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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寒冬臘月。
    凌晨五點多，天空落著鵝毛大雪。
    東北的冬天，凌晨五點多時天色還是漆黑一片，街道上冷冷清清，別說看不到行人，就連汽車都很罕見。
    一對母女從街道上頂著風(fēng)雪走過來。母女倆都穿著厚厚的羽絨服，頭上戴著毛線帽，臉上蒙著圍脖，只露出兩只眼睛在外面。
    母親一手領(lǐng)著孩子，另只手提著沉重包裹，不時地前后張望，似乎在尋找出租車，只是在這個時間段，又是刮著這么大的風(fēng)雪，實在很難找得到路過的出租車。
    母女兩人身子前傾，頂著刀子一般的風(fēng)雪，艱難地往前走著。
    當(dāng)她二人走到一家名叫愷撒的酒吧附近時，從酒吧一側(cè)的小胡同里突然竄出兩條黑影。這兩人身材都不算高，一個稍胖，一個稍瘦。
    胖子手里提著錘子，而瘦子則拿著一把明晃晃的匕首。
    兩人攔住母女的去路，邊緊張地向東張西望，邊狠聲說道：“包！把包給我！”
    每到逢年過節(jié)的前夕，總會有那么一波人鋌而走險，想不勞而獲地大賺一筆。
    今日，這對母女很不幸，偏偏在人煙稀少的時間段碰上了這樣的人。
    母親被突然竄出來的兩人嚇得驚叫出聲，那名小女孩則驚恐地躲到媽媽的身后。
    “錢！把錢趕快都拿出來！”那個瘦子把匕首的鋒芒頂在年輕母親的胸前，咬牙切齒地狠聲說道。
    “大……大哥，我是外地來打工的，身上也……也沒錢……”年輕的母親臉色蒼白，結(jié)結(jié)巴巴地說道。
    “少他媽扯淡，不給錢我捅死你！”瘦子兩眼射出駭人的兇光，伸手就去抓躲在母親身后的小姑娘，小女孩又驚又怕，死命的抱住媽媽的大腿，哇哇地哭了起來。
    “快把錢給我！”瘦子拽不動小女孩，隨即又晃動著匕首對年輕的母親低吼道。
    見年輕的母親仍未拿出錢來，胖子二話沒說，掄起手中的錘子就向她頭頂砸去。
    年輕的母親本能向旁閃躲，可腳下一滑，撲通一聲跌倒在雪地中，連帶著，抱著她大腿的小姑娘也一并摔倒。
    “老二，你還墨跡什么，不給錢就捅她！”胖子窮兇極惡地怒吼道。
    那瘦子咬了咬牙，提起匕首，便要向倒地的母女刺去。
    這時，就在距離他倆不遠(yuǎn)的地方，突然傳來低沉的話音：“喂，我說你倆真是當(dāng)我不存在??！”
    突如其來的話音把在場的四人都嚇了一跳，胖瘦二人急忙轉(zhuǎn)回頭觀望，可是后面空蕩蕩的，哪里有什么人??？
    他二人只覺得后脊梁發(fā)涼，不約而同地顫聲叫道：“誰？誰在說話？”
    嘩啦！就在距離酒吧大門不遠(yuǎn)的墻角，有只‘雪堆’突然動了一下，那只‘雪堆’竟然不可思議地長高了，片片的雪花散落下來。
    “媽媽，有鬼……”年輕的母親和小女孩也看到了那只會動的‘雪堆’，小女孩嚇得一個勁的往媽媽懷里撲。
    只見那只雪堆猛然抖動了幾下，浮雪紛紛散落下來，人們這才看清楚，那不是什么雪堆，而是一個活生生的人，一個不到二十歲、衣著相對而言很單薄的青年。
    誰能想到，這寒冬臘月的在酒吧的門旁竟然會蹲著一個人，看他那一身的積雪，都不知道在這里蹲了多久。
    那青年先是沖著躲著母親懷里的小女孩叱牙一笑，慢悠悠地說道：“小姑娘，別怕，我是人，不是鬼?！闭f完，他的目光一轉(zhuǎn)，看向一胖一瘦的二人。
    “小子，你……你躲在這干什么？”胖子握緊手中的錘子，壯著膽子問道。
    “數(shù)人頭。”
    “什么？”
    “數(shù)人頭！”青年慢悠悠地說道。他沒有說謊，他蹲在這里確實是在查人頭數(shù)，進(jìn)出酒吧的人數(shù)。
    但胖子和瘦子根本聽不明白他這話什么意思。瘦子心里發(fā)毛，顫聲說道：“哥，我……我看他就是個神經(jīng)病，我們別理他了，趕快走吧！”
    守了好幾個鐘頭，總算找到一個可以下手的目標(biāo)，胖子實在不想放棄。他眼珠轉(zhuǎn)了轉(zhuǎn)，毫無預(yù)兆，他猛然掄起手里的錘子，對準(zhǔn)青年的腦袋惡狠狠砸了過去。
    他的出手又快又突然，令人防不勝防，不過青年倒像是早有準(zhǔn)備，手臂只是稍微抬起，輕易之間便把他持錘的手腕擋住，緊接著，另只手握拳，向前直擊。
    耳輪中就聽啪的一聲脆響，胖子哎呀怪叫一聲，掩面后退，手中的錘子也掉到了地上。
    再看他，退出幾步后，一屁股坐到雪地上，猩紅的鮮血順著他手指的縫隙緩緩滲出。
    “哥”瘦子忍不住驚叫一聲，隨后他發(fā)出嗷的怪叫，持匕首撲向青年。
    他快，青年的動作更快，后者微微側(cè)身，讓過他匕首的鋒芒，隨后以肘臂向前橫推。
