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6 章 第 46 章
顧淮遠(yuǎn)下車后,隔著大老遠(yuǎn)便感覺到不對勁。
他的濃眉倏然皺緊。
弗蘭的展廳里空蕩蕩,唯有陸兮松松垮垮地坐著,而她的對面,竟是那個連深夜都會陪著不離開她的年輕助手。
好像叫什么許嘉澎?
顧淮遠(yuǎn)是男人,他當(dāng)然看得懂男人的眼神,因此腳步加快,怒氣已經(jīng)蒸騰。
他都盯得那么緊了,竟然還有個虎視眈眈,工作時間公然撬他墻角。
直覺告訴他,這個比他年輕好幾歲的男人,比那個宋醫(yī)生,要危險十倍。
他推開玻璃門,與站起來走向他的許嘉澎擦肩而過,兩個身高上不相伯仲的男人,都在彼此的眼里清晰看到了來自于對方的敵意。
顧淮遠(yuǎn)停下,聞到了對方身上的酒味。
“別以為你贏了。”許嘉澎露出骨子里的囂張本色,“我還沒輸。”
對于這樣的囂張小子,顧淮遠(yuǎn)見多了,他不怒自威:“你可以試試看。
試試看,在他們多年的感情面前,他是如何螳臂當(dāng)車,自取其辱。
她的男人,并不把他放在眼里。
許嘉澎清楚地感知到這點,抿緊唇,離去。
顧淮遠(yuǎn)緩步走到陸兮面前,見桌上的紅酒差不多見底,而她緊閉的眉眼如畫,酒醉后的酡紅像是染上了最好的胭脂,勾人卻不自知。
他在心底里嘆氣。
沒有哪個正常男人能逃過這樣一張?zhí)一妗?br/>
“兮,醒醒了,是我。”他輕拍她有些燙的臉,“我們回家了。”
陸兮再次睜眼,見是他,頓時安心,口齒不清:“我好像醉了。”
“今天那么高興,天還沒黑就喝醉?”
顧淮遠(yuǎn)不自覺地用寵溺的語氣和她說話,將軟綿綿站不穩(wěn)的她攬進(jìn)自己懷里,讓她完全依靠在他的胸膛上,他的雙手更是鎖住她的腰,令她不用擔(dān)心自己會跌倒。
他身上的安穩(wěn)氣息令陸兮留戀,他的懷里就是她的故鄉(xiāng),她離家多年,終于回到故鄉(xiāng)。
她舒服地不想睜開眼睛,雙手環(huán)住他,像一朵菟絲花。
這一刻,她不想堅強了,只想放肆地做一回小女人。
“許嘉……我助手,走了嗎?”
“走了。”氣氛正好,他湊到她耳邊,“他說他不會輸,兮,你覺得呢?輸?shù)哪莻€人會是我嗎?”
