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馬場
分鼎十五年,北荒部落冰原玉族起勢。不到一年時間,冰原玉族已經(jīng)吞并了北荒各大部落,并一一籠絡(luò)到自己的麾下,但這一切,除了東臨有些消息外,西支和南曳絲毫不察。即使是東臨,也只當是北荒部落的正常更替,只是稍作留意。
輕攬騎著閃電,身后跟著一個女衛(wèi)還有幾個護衛(wèi)裝扮的男人,一路狂奔,從王部一直往西支邊境馳去。
到了一處水源處,幾人停下休息,輕攬坐在一旁臨時擺放的椅子上,看著各國的疆域,還有涼家西北馬場的圖冊。
那女衛(wèi)走上前來,說道:“右相,達瓦部落首領(lǐng)說了,若是咱們此次能拿下涼家的一半馬場,他就歸順到咱們麾下,而且還要讓大王子和您結(jié)親。”
話一說完,果然見包裹嚴實只露了一雙眼睛的人瞪了一雙好看的眼睛看她。
“右相看我也沒用,拿下了馬場,你自己再去見那大王子一面,不就好了?”女衛(wèi)玉舞是對自家右相實力的絕對信任。
“以后讓哥哥不要在外面說起,自己有個心愛的妹妹。”輕攬沒好氣地道。
“您知道王的心愿,自然要給您找一門親事的。”另一人點明道。
輕攬便繼續(xù)看圖,不再言語,末了還是吩咐道:“去告訴哥哥,這有關(guān)我的大計,不可再提此事,南邊的一個個都跟人精似的,我躲還來不及,哪經(jīng)得起他這一折騰。”
幾人跟她從小長大,如今又一起離了北原,跟她快兩年了,一路征戰(zhàn),也可以說算是到處惹事。自然知道她的脾氣,便立即拿出送信的鷹,輕攬親自寫了威脅的信,綁在了鷹的腿上,放了去。
在玉族王部的玉重收到信,便再也不敢拿此事做文章,后來輕攬果然拿下了西支馬場,拿下了達瓦部落的歸順,玉重便送了個不太好看的丫頭過去,大王子當即躲了不見,至于不好看的丫頭有多不好看,就這么說吧,不好看到以至于后來北荒草原再無人提起大王心愛妹妹的婚事。
不過西支涼家馬場,說得容易,此時還尚在輕攬的籌謀中。
幾人歇夠了腳,便繼續(xù)前行,卻沒有如計劃直接去達瓦部,而是繞道探查當?shù)氐牡匦巍兹艘宦穯萄b前行,穿天山,下魔谷,前前后后一月有余,方將這邊境的地形摸得熟門熟路。
這天,幾人爬上了畢闊山,看著山下奔騰而去的幽靈河,輕攬郁郁了好久的眸子才染上了光亮。
玉善、玉舞、玉諾、玉德幾人都有些興奮。
“右相,你之前說的計策,可能有望了。”玉善說道。
輕攬正待說什么,就看見好不容易爬上來的玉慢,此時正癱坐在地,喘著氣,輕攬趕緊走過去,“不是讓你在山腳等著嗎?”
“右相都上來了,我也能,何況還是自己看看更有把握,你們說與我聽,怕有偏差。“玉慢解釋道。
“玉諾,你來看著他,”輕攬安排道,玉諾早已走了過來,走過去扶著人站了起來。
輕攬這才走到那陡峭的山崖邊,看著地勢觀察了好一會,看著已經(jīng)緩過來一直忙著不知計算些什么東西的玉慢,問道:“怎么樣?改河道可會大動?”
