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人言
太師陸文淵再不見輕攬,輕攬大概也是要闖入宗學(xué)閣的。
陸文淵大概也知道,所以便召了輕攬。
再見到太師的時候,輕攬有些詫異,本來是矍鑠的老頭,但是如今卻消瘦了許多,臉色還很蒼白,輕攬訝異。
“師父,你怎么了?”
陸文淵搖了搖頭,“無妨,小聲些,非要人盡皆知?”
輕攬趕緊關(guān)上身后的門,走到陸文淵前面,擔(dān)憂地小聲問道:“師父,怎么了?你去了哪里?”問完了看著陸文淵意味深長的神色,猜測道:“你不會去見我爺爺了吧?他可還好?”
“你爺爺無事,不用擔(dān)心,咳咳咳,”陸文淵說了幾句話就咳了起來。
“師父!”
“我也無事,只不過是受傷,休養(yǎng)就好,但這些跟你爺爺無關(guān),不用擔(dān)心,是我的其他一些仇敵。”陸文淵寬慰她道,輕一言叮囑過的,護(hù)她周全。
“真的?”輕攬有些不信。
“難道還是假的?”陸文淵想如往日的嚴(yán)厲,但還是缺了些生氣。
“知道了,那我這段時日留在宗學(xué)閣照顧您吧。”輕攬說道。
陸文淵點了點頭,想著西支的那些勢力,如若他們查清她的真實身份,必然不會輕易放過她,何況他早已知曉輕攬和凌君的事情,陸文淵閉上眼睛,嘆了一口氣,這丫頭喜歡誰不好,為什么偏偏是凌君?
如此一想,這段時間,她待在宗學(xué)閣也好。
輕攬見他要休息,退了出去,見太師的仆從早已端了熱水候在門外,便先回了院子,拿了一些換洗衣物,帶了知兒,回到了宗學(xué)閣自己的屋子。
過了十幾日,陸文淵的傷勢所好轉(zhuǎn),知兒手藝好,每天熬湯做粥,太師神色也好了很多,慢慢地,太學(xué)院又回到了往日的平靜。輕攬和知兒才放心地回了院子。
這天凌君從診部回來,見旁邊的院子燈火通明,果然隱約見輕攬正在房間里的桌案上寫著什么。凌君推開門進(jìn)去,輕攬?zhí)ь^,見是他,放了筆,起身就要走去,只是來人卻比她快一步,凌君近日診部也很忙,輕攬又照顧太師,竟十幾日未得見,凌君俯身將人緊緊地抱住,聞她墨發(fā)的清香,“攬攬,可有想我?”
輕攬點了點頭,“你有想我嗎?”
“想,很想,再也不想離你身邊片刻·······”凌君語氣里是往日沒有的依賴。
輕攬聽了,更靠近他些,兩人就這樣,彼此依靠,互訴相思,還是輕攬?zhí)^心滿意足,太過幸福,安心到又那么不安,便抬起頭看著他,將自己心里的疑惑問了出來,“凌君,一直想問你,為什么是我?你······你這么好,為什么會喜歡我?你真的喜歡我嗎?”
凌君并沒有打斷她的話,急急表明,連她的一思一想,他都珍惜,見她如此,眉眼里都是笑,“攬攬呢,為什么會喜歡我?有他,甚至有李景,甚至太學(xué)院多少比我更自由灑脫之人,那樣的人,或許更能帶給攬攬更多的好,”凌君暫停了一下,也如輕攬一般,問著:“所以,攬攬是真的喜歡我嗎?是真的心里有我嗎?”
