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99章 尚揚,尚先生
醫(yī)院,縫合。
這些并不是尚揚所想,卻是趙素仙要求,兩人從趙本忠家里出來,就徑直來到醫(yī)院,好在傷口沒過最佳縫合期,昨天晚上尚揚自己又簡單處理過,所以問題不大,醫(yī)生見是母親陪著一起來,也就沒多想。
只能在心里默默的感慨一句,現(xiàn)在的年輕人就能給父母找事情。
縫合過后,需要打點滴消炎。
趙素仙陪在旁邊,卻魂不守舍,很顯然腦子里在想著那個家庭。
尚揚在心里想了很多種方法,最終想出來一條,有些事他不愿意去做,但為了母親不得不去做,他拿出電話編輯出一條信息,等了大約五分鐘之后,電話終于響起,尚揚叫了一名護士,沒用趙素仙陪同,兩人走向遠處接電話。
距離大約十米左右,尚揚還時不時的看過去。
“陳哥!”
嘴里叫著陳哥,其實就是周騰云的秘書小陳,這家伙自從上次歐陽倩的事情發(fā)生發(fā)生,周騰云親自開車送尚揚,就已經(jīng)徹底臣服了,完全沒有爭寵的欲望,但尚揚也不是耀武揚威的人,對他足夠尊重,每次見面必定先開口叫陳哥。
這讓小陳無比受用。
“查出來了,你說的那個吳剛開的廣告公司,與裘總有一筆合作,問題出在他在廣告投放時候,把電話號寫錯了,寫成裘總競爭對手的電話號,現(xiàn)在裘總很生氣,要去法院起訴他,也要讓他在這個行業(yè)徹底臭掉!”
小陳說的清晰準確:“賠償金應該是二百一十萬…對了,你讓我打聽這件事干什么?有需要幫忙地方就直說!”
尚揚沒有說其原因,開口道:“陳哥認識那個裘總么?”
“何止是認識,他昨天還要請我吃飯,呵呵…他是做裝修的,就在道東,別看生意做的大,有點身價,但咱們是擋在周總面前的一道防火線,他想找周總必須得經(jīng)過咱們!旅游景區(qū)辦公樓的裝修就是他做的,周總不滿意,后面的工程都沒交給他…”
“他一直都想跟公司有合作,要把裝修交房的小區(qū)業(yè)務都承包下來,可周總不待見,誰也沒辦法…”
小陳說的很輕松,也確實,站在周騰云身邊,別看每個月拿著不高的工資,但接觸到的人、看到的事、帶來的視野、積攢下來的人脈關系全然不同,換成另一個人,哪怕是工資兩萬,也不可能有小陳的人脈。
尚揚再次看了眼遠處魂不守舍的趙素仙,想了想,開口道:“陳哥,你得幫我個忙…”
“你說…”
尚揚交代完畢,把電話掛斷,緩緩走回去,重新坐到母親身邊,不言不語。
……
天府花園,趙本忠家里。
趙素梅嘴里聲嘶力竭的詛咒尚揚、并且罵趙素仙也不是好東西,一邊哭哭啼啼的給吳剛掐人中,廢了幾分鐘,終于把吳剛和吳楠全部叫醒。
趙本忠臉色鐵青坐在沙發(fā)上。
陳芝蘭已經(jīng)走進臥室休息,不再參與。
小孩楚中天陪床。
就剩下趙素菊夫婦在觀望。
“人呢…人呢?”
吳剛睜開眼睛,見頭上一對人圍著自己看,一下子想起剛才發(fā)生什么,看到黑影襲來,看到尚揚出拳,然后就沒了知覺,其實他不相信尚揚敢對自己動手,直到現(xiàn)在還猶如做夢一般,掙扎著坐起來,四下尋找,見沒有人,頓時罵道:“他媽的人呢?這個小畜生,敢跟我動手,今天必須弄死他!”
“對,姐夫,你知道嘛,那個癟犢子現(xiàn)在一定沒干好事,剛才他胳膊嘩嘩流血,應該是有傷,很可能學其他人混社會呢,你必須得教育他,讓他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要不然以后咱們這個家都得活在他的陰影之下…你都不知道,剛才那個眼神像是要殺人一樣,嚇死我們了!”