陸兮想起那個初見時侃侃而談的陽光青年,輕輕喟嘆著:“人心真復(fù)雜。”
“是你太簡單了。”
顧淮遠(yuǎn)沉溺于這一刻的歲月靜好。
展廳外的廣場,暮色已降臨,有流浪歌手彈起吉他,歌聲悠揚。
他帶著她原地轉(zhuǎn)圈,不似跳舞,更像是隨著節(jié)奏漫步在旋律之中。
陸兮很久沒有跳舞了,曾幾何時,她也是個舞步輕盈的小姑娘,后來,活得一年比一年沉重,便忘記了自己也曾恣意爛漫過。
“你還記得那首曲子嗎?”她輕輕哼唱著熟悉的旋律,隨即仰起迷蒙的臉,難得笑得孩子氣,“我想來想去,晴天就是那一回有的。”
那天的一開始,并不愉快,她媽突然重病住院,她剛被醫(yī)生告知她媽病情很重,回到他們住的房子里洗澡換衣服,宛如行尸走肉。
他回來了,看上去也很疲憊,上來想抱她,卻被她冷漠甩開了。
然后她全部負(fù)面的情緒都發(fā)泄到他身上,她無理取鬧,用那種最能傷害人的字眼,最后甚至沖動地提出分手,可是觸及他那含著痛楚的眼睛,終于崩潰地意識到自己做了什么,哭著跑了出去。
他奮力地追,然后在路邊追上了她。
有一家理發(fā)店正在放歌,隨著吉他的伴奏,男聲洪亮有力,她模樣呆呆的,他走近了才發(fā)現(xiàn),她正在聽歌。
別哭,前面一定有路
仿佛,幸福在不遠(yuǎn)處
你心里有我,你身邊是我
你要如何,我們就如何
……
別哭,給我你的痛苦
仿佛,幸福在不遠(yuǎn)處
是什么輪廓,是什么結(jié)果
你要如何,我們就如何
……
她的怒火好像一瞬間就被這首充滿力量的歌聲撫平了,當(dāng)他將她扳過身來,才發(fā)現(xiàn)她已淚流滿面。
他在車水馬龍的大馬路邊,用粗糙的手指為她擦去臉頰下的淚光,輕輕柔柔卻又異常堅信說:“兮,別哭。”
他像是也要哭了,眼眶里有什么晶瑩的東西在閃爍,他卻笑著說:“別哭啊,兮,前面一定有路。”
“一定會有路的。”
陸兮先是傻傻凝望他,爾后“哇”一聲,撲到他懷里大哭。
然后他們一路牽著手回家,走在徐徐的風(fēng)里,風(fēng)吹起他們年輕的鬢角,他們都以為這風(fēng)為他們而來,因為這一刻,他們的心在共鳴,都決定這一生再不分開。
回家關(guān)上門的剎那,理智全部關(guān)在門外,他們只想給瘋狂留給對方。
那一晚的瘋狂,至今還深刻在記憶里,此后多年,每每孤獨時在深夜想起,口干舌燥,越加難眠。
年輕的身體仿佛不知疲倦,翻來覆去不知道來了多少回,只知道如果還有一絲力氣,那應(yīng)該將它用在愛人的身上。
也是在那天晚上,陸兮聲嘶力竭地意識到“分手”二字,會怎樣激怒一個平日好脾氣的男人。
她丟盔棄甲,一次次崩潰到答應(yīng)他再不提分手。
后來,她始終信守諾言,卻還是背棄了他。
她沒有再提分手,而是直接一走了之,遠(yuǎn)走他鄉(xiāng)。
此后多年,在他鄉(xiāng)的深夜陪伴她的,除了枕邊熟睡的女兒,還有耳邊那首歌慷鏘有力的旋律。
別哭,前面一定會有路。
別哭,幸福就在不遠(yuǎn)處。
顧淮遠(yuǎn)顯然也還記得那首歌,以及那個不斷燃燒自己的夜。
他打橫抱起顧兮,并沒有回陸兮家,而是啞聲吩咐吳叔,回他在望熙壹號的公寓。
他和陸兮各坐一邊,火熱的心跳得很快,他們各自望著窗外,風(fēng)吹起他們尚還年輕的鬢角,黑暗下他們的手緊握在一起。
顧淮遠(yuǎn)粗糙的手指摩挲她的手心,明明已經(jīng)無法控制奔涌的情緒,卻用最大的耐心牽著她的手,沒有去觸碰她誘人的唇。
用最大的耐心,只為了最美的滋味。
回到望熙壹號,門鎖打開,記憶之門開啟。
一切快到來不及反應(yīng),一切都是,昨夜重現(xiàn)。
她和他,在繁星點綴的夜里,再度燃燒彼此,將最赤誠的自己毫無保留地交付給對方。
就像多年前一樣,他承諾她,別哭,前方一定有路。
多年后,他們又在交叉的路口相遇,也要用同樣一場身體儀式,虔誠地用吻告訴對方:你看吧,真的有路,我沒有騙你,我就在路的這頭等著你。
上次有了晴天,這一次顧淮遠(yuǎn)本也不想做什么措施,再要個小東西也好,不過陸兮顯然比他清醒一些,她喝了酒,最近身體也總會疲憊,沒有調(diào)理過不敢隨便懷。
“你體力不如從前了。”
他靠在床頭吞云吐霧,微瞇的眉眼隱在煙霧中,屬于男人的貪婪一旦得到滿足,舉手投足都是能讓女人腿軟的荷爾蒙誘惑。
“說得好像你比從前更好一樣。”
陸兮累壞了,打了個哈欠,把玉白的臉埋在枕間,嫣紅的唇嘟嘟囔囔:“頂多就是持平嘛。”
顧淮遠(yuǎn)吸了兩口,過了把煙癮后就掐了煙蒂,湊過去捉弄正在閉眼假寐的她:“你是逼我創(chuàng)紀(jì)錄了?”
