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章
好一陣才從滅頂般的快感中緩過來,楊煊從湯君赫體內(nèi)抽出來,把堆在他腰上的白大褂衣擺拉下來,然后將他翻過身來,把他重新抱到桌上坐著,湯君赫摟著楊煊,渾身上下軟綿綿地靠在他身上。</br> 桌上的屏幕亮了一下,楊煊伸手拿過手機看了一眼,屏幕上最先顯示出跟任澤凱的聊天界面,湯君赫最后回了一句“不會,但我男朋友會”。</br> 任澤凱很快又回了一句:“……你有男朋友了?”</br> 后面就沒了消息。楊煊關(guān)了屏幕,把手機放回桌上,手指插進湯君赫腦后的頭發(fā)里揉了兩下。</br> 湯君赫伏在楊煊肩膀上不想起身,直到楊煊把他抱到浴室里,扒掉他身上那件臟了的白大褂,他才直起身說:“薛老師知道了會把我逐出師門的?!?lt;/br> 楊煊低頭調(diào)試著花灑的水溫,聞言笑了一下。</br> “這間值班室是薛主任專門分給我寫論文的?!睖照f。那時他要做實驗、做手術(shù)、寫論文,經(jīng)常整夜整夜地待在醫(yī)院不回家,趴在這張桌子上噼里啪啦地敲論文,薛遠山對于他的上進欣慰不已,專門批了一間值班室給他。</br> “哥,我是不是太墮落了……”湯君赫靠在楊煊身上自我反省,過了幾秒鐘又小聲說,“可是談戀愛比寫論文有意思多了?!?lt;/br> 凌晨的醫(yī)院是一天里最安靜的時候,找護士簽完字,兩人乘電梯下樓,楊煊貼著電梯壁站著,湯君赫站在他面前,因為有些困,他靠過去把臉埋到楊煊的肩膀上。</br> 電梯門關(guān)了又開,身后走進一個人。湯君赫不想起身,他有些任性地想,反正他背對著身后的人,應(yīng)該沒有人會認出他來。</br> 但他的手指這時被楊煊捏了一下,隨之頭頂響起楊煊的聲音:“薛主任?!?lt;/br> 湯君赫愣了一下,反應(yīng)過來后立刻抬起頭,松開楊煊的手,轉(zhuǎn)過身面對著薛遠山說:“薛老師?!?lt;/br> 薛遠山點了點頭,說:“這么晚了才回去?!?lt;/br> “在值班室休息了一會兒,”湯君赫有些心虛地撒謊,“等我哥過來接我?!?lt;/br> “兄弟倆和好了?”薛遠山又問。</br> “嗯。”湯君赫說,他其實不太記得自己跟薛遠山提過他和楊煊的關(guān)系。</br> 薛遠山笑了兩聲,轉(zhuǎn)而對楊煊說:“那會兒給你做手術(shù),連手術(shù)刀都拿不穩(wěn),被我罵了一頓,才說你是他哥。”</br> 從電梯里出來,湯君赫松了一口氣。薛遠山?jīng)]瞧出端倪,也就不會把他逐出師門。說真的,他還是很享受做手術(shù)的過程,論享受程度,大概僅次于跟楊煊在一起談戀愛吧。</br> 但這晚發(fā)生的事情還是對湯君赫產(chǎn)生了一些影響。</br> 湯君赫第二天上班,給一個十七八歲的男孩做肺泡切除手術(shù),術(shù)前他做好消毒工作,穿著洗手服進了層流手術(shù)室,護士走過來給他穿無菌服時,他的目光落在躺在病床上的男生身上。</br> 護士大概一米六出頭,視線正好與湯君赫的肩膀齊平,洗手服領(lǐng)口寬松,湯君赫又偏瘦,于是護士微一垂眼,便看到了在他洗手服的下面,胸口處若隱若現(xiàn)的一小片痕跡。</br> 暗紅色的,看上去很曖昧。像是吻痕。</br> 護士腦子里頓時炸了鍋,但面上仍舊若無其事,手腳利索地幫他把無菌服穿好。</br> 手術(shù)室的八卦總是流傳得很快,就在當(dāng)天,一則令人震驚的八卦消息在胸外科室討悄悄地論開來:湯醫(yī)生居然有性生活!</br> 湯醫(yī)生明明為手術(shù)而生,為論文而活,戀愛這等凡間俗事皆入不了他的法眼,怎么會有性生活?</br> 親眼目睹了湯醫(yī)生胸前吻痕的護士信誓旦旦地說:“那絕對是吻痕,我不會看錯的!”</br> “或許是燙傷?”另一人猜測道。</br> 但隨即旁邊的人就拍開她道:“好看的人有性生活有什么好大驚小怪的?”