輕攬看著他,皺了皺眉,又無比心疼,為什么這樣好的他,總是背負(fù)著無名沉重的東西,壓著他的肩,掩著他的笑,遮蓋住他本應(yīng)光明似錦的人生,以前總是小心翼翼守護(hù)他的心思。好像只有這次回來后,才真正看到他的情緒,看到他的不安,看到他的那份強(qiáng)求,看到強(qiáng)求后那份自我否定,輕攬伸出手,放在了他的心口,感受著他的心跳,“凌君,我突然覺得,我看到的,或許從來不是你的優(yōu)秀,你的好,你的臉,甚至你的仁慈,我看到的,一直是你的眼睛·······”
凌君的心跳慢了些,他在等著她的話語。
“以前的我,怕你不喜歡,所以總是遠(yuǎn)遠(yuǎn)地就知足,我看到的,是你的孤寂,是你的痛苦,是你的自我折磨,是你的柔軟,”輕攬輕輕低語,踮起腳尖,靠近他的呼吸,“凌君,你為什么這么不開心······”
輕攬得到的回答,是更緊的擁抱,想將她融入骨血地那種擁抱,“輕攬,我可以要你嗎?”他的聲音矛盾又折磨,他從來沒要過什么東西,他從來不想去擁有什么,也從來不在乎失去。可是攬攬,是他唯一想要抓住的那一抹光亮。
輕攬幾乎流下淚來,此刻方覺得與他互訴了心事,探進(jìn)了彼此心里最后那一絲防線。即使他早說過要娶她這樣匪夷所思的話,可是此時才是。她圈住他的頭頸,溫暖的手臂圈成了一個只屬于兩人的港灣,“可以,凌君,你可以問我要任何東西,你可以提所有的要求,你想要什么,我都給你,你可以告訴我任何事情,你可以開心地笑,你可以悲傷地哭,你可以做你自己,凌君,我可以給你幸福嗎?你要我嗎?”
“要,”凌君將人放開些,想看著她的眼睛,遵循著她的話語,說出心里最真實的渴求,“我想要你是我的,就只是我的,攬攬,嫁給我······”
“嫁給你,你會開心嗎?”她看著他,一雙眼眸清澈而執(zhí)念,“告訴我,我嫁給你,你會開心嗎?”
凌君早已將人抱了起來,轉(zhuǎn)起了圈,輕攬開心地笑了起來,抱住他不敢松手,“凌君,放我下來,頭暈······“
輕攬確實有些頭暈,所以當(dāng)凌君放下她時,便沒有站穩(wěn),凌君一時幸福至極,結(jié)果就是被輕攬絆住,眼見著兩人都得奇奇怪怪地倒在地上,還是凌君一轉(zhuǎn)身,雖還是倒在了地上,但終究成功做了輕攬的墊子,又趁勢攬她入懷。
輕攬趴在他身上,笑意更甚,雙眸里除了這張每天都會想念的面容,再無其他,真好,原來,凌君也可以這樣大笑,像狄儒和李景那樣,做一個少年,原來,凌君真的喜歡她。
凌君看著那笑,仍舊回想著她的話語,幸福得宛若重生,替她理著額前的頭發(fā),“你知道嗎?自我們相識,攬攬帶給我的,就是別人給不了的安心,關(guān)于你的一切消息和事情,都是以我的笑結(jié)尾,你就像上天對我的憐憫,輕攬,這個世界,怎么會有你,竟然會有你······”
“凌君······”輕攬欲言又止,眼里光亮,神色可愛。
凌君知道她是在誘他問,便乖乖地落入圈套,“我聽著了······”
輕攬得逞地笑著,“你知道當(dāng)時在鹿山見你時,我在想什么嗎?”
凌君便也真落入了圈套,好奇,“什么?”
輕攬看著如此,一笑,早已支起身子,一手撐在他的肩膀前面的地上,一手握住了他還未收回去的手,十指交握,低頭吻住了他。
那是······
那是凌君永世都不會忘的一刻,那個吻,化萬般猜疑和徘徊,解三世相思與惆悵,像神明的賞賜。
輕攬親完,抬起頭來,說道:“在想這個,只是一直怕你不喜歡,又總是高高在上,不可褻玩,便時時忍著······”
凌君早已半起身,空著的那只手,禁錮住了她的身心,“此時敢了?”
輕攬沒有退讓,“敢了,看清了你的心,就敢了······”
話未說完,城池失守,丟盔棄甲,笑意抵心。
最怕的,不就是以為只是自己丟了心嗎?
若兩心相悅,又還有何藩籬?
過了幾日,狄儒陪著知兒來到院子的時候,見著一起洗漱一起打鬧的兩人,想著該怎么跟兄弟說起此事,他再愚鈍,也知道眼前的兩人,是如何的親密。
“知兒,你回來了?”輕攬見是知兒,知道她遛馬回來了,“我們今日去宗學(xué)閣吧,那幾本書都讀完了嗎?”