玉慢聽得,并未回答她,而是低頭邊看著邊算了好久,然后抬頭到,“這邊沒問題,但是我們還要沿著幽靈河往下游走走,看看是否有群居的牧民,以作萬全的安排。”
“還要繼續(xù)勘探?”玉德問道,這真的有點耽誤他此行的計劃。
“此乃關(guān)乎幽靈河這段河道邊的許多牧民的性命,你我只不過多走片刻。”向來斯文的玉慢難得嚴厲。
玉德便不再說什么,只是還是皺著眉,那件事別出了差錯就好,這可關(guān)系到阿布力部落的事情。
“你自去得了人來,跟著我們干什么?”輕攬點道。
“他們幾個一直跟著右相您,我也想看看啊。”玉德如是說道。
輕攬對著他笑了笑,“無妨,不耽誤,先收了這達瓦部落,不會耽誤你的事。”
“走吧,不要錯過了幽靈河的發(fā)水期,”一旁又觀察了一會的玉慢說道:“也就在一個月左右,還有很多事情要安排。”
輕攬點了點頭,幾人便又下了畢闊山,沿著幽靈河沿途去勘察地形,輕攬雖然想把達瓦部拿下,早日做到北荒真正的合并,但是絕不會以卑鄙的手段拿下。擅自改動幽靈河的這段河道,是一件冒險的事情,要不是玉慢在,輕攬萬萬不敢輕舉妄動。當時自己把想法告訴爺爺,爺爺便去北海冰原把玉慢也叫了過來。
輕攬笑了,不知道爺爺手上還有多少寶貝,總感覺自己如果要天上的星星,他也定會想了法子摘下給她。
幾人沿著幽靈河一路行去,果然見著好幾處零零散散的游牧之民,輕攬便更看重玉慢,她其實一直想問,為什么作為一個北海冰原的人,他竟然對南方大陸如此了解,但是玉慢總是有些沉默寡言,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在還沒獲得他的完全信任前,輕攬想著只能回去問爺爺了。
直到走到了西支的聚英城附近,玉慢才松了一口氣,告訴輕攬此計可行。
幾人便策馬回奔,前往達瓦部,這么耗費力氣的事情,自然不會讓王族的精衛(wèi)干苦力活,除非達瓦部最后不想要他們的游牧之地了。輕攬看著手中的圖冊,很是感慨,兩年了,一直在東奔西跑,如今要是拿下了達瓦部,便是挨著東臨那邊的阿布力部落了。如此,北荒便真的可以稱國了。
她聽過最多的那句“無國無君”,便不會再聽到了。
又兩日后,一行六人才到了達瓦部落。那里,王部的精銳部隊早已等候多時,以及達瓦部落準備的一些明顯參差不齊的士兵。輕攬帶著幾人進城,只是淡淡看了一眼。便進城見了達瓦部落族長。
達瓦部族長親自出來迎接。
“右相,歡迎來到達瓦部,”族長真誠道。
“多謝族長邀請,沒想到族長的官話也如此流利。”輕攬贊道。
“右相派了各位先生到各部族教學官話和禮儀道義,我族很是感激。”族長貌似是一個真誠的人,“右相,請上座。”
輕攬坐了,便直接進入話題,“族長,聽說您部落南部羊群遭遇雷雨,北部馬群也損失頗重,這是您提涼家馬場的原因吧?”
族長臉上有些掛不住,“右相見諒,但其實,那涼家馬場本來就是我們達瓦部落的馬場,但是涼家勢力太強,當年還有西支的軍隊過來,我達瓦部落不得已才一再退守到貧瘠之地,這兩年雖然受了右相的功德,日子好過了些,但今年又如此多難。”
族長說著,看著輕攬眼中了然,便嘆了一口氣,“右相都已知曉。”
輕攬點了點頭,“這也是本相答應(yīng)你的原因,本相有意在北荒建國,這事族長是知曉的,但是本相卻從來沒有逼迫任何部落的人,選擇在你們,說起來,您達瓦部落和阿布力部落是最后的兩個部落了。”
族長連連點頭,“明白,明白,我們也早已有歸心了。”
輕攬笑笑,直接說明道:“這馬場本相定奪了來還給你們部落,屆時只望達瓦部能言而有信,我北荒能無戰(zhàn)而合。”
“右相,荒原的人別的沒有,承諾千金。”族長正色道,但是想起輕攬那句無戰(zhàn)而合,又暗自自嘲,這一年來誰不知道玉族的王族軍部,之前有幾個部落不肯合并,又幾次三番言而無信,結(jié)果王族軍部直接殺進了部族族長,將那族部全部綁了帶回了王帳,玉族直接新任了新的族長,玉漠將軍派兵鎮(zhèn)守,誰還敢有反意?
