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掐死他們2
至于見不見陛下大人,那也得以后再說了,反正都這樣了。,最新章節(jié)訪問:。于是一把拉過小太子,再一次給馮妙蓮叩頭。
孩子無知,仰著那張和拓跋宏幾分相似的臉,看著馮皇后,壓根就忘記了父皇,這一刻,父皇生也罷,死也罷,他對他沒有感情,也不親昵,因為他的年紀那么小,也意識不到父皇生死對自己到底有什么重要‘性’。
馮妙蓮竟然也沒留他,也沒請他進去看看。甚至于面對那雙那么酷似拓跋宏的眼睛——他終究是他的兒子,是他的嫡親的血脈。
她一揮手,十分疲倦:“你們都下去吧?!?br/>
“謝娘娘。兒臣告退?!?br/>
馮妙蓮眼睜睜地看著他們離去,半晌,啞然無語。
周圍所有人都松一口氣。
她竟然也松一口氣。
剛坐下,又坐起來,慢慢地推開‘門’。厚厚的宮‘門’,珠簾‘玉’卷,外面,冷風(fēng)嗖嗖。天亮了,又黑了,這一日,竟然是如此的漫長。
人生,就是這樣一條迂回而漫長的路,走了許久,也到不了盡頭。
她聽到劇烈的咳嗽聲。立即起身就進‘門’,宮燈之下,‘床’上之人幾乎要把一顆心都咳嗽出來。她上前一步,將他攙扶:“陛下……陛下……你好點沒有?”
他吐出一口黑‘色’淤血,反而神清氣爽,只是仰靠著‘床’頭,重重地喘息。
馮妙蓮也倚靠‘床’頭,很長一段時間,兩個人都沉默無聲。
“妙蓮,你這么長時間一直在外面干什么?”
她心里一震。她一直以為他已經(jīng)睡著了,難道不是嗎?但是,她迎著他的目光時,才看到他眼底那種奇異的悲哀,無奈和強烈的灰心失望。
“陛下,你醒了,為什么不早點叫我?”
她反問,聲音還是無比的溫柔,不經(jīng)意地,拿出一塊嶄新的帕子,擦在他的嘴角上,淡淡的:“陛下,你睡著的時候,有些人來探望你……這些人分別是……”
“既然走了就走了。妙蓮,我實在疲倦,也無暇見任何人……”他淡淡地打斷了她的話,只是捏著她的手的那一只疲倦的大手,慢慢地松開。
有一瞬間,馮妙蓮心驚膽顫,仿佛自己剛剛做的一切,他全部都看在眼底——他壓根就沒睡覺,他一直睜大眼睛看著自己的所作所為。
一雙手離開一雙手,溫度慢慢地從一個人的軀體上剝落到另一個人的軀體上,就是這么微乎其微的一點差距,她卻感覺到無比的寒意。
就像他整個人被冰凍了,身上的那股子寒意就像是萬年的玄冰,他的手,他的人,他整顆的心,甚至于他那樣陌生而平淡的目光。
她避開了他的目光,去端了一碗早就放好的‘藥’汁過來,坐在他的‘床’前,柔聲道:“陛下,先把‘藥’喝了吧。”
他微微閉著眼睛靠在‘床’頭,不知道心底到底在想些什么,只見他的嘴角皴裂,血跡隱隱地從干涸處滲透出來,整張臉,憔悴得令人慘不忍睹。
馮妙蓮縱然是有千萬重的心事,也說不下去了,只是非常溫存的端著‘藥’碗,十分‘精’心的伺候他。
“陛下,喝了這碗‘藥’?!?br/>
他別過頭去,淡淡的:“沒用了。朕喝了也不會好起來?!?br/>
她一驚,不明白他為何這樣說??墒牵€是和顏悅‘色’,甚至有點低聲下氣的:“陛下,先服‘藥’吧……小太子,他來探望過你幾次,我送他出去了,如果你想見他,我馬上派人去請他進來……”
拓跋宏的眼里閃過一絲奇異的光芒。
馮妙蓮心底忽然無比的心酸,她看出來他的那種如釋重負——這一刻,他內(nèi)心是擔心著那個小兒子的。他生怕她的辣手,摧殘那么小的孩子。再怎樣的疏離,再怎樣的漠然,他畢竟是他親生的兒子,是他的嫡親骨血,是他確立的太子人選。
尤其,在他病危的時候,那孩子,是他江山大統(tǒng)的繼承人。
無論馮妙蓮再怎樣囂張,這便是一條底線。如果踩了這條底線,她不知道自己是否還能活在這里,跟他這樣說話。
她仰起頭,半晌。有人說過,當你想哭的時候,就把頭揚起來,這樣,淚水就再也流不下來了。
她曾經(jīng)是兇殘的馮妙蓮,是毒辣的fengmiaol馮妙蓮,是剛剛才報復(fù)處決了咸陽王的馮妙蓮……但是,在他的兒子問題上,她并未動手。
他竟然由衷覺得欣慰?;⒍静皇匙?,他當然惦記他的兒子——就像她剛剛的網(wǎng)開一面,她終究,還是在關(guān)鍵的時刻罷手。
可是,心底的‘陰’影已經(jīng)種下,他和她之間,隔閡已經(jīng)滋生,從此,再也回不到過去了。
也許,自從她從家廟回來的那一刻起,他們之間,便從來也沒有再回到過過去——因為,中間隔了那多人,幾重山……本來,二人以為這些事情都可以解決,但是,再也解決不了了。
只是,用了這么長的時間,經(jīng)過了這么多的‘波’折,走過了千萬次的挫折,不知多少的徒勞無功之后,二人才不得不承認這個現(xiàn)實而已。
馮妙蓮用盡了最后的溫柔,把‘藥’喂到他的嘴里。
直到他把一碗‘藥’全部喝下去,干涸的嘴‘唇’上的血跡,完全融入了褐‘色’的‘藥’汁里面,憔悴的,疲憊的,心酸的,她無法面對的那些疑問的目光。
她忽然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無法呆下去了,不敢和他面對面地坐在這間房間里。
“陛下,有許多大臣來探病……要不要見他們?”
他沉默。這時候,本是該召見顧命大臣的,但是,他沒有。腦子里‘亂’糟糟的,從痛苦到憤怒,仿佛一些被壓抑下去的東西,又急匆匆地涌上來。
她站了好一會兒,也覺得頭暈眼‘花’,一整天的忙碌和算計,早已經(jīng)心力‘交’瘁。她站起來,有點輕飄飄的:“陛下……你先好好休息,我在隔壁躺一會兒……”
隔壁?為什么要去隔壁???
病情,讓人變得異常煩躁和易怒,尤其是當他看到她起身準備離去的時候,他的這種憤怒立即就被點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