知兒已經(jīng)見怪不怪,點了點頭,“看完了。”
“那好,今天我們?nèi)w,我再給你找?guī)妆尽!陛p攬說道,又看了看狄儒,“你也天天去遛馬嗎?”
“嗯,”狄儒點了點頭,“我在你們這兒吃早餐吧,然后一起去學(xué)院。”末了又對凌君說道:“淩公子好。”
凌君點了點頭,洗漱完,自若地翻了院墻去那邊換了衣服,然后在狄儒的詫異中,又自若翻了墻過來蹭早餐,動作自然也不缺優(yōu)雅,只是缺一些邏輯,為何?
狄儒驚訝地險些掉了手中的包子,這還是儒雅知禮享譽(yù)天下的淩公子?
但是輕攬和知兒顯然是習(xí)慣了。
幾人一起去了學(xué)院,凌君去了醫(yī)學(xué)館,狄儒去了武學(xué)館,輕攬自去了宗學(xué)閣學(xué)習(xí)。
如此日子仿佛又回到了往日,不知不覺也過得快得很。
炎夏已過,初秋的光景便漸漸現(xiàn)了。
這日,輕攬依舊到了書閣,給知兒選了不少書看,然后便回到了宗學(xué)閣,太師不在,仆人說去了郊外農(nóng)學(xué)館,讓輕攬到了也去一趟。
輕攬想了想,便回了院子牽了小棕,往農(nóng)學(xué)館去了。
陸文淵把農(nóng)學(xué)館看得很重,將輕攬召了來叮囑了好些話語,才讓人走。輕攬牽了馬,想著太師的叮囑以及一些事情,所以走得慢,不過一會,便被身后的孫樂樂和耿樂趕上了。
輕攬見兩人并行而來,孫樂樂懷中還有一些好看的花,待走得近了,聞得那花香,好聞得很,兩人何其般配,只是······
“輕攬,你去農(nóng)學(xué)館了嗎?”孫樂樂問道。
耿樂點了點頭以示問好,“少師。”
輕攬連忙擺手,“師兄也和師姐一樣,叫我輕攬就好。”
“輕姑娘。”耿樂終究還是守禮喚道。
輕攬見此,便作罷,回頭和孫樂樂說起話來,一行三人倒也自在。原來兩人是去了鹿城郊外的伏虎山莊向那莊主討教武功去了。輕攬羨慕不已,這才知道耿樂和孫樂樂都是有些修為的,輕攬再次嘆了一口氣,自從回來都忘了自己要學(xué)武的事情,今天回去跟凌君好好說說吧。想起凌君,不覺又笑了起來。
正想著了,卻見著不遠(yuǎn)處急急走來一個身影,不是凌君是誰?
凌君知道她獨自來了農(nóng)學(xué)館,有些擔(dān)心,所以急急尋來,待走近,看清楚三人,有些驚訝。
孫樂樂和耿樂也顯然有些驚訝,看著凌君和輕攬的舉止,知道兩人的關(guān)系肯定甚是親密,兩人相視一眼,想的是一直纏在輕攬姑娘身后的不是南曳的李景嗎?這凌君什么時候跟輕攬扯上關(guān)系的?
但孫樂樂眼神里卻多了更多的東西。
凌君雖然一開始很驚訝,但很快便放下了,看了一眼耿樂和孫樂樂,并沒有說什么,而是自然地牽起輕攬的手,跟二人道了別,牽著輕攬上馬,一起騎了小棕先行走了。
“沒想到有一天,也能看到凌君如此······輕松,倒很少見到他如此,”耿樂并不知道凌君就是建樓少主,他心愛之人的未婚夫,孫樂樂再不想嫁,也是西支的人,建樓少主的身份自然會替凌君保密。
耿樂看了好一會,忍不住為凌君高興。以前的凌君都是溫文爾雅,但此時的凌君,倒讓人看著,無比輕松,這樣的人,本該就是鮮衣怒馬,以前也未免太過沉寂。
孫樂樂看著遠(yuǎn)去的二人,笑了笑,如此也好,不是她一個人在抵抗了。
“走吧,今日夫子有晚課。”孫樂樂回頭對耿樂說道。
見離二人遠(yuǎn)了,凌君才放慢了馬速。
輕攬不解地問:“你怎么走這么快?”
