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追殺葉嘉4
他慢慢地走出去,但見王妃坐著,彭城站著,不停地走來走去,一邊走,一邊氣鼓鼓的大聲嚷嚷:“王妃,你的侍女好大膽,連本公主的東西都敢隨便動,是不是太不把本公主放在眼底了?”
跪在地上的兩名宮女只是哭,一句也不敢回答。
王妃耐著性子:“公主息怒,這兩個奴婢也不是故意的,她們只是打掃衛(wèi)生的時候一時疏忽……”
“一時疏忽??這么貴重的玉鐲,一時疏忽就敷衍過去了,斷了啊……你自己看看,都斷成這樣了……這是我最喜歡的一只鐲子……現(xiàn)在怎么辦?”
“公主息怒,公主息怒……大不了,我賠你一對就是了,來人,把我的那對紅鐲子拿來,賠給公主……”
彭城聽她這樣說話,更是勃然大怒:“王妃,你連一句也不教訓(xùn)你的侍女???她們連道歉都不用了?”
王妃的臉色也沉下去了。
“公主,我已經(jīng)把自己的鐲子賠給你了,你到底還要怎樣?”
彭城公主氣得雙頰通紅,一轉(zhuǎn)眼,看到哥哥站在門口,直跺腳,哇的一聲大哭起來:“哥,我呆不下去了,這里再也呆不下去了……我知道你們不歡迎我,我也不自討沒趣了……我走,我馬上就走……來人,把我的東西都收拾好,我馬上就走……”
咸陽王上前,一把將她拉住,笑著賠罪:“好妹妹,你怎么跟她們一般見識?”
又狠狠地瞪了王妃一眼:“你還不快向妹妹賠罪?”
王妃也不是善茬,對這個小姑子早已不耐煩得要命,如今,見她這樣盛氣凌人的樣子,一怒,干脆轉(zhuǎn)身就走,竟然絲毫也不給咸陽王面子。
彭城直跺腳:“哥,你看!你不在的時候,還說我無理取鬧……現(xiàn)在你都看到了吧??就是她欺負(fù)我,她的侍女們才敢欺負(fù)我……她們故意把我的鐲子摔碎了,就是想趕我走……嗚嗚u……我要走,我馬上就走……”
咸陽王生生將她拽住,一直拖到椅子上坐下。
“來人,快給公主倒一杯好茶。”
茶水上來了,彭城公主早已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一把將茶杯掃在地上,摔得粉碎:“哥,我命不好,原想是死了丈夫,可有哥哥的照應(yīng),卻不料,這家里根本容不下我……我走,我一定會走……沒法,我也只好隨便找個人嫁了……”
咸陽王這下聽出了端倪,立即問:“彭城,你想嫁給誰?”
彭城公主狠狠地擦了擦眼淚,怒道:“不要你管。”
“彭城,快說,你到底要嫁給誰?”
彭城公主擦干了眼淚,語氣十分傲慢:“哼,我要嫁給李將軍!。”
李將軍?
咸陽王大吃一驚。
他和李將軍素?zé)o交情,而且,這個人自來孤傲自大,從不把他這個王爺放在眼底。若是叫他選,怎么會選擇李將軍?
“彭城,我們和李將軍素?zé)o往來,你怎會想到要嫁給他?”
彭城公主面上這才露出得意而驕傲的神情:“哼,哥你不管我,皇兄會管我。李將軍,是皇兄替我挑選的,皇兄說,這個人非常不錯,我昨日也見到了此人……他長得高大魁梧,一表人才,很是威風(fēng)凜凜……皇兄說,他戰(zhàn)功很多,很快,會封侯拜相……”
咸陽王的臉色,一下沉了下去。
“彭城,你為何在這個時候,想到嫁人?”
她反唇相譏:“我在這里根本呆不下去了。我有什么辦法?”
“你看,皇兄這時候,急匆匆地想把你給嫁出去,你難道不覺得奇怪?”
“有什么好奇怪的?皇兄又不是第一次給我做媒。去年皇兄就提過此事,當(dāng)時沒有合適的人選而已……”
咸陽王慢吞吞的,他心里著急得要命,可是,又不能表現(xiàn)出來。本來,他和彭城是同母兄妹,自認(rèn)更親一等;可是,皇兄這一手厲害,如果彭城真的嫁給了李將軍,李將軍又是皇帝的親信,夫唱婦隨,自然以后彭城就會處處向著皇兄了。至少,不好意思再和那個女人為難了。
可以說,自己的同盟又少了一個。
他心里貓爪似的,但是一點也不敢讓彭城知曉自己的心事。
但是,他立即換了一個非常委婉的方式:“彭城,你難道不覺得奇怪?現(xiàn)在那個女人就要生孩子了,皇兄本該忙得不亦樂乎,可是,他居然專門跑來過問你的婚事……”
“這和那個女人有什么相干?我好些日子都沒見過她了。宮女們都說,她現(xiàn)在深居簡出,在立政殿安胎,根本就不怎么出門了……”
“對!這就是關(guān)鍵!這時候,皇兄根本不該有閑心來管你的婚事……我想,一定是那個女人指使他的!”
“且!”