觸手可及是羊脂玉一般的滑膩。
他啞著聲:“我拼一下,也不是不可以……”
“再拼?呵,再拼就精盡人亡了。”陸兮要他省點力氣,瞄了眼時間,打著哈欠坐起來,“太晚了,女兒在家等著呢,走吧。”
兩個人想做點私密的事,還得跑回望熙壹號,顧淮遠(yuǎn)有點煩惱,不知道該怎么說動陸兮:“兮,我知道你不想改變生活現(xiàn)狀,不過為了咱們一家人住得舒服,還是搬過來吧,這套房子小是小了點,住五口人也夠,先住個一年過渡,另一套大的我已經(jīng)找人在裝修了,住這里我們上班都方便,我公司就在對面,家里老人也隨時照顧得到,你現(xiàn)在租的那套房子,采光不怎么樣,一年四季曬不到太陽,你媽又一天到晚躺著,曬不到太陽對她情緒沒有好處。”
他知道她媽一直是她最在乎的人,果然這個理由一出口,陸兮的態(tài)度明顯松動。
說起采光她就有一肚子的憤懣:“當(dāng)時就是看中這套房子采光好我才租下來的,誰知道租下來沒多久前面就開始蓋高樓,不但吵,還被遮得整天沒陽光,我早想退租了,我媽覺得浪費錢,攔著我不讓退。”
“搬家的事,姿言其實已經(jīng)幫你勸過我了,我會好好考慮的。”她套上裙子,利落地扎了個馬尾辮。
顧淮遠(yuǎn)下床,床單滑下,露出他塊狀分明的巧克力腹肌,他望著兩人落地窗上貼合的倒影,在她背后摟住她
“以后不要在我面前穿這種裙子。”
“我只會更想把它剝下來。”
—
老吳已下班,顧淮遠(yuǎn)自己開車,陸兮便提起丁黎今天來過,自然是陰陽怪氣,以前開口閉口弗蘭不配她SG,現(xiàn)在竟然破天荒邀請弗蘭入駐,也不知道葫蘆里賣的什么藥。
“丁家現(xiàn)在的麻煩不小。銀行收縮信貸,以前能貸的項目,現(xiàn)在都不放款了,丁家的資金鏈壓力很大。”顧淮遠(yuǎn)在紅燈前停下,“你以為丁黎是找你麻煩?我看不見得,她是來討好你的。”
陸兮困惑:“我不明白。”
“SG是丁家的優(yōu)質(zhì)資產(chǎn),我看丁璇是想把SG剝離出來,從法律上脫離母公司的債務(wù)牽扯。她需要本地商界的支持背書,好和她爸開口談判,推測下來,應(yīng)該就是這么簡單。”
“所以她想從我這里下手?天哪,她以為我是誰?”