凌君將人好好地圈住,將整個身體重量壓在她身上,輕攬回頭,見他還是閉著眼不說話,自己繼續(xù)說道:“師兄師姐挺好的,你應(yīng)該跟他們說說話,一起走回來多好啊。”
凌君拿側(cè)顏摩挲著她的臉,有些耍賴道:“若是一起,就不能共騎了。”
“這是理由嗎?”輕攬懷疑道,剛才不是在他們面前一起騎著來的嗎,“你是不是很少跟別人說話啊?”
“除了和你。”凌君言語溫柔。
一句話說得輕攬笑顏滿面,也不再追究他剛才的行為,“那你以后,可以多跟人說說話,其實每個人都很有趣的,就像我的凌君,多好。”
凌君這才睜開眸子,喜歡她的話語,“有你就夠了。”
兩人又有說有笑地騎在馬上前行了會,眼看著快要到鹿城了,輕攬說道:“我們下來吧,這樣進(jìn)城,成何體統(tǒng)?”輕攬心中對體統(tǒng)倒不在意,但是羞赧還是有的,不好意思說羞赧,就拿體統(tǒng)當(dāng)借口。
凌君便下了馬去,然后將人抱了下來,但還是霸道地牽著手,一起往鹿城走去,到了城門口,輕攬還沒察覺,但是凌君卻看了城墻上一眼。
那里,李景正站立著,看著他們。
凌君看了一眼,什么也沒說,牽著輕攬進(jìn)了城。
有些事情,看到了,便也死心了。
也挺好。
這些時日,輕攬都沒有再見到李景,狄儒倒是常在書閣看見。
輕攬不是聽陸文淵的教導(dǎo),便是帶著知兒去書閣看書,然后回到院子里,在凌君的指導(dǎo)下修習(xí)武藝。
但不知為何,太學(xué)院里開始有一些流言蜚語,是關(guān)于凌君和輕攬的。
到后來這流言蜚語便大聲了些,還有些不堪的話語。
凌君近日忙,都在診部,倒是輕攬聽得多一些,心里便多了一份心思。
知兒在她身后,有些擔(dān)心起來。
幾天后,陸文淵終于將輕攬叫進(jìn)了宗學(xué)閣,半晌未說話,但終究開了口,“你和凌君,是怎么回事?”
輕攬并不言語,因為也不知如何回答。
陸文淵抬頭哼了一聲,“看來是真的了。”
輕攬也沒有接話。
“他是有婚約在身的,這件事,他可有告訴過你?”陸文淵說道。
輕攬這才抬頭,看著自己的師父,不太理解那話里的意思。
“看來是沒告訴了,你既已選了他,鬧市上都能攜手同行,竟什么都沒問?”陸文淵有些恨鐵不成鋼。
輕攬的神色不好,心瞬間彷佛絞在了一起,生疼,連呼吸也不暢,彷佛用盡了所有去理解一句淺顯不過的話語。
陸文淵將手中的文案扔在桌上,看著她的異樣,嘆了一口氣,道:“你爺爺說了,你選什么人都沒事,但是,你也不能傻到什么都不知道,這是凌君的身份,你自己看看吧。”
末了見她沒動,也知曉了她的意思,輕攬這樣的孩子,不會去查凌君的。
陸文淵皺了皺眉,可見這孩子用情已深,“罷了罷了,這是你自己的事情,你自己處理,只是告訴你,凌君,便是建樓的少主。”
陸文淵說完,見她緊閉了雙眼,皺著眉頭,仿佛不堪站立,要暈了過去。
陸文淵又嘆了一口氣,“你爺爺交代過,你的事,不用我太插手,只要你安好,我可以不管不問,你自己決定吧,去吧。”
輕攬收拾起所有的力氣,說了聲“謝謝師父”,便離了宗學(xué)閣,只是走下臺階,扶住那石柱,彎腰吐了一口鮮血,輕攬看著那鮮紅的血,皺了皺眉,更不解。她也不想如此不爭氣,許多沒問清楚,不該如此,她也沒有那么想不開,可是身體好像不與心思和,有自己的意見。
輕攬揉了揉心口,緩和了些,才繼續(xù)走著,走著走著,就遇見了不少人,不少人的嘴里,說著莫名其妙的話,而且輕攬感覺得到,這些話,是故意說給自己聽的。既是故意,便是有人為之,何人?
