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退令
“攬兒?”一旁的東臨立喚道,聲音里有抱歉。
“君上,你答應過輕攬的,選擇在我,”輕攬?zhí)痤^來,十分認真地看著他,堅定地道:“君上是明君,知道有這牡丹令,或者無這牡丹令,并沒有區(qū)別,你我若真有緣,不會在這一枚牡丹令上,但如今,這一枚牡丹令,帶給輕攬的,更多的是不知所措和壓力。此刻,是在君上的東臨,但輕攬在北荒自由慣了,覺得眾生平等,到了這里,也想過會有知音,但沒想到這知音竟是一國的國君,此乃東臨之幸,有知己如此,是輕攬幾世修來的福分。”
東臨立看著她,并沒有立即答應。
輕攬卻站了起來,對著王太后和幾位太妃一拜,然后拿起東臨立的手將牡丹令放在了他手中。然后在眾人的驚詫中,拿下了頭上的釵環(huán),放在了一旁的桌案上,又脫下了身上的華服,也扔在了座椅上,最后只著自己堅持穿的中衣,稍微整理了一下容顏。對著大殿中驚訝到啞口無言的幾人微微一笑,“是輕攬無禮了,但自由一身,穿不慣這錦衣華服,就算要穿,也是我自己的,而不是任何人架在我身上的,輕攬無禮,與太學院無關,一切處罰自擔。”
輕攬臉上的笑容,輕松無比,因為殿中除了東臨立,都是婦人,所以雖然知道不妥,但這樣來得更決絕。
“請王太后與君上寬恕。”輕攬說完,便轉身離開,留下一群人詫異不已,天下怎有如此狂妄的女子?還如此當眾退衣?雖然除了君上都是女子,但是也······不成體統(tǒng)!
但是東臨立看著遠去的背影,卻笑了。
這才是他看上的女人。
王太后還要發(fā)作,但是看著自己兒子轉身看來的視線,王后還是嘆了一口氣。
“謝母后,”東臨立自然知道母后受辱,必有重罰,但是他不許。
輕攬問宮婢要回了自己的衣物,便出了圣宮,倒也暢通無阻,沒人阻攔。
輕攬一出宮,韓文守便跟了上來,“少師,君上讓我跟著你。”
輕攬點了點頭,“如此,多謝,我想去看看圣都的夜市,吃些東西。”
“好!”韓文守點了點頭,然后還是忍不住問道,“少師就這么不喜歡君上嗎?”
輕攬搖了搖頭,“我很喜歡君上的,他很特別,是一位很特別的國君,你們東臨真的有幸有這樣一位君王。”
韓文守對這些話自然受用,“嗯,是東臨之幸,先君開拓了東臨的疆土,卻是現(xiàn)在的君上守住了這份功業(yè),一開始也是橫沖直撞頭破血流,直到所有的人都臣服于他,這一路,我家君上也走得挺難的。”
“在如此世道,守著他心中的是非,確實難得,輕攬很是敬佩。”輕攬點了點頭,可以想象這條路的艱難,但她也相信,艱難的只是過程,其結果是天下的太平。
“少師不怪的話,文守能說一些話嗎?”韓文守與她走著,這些時日的相處再加上太學院的不打不相識,兩人倒處出一些別樣的友誼。
“但說無妨。”
“如果沒有淩公子,你會更容易接受君上嗎?”韓文守問完,認真地看著她。
輕攬卻被這個問題問得有些沉默,有一瞬間,心里竟然有些慌,會嗎?
韓文守看著這個女子長久的沉默,卻有些安慰,君上這樣的人,怎么可能有人拒絕得了?就算凌君又如何?君上還是有希望的是不是?
一句話問得輕攬對圣都的美食都食之無味,想著或許是今日在圣宮大殿有些過了,所以有愧疚之心,才有此時的沉默吧。
輕攬沒了胃口,但是也打包了不少好吃的,在韓文守的護衛(wèi)下,回到了國學院,到了院子里,本來是要沐浴,但是一想到今天已經(jīng)沐浴了兩次,便自嘲地笑了笑,只是卸了臉上的妝容。拿著打包的好吃的和果酒,借著圍墻爬上了屋頂,因為今天月亮很亮很圓,輕攬好不容易到了屋頂,選了好位置坐好,才將背著的包袱中的美食美酒拿出來,一一擺好,一邊看著月亮一邊吃著美食,思緒卻又跑了很遠。想到昨天清溪鎮(zhèn)的際遇,一時又想起凌君來,從懷中拿出那塊包的很好的綠豆酥,不覺笑了起來。
“我可以坐下嗎?”