趙素菊,說著說著,也開始抹眼淚,小鳥依人的依偎在楚強懷里。
趙素梅咬牙切齒道:“我就說趙素仙那個不要臉的女人一定不可能教育好孩子,有件事我都沒跟你們說,就在前幾個月,他跟著市里少年宮去旅行,半夜里把一名女教師拖到山洞里,給那個女孩扒光了強迫,都已經(jīng)鬧到局里,后來是不夜城那個姓馮臭女人出面,這才把事壓下去…”
“那個女人騷的在惠東市都有名,怪不得他敢這么囂張,社會?。 ?br/>
趙素菊驚恐道。
吳剛緩緩從地上站起來,冷哼一聲,極其不屑:“他倆有沒有關系能怎么樣?姓馮的今年還不到三十,按輩分算,見我面都得乖乖叫一聲哥,想當年我也是與孫二爺在一個飯桌上喝過酒,尚揚說是認識馮玄音,充其量就是個馬仔…必須得弄他!”
“想好了!”
正在這時,只有趙素松陪伴的趙本忠終于開口,今天晚上本應該是其樂融融,有些不和諧也能接受,最后卻被尚揚搞得雞飛狗跳,他心里也憋著一股邪火,老頭這輩子經(jīng)歷過太多事情,歷史上的大事件都經(jīng)歷過,不至于迂腐,有些血性。
“爸,這件事你別攔著,誰攔著也不管用,我活了小半輩子,最后被一個晚輩放倒,傳出去臉往哪放?我現(xiàn)在是身無分文,可最后的那點男子氣概還是有的,錢可以沒,臉不能丟!”
吳剛鏗鏘回應。
“對,爸,我家吳剛這輩子沒受過什么委屈,你也看到剛才趙素仙那副嘴臉,天生就不是咱們家人,還對不起行了吧?如果對不起有用,還要法律干什么?她就是個賤貨,生出來也是沒有教養(yǎng)的東西,那個尚揚身上還不一定流著幾個人的血!”
“楚強,你也得說句話!”
趙素菊也開口,嚴肅道:“如果出了事,你能不能給說話,趙素仙根本不是我妹妹,現(xiàn)在是咱們家一直對外的時候!”
“我對大家做的任何意見保持理解!”
“爸,你看了吧,我家楚強都開口了,這事你就別攔著,就像剛才說的,今天敢打姐夫,明天就敢來打你!”
“你們誤會了…”
趙本忠擺擺手,隨即坐直身體正色道:“我沒有要攔著,而是支持,很支持,我很早就知道他是個掃把星,終究會鬧得家里雞犬不寧,這個禍害早處理早結束,無論你們怎么做,我都支持!”
趙素竹也點點頭:“古人云,棍棒底下出孝子,話雖粗俗,可對當下還是有指導意義的,沒有父親的野孩子,總有一天會傳出彌天大禍,到時候就不是給咱們老趙家抹黑這么簡短…”
“對,打他!”
趙素梅惡狠狠的開口:“對趙素仙也不用客氣,找?guī)讉€女人扇她嘴巴,這個不要臉的玩意,怎么會出了這個白眼狼,就應該讓她把吃了家里十幾年的大米都給吐出來,然后在讓她把穿家里的衣服都給脫下來,還立貞節(jié)牌坊,你們以為她為什么能在醫(yī)院干這么長時間?為什么能把那個畜生養(yǎng)大!”
“我不惹事,并不帶我吳剛老了!”
吳剛鏗鏘有力的開口:“一個在社會上游蕩的小混混,什么時候能跑到我們頭上作威作福了?大家別著急,我找人處理他!”
“對…”
“姐夫,不用留情!”
