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8章 收網(wǎng)
    直至那兩人離開好一會,黃毛青年才不緊不慢地提著皮包,從角落里走出來。他像沒事人似的,向左右望了望,嘴角揚起,露出一絲笑意,邁步向出站口走去。
    管戴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當他醒過來的時候,發(fā)現(xiàn)自己是坐在一個昏暗又狹窄的空間里。他腦袋轉(zhuǎn)動,向四周打量,突然之間,頭頂傳來鉆心的刺痛感。
    他忍不住呻吟一聲,他想抬手揉揉疼痛欲裂的頭頂,可是他猛然發(fā)覺自己的手根本抬不起來。
    他連續(xù)用了兩次力,而后低頭向下看看,他這才發(fā)生自己的胸前纏著一道道的麻繩,他整個人已被牢牢地捆綁在一張椅子上。
    “誰?誰把我綁住了?”管戴本是憤怒的大聲喝問,只不過話音出口之后變得異常的虛弱。
    “管局長,你終于醒過來了。”熟悉的話音在他身后傳來。
    管戴身子一震,他想扭回頭,確認一下身后的人,可由于身子是被捆綁住的,他的腦袋只轉(zhuǎn)到一半就轉(zhuǎn)不動了。
    這時候,由他的后側(cè)緩緩走出一人,在昏暗的空間里,他的模樣、身形、穿著都是模模糊糊的,唯一清晰的是他那對晶亮的眼睛,看上去就如同兩盞閃爍的小燈泡似的。
    他一步步地走到管戴的正眼前,站定。管戴的目光落在他身上,臉色頓變,又驚又駭?shù)亟械溃骸跋奈慕???br/>
    沒錯,走出來的這位正是夏文杰。
    “管局長,我們又見面了?!彼Φ乜粗艽鳎皇悄樕闲θ莶⒉荒茈[去他眼中射出的精光。
    管戴心頭震顫,眼珠轉(zhuǎn)了轉(zhuǎn),一切都想明白了,忍不住厲聲喝問道:“打電話給我的那個人是……是你安排的?”
    “這么簡單的問題,管局長你還用再開口問嗎?”夏文杰隨手指了指墻角。
    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管戴探著腦袋看去,原來他帶去做交易的那只皮包此時就躺在墻角那里。夏文杰淡然說道:“不然的話,你認為又有誰會弄到那么重要的錄音呢?”
    管戴怔了怔,心里恍然大悟,是啊,夏文杰那么精明有心計,又那么小心謹慎,能被他帶在身邊的人又怎么可能會背叛他呢?
    他暗暗嘆口氣,說道:“夏文杰,你要抓我,大可以光明正大的來,何必用這種見不得光的手段?”
    夏文杰嗤嗤地笑了,說道:“這只是以彼之道,還使彼身罷了?!?br/>
    管戴瞇縫起眼睛,冷冷問道:“你什么意思?”
    夏文杰說道:“管局長不是一向喜歡動用私刑嗎?我想管局長從來沒嘗過被人動用私刑的滋味吧?”
    “你……”管戴臉色又是一變,凝聲喝道:“你敢?”
    夏文杰聳聳肩,說道:“我已經(jīng)這么做了?!彼p手插進口袋里,仰起頭來,幽幽說道:“殺人償命,欠債還錢,天經(jīng)地義?!?br/>
    隨著他的話音,在管戴的身后又緩緩走出來一名青年,這人中等身材,頭發(fā)很短,看上去毛茸茸的,大臉盤,細眼睛,臥蠶眉,大嘴岔,相貌長得又兇又惡。
    而在他的手里,還握著一把明晃晃匕首,匕首不是直的,有個半弧形的彎度。
    青年來到夏文杰的身邊后,兩眼直勾勾地瞪著管帶,手掌緊緊握著匕首,并以匕首的刀身有節(jié)奏地拍打著大腿。
    只看對方瞪著自己的眼神,管戴已然感受到對方身上濃烈的殺氣,他激靈靈打個冷戰(zhàn),驚問道:“夏文杰,你……要殺我?”
    夏文杰拍拍身邊青年的肩膀,問道:“管戴,你知道他是誰嗎?”
    管戴怒視著夏文杰,一句話沒說。夏文杰繼續(xù)道:“他叫哈森,是阿木格的弟弟?!?br/>
    聽聞眼前這個兇惡青年是阿木格的弟弟,管戴的身軀不由自主地為之一震,被牢牢捆綁住的身子也開始抖動起來。
    過了好一會,他突然大叫道:“夏文杰,我如果死了你也脫不開干系……”
    “哦?是嗎?”夏文杰點點頭,說道:“你我之間有罅隙,這是很多人都知道的事,如果你突然死了,我的嫌疑確實是最大的?!?br/>
    還好,夏文杰還沒有失去理智,他自己還明白這一點。管戴心頭暗松口氣,冷冷說道:“你知道就好,你現(xiàn)在放了我,我還可以當成什么事都沒發(fā)生,不然的話……”
    夏文杰噗嗤一聲笑了,擺擺手,打斷管戴的話,慢悠悠地說道:“我剛才說的那些,前提是在以前,不過現(xiàn)在,你若是死了,已沒有人再會懷疑到我的頭上?!?br/>
    見管戴露出不解之色,夏文杰說道:“因為我已經(jīng)贏了。為丁勇丁義兩兄弟的翻案已是板上釘釘?shù)氖?,作為此案的負責人,釀成這么大一樁的冤假錯案,你責無旁貸,你業(yè)已身敗名裂,我的目的業(yè)已達成,我又為何要殺你呢?所以說,我已沒有殺你的動機?!?br/>
    管戴呆呆地看著夏文杰,一時間也不知道該說點什么好了。
    夏文杰淡然一笑,又道:“何況,從現(xiàn)在開始,也不會有人認為你死了?!?br/>
    “你……你什么意思?”