    太快了，他的出手都快到讓人找不到閃避的機會。
    啪！瘦子也一樣，被青年的肘臂擊在面門上，匕首落地，雙手捂著臉，口鼻竄血，連連后退。
    見他還沒有倒地，青年嗤笑一聲，走到他近前，下面一記掃堂腿掄出，正踢在瘦子的腳踝上。
    咔！即便是一旁的母女二人都能清晰地聽到骨頭斷裂的清脆聲。
    “啊……”瘦子發(fā)出殺豬般的慘叫聲，身子在空中打著橫摔倒，躺在地上，他直疼得滿地打滾。
    青年蹲下身子，仔細(xì)看著這一胖一瘦的兩人，他倆年歲都不大，充其量也就二十出頭，或者會更小一些。
    他抬手拍了拍瘦子的腦袋，說道：“死不了，鬼叫什么！”
    “疼……疼疼……”
    “怕疼就不要出來搶劫，就別干不法的勾當(dāng)！”青年見一旁的胖子正費力地想從地上爬起，他想都沒想，掄臂砸出一拳，正打在胖子的后腦上，后者吭哧一聲，又趴回到地上。
    “帶手機了嗎？”青年問瘦子道。
    “兄弟，你……你也是打劫的？”
    啪！青年掄起手在瘦子的頭頂打了一巴掌，再次問道：“帶手機了嗎？”
    瘦子被打的鼻涕眼淚一齊流出來，連連點頭，帶著哭腔說道：“帶了帶了……”說著話，他顫巍巍地從口袋里掏出手機。
    青年接過來，快速地按下電話號碼?！拔?，是一一零嗎？重工南街這邊有人打劫，對，重工南街，愷撒酒吧門前，對……”
    報完警后，青年把手機丟回給瘦子，而后站起身，回頭看看這對母女。母女倆皆是一臉的驚魂未定，尤其是小女孩，小小的臉上充滿恐懼之色。
    想來，這次的遭遇會給她心里留下很大的陰影吧！青年暗嘆口氣，眼珠轉(zhuǎn)了轉(zhuǎn)，彎下腰身，在胖瘦兄弟二人頭上各打了一巴掌，說道：“來，趁著警察還沒到，先唱支歌聽聽！”wavv
    “歌？唱……唱什么歌？”
    “一條大河吧！”
    “什么……什么是一條大河？”
    啪！青年在胖子的腦袋上又狠拍一巴掌，說道：“是中國人嗎，‘一條大河波浪寬’都沒聽過嗎？”
    “聽過聽過……”胖子被打著雙手抱著腦袋，連連點頭。
    “會唱嗎？”
    “會，會！”
    “那就唱吧?！?br/>     “一……一條大河，波浪寬，風(fēng)吹稻花，香兩岸……”
    啪、啪！胖瘦二人開口唱了還沒到一句，腦袋上又各挨了一巴掌。
    “你倆爹娘死了？唱哀樂呢？太他媽難聽了！”
    “朋友來了，有好酒，若是那豺……”
    啪、啪！胖瘦二人的腦袋上再次各挨一巴掌。
    “串了，唱串了！都他媽串都哪去了？”
    “兄弟，別打了，俺倆都被你打懵了……”
    “懵了？我再幫你倆打清醒吧！”
    啪、啪、啪
    “哎呀、哎呀，別打，別打了，我們唱，我們繼續(xù)唱啊……”
    這對難兄難弟又開始從頭唱起，顫抖的聲音那叫一個凄涼。
    看到兩個惡人雙手抱著腦袋趴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唱著‘一條大河’，小姑娘終于破涕為笑，咯咯地樂個不停。
    青年回頭，向她笑瞇瞇地眨眨眼睛。
    這時候，年輕的母親也看出青年不是壞人，她從地上站起身，拉著小女孩小心翼翼地走到青年近前，顫聲說道：“小兄弟，這次多虧碰上你，不然……”
    青年淡然笑了笑，說道：“大姐，不必客氣，舉手之勞而已?！?br/>     “小兄弟，你大早上在這里……”
    “數(shù)人頭。”青年的回答和剛才一樣，事實上，他也確實是在數(shù)人頭。
    年輕母親同樣聽不懂他的話，還要繼續(xù)發(fā)問，這時，遠(yuǎn)處隱約傳來警笛聲。
    青年側(cè)耳聽了聽，對年輕母親點下頭，又向那名小女孩咧嘴一笑，露出兩排潔凈的小白牙，提醒道：“記住了，我是人，不是鬼??！”
    說完話，他倒退兩步，抬腳踢了踢趴在地上的兄弟倆，說道：“繼續(xù)唱，唱到我滿意為止！”
    “一條大河，波浪寬，風(fēng)吹稻花，香兩岸，我家就在……”
    在他二人顫巍巍地歌聲中，青年的身影已快速地消失在夜幕里，年輕母親甚至都沒來得及問他叫什么名字。
    即便許多年后，小女孩已經(jīng)漸漸長大，但每當(dāng)她聽到這首熟悉的歌曲時，腦海中都能清晰地浮現(xiàn)出那位神秘大哥哥的模樣，以及他臉上燦爛的笑容。是那么的溫柔，即便在臘月冷烈的寒風(fēng)中，都會讓人感覺到溫暖。
    讓孩子免受血光之災(zāi)，那是救了她的命，抹掉她心中的陰影，那則是救了她的人生。青年在嬉笑之間把這兩點都做到了，這，應(yīng)該才是真正的善莫大焉吧。
    （ps：青年為什么會在酒吧門口查人數(shù)，詳情請見正文。當(dāng)然，正文也要好久才能寫到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