“如此,你我都能如愿,本相拿下馬場之時,玉漠將軍會親自過來部署這邊的軍士,達瓦部落將是我北荒之國的邊境,自然備受重視,而您,仍是達瓦部落的族長,北荒的封王。”
族長的神色便只剩喜笑顏開。
“那就將達瓦部落的勇士,明日都聚集到訓練場吧,時機頗緊,不容耽擱。”輕攬正色道。
族長連連點道:“一切聽右相安排。”
“近日來跋山涉水,還煩族長安排一二,供本相幾人歇腳。”輕攬見那族長猶自歡喜,便主動提到,實在太累。
“怠慢了怠慢了,右相請。”族長趕緊將人領(lǐng)到了最尊貴的宮殿。
輕攬一到,玉族王族的精銳便將宮殿圍得連只蒼蠅都飛不進去了,喬裝打扮自然不怕有人行刺,但是如今到了達瓦部落,自然是精銳護著,玉舞親自把關(guān)飲食和住宿,只因這兩年每一步都是兇險萬分。
輕攬沐浴完畢,便歇下了,再醒來時,玉舞便來說抓住了一個人,一邊又伺候著輕攬洗漱。
“何人?”輕攬問道。
“東臨探查消息的。”玉舞正幫她梳發(fā),“右相,還是男裝打扮嗎?”
“嗯,方便些,女子那些發(fā)髻,還沒上馬就散了。”輕攬嘆了一口氣,“平常不是有藥嗎?喂了扔到邊境去即可。藥還有嗎?”
“有,但是這人好像了解了不少,所以等右相發(fā)落。”玉舞說道。
“哦?”輕攬好奇。
“這人手上,有右相的畫像,還問到了一些東西,咱們在北荒做的事情也好像知道了些。”
輕攬還有些困的眉眼抬了一下,“確定是東臨那邊的?”
“嗯,今年第二個了。”玉舞說道。
輕攬笑了,“或許是搶了器城糧的時候,留下馬腳了吧,無妨,喂了藥扔到那片林子里去吧。”
“好的,”玉舞也笑了,“那片林子真奇怪,那么難走出來。”
“現(xiàn)在是不是越傳越神了?”
“可不是,據(jù)說也是玉慢先生設(shè)的。”
“好了,去辦吧。”輕攬見梳發(fā)完畢,便進里間換了衣物,然后去看玉慢和玉德訓練達瓦部的兵將。
到了訓練場,果然見達瓦部落的精銳部隊,也歸在了玉慢和玉德的手下調(diào)遣,不再是昨日城門那些游兵散將。
“玉德,玉慢,可有我能幫忙的?”輕攬走到軍帳前,看著討論的二人問道。
兩人才見了人來,行了禮,玉慢道:“我二人可以,右相自去看看達瓦部以后的督管吧。”
輕攬見如此,便點了點頭,“如此,甚好,那你二人必要拿下那馬場來。”
“右相,我二人可立下軍令狀。”玉德說道,他是牧市部管事,早已對涼家占去的馬場垂涎已久。
“那倒不必,玉漠不在,我們可以不用軍令狀,若真有差錯,還有本相了。”輕攬定下二人的心。
玉慢剛出來,但是玉德對玉漠很了解,聽輕攬?zhí)幔残α耍坝蚁喾判模粫鲥e。”
輕攬笑了笑,帶著玉舞去達瓦部走了走,基本摸清了達瓦部的地形,和玉漠之前所呈的圖一樣。
過了五日,玉慢觀察天象,說幽靈河的汛期就在這幾天,六百軍士便偽裝妥當,往幽靈河岸埋伏。在那河灘蹲守了兩日,兩日后傍晚,狂風大作,暴雨欲來,玉慢說時機已到。便分兵幾路,開始行動起來。
玉善和達瓦部兩百精銳熟悉馬群,早已埋伏在幽靈河另一邊,此時見信號,便出發(fā)去涼家馬場引馬過河。
兩百玉族精銳早已埋伏在幽靈河分流之處,此時早已開挖,玉慢親自指揮,只吩咐在一處挖,眾人還有疑惑,那聲勢浩大的幽靈河,這么容易就改了河道?