彭城嗤之以鼻:“那個女人才不會關(guān)心我呢!她哪里有這么好的心腸??她巴不得我一輩子去做尼姑呢!”
“彭城,你以前那么聰明,今日怎么糊涂了?”
“哥,你有話就直說,何必轉(zhuǎn)彎抹角?”
咸陽王這才不失時機(jī):“彭城,你別著急,等等看,我認(rèn)為,這里面,一定大有玄機(jī)……”
他附著彭城的耳朵說了幾句話,彭城一聽,不由得柳眉倒豎,勃然大怒。
“哥,這是真的么?”
“當(dāng)然!!!”
她冷笑一聲:“我就在奇怪,皇兄為何會如此急急匆匆地替我張羅。看來,那個賤婦,真是一日不興風(fēng)作浪,就一日不會安寧。既然她不仁,就休怪我不義了。”
可是,終究還是有幾分猶豫:“哥,這樣能行么?”
“當(dāng)然行!!!彭城,你別忘了,這世界上的事情,從來都不是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俗話說得好,沒有不透風(fēng)的墻,是么?”
彭城旋轉(zhuǎn)了一下手腕上的翠綠的玉鐲子。
這翠綠,比樹葉的生命力更加通透。她旋轉(zhuǎn)了好一會兒,發(fā)出叮叮當(dāng)當(dāng)?shù)穆曇簦@時候,心底非常的憤怒,又非常的得意。
冬天到了,春天又快到了。
妙蓮是夏天懷孕的,算一算,陽春三四月便是預(yù)產(chǎn)期到了。
身懷六甲,行動不便,按照宮里滋生產(chǎn)婆和御醫(yī)開的保養(yǎng)單子,她加大了活動量,每天早晚,都會在御花園里走一圈。
那時候,拓跋宏也特別忙碌。
開春以來,和南朝的戰(zhàn)爭就陷入了膠著狀態(tài),前方好幾名將領(lǐng)連續(xù)傳來失利的報道。南朝為了奪回雍州所失各郡,派太尉陳顯達(dá)督率平北將軍崔慧景軍四萬出擊北國,屢破鮮卑大將元英,圍攻襄陽以北三百里的馬圈城達(dá)四十余日,城中糧食斷絕,將士以死人肉和樹皮充饑。
北國士兵被迫突圍,死傷千余人。陳顯達(dá)又派軍奪回南鄉(xiāng)郡,給北國造成嚴(yán)重的軍事壓力。
他心急如焚,卻又無可奈何。
連續(xù)數(shù)日,他都在召集大臣們召開軍事會議。
討論的一致結(jié)果認(rèn)為,戰(zhàn)局決不能拖入夏天。那時候,天氣炎熱,北方的鮮卑主力軍,最是不耐酷暑,每次拖到夏季決戰(zhàn),基本上很難取得勝利。
所以,當(dāng)務(wù)之急是速戰(zhàn)速決。
可是,陳顯達(dá)是南朝名將,思慮,拓跋宏若不親自出馬就無法制伏他。
若是換成往常,拓跋宏幾乎毫不猶豫就會馬上決定御駕親征,但是,這一次,他一直躊躇著,幾乎下不了決定。
這一日,他回來得很晚很晚。
馮妙蓮早就睡著了,聽得他回來,又起身。
拓跋宏急忙將她扶住,嗔道:“妙蓮,你都休息了,又起來干什么?”
她柔聲道:“我今天下午睡了很久,現(xiàn)在一點也不瞌睡,躺著反正也睡不著。”
一邊說話,一邊吩咐宮女們準(zhǔn)備好御膳。
菜肴都很清淡,因為拓跋宏這幾日上火,嘴上都是血泡,所以她準(zhǔn)備了一些清淡的蓮子粥。
屏退了宮女們,她親自給他盛一碗蓮子粥,“陛下,你嘗嘗。”
“妙蓮,你快坐著,我自己來。”
她柔聲道“這是舉手之勞,一點也不費勁。陛下,你看,你嘴上都起泡了,今晚還是傳召御醫(yī)來看一下吧?”
拓跋宏搖搖頭。
他最近著急得很,但是,一點也不想在妙蓮面前表露出來讓她擔(dān)憂。聽她問起,強(qiáng)打起了笑容:“沒事,妙蓮,我很好。”
她凝視著他。這些日子,他憔悴得厲害,眼珠子里都是血絲,這真不像很好的樣子。
“陛下,是不是我們和南朝的戰(zhàn)爭出了問題?”
他長長地嘆息了一聲:“南朝出了個名將陳顯達(dá),實在是非常不容易對付。他屢敗北國的大將,我們派誰去都沒用。唉……”
難怪,他憔悴成這個樣子。
想當(dāng)初,雖然是利用計策威逼,讓大臣們不再和新皇后作對,但是,他為了籌集軍費,也的確是有點希望得到一定上的軍費支持。
她心里忽然覺得恐懼。
跟他認(rèn)識20幾年,成親也十幾年了,他大半的時間都在外面,戎馬生涯。可以說,北國的皇帝,幾乎都是打出來的,從太祖開始,到高皇帝羅迦,再到弘文帝……以前,拓跋宏御駕親征,是非常正常的,馮妙蓮從未覺得有什么好奇怪的。
這一次,心底卻有一種莫名其妙的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