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章 第010章
陰戚緊盯著他,這一刻,他斷定自己的想法沒錯。</br> 那女孩的確是韓江的軟肋。</br> 他挑了挑眉,“韓少來了,坐,我請你喝酒。”說完,便要招手叫服務(wù)生,被韓江打斷,“不用了。”</br> 韓江冷眼看他,一句廢話不想說,“痛快點(diǎn),你到底想怎樣。”</br> 陰戚說:“韓少是不是對我有什么誤會?我又沒做什么,只是想請她吃個飯而已,怎么就拿我當(dāng)洪水猛獸了。”</br> