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2 章 第 32 章
同一時間,陸兮鼻子有點癢,莫名其妙地打了個噴嚏,她沒放在心上,只當最近氣溫變化大,有點著涼。
最近雖然很忙,但是她基本都把工作帶回家里做,這樣做的好處是,可以給全家做一頓豐盛可口的晚餐,晴天和她媽也可以每天多跟她待幾個小時,陸兮看得出來,他們都很高興她能準時下班回家。
錢是賺不完的,她在心里勸自己,孩子和媽媽才是她最重要的人,值得她花時間陪伴。
她想開不加班了,倒是楊姿言開始做拼命三娘,晚上還泡在公司給她打電話。
她的意思,她們還是得跑一趟玉興鎮(zhèn),未來公司訂單會增長,謝渝坤的廠子出貨量有限,她們最好再找兩家品質差不多的,作為備選。
這其實跟陸兮想到一塊去了,工廠供貨端不完善,前端接再多訂單都是徒勞,跟楊姿言意見達成一致后,打算找個不忙的時間點去玉興。
陸兮在房間里打電話的間隙,瞄到掛在落地掛衣架上的男士西裝。
他的西裝一看就是純手工制作,她無法估計這件衣服的價值,送去干洗后也不知道怎么處理,就一直掛在家里,可是家里掛著他的東西她心里不舒坦,尤其是晴天見到這件寬大的男士西裝后十分新鮮,常在下面鉆進鉆出,她的不適感也悄然在加重。
很想沖動一回,告訴寶貝女兒這件西裝是她爸爸的,可是又害怕到時無法自圓其說,晴天對衣服不會感興趣的,她只會好奇她的爸爸是什么人。
她到時哭著喊著要見爸爸怎么辦?
這件衣服掛在她家里,始終是她心上的一根刺,隨時隨地扎著她,扎得挺疼。
她心里下了決心,第二天就雷厲風行地把這件西裝寄出去了,他的新家地址她知道,寄完以后將快遞單號發(fā)給了王慧,請她轉告她老板。
王慧回復說會轉告,不過老板這幾天出差了,要明天才回來。
她還告知陸兮,老板這幾天已經(jīng)搬進新家,對弗蘭家的家具很滿意,很感謝陸小姐這段時間的周到工作。
這些都是客氣話,陸兮并沒有太放在心上,她猜想王慧拐彎抹角半天,可能只想告訴她一個最關鍵的信息。
顧淮遠明天就出差回來了。
她并不關心他什么時候回來,眼下只求冷處理兩人之間的關系,各自安好就好。
可惜事與愿違。
她剛把西裝寄出去,隔天晚上,她倒完垃圾回來,晴天在房間里“哇”得一聲大哭。
“我的蜻蜓我的蜻蜓……”晴天情緒激動地踢腳,坐在床上哇哇得大哭不止,很快小臉糊滿淚水。
“怎么了寶寶?什么蜻蜓?”陸兮著急忙慌地抱在懷里哄。
“蜻蜓!蜻蜓!我的蜻蜓……”晴天一直指著掛衣架的位置,傷心欲絕,“沒有了。”
“什么樣的蜻蜓?媽媽現(xiàn)在給你找好不好?”
“沒有了,沒有了。”
晴天嚎啕大哭,就是不說明白,陸兮怎么哄也哄不好,她媽在隔壁聽到動靜,急赤白臉地叫劉嫂把她從床上費勁挪到輪椅,兩個老太太趕到了她的房間門口。
倒是劉嫂替她解惑:“是根繩子編的紅蜻蜓吧?那天我閑著編著玩,晴天見到了,說也要學,要當成生日禮物送同學,跟我學了一個晚上就編出來一根,是這根嗎?找不著了?”
陸兮總算明白是什么東西:“晴天,快別哭了,告訴媽媽你藏哪兒了?媽媽給你找回來。”
家里也沒人隨便丟東西,她想著總是在家里某個角落的,總能翻出來。
晴天的啼哭暫時止住,抽噎著又指了指掛衣架那個方向:“那里。”
“哪里?”
她一頭霧水,掛衣架上現(xiàn)在就掛著一件她的西裝外套,還是她下班后掛上去的。
“一件很大的衣服,黑的,我放兜兜里了。”晴天嘴一癟,眼淚水又快要決堤,“沒有了。”
陸兮頓時一個頭兩個大,藏哪里不好,偏偏藏顧淮遠的西裝口袋里,還是說父女倆心靈相通?非得找點事情折騰她這個老母親?