輕攬,玉舞還有玉德早已先一日帶兩百精銳前往下游散部落,將人撤到了安全之所。倒也沒有多大阻力,牧民都是達瓦部的,一直吃著涼家馬場的虧,又有玉族右相作保,自然愿意后退,還有不少年輕壯力,幫著輕攬去勸退后面的人。
所以輕攬兩百軍士去,第二日卻帶了三百多回來,雖是游兵散將,但是壯力。
等輕攬到了改河道處,匯合了玉慢,見還在挖河道,但是水流卻越來越急,眾人都綁了結(jié)實的繩索在腰間,奮力挖著。
“可有不妥?”輕攬冒著大雨,問著身邊的玉慢。
“尚可,只是需要再挖快些。”玉慢皺著眉頭回道,“上面那分流處快頂不住了,若不能沖破前面壁壘,此計難成,水流分不了多少去。”
“玉德,讓人都去挖!快點!”輕攬趕緊吩咐道,“加固上面的分流處,給這邊再多點時間。”
“是,右相。”玉德趕緊吩咐身后的人,有了輕攬的三百多人的助力,兩邊都多了些保障,眼看著那石壁顫顫巍巍了,玉慢早已發(fā)了五六個信號,這是給那群趕馬的人,此時務(wù)必要撤到新的河道之北了。發(fā)完信號,玉慢趕緊吩咐道:“快,挖的人都趕緊撤離,可以了。”
待這邊的人撤離完,輕攬那邊也趕緊撤了人,“最遠的先撤過來,速度快點。”
果然,隨著人往這邊撤,那幽靈河的河水咆哮而來,一點點又極其速度的沖掉砂石袋,不可阻擋地往新的河道竄了過來,本來都已妥當,但是最后有一牧民腳下一滑,便要往下滑去,落入剛才挖開的巨大的深坑,輕攬離著最近,腰間的烈焰鞭早已飛馳過去,玉舞幫著,將人裹了上岸,輕攬怒吼道:“全部后退到安全的區(qū)域。”
那人被甩上岸,就被人扶住了跑,眾軍士連忙策馬狂奔,那一百多牧民也都被拽到了其他軍士的馬上。
好不容易到了安全的地方,果聽得那邊根基早已不穩(wěn)的壁壘在洪水的不斷沖擊下,轟然倒去,眾人只覺腳下都一陣陣轟隆聲響,輕攬趕緊下令再后退些。
過了盞茶功夫,玉慢向輕攬點了點頭,輕攬明白,下令道:“走,去馬場。”
那兩百將士,自然只能管趕馬,但是身后涼家和西支的軍將,可沒辦法兼顧。
待眾人到了馬場,見那水流還沒到,也是,新的河道彎彎曲曲,眾人走了捷徑,自然快些。那洪水聲音很響,但是那此時不遠處萬馬奔騰的聲音,比水聲高過了百倍。見慣了大場面的輕攬也有片刻失神,莫名佩服起那些狂奔著趕馬的軍士們。
輕攬和玉善互換了信號,玉善便更放心的只管趕馬了。這邊五百多人直接繞過馬群,朝著馬群的后面飛馳而去。
那里,有追趕而來的西支軍將,還有涼家的人。
今夜暴雨,又是突襲,馬場防守的人不多,不過片刻,這后顧之憂便都消散在玉族精銳的刀劍下。
輕攬見此,便分了兩百人去趕馬,自己帶著三百軍士墊后。
眾人正欲走,卻見一牧民突然趴在地上聽了起來,輕攬看著,并沒打斷他,那人正是剛才飛鞭救下之人,“右相,有一些輕騎,大概百人左右,往這邊趕來。”
“你可聽得到幽靈河的聲響?”輕攬問道。
那人趴下去再聽了會,“還遠著很,就算來了,一開始的水流破壞應(yīng)該沒那么大,右相,怎么辦?”
“右相,要不要去調(diào)回一些人墊后?”玉舞擔心道,并不是怕,而是擔心右相的安全,若是右相有什么事,她大概也不用活了。
“不用,三百人,足以,退到前面高地,埋伏。”輕攬許可了。
眾人聽令,埋伏妥當,融入了茫茫草原。
遠遠見了那百多人近了,眾人緊繃神經(jīng),手中的弓箭已經(jīng)拉滿了弓弦,只待輕攬令下。
輕攬見馬隊已經(jīng)到了草丘下,便揮了手,那箭混著雨,瞬間奪了對方大半的人去。
輕攬看著,見剩下的人拿劍擋了飛箭,轉(zhuǎn)了個方向退了回來,十幾個人便倒下了,還好都只是傷者,還有生機。輕攬皺眉,沒想到竟然是有修為的人,輕攬還欲發(fā)令,卻聽得有聲音傳來,透過暴雨,也能清晰入耳。
“來者何人,無故盜馬傷人?不顧族人性命嗎?”
那人喊出,卻久久未見有人回答。
“怎么,敢來盜馬,連個聲響也不敢出嗎?”換了另一老者喊,輕攬也認得。
輕攬的手險些掐進肉里,身體四肢瞬間僵住,動彈不得,偏偏心卻迅速絞成一團,生疼。
待好不容易穩(wěn)了心緒,對方的話又到了。
“再不出聲,休要怪我傷人了,畢竟是你們盜馬傷人在先,需得跟我走一趟。”
輕攬穩(wěn)了心神,此時身邊還有三百多軍士的性命,可由不得自己慌神,迅速思索,然后叫了剛才那牧民過來,如是吩咐。
那人聽完,點頭,然后在雨夜里站了起來,絲毫不懼,輕攬看著,很欣賞。
“你是涼家人?”聲音不卑不亢,好!輕攬忍著心絞痛,暗暗贊道。
“不是。”
“既不是,何故插手?這是我達瓦族民和涼家的恩怨,是他們占我們馬場,欺人在先。”那人學著輕攬教的話,說道。
那人沉默了片刻,身后有一中年之人附在他耳邊,不知說了什么。
“你既不是涼家人,便不要管,讓涼家人自己來達瓦族討,這些年,你們欺我北荒無國無君,搶我地,殺我民,是可忍孰不可忍!”
那人在聽到無國無君的時候,神色顯然有些變化。
“你可還要管?我們族人得了馬,荒年得了生機,我等身死在此也值了!”那人憤慨道,這話不是輕攬教的,輕攬皺眉,顯然是確實受了涼家不少氣。
來人不知思索什么,隔了半晌仍未回答。
“要打要讓,給句痛快!”那牧民繼續(xù)喊道。
“你們走吧,那馬,涼家自會去討,到時候是輸是贏,是生是死,看你們自己的造化。”
輕攬這才揮手令人退到山丘下,騎了剛才藏好的馬,算是狼狽混在高高壯壯的軍士間,策馬離去。
留下那些人,在山丘另一邊,駐馬深思。
那些人消失在視線里不過盞茶功夫,幽靈河水便轟隆而至。
在不遠處的低谷中開辟出一道新的河道,如地龍發(fā)怒般,馳騁而去,眾人趕緊撿了受傷的守將,往后退去。
墨叔看著那奔騰咆哮而至的河水,對著凌君道:“公子,你說······是天意,還是他們······”
“墨叔,你說,他們怎么知道我不是涼家人?北荒,當真無國無君嗎?”凌君卻仿佛沒把眼前的河流放在眼里,天意也好,人智也罷,不過你爭我奪罷了。
“公子,等西支南曳那邊的事了了,我們?nèi)タ纯窗桑蛟S這次能找到。”墨叔說道。
“北邊鬧這么大動靜,南邊能安穩(wěn)些,怕必定是要派兵來的。”凌君顧左右而言他。
“這幽靈河寬湍急,怕是這次涼家吃了虧了。”墨叔便也不再提。
“走吧,去各國的醫(yī)宗堂。”凌君策馬回身,飛馳離去,眾人跟著。
這一年,是太學院結(jié)業(yè)之期,凌君與墨叔忙著醫(yī)宗堂的事,此次來北邊采購藥材,順便來看看本應(yīng)在馬場的涼微,涼微沒見著,倒看到了這一幕。
茫茫草原,暗暗雨夜,只留下無限怒意的幽靈河,獨自奔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