“喲,這不是那個既勾搭了東臨君上,又壞了淩公子名聲的輕攬嗎?”是一個人的嘲諷。
“北荒的人就是毫無禮教,還未成婚了,竟與人手牽手親昵同行?”是另一個人的嘲諷。
“你不知道吧,聽說南曳的李景也被她迷得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莫不是妖精吧?”另一人說道。
“真不要臉,想男人想瘋了吧?”是所有人的嘲諷。
“太學(xué)院豈是你們閑言碎語的地方,還不去學(xué)習(xí)?”一道聲音格外明顯,是急急而來的孫樂樂。
輕攬看去,竟是孫樂樂,此時正朝著她點了點頭,輕攬見她,彷佛有話說,彷佛又無話說,彷佛能理解,又彷佛還是很疑惑,最后總算是想起了耿樂師兄,想到了之前的種種。
孫樂樂知曉這些人的口舌為何而起,為誰而起,她一直試圖阻止,并不樂意聽見,凌君和輕攬的相守,她倒很樂意見,凌君,我也努力這么久了,這解法就在你了。
輕攬微微一笑,這些流言,過了耳,不入心即可。這些人只是看到了她與凌君牽手同行,若是知道兩人早已親密如斯,估計只會更難聽吧。
輕攬在這些嘲諷中,離了孫樂樂,出了太學(xué)院,其實,只要凌君在,這一切她都不在乎的。
即使剛才心急吐了血,也只是急痛攻心,她只要見到她的人就行。
但是在那些不好聽的話里,輕攬也第一次懂得了知兒口中的“人言可畏”是什么樣的感受。此刻,她只想見到凌君,見到凌君,她就可以將那些流言蜚語拋諸腦后,就可以什么也不用擔(dān)心,將一切的委屈交給他就行。
可是,他為什么瞞著她?
他竟是建樓少主,那他和孫樂樂?
為何他從來都不說?
那日在城郊,一切又都算什么?
這些日子來的親昵,又算什么?
不是告訴了他,不許藏心事嗎?是心意還沒表述明白嗎?
輕攬還在猶豫,到底是回院子等他,還是去診部見他,因此低著頭走著,但就在轉(zhuǎn)過街口的剎那,一團(tuán)煙霧襲來,輕攬不防,吸入了不少,掙扎片刻,便沒有知覺地倒在了地上,幾個早已埋伏好的黑衣人將人迅速裝到一旁的馬車上,向郊外馳去。
趕來的知兒很奇怪,為什么剛才還見著的人,突然不見了。
回了院子看,也沒見著人。
到了隔壁院子,竟然也沒有人,連墨叔都不在。
知兒趕緊往診部去報信,路上見了好久不見的李景和狄儒,說了情況,還是李景有主見,讓知兒趕緊去找凌君,自己則帶著狄儒去了輕攬最后消失的路口。
狄儒看著李景,問道:“你不是還生悶氣嗎?”
李景瞪了他一眼,這一樣嗎?生氣難受,也要是在知道她無恙后。
狄儒趕緊閉嘴,然后又猜道:“難道是那些人的閑言碎語,讓輕攬傷心了?我定要揍了那些人去,這段日子我不在,去了西山訓(xùn)練,你為什么不管管?”
李景又瞪了他一眼,心里的悔恨卻更加強(qiáng)烈了。
如果說狄儒在西山,凌君在診部沒日沒夜地救治病人,那他了,他見證了她所有的皺眉,所有的悲傷,所有的假裝,然后還是選擇了置身事外,李景恨不得扇自己耳光。即使輕攬不在乎,可她也終究是女孩,怎么可能不在乎?
而且李景知道輕攬和凌君相好也有許多時日了,兩人坦蕩,從未遮掩,且也在人前并未有失禮之處,為何近日卻突然流言四起?
兩人到了知兒說的街角,李景看了片刻,臉色一沉。
“你去報告給太師,我先去查線索,我會沿途留下記號,太師和凌君都知道。”李景收拾好瞬間慌亂無章的心緒,沉著吩咐道。
狄儒知道他的所長,看著他的神色也嚇了一跳,難道輕攬真的出事了,狄儒不敢耽誤,便轉(zhuǎn)了方向往太學(xué)院飛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