孩子的行為天馬行空不講邏輯,她只好責怪自己,寄之前也不摸一下口袋,送瘟神一樣匆匆忙忙就給寄出去了。
去找他要自然是萬萬不可能的,她只好輕言輕語哄女兒:“媽媽再陪你做好不好?你想做多少條就多少條,媽媽都陪著你。”
“不要不要!”晴天把頭搖成了撥浪鼓,又要飚眼淚,“我答應西瓜了,我答應西瓜了……”
“我的第一只小蜻蜓,第一只小蜻蜓……”
小朋友又開始在陸兮懷里激動地踢腳,比剛才哭得還兇,在大人眼里一文不值的小東西,在孩子眼里卻是比天還要大。
陸兮拿她沒轍,興許是愧疚心理作祟,這幾年她不知不覺就把晴天慣成現(xiàn)在這脾氣了,平時笑嘻嘻如同天使,一哭起來能把全家弄得人仰馬翻,也不知道是隨了誰的脾氣。
肯定是隨了他。
想到這人最近的惡形惡狀,陸兮就來氣。
“你講點道理,丟都丟了,你讓媽媽去哪里找?”
她哄累了,把女兒往床上一丟,自己去客廳里生悶氣,想著冷一冷她,或許就不會這么無理取鬧一個勁問她要什么蜻蜓了。
晴天在房里鯉魚打挺,“都是媽媽不好,媽媽弄丟了,媽媽不好……”
女兒一聲聲撕心裂肺的“媽媽不好”,把陸兮的心戳出千瘡百孔,她想她確實是不稱職的母親,什么都給不了她的孩子,連她心愛的小蜻蜓都給弄丟了。
她抹了抹眼角的淚,重新站起來回到晴天身邊,給她擦眼淚,“媽媽錯了,是媽媽不好,媽媽現(xiàn)在就出去給你找蜻蜓嗎,保證給你找到,你不哭了好不好?”
晴天終于不哭了,只是還是一抽一抽的,在她懷里有氣無力地應了聲“好”。
陸兮蓬頭垢面地出門,開車到了望熙壹號大門口,在車里給他打電話。
上次他警告她不要刪了他號碼,否則不會給她第二次,她現(xiàn)在慶幸那個號碼還留著,不然今晚都沒辦法回去面對晴天期待的小臉蛋。
出門時女兒已經(jīng)不哭了,頂著一個鼻涕泡朝她揮手:“媽媽你一定要帶著小蜻蜓快點回來呀。”
她這個老母親真是又想哭又想笑。
電話通了,她反而擔心他不在家,結果擔心什么來什么,電話通了卻沒人接,這會兒他在外面應酬也說不定。
她焦灼地等了一會兒,好在他又打回來了,她第一時間接通。
他解釋第一通電話:“剛才在洗澡。”
“那你在望熙壹號嗎?”陸兮迫不及待道,“我給你寄過來的那件西裝你收到了沒有?”
“收到了,怎么?又想要回去?”Xιèωèи.CoM
陸兮懶得和他廢話:“那你翻一下西裝口袋,看看有沒有一個紅繩子做的小物件,我就在你小區(qū)門口,你找到了給我送下來行不行?”
勞駕人家堂堂總裁下樓為她跑腿一次,送的還是一文不值的東西,她知道這個要求很過分,但是又實在不愿意這么晚敲他的房門,傳出去,肯定要被人閑話。
所以只能委屈他跑一趟了。
這樣的請求,顧淮遠果然身價高不愿意配合。
“你的東西,你自己上樓來拿。”
“可是……”
“要么空手回去,要么你上樓自己來拿,你自己選。”他態(tài)度強硬根本不給第三個選項,爾后玩味一笑,“找到了,把這件西裝費勁寄回來,說到底,是為了這個吧?”
他自說自話,完全誤會了:“想見我就直說,一個電話的事,沒必要搞那么復雜。上次說西裝當分手禮物其實是逗你玩的,難不成,這是你特地為我準備的復合禮物?”
他想象力豐富,還不給陸兮插嘴的機會,陸兮覺得腦子發(fā)熱是病,需要潑點涼水才行。
“要真是送你的禮物,我是絕對不會要回去的,這對我來說是挺重要的東西,放錯地方了,我得現(xiàn)在拿回去。”
一聽手里這小玩意跟他一點關系沒有,顧淮遠站在落地窗邊往小區(qū)門口望,又瞥了眼掛在食指上的紅色蜻蜓,嗓音不自覺地沾上了春夜的涼意。
“既然不是我的東西,你不上來拿,明天我就扔了。”
陸兮握著手機,無奈地打開車門:“好,我上來拿。”
他小區(qū)安保措施多,她花了點時間上樓,終于站在他房門前,深呼吸后,敲門。
門開得比她預期得要快,兩人四目相對,暗流涌動。
上次在民宿里的對話言猶在耳,陸兮一心只想盡快走:“打攪你了,東西給我吧。”
她伸出手來。
顧淮遠睨了睨她蔥白的手,心里并不痛快,又居高臨下地打量她亂糟糟的馬尾辮,還有樸素無華的家居服,眉頭一皺:“出門前不先照鏡子嗎?我就這么不值得你費心思?”
“我不是特意來見你的。”陸兮尷尬地將碎發(fā)捋到耳后,不得不再催一遍,“把它給我吧。”
她急著和他劃清界限的態(tài)度惹得顧淮遠不快,她越是想快點拿到手走人,他越是不想遂了她的心愿。
如果不是為了這個小東西,也許她下半輩子都不會主動敲開他的門。
手上一直纏著這個紅繩做的蜻蜓,顧淮遠特地抬手,在陸兮眼前晃了晃,視線里藏著懷疑:“急成這樣,這是誰的東西?”
“看起來,像是小孩子玩的。”
陸兮噎了噎,面不改色地否認:“是我的,對我有重要意義。”
聽她這么描述,顧淮遠的表情更加玩味:“這么重要的東西你放我西裝口袋里,你在跟我打什么啞謎?”
真是越描描黑,陸兮快要招架不住:“保姆放錯地方了,我不知情就寄出來了,”
“給我吧。”
她伸手去抓,他卻似乎早有所料,手往后一縮,她的手撲了個空。
“顧淮遠!”陸兮惱火至極,叫他名字,“我沒空跟你玩!”
顧淮遠目光也如淬過冰,他側過身,邀她進門的動作:“既然是你的,自然會還你,先進來,我不習慣在門口說話。”
今天晚上陸兮算是領教過父女倆那一模一樣的毛病,一樣的固執(zhí)任性,小魔王已經(jīng)夠磨人的了,大的更是難纏到令她心累。
她兩手空空站在門口,認清了一個現(xiàn)實:若是不聽他擺布,今晚晴天的這個寶貝小玩意是拿不回來的。
心里嘆了嘆,她只好默默脫鞋進門。
顧淮遠不動聲色地將她的不甘愿看在眼底,嘴角彎了彎,勾在食指上的紅蜻蜓揣進了兜里,更不打算輕易給了。
注意到她嘴唇干得起了層皮,他去廚房倒了杯溫水,遞到她手上:“你自己設計的家具,不打算親眼看看,擺放在別人家里是什么感覺嗎?”
陸兮心不在焉地喝,眼睛一一掃過客廳里自家爛熟于心的家具,一切都很和諧,不管他滿不滿意,至少她很滿意。
很奇妙。
她從未想過,他們明明已經(jīng)沒有在一起,但有一天他居住的空間里,幾乎每個角落都和她有千絲萬縷的關系。
他們以另一種方式,又藕斷絲連到一起。
“我只能說你錢花得還算值。”她心里到底還是高興的,“我們弗蘭,應該不至于會讓掉價。”
只要她愿意待在他的私人空間里,不管是被迫還是主動,顧淮遠內(nèi)心都是求之不得的,下巴朝臥室指了指:“不去臥室看看?”
陸兮不自在地喝水,逃避他灼熱的眼:“不去了。”
“真不去嗎?”
顧淮遠暗啞著聲貼近她,沐浴后微敞的胸口還帶著潮濕的水汽,在密閉的空間里,他的男性荷爾蒙強烈到令陸兮的每個毛孔都處于防備狀態(tài)。
“說不定我的床上還躺著個女人?不去打個招呼?”
陸兮聽了臉色大變,掉頭就要走。
只是她很快又被抓了回來。
顧淮遠拽著她往臥室走,行為很霸道,語氣卻是好聲好氣哄:“怎么這么經(jīng)不起玩笑?怪不得那么容易受騙上當,我哥幾句話就把你騙得團團轉。”
“你們哥倆都不是好東西。”
陸兮氣急敗壞,就知道不該闖他的魔窟的,來了他就不會輕易放她走,必然又是一番沒完沒了的糾纏。
男女之間懸殊的體力差別在這個時候被體現(xiàn)得淋漓盡致,她最后被他像扔沙包一樣,扔在了新床上。
她惶然到大腦空白一片,還沒來得及掙扎起身,他就已經(jīng)沉重地覆了上來,就像饑餓的豹子在伸出滿口獠牙之前,先虎視眈眈地打量他身下弱小又無助的獵物。
“你就是我床上的女人。”他手撐在她兩側,直白的目光能輕而易舉吞噬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