</br> “重點不是性生活,是吻痕啊,湯醫(yī)生看起來正經(jīng),私下里說不定玩得很開……”</br> “湯醫(yī)生明顯只是悶騷而已啊,他還有紋身呢,聽說高中就紋了?!?lt;/br> “對啊,湯醫(yī)生昨天下班的時候,穿得可悶騷了!”</br> “但昨晚湯醫(yī)生被叫到了醫(yī)院做手術(shù),凌晨還跟他哥哥過來找我簽名來著……”昨晚值班的護士這時插話道。</br> 其他人聽到這話,都陷入沉思,片刻后,其中一人幽幽感嘆道:“湯醫(yī)生的夜生活過得可真夠不容易的……不會是他家那只小野貓成精了吧?”</br> 就因為這句話,“湯醫(yī)生家的小野貓成精了”,這句話很快就在私下里流傳開來,流傳范圍之廣,橫跨幾個平行科室。</br> 湯君赫隔一天再上手術(shù)臺,手術(shù)過程中所有人都捏了一半冷汗,等到最緊張的階段過去,手術(shù)順利完成,進行縫合工作時,幾個人照例開起玩笑,室內(nèi)的緊張氛圍頓時蕩然無存。</br> 副主任醫(yī)師孫連琦是開黃腔的一把好手,跟科室內(nèi)的護士關(guān)系處得也熟絡(luò),被稱為婦女之友,這幾天,他也聽說了關(guān)于湯君赫的那條八卦消息。</br> 手術(shù)室的護士偷偷朝他使眼色,孫連琦拿著手術(shù)刀,對著低頭縫合的湯君赫說:“聽說小湯醫(yī)生撿了一只小野貓在養(yǎng)?”</br> 湯君赫縫合得很專注,聞言“嗯”了一聲。</br> 在場的器械護士和觀摩手術(shù)的實習(xí)醫(yī)生都憋著笑。</br> 孫連琦緊接著又慢悠悠地說:“又聽說,你家那只小野貓,最近成精了?”</br> 湯君赫聽出孫連琦話里有話,抬頭看向他,卻見其他人都憋笑憋得辛苦。盡管大概猜到這話的意思,但他還是有些摸不著頭緒。</br> 難不成那天找他簽字的那個護士猜出了值班室里發(fā)生的事情?</br> 湯君赫覺得幾個醫(yī)生看向他的眼神有些奇怪,含著一種善意的調(diào)侃,他并不反感,但卻實在很想知道這背后的真相。</br> 臨下班,小宋過來找他簽字,趁著辦公室里其他人不在,他低聲問:“你們最近是不是在討論什么?”</br> “討論什么?”小宋裝傻道。</br> 湯君赫不得已點明:“什么小野貓成精的……”</br> 小宋撲哧笑出聲,并不回答。</br> 湯君赫只能壓著單子不給她:“快說。”</br> 小宋笑了好一會兒才忍?。骸皽t(yī)生,洗手服的領(lǐng)口是有一點低的?!?lt;/br> 湯君赫看著她。</br> “所以,有些痕跡是很容易被看到的。”</br> 她這樣一說,湯君赫頓時明白過來,他胸口的那片吻痕,被看出來了。他頓時鬧了個大紅臉。</br> “湯醫(yī)生,單子。”小宋提醒他。</br> “哦?!睖遮s忙松手,罕見的慌亂,身上一貫的鎮(zhèn)定蕩然無存。</br> 晚上,楊煊倚著床頭,看警隊發(fā)過來的案例資料,湯君赫很不老實地用手去摸他的腹肌,摸著摸著便擦槍走火。楊煊把筆電合起來放到一邊,把他拉過來吻他。</br> 在他們做完后,十三忽然在旁邊喵了一聲。</br> 湯君赫立刻想到醫(yī)院里的那句話,忍不住笑了起來。</br> “笑什么?”楊煊問。</br> “哥,我胸口的吻痕被看到了,”湯君赫稍稍抬起上身,用手指著自己胸前,“就是這里。然后他們都說……”他說到一半,臉埋到楊煊胸口笑得停不下來。</br> 楊煊捏著他的下巴催:“趕緊說?!?lt;/br> “他們說,”湯君赫笑得肩膀一聳一聳,“說湯醫(yī)生家里的小野貓成精了……”</br> 他自己笑得起勁,幾秒鐘后,聽到楊煊在他頭頂上也笑了幾聲。</br> 他好不容易笑夠了,趴起來看著楊煊:“哥,他們說得是你……”</br> 楊煊笑著捏了一下他的臉:“小兔崽子?!?lt;/br> 湯君赫反應(yīng)很快,含著笑意看著他說:“你是我哥,我是小兔崽子,那你是什么?”</br> 楊煊伸手從床頭拿了煙盒和打火機,面不改色地說:“我是大兔崽子?!?lt;/br> 作者有話說</br> 我打算一并寫完結(jié)尾放上來,不管多少都放在下一章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