    “大家只會認為你畏罪潛逃?!?br/>
    “我……我畏罪潛逃?我為什么要畏罪潛逃?”
    “因為你害死了獄中的丁勇!”
    “你根本沒有證據(jù)……”
    “你的畏罪潛逃就是最佳的證據(jù)!”夏文杰慢悠悠地說道:“要知道,你在離開市局的時候可是帶走了兩百萬的巨資,而且去的目的地是火車站,還讓一名站前派出所的警察幫你買了一張k206次列車的車票。你有動機、有物證、有人證,你不是畏罪潛逃,又是什么?本來,釀成一樁冤假錯案,是個不小的錯誤,但充其量也就是被罷官免職罷了,還達不到畏罪潛逃的程度,而你卻偏偏這么做了,這只能證明一件事,丁勇的死和你脫不開干系,你怕事情敗露,所以才不得不畏罪潛逃,甚至連和家人打聲招呼的時間都沒有?!?br/>
    說到這里,他拍了下巴掌,笑道:“完美!如此結(jié)案,合情合理,只要你的尸體永遠不被人發(fā)現(xiàn),那么,你就是一名永遠被通緝的在逃犯。沒有人會懷疑你的失蹤是因為你死了,只會認為你是……畏罪潛逃?!眡dw8
    “啊……”管戴明白了,他終于一切都明白了,可以說自從夏文杰開始調(diào)查丁勇丁義一案,就開始編織一張網(wǎng),一張能讓自己粉身碎骨、身敗名裂的網(wǎng)。
    他突然怒吼一聲,身子在椅子上劇烈的掙扎起來,臉色憋得通通紅,看著夏文杰的眼睛快要噴出火來,他大叫道:“夏文杰,你……你算計我,你從來沒想過要為丁勇丁義翻案,他這么做只有一個目的,就是想到一個殺掉我的機會!”
    這一點夏文杰并不否認,他聳聳肩,坦誠說道:“你這么講倒也沒錯?!?br/>
    “哈哈,哈哈……”管戴好像受刺激過度發(fā)了瘋似的,忍不住狂笑起來,說道:“夏文杰,你滿嘴的仁義道德,其實你和我一樣,不,你和我不一樣,因為你比我更奸詐、更陰險、更惡毒,你說我為達目的不擇手段,你又何嘗不是如此?丁勇和你又有什么深仇大恨,你為了致我于死地,卻把無辜的人也拖下了水,我告訴你,丁勇不是被我害死的,他其實是被你害死的,是你親手殺死的他!”
    夏文杰默然,眼神中流露出一抹黯色。他是利用了丁勇,但丁勇的死也確實出乎了他的意料。他沒想到獄方會和管戴有那么深的交情,會有那么大的膽子,為了配合管戴,竟輕易之間便致一名犯人于死地,同樣的,他也沒想到管戴的動作會那么快,都沒給他把丁勇接出監(jiān)獄的機會。
    只是這些話他沒必要解釋,而且再完美的解釋也已換不回丁勇的一條命。
    管戴越說越激動,見夏文杰沉默不語,他更是以為自己抓住了他的痛處,繼續(xù)瘋狂地叫喊道:“夏文杰,你不配做稽核,你根本就沒資格做稽核,如果我死了,我可能會下地獄,而你死了,肯定要進第十八層地獄,我是小人,你更是個偽君子……”
    他話還沒說完,哈森已猛然掄起胳膊,一拳打在管戴的面頰上。
    對于眼前這個殺兄的仇人,哈森是一點也沒手下留情,用了十成的力氣,這一拳打下去,地面上發(fā)出當啷、當啷兩聲脆響,那是管戴的兩顆大槽牙落在地面上的聲音。
    夏文杰看眼口鼻竄血的管戴,插入口袋中的雙手拔出來,背于身后,幽幽說道:“偽君子尚且懂得禮儀廉恥,尚且懂得掩飾自己,而真小人卻連禮儀廉恥、連最起碼的掩飾都不要了,你認為真小人就比偽君子更高級嗎?”說到這里,他深吸口氣,撣了撣身上的衣服,邊向外走去邊說道:“燕雀安知鴻鵠之志?不管別人如何看我,我但求問心無愧!”
    他這番話,即像是對管戴所說,更像是在對他自己說的。
    他走到盡頭,抬手在墻壁上敲了敲,隨著咣當一聲,墻壁打開,外面有微弱的燈光照進來,也直到這時候管戴才看清楚,自己是在一只集裝箱內(nèi)。
    夏文杰走了,集裝箱內(nèi)只剩下管戴以及手持蒙古剔、殺氣騰騰的哈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