“不能讓他繼續(xù)禍害老趙家了…”
眾人七嘴八舌的呼吁。
吳剛也像是重新找到了生命的意義,一手掐腰,拿起電話:“有些關系我只是不愿意用,并不代表不能用,一個小崽子…”
他說著,在眾人期盼中,緩緩播出電話。
就在這時。
就聽“咚咚咚”的敲門聲響起。
“唰…”
除了子女,很少有人會敲趙本忠家的房門,聽到突兀的敲門聲,所有人齊刷刷看向門口,他們的第一反應是尚揚回來了,拎著刀要行兇,所有人臉色大變,就連吳剛打電話的動作都是一顫。
“咚咚咚…咚咚咚”
敲門聲還在繼續(xù)。
吳剛放下電話,深吸一口氣,一手抓起茶幾上的茶壺,緩緩向門口走去,走到門口,輕輕的打開冒煙,所有人都緊張兮兮,趙素菊躲在丈夫懷里,趙素梅已經(jīng)屏住呼吸。
然而。
吳剛透過貓眼看到門外的一刻,整個人頓時愣住。
就看門外站著一個男人,身高中等偏上,穿著一身皮夾克,手上還拎著幾盒營養(yǎng)品,年紀大約在五十歲左右,很顯然是來探望的。
吳剛頓時變得呼吸急促,瞬間站直身體,抬手把茶壺放到一旁的柜子上,雙手把門打開。
見他要開門。
趙素松下意識站起來。
“咯吱…”
房門被打開,讓里外連接成一個整體。
吳剛看到門外的人,與剛才判若兩人,抬起雙手笑道:“裘總…您好您好,您怎么來這里…”
主要是見對方拎著禮品,不像是來要債的。
聽到“裘總”二字。
趙素梅頓時一顫,被雷劈中一般,愣了兩秒,隨后快步走過來,笑著迎接,別說是做出笑臉,哪怕現(xiàn)在死老公,見到裘總也得笑。
其他人聽到這兩個字,也全都愣住,他們知道這兩個字的含義。
門外的裘總,沒想到在這里遇到趙素梅夫婦,也被雷到,可想到那個莫名其妙的電話,也就釋然了,在兩人迎接下,邁步走進來,看到房間里趙本忠的一刻,迅速走過去,抬起雙手道:“您就是趙老吧?我姓裘,您可以叫我小裘,我的叔叔以前是化工廠工人,他一直說您是很出色的領導…”
趙本忠懵了,他根本不認識,至于那個莫須有的叔叔是誰,他也不知道。
但是看趙素梅夫婦笑的合不攏嘴,眼里冒金星的狀態(tài),只能裝傻充楞的點頭。
“裘總您坐…您坐,沒想到您和我爸還有這份淵源…”
吳剛忘記剛才的事情,趕緊走過來陪同:“素梅,趕緊倒水、弄茶水…”
“哎哎哎…”
趙素梅小雞嘴米般的點頭。
趙素菊見這是個大老板,也興致勃勃的坐到旁邊。
楚強也坐到一旁陪同。
眾人眾星拱月般的擁護著裘總。
他們侃侃而談,過了十五分鐘左右。
婉拒了晚飯要求的裘總起身告辭,全家人把他送到門口,趙本忠走在最前方,他也知道自己閨女的事情,又想到這家伙居然得來看自己,胸膛不禁挺起來幾分。
“留步吧,留步,不用送,老爺子,您回去吧,天冷…”
趙本忠道:“你是貴客,也與我們家素梅有業(yè)務來往,以后還能是親密伙伴,應該送,不要推辭了…”
趙素菊開口附和道:“裘總,你就不要推辭了,我們一家人很好客…”
“對對對…”
倒是吳剛和趙素梅比較矜持的點點頭。
兩人突然覺得山窮水復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感覺。
本以為傾家蕩產(chǎn)是一定的,沒想到父輩還有如此關系。
他們不僅僅把裘總送到門口,更是在趙本忠的帶動下,送到樓下。
吳剛親自跑到車旁邊給開車門。
趙本忠與裘總握著手道:“小裘啊,我知道你工作忙,可我家這幾個孩子不爭氣,你有時間多來看看,讓你嬸嬸給做幾個家常菜,咱們爺倆喝幾盅…”
“哎哎…一定一定!”
裘總受寵若驚的點點頭,掃了一圈,見所有人都笑逐顏開,想了想道:“老爺子,不瞞您說,我這次來,是有一事相求,只是沒辦法張嘴…”
聽到這話,眾人并沒覺得什么。
裘總有事相求,或許是大事,但一定不是比趙素梅夫婦傾家蕩產(chǎn)還要事關危機的事。
趙本忠道:“見外了不是,但說無妨…”
吳剛附和道:“裘總,都不是外人,你一句話,我們一家子努力!”
趙素梅也道:“對對對…都包在我們身上”
裘總沉重的點點頭,隨后正色道:“其實我一直想見尚先生一面,可他一直不見我,我想著,您是他親人,能不能從中幫著說和一下,不用耽誤他太多時間,只需要給我十五分鐘就行…”
裘總說的很真誠,也很無奈。
趙本忠道:“尚先生?”
在他印象中沒有姓尚的。
“尚揚,尚先生…您應該叫外孫,呵呵…我一直想見,他躲著不見,只希望能見我十五分鐘,讓他給我說句話的時間就可以…”
此言一出,斗轉(zhuǎn)星移。
趙本忠身上猶如混凝土澆灌似的愣在原地。
趙素菊張大嘴巴,好像聽到了什么不該聽到的。
楚強腦中恍恍惚惚。
趙素松在分辨,尚揚兩個字,有沒有可能是說錯了。
趙素梅腦中嗡嗡作響,難以置信。
吳剛身上一顫,感覺如夢初醒。
裘總雙手合十,緩緩道:“拜托了…”
說完,坐進車里,關上車門,揚長而去。
黑夜的雪地里,只留下凌亂的一家人。
尚揚,尚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