歷是象牙塔里待一年也遇不到的,非常鍛煉人。
“都是老鄉(xiāng),用不著客氣。”楊姿言說著客氣話,一邊帶他去房間。
程泉挺安靜,最后說:“我會付你房費的。”
楊姿言倒沒想到這個,擺擺手不當回事:“不用,你到時請我吃頓飯就行。”
“幾頓飯都行。”
程泉又去她廚房瞄了眼,發(fā)現廚房空蕩蕩的,連調味料都沒有,就是個擺設。
“你不開火?”
“不開,我進廚房能把它燒了。”
程泉聽了也不意外:“我做菜還行,你要不嫌棄,我用你的廚房,我們搭伙幾天。”
這話倒是讓楊姿言眼前一亮,她不會做飯,公司那邊雇了一個做飯阿姨,中飯倒是能吃上正常的家常菜,晚飯她只能在外面解決,有時候實在受不了了,便跑去陸兮家蹭頓可口的家常飯,不過最近陸兮搬遠了,她嫌麻煩,免不了犯懶了。
一聽他會做飯,楊姿言看他倒順眼許多,終于露出一點歡迎人來家里住的笑臉。
既然家里多了個異性,雖然之前跟對方相處過一晚,他人品似乎還不錯,她認為還是有必要約法三章。
“我這房子一直空著不找室友,就是因為我嫌跟陌生人處著麻煩,你想在我這兒住幾天沒問題,不過你得守我的規(guī)矩。”
程泉也挺痛快:“這是你家,守你的規(guī)矩是應該的,說吧。”
楊姿言倒是喜歡跟痛快人打交道,不墨跡,知道自己要做什么。
要是有分寸感就更好了。
“現在天氣熱,不要讓我看到你光著膀子進進出出,平時在我面前要穿褲子,時刻記住我是女的,要跟我保持距離,也不要帶女孩子回來過夜,想出去浪沒人攔著你,麻煩自己去酒店開.房,不要帶壞我家風氣。”WwW.ΧLwEй.coΜ
“就這些,能接受你就住吧。”
“能接受。”程泉今晚格外老實,話也不多,最后吞吞吐吐說,“我沒女朋友。”
楊姿言倒也沒在意:“看你應該行情不錯,說不定明天就脫單了,哦還有,你有沒有泡吧的習慣?想喝酒忍著,我是不可能去酒吧把你撈回來的,把你踹進陰溝還差不多。”
“偶爾喝點,次數很少。”
楊姿言知道他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欣賞他的識相,道了聲晚安,就準備回房睡覺了。
“不要半夜敲我門,我鎖門了,絕對不會給你開的。”
這是把他當狼一樣防了,程泉撇撇嘴角:“我沒那么無聊。”
這時楊姿言擱在桌上的手機煞風景地響了,程泉恰好就站在桌旁,下意識地瞄了眼屏幕上的一串號碼。
都十點了,楊姿言想不出誰會在這個時間點深夜打擾,結果那熟悉的號碼躍入眼簾,她立刻變了臉色。
是喬翰。
他都結婚一段日子了,又半夜三更找她做什么?
雖然微信把她拉黑了,但她最后還是心慈手軟地沒有把他手機號碼拖進黑名單里,只是刪掉不再主動聯(lián)系,想著結婚后的他應該也學會不打擾。
沒想到還是高估他的道德水平了。
楊姿言冷著臉掐掉了這通電話,順手把桌上的手機捏在手里。
“哎,楊姿言。”
程泉猶猶豫豫地喊住她。
“干嘛?”她面色不自然地轉過身,不確定他有沒有認出他哥的號碼。
她心里惴惴的,甚至害怕他會當面質問,搞不好已經給她貼上“疑似第三者”的標簽。
程泉話到嘴邊,滾了一滾,還是咽回肚子里去。
“沒事,我就是想跟你說。”他表情有些別扭,“楊姿言,晚安。”
楊姿言原本緊繃的心情驀然一松,笑了:“怎么?不喊大姐了?”
“不喊了。”或許是有求于她,程泉今晚尤其溫順,“以后都不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