陸兮吃驚不小,她并不認(rèn)為自己可以影響顧淮遠(yuǎn)的決策,兩人私底下從不談工作,已經(jīng)是共識。
“奇怪什么,也不想想你是顧淮遠(yuǎn)的誰。”
顧淮遠(yuǎn)趁著停車,看著貓咪一樣慵懶蜷在副駕上的她,“不過比起顧淮遠(yuǎn)的女人,我倒更想做陸兮的男人,前有宋醫(yī)生,后有許助理,還有個從未謀面的前夫,我做陸兮的男人,真是每天都做得擔(dān)驚受怕。”
“這說明這么多年過去,我已經(jīng)是更好的我了。”
“除了你,也有別人,看到這樣更好的我。”
陸兮微笑里都是自信:“社會上總有這樣的說法,女人生完孩子、甚至離異,就貶值了,我希望越來越多的女性不要被這樣的輿論誤導(dǎo),就算到四十、五十歲,家庭之外,我們也可以有發(fā)熱發(fā)光的地方,如果把女人比作一顆珍珠,那離過婚、生過孩子,只會讓這顆珍珠更加閃亮。”
“我就是那顆更亮的珍珠。顧淮遠(yuǎn),你得到她了,你多幸運。”她豪邁抬手,眼睛晶晶亮,朝他燦然地笑。
這是她酒后的女性宣言,顧淮遠(yuǎn)聽在耳里,有點想笑,但愿意配合她。
就如同她說的,他是有多幸運,才能做那個細(xì)心收藏珍珠的男人。
她曾經(jīng)為了讓他不要蒙塵,帶著“想讓他盡情發(fā)光發(fā)熱”的單純想法,下決心與他分開,到今天,她想要發(fā)光發(fā)熱,他也不應(yīng)該阻攔。
“老天保佑,遺落的珍珠好幾年沒被人撿走,看來我這幾年的慈善沒有白做。”他也淡笑。
車?yán)餁夥蘸芎茫钡揭煌ň眠`的號碼出現(xiàn)在陸兮的手機屏幕上。
竟然是葉持。
陸兮原本晶亮的眼頓時躲躲閃閃,在接和不接之中徘徊不定,但轉(zhuǎn)念一想,葉持跟她也有好幾個月沒聯(lián)系了,平時大家互不打攪,上一次微信聯(lián)系還是他索要晴天的近照,想看看小姑娘現(xiàn)在長什么樣了。
他光明磊落,那她也不應(yīng)該刻意地疏遠(yuǎn),畢竟他對她,從來都是善意大過于利用。
她瞥了顧淮遠(yuǎn)一眼,顧淮遠(yuǎn)很快也覺察到不對勁。
“誰?”
“葉持。”
聽到這名字,顧淮遠(yuǎn)臉上的笑意全數(shù)消失,但還是大度地說,“接吧,不就是前夫嗎?沒什么大不了的,我能承受。”
于是陸兮接通,親親熱熱喊了聲“葉持”。
她身旁,說好能承受的男人,臉驀地又沉了一分。
葉持溫潤的聲音傳來:“小兮,很久沒聯(lián)系你了,最近好嗎?”
“我很好,你呢?”
“還湊合,前一陣子和杰夫背包旅行,在國外待了一段時間,沒怎么聯(lián)系你,不介意吧?”
“不介意,你們過得開心自在就好,杰夫現(xiàn)在好嗎?”
葉持在電話那頭默了片刻才發(fā)出聲音,語氣帶著只有陸兮才懂的沉重:“不太好,一直在反復(fù)。”
“哦,是嗎?”
陸兮想起那個氣質(zhì)陰郁、整天沉默寡言的瘦弱男人,也不知道該如何安慰葉持,只好語言貧瘠地安慰,“多陪陪他,總是沒錯的。”
“我也是這樣想的,對了,晴天好嗎?這小家伙,該不會忘了我這個干爸爸吧?”
陸兮不忍心告訴他真話,真相是晴天還真的快忘了她有個干爸爸了,誰讓葉持,眼里有更重要的愛人,幾個月才想起來聯(lián)系她們母女倆一次呢。
“沒忘,不過也快了。”她一邊開著玩笑,一邊偷瞄身邊男人的反應(yīng),鼓起勇氣對那邊人說,“葉持,我遇到晴天的爸爸了,現(xiàn)在我就和他在一起。”
果不其然,她這話一出口,鄰座的男人糾結(jié)的眉目舒展開一些。
“哦,是嗎?”葉持吃了一驚,但第一反應(yīng)是為她高興,“難怪晴天忘記我這個干爸爸了,有了親爸爸,干爸爸只能靠邊了。”
“小兮,這是我這段時間聽到的最好的消息,我真的很為你高興。”葉持還是一如既往的真誠。
她和葉持又聊了幾句,葉持才道出今天打來的目的:“小兮,我接到葉涼朋友的電話了,聽說她這段時間給你惹來不少麻煩,甚至做了很多荒唐事,我很震驚,你居然連一個字都沒有透露給我,每次問你,你都說很好。我真的內(nèi)疚,是我這個做哥哥的沒有管教好她,這么多年,因為我,你承受了來自于她和我家人的中傷,我沒有保護(hù)好你,而你卻一直忍辱負(fù)重守護(hù)我的秘密,我和杰夫,我們都欠你一聲對不起。”
“葉持,說這些做什么,你也為我和晴天做了很多,沒有你,就沒有我們母女倆的今天……”
陸兮吶吶的不知所措,一邊不安地看向身邊的男人。
他已經(jīng)將車停在路邊,很安靜,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狹小封閉的車廂,手機漏出來的聲音,他應(yīng)該多多少少聽到了一些,或許,也有了自己的揣測。xしēωēй.coΜ
陸兮知道,她還欠他最后一個解釋,他一直在等,等她有一天開誠布公。
之前她一直開不了口,現(xiàn)在葉持的這一通電話,顯然讓她開誠布公的時間提前了。
“小兮,你總是這樣善良,更讓我慚愧,葉涼這個脾氣,我當(dāng)初還托你照拂她,我現(xiàn)在很難過,自己的妹妹沒管好,還強人所難,我……”
“好了葉持,都過去了不是嗎?”陸兮不想再繼續(xù)這樣無休止的對話,她和葉持,誰欠誰多一些,真要深究,是扯不清楚的。
她做事但求無愧于心,葉持的人情,他給她機會還,那她就會盡力還掉一些,當(dāng)時咬咬牙,也就過去了。
葉持不說話,過會兒才再開腔:“小兮,我近期會上來A市一趟,到時我們見一面。”
他要來,陸兮自然是歡迎的,算了算,她和葉持也半年多沒見了,上一次離別還在落葉紛飛的深秋,他開車送她全家到機場,擁抱了她一下,說:“小兮,我們應(yīng)該會很快見面的,后會有期。”
沒想到再次見面,即將迎來炎炎夏日。
“好,歡迎,告訴我時間,我去機場接你。”陸兮笑著掛了電話。
車廂里萬籟俱靜,只有路旁疾馳的車子,咆哮而過的噪聲。
陸兮目視前方,等著身邊抽煙的男人,慢慢走出情緒。
一根煙抽完,顧淮遠(yuǎn)也終于整理完畢,朝她欲言又止地看過來:“他的性取向……”
“對。”陸兮不等他說下去,很肯定地點頭,“你猜的,一點沒錯。”
“草。”顧淮遠(yuǎn)猛拍了一下方向盤,大罵出聲。
他的情緒看上去很不穩(wěn)定,漆黑的眼中有激烈的情緒在碰撞,陸兮擔(dān)憂的看著他,直到眼睜睜看他突然撞開車門,大步流星地越過車頭,霍得打開她這邊的車門。
疾風(fēng)灌進(jìn)來,他將有些懵圈的她,毫不憐香惜玉地從車?yán)镒Я顺鰜怼?br/>
然后,雙臂襲來,他在崩潰的前一秒,將她抱在了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