一道聲音突然出現(xiàn)在屋頂?shù)牧硪欢耍p攬嚇了一跳,手中的綠豆酥差點掉了下去,還好拿住了,不用回頭,自然知道是誰。
“一個人在這里吃東西喝酒,不覺得太孤單了嗎?”東臨立自若走來,顯然是有修為在身的,東臨立在一旁坐下,見有兩個雞腿,便拿了一只,啃了起來,又拿了果酒要喝。
輕攬瞪了一眼,“那是我的,這還有一壇。”說著便把另一壇酒打開了給他,見他不動,放下了手中的綠豆酥,親手換了過來。
東臨立一笑,接過了酒喝了,末了看了一眼那綠豆酥,見她包裹仔細,詫異道:“這么喜歡吃嗎?放心,以后我讓人時時送去太學院。”
輕攬沒有接話,將那綠豆酥包了,仍舊放到懷里。拿起另一個雞腿啃了起來。
“你就不打算跟我說話嗎?”東臨立見她半晌只顧吃,也不理人,問道。
輕攬瞪了他一眼,將骨頭朝著下面的花壇扔去,又拿了手帕擦了擦手,索性找個舒適位置躺了下來,拿手枕了頭,閉目養(yǎng)神起來。
東臨立以為她還在為大殿之事生氣,見此,也不惱,看了看自己的衣服,又看了看剛才輕攬擦手的手帕,學著樣子,拿了過來擦了擦手,自然換來輕攬的又一個瞪眼。東臨立選擇無視,見她生氣,倒覺得比不生氣好,便學著樣子同樣躺了下來。
輕攬重新閉目養(yǎng)神,但是旁邊的人顯然是不打算安靜了。
“輕攬,咱們重新認識吧,我不是東臨的國君,我就是你的朋友東臨立。”
“我不強迫你當東臨的君后了。”
“但是,朋友是不是應該要說話啊,你就算還生氣,也得理我不是?”
“我知道我過分了些,一開始就送你牡丹令,是太著急了些,嚇著你了吧。”
“你不說話?那我繼續(xù)說吧。”
“我想我是覺得送你牡丹令,得到你的機會更大些,想拿東臨君后的榮耀把你框住,然后又讓各城的百姓以君后之禮迎你,這樣你就輕易不會賴賬了,而且在天下人的眼中,你就是我東臨立的人了。”
“攬兒,你睡了嗎?”
“不過我覺得現(xiàn)在天下也沒有敢打你主意的人了。”
“攬兒,我吃虧就吃虧在不能像凌君那樣陪著你,我畢竟是國君,不能想離開就離開,你可不可以稍微考慮一下可能性,凌君雖然很好,但是我也不差的。”
“攬兒?真睡了嗎?”東臨立直起身,想看看她到底睡了沒有。
卻見輕攬好看的雙眸此時正看著他,“東臨立。”
“嗯。”東臨立此時完全沒了國君的樣子,乖巧異常,認真地等著她要說的話。
“我很欣賞你,有你這樣的朋友,很榮幸,還有就是,對不起,大殿之上,有些過分了。”輕攬一句一句說得很認真。
東臨立聽得那聲欣賞,笑了,然后等著她的下文,卻見她不再說話,原樣躺了回去,認真看起星星來,東臨立又想起那話里的另一層意思,急著還要說什么。
輕攬說了句,“可不可以,不說話。”
東臨立便聽話地閉了嘴,躺了下去看星星。
也不知過了多久,月亮倒是越來越高,夜也越來越暗,輕攬有些冷了,便起身坐了起來,見東臨立還在熟睡,正猶豫著要不要叫醒人的時候,他恰好醒了,先是有幾分迷茫,但很快明白過來,眼眸重復清明,見輕攬坐了起來,伸了個懶腰,也要坐起來,只是沒想到那琉璃瓦卻十分滑,夜深時更甚,東臨立剛坐起來,力道大了些,便順著勢直接滑了下去,輕攬趕緊飛身過去拉住,結果卻是兩人一起雙雙滑下了屋頂,輕攬看著滑下去的趨勢,眼看著就要撞到地上,輕攬自認倒霉的閉上了眼睛,但是卻沒有預料之中的疼痛。
輕攬睜開眼睛,卻發(fā)現(xiàn)兩人好好地站在了地上,而自己正死死拽著東臨立的衣服,被他牢牢地圈在了懷里。
輕攬回過神來,放開他的衣服,退了開去。
東臨立倒是笑得燦爛。
守在院外的韓文守早聽得瓦片落地的聲音,早已經(jīng)進了來,見是如此情景,又退了出去。
輕攬看著韓文守來與去的身影,險些翻了個白眼,看了一旁在月光下笑得很過分的人,實在想不出什么話來,便轉身進了房間休息。
東臨立正要說什么,卻見得剛才兩人擦過手的手帕此時自屋頂隨風飄了下來,東臨立任性伸手而接,那手帕竟然真的落在了他的手里,東臨立微微一笑,將帕子握在了手里,又看了看屋內熄滅的燭火,笑著出了院子,見韓文守在院門外守著,叮囑道:“本君得回圣宮,韓少帥定要護她周全。”
“是,君上。”
凌君還在建樓里,涼微拿著一封蠟封的信進了來,見他神色緊張的看著一把匕首,走過去也緊張地看著,“成了嗎?”
凌君看了他一眼,比之前都緊張,但是這一次的感覺卻比前面的都確定,但又怕再一次失敗。
“要不要我用內力試試,你的太強了。”涼微建議道,實在是融了太多上好的匕首,有些心疼了。
凌君懶得理他,掌中運力,十層的內力朝著匕首襲去,見著那匕首刀刃在掌力中絲毫沒有波動和損傷,臉上才露出難得的笑容。
涼微見著那笑容,也笑了,“成了?”
凌君點了點頭,“成了。”
“太好了,”涼微幾乎跳了起來,“走吧,你去看看外面的太陽吧,這一段時日也太消瘦了!”
凌君仔細把玩著手中的匕首,很是滿意,見涼微如此說,說道:“嗯,好,殿選結束了嗎?”
“前日剛結束,都等著你出發(fā)去鹿城了。”涼微說道。
“好,那咱們出發(fā)吧。”凌君脫下面罩,拿著早就做好的匕首鞘,將早已擦好的匕首放了進去,那匕首和刀鞘上,都刻著“攬月”二字。
輕攬,是他心中的那輪明月。
“你是著急去見她吧?”涼微跟在后面打趣,“不去見見院君嗎?”
凌君什么也沒說,只是快步走出了建樓,涼微嘆了一口氣,也趕緊跟在后面,末了想到自己手上的信,喊道:“你慢點,有一封來自東臨的信。”
話還沒說完,手中的信早就沒了,剛才已經(jīng)在轉角的凌君此時正站在自己前面,打開了信看著,一會皺眉一會笑的。
“她在東臨還好?”涼微問道,也很好奇她在東臨的行蹤,畢竟單就個人來講,輕攬的經(jīng)歷也算傳奇了,一個來自北荒的人,竟然成了太學院的少師,還被東臨君上賜了牡丹令。
“挺好的,”凌君看完信,那信便在他手中化為了粉末,“你獨自帶人去鹿城吧,我要去東臨一趟。”
“啊?”涼微驚訝道,“你去東臨嗎?”
凌君待要回答他,只見建樓的總監(jiān)制墨承走了來,“少主,院君要見你一面。”
涼微聽了,看著凌君,凌君沉默了片刻,終究還是去了圣河城。
凌府內,凌君站在自家的正廳里,立在那里,像一個客人。
坐在主位的凌復看著眼前的兒子,壓住心里的怒火,“若為父不喚你來,你是不是直接走了?”語氣里是沒壓制住的火氣。
凌君站著,并不言語。
“哼!怎么有你這樣的兒子嗎?為父的話,也敢不回答!”凌復怒道。
“父親喚了兒子來,所為何事?”凌君分外冷靜,仿佛置身事外。
“你不知道?那北荒女子有什么好?值得你這番折騰?”凌復吼道。
凌君便又沉默了下去,不再說話。
凌復氣得無法,但偏偏還不能發(fā)作,他知道若是真的罰了這小子,只怕他更不可能回頭。誰讓他凌復只有這么一個兒子!
“不說話便不說話,只是那北荒女子再怎么,將來也只能做我們凌家的妾室,你與郡主是早有婚約的。”凌復再次努力平復心情,想警示他道。
“我并沒答應。”凌君不急不慌,只是言簡意賅。
“婚姻大事,自是父母做主,由得你亂來?”凌復又怒了!
“我的意思,父親已知道,郡主,孩兒高攀不起,還請父親早日退婚。”凌君依舊是冷冷的,仿佛說著別人的事情。
“你敢!”凌復一掌拍在桌子上,那桌子搖搖欲墜。
凌君見此,連眉眼都沒有微動,仿佛早已習慣。
“你!你個孽子!這樁婚事,你答應也罷,不答應也罷!三個月后的婚宴,你必須回凌家完婚!由不得你!”凌復怒吼,“否則,這凌家,再也沒有你這個不孝子孫!”
凌君聽完,看了眼前被怒火變了模樣的父親,拜了一拜,轉身走了。
“凌君!”
凌君的腳步卻更加堅定,頭也沒回的出了凌府,出府的時候,卻見著西支的國師,領著一隊宮里的人,往凌府走來。
“少樓主,難得回來,何不稍停一些?我正好奉王上的命,來送些禮。”國師有意無意地攔住了凌君的去路。
凌君停步,看著眼前的男人,眼前這個難以捉摸的男人,自嘲地笑了笑,“你們這里的事情,我從來就不想?yún)⑴c。”
“生在西支,長在凌家,撇得干凈嗎?”國師依舊四兩撥千斤。
“國師呢,殺戮與恩仇,還分得清嗎?”凌君亦如此。
“這無比荒謬丑陋的地方,就你還是個明白人,”國師笑道,隨后點道:“不過,樂丫頭不一樣,若她喜歡,你就算是不愿,我也會讓你來娶。”
凌君不解,“我以為,你恨這里所有人。”
“笑話,”國師笑了笑,擺了擺手,身姿優(yōu)雅地轉身離去,“王上待我恩重如山,西支上下尊我愛我,哪兒來的恨?還有,北荒那個孩子,你最好也不要動,你們誰也配不上那孩子,西支太臟了······”
凌君看著那個連笑著都充滿了無望的人,想著他的話,有些不解,他竟為輕攬說了這通話?為什么?看著進去的國師,凌君默立片刻,還是踏上了前往東臨的路程,那里有一個人,他不放心。
東臨這邊的殿選已經(jīng)結束,因東臨立想帶著輕攬走北道回太學院,所以是韓文守帶了隊回太學院。輕攬和東臨立前往北方大道。因為北方荒原此時正是草繁馬壯的時候,東臨奪了煙雨朝的北境后,又向北擴展了不少,納入了不少北荒的荒野,此時正是游牧民族最活躍的時候,有不少的盛會。
輕攬南逃的目的,就是盡覽天下山川,自然愿意,她雖來自北荒,但這里,也沒好好逛過。
東臨立不想引起太多注意,但畢竟是亂世,所以還是帶了兩個護衛(wèi),便出發(fā)了。
一路,東臨立倒不再時時表達情意,兩人一路就像好暢游天下的玩伴,一路賞玩山川美景,每到一處,輕攬必要拿出在天佑城買的畫紙和筆墨,畫一些風景的畫作。有時候顏料實在難找,但為了完成,兩護衛(wèi)還是盡力找全。
輕攬看著兩人飛上飛下的矯健身姿,十分羨慕,所以便央求兩人教自己一些拳腳功夫,東臨立知曉,便攬了過來,自己親自教輕攬一些武藝。輕攬才思敏捷,學得極快,又勤加練習,還沒走到一半,輕攬的拳腳功夫已經(jīng)有些模樣,當然也僅限于一點點自保。
輕攬的小棕果然是涼家挑出來的馬,實在給輕攬長臉。這天,幾人到了一個部族,恰逢他們的賽馬大會。荒原部族的人十分豪爽好客,看到輕攬的馬,不待她說,已經(jīng)主動邀請輕攬參加賽馬會。賽馬是輕攬擅長的,果然贏了頭籌,晚上眾人又是篝火晚會,吃烤全羊,沒想到那些荒民居然想將輕攬和那贏了摔跤的部族英雄牽線。
輕攬還沒說什么,一旁正被好幾位姑娘灌著酒的東臨立險些嗆著。
那部族族長用不太流暢地官話說道:“輕姑娘,你看,你贏了賽馬,阿布達贏了摔跤,你們剛好是一對,”說完又看了看一旁的東臨立,說道:“你看,你師父也在,我是族長,我也在,剛好給你們證婚,今夜趁著盛會,你嫁于阿布達可好?”
輕攬看著一直被姑娘圍著的東臨立,和后面同樣被姑娘圍著喝酒的兩個護衛(wèi),又驚訝又想笑,自從東臨立教她武藝,她叫開始玩笑地叫東臨立師父,輕攬見眾人都看著她的反應,等著她的回答,忙先對著族長和阿布達作了一揖,說道:“多謝族長和阿布達的盛情,可是輕攬在家鄉(xiāng),已有一門親事,如此不妥。”她說的倒不是凌君,她再直白,也還不至于如此。說得自然是自己逃離的那樁婚事。
族長連連搖頭,那阿布達也面露可惜的神色。部族人一諾千金,自然不好再強求,那族長看了一眼東臨立,眉眼一抬,問道:“那你師父了?可有婚配?”
輕攬回頭看著那幾人,對族長說道:“尚無尚無,師父一表人才,武藝高強,尚無婚配,大師兄二師兄也尚無婚配。”
輕攬說完,就見三人慘兮兮地看著她,輕攬忍笑,果不其然,一會兒,三人就扛不住,趁人不注意,拽著輕攬,先走為上。
幾人在草原上馳騁許久,才慢了下來,找了一處安全之地,從馬上拿了帳篷搭上,燃起篝火,聊著北荒的許多事。
兩護衛(wèi)好像是從小就跟著東臨立,跟輕攬說了不少東臨立的事,說起當年是怎么穩(wěn)固天下,又是怎么憑著酒量拿下了北荒不少的荒民之地。
兩人說著,眼里有光。
東臨立此行,絲毫沒有君上的格調,就像兩人的兄長,此刻正忙著添柴燒水,供幾人洗漱用。
輕攬聽著那些故事,也想起小時候聽得旁人說的,北荒雖是荒地,但自古也一直不斷被擴張,之前的煙雨朝就是,不斷用武力擴張,吞了狼族。東臨國也擴張,但是卻是懷柔之策。所以在荒民的口中,頗有仁德,歸附之民甚多。
輕攬聽著那些故事,沒想到實施之人竟是眼前燒水添柴之人,一時感慨。
東臨立見她看著自己,頗有自得之色。
幾人正說話間,卻聽得一道馬蹄聲由遠及近傳來。幾人紛紛起立,三人習慣性地將輕攬護在中間。來人卻是那阿布達。
阿布達策馬追來,遠遠看著篝火,便知道追到了,到了眼前,見幾人把輕攬護在中間,笑了笑:
“放心,阿布達沒有惡意。”阿布達說完下了馬來,將一些包好的羊肉和酒遞給東臨立,幾人看著笑了,得了,大概是見到東臨立手上的燒火棍,以為他是打雜的了。
在幾人驚訝的眼神中,阿布達走到輕攬前面,單膝而跪,呈上了一把刻著牛羊頭骨的匕首,承諾道:“你若想退了家鄉(xiāng)的親事,記住,荒原上還有個阿布達可以來依靠。”說完也不管輕攬愿不愿意,將匕首放進了輕攬的手里,然后站了起來,“這是我部族的信物,輕姑娘收好,他日若有難,定要來找我,我保護你!”
輕攬是原上之人,知道北荒的人的性格,看了看匕首,看了看眼前阿布達的真誠,然后將匕首拿著,放在了靠近心臟的地方,彎腰許諾道:“雖無婚親之緣,但有手足之誼,阿布達兄長在上,受小妹輕攬之禮。”
阿布達笑了笑,對著幾人示意,便又上馬離去,留下幾人頗有感慨。
東臨立將酒肉放到護衛(wèi)手里,看著阿青拿著匕首把玩,吃味的說道:“這和牡丹令有什么區(qū)別嗎?”
輕攬看了他一眼,搖著匕首炫耀道:“當然不一樣,阿布達給我的是選擇,你直接是欺我無知,騙我收下的。”
“那我現(xiàn)在給你,還收下嗎?”東臨立討好道。
“我還回去的東西,不收。”輕攬笑了笑,然后便回到篝火旁,拿著兩護衛(wèi)早已擺好的羊肉開始啃起來。
東臨立看了片刻,也回到了火邊,幾人吃飽喝足,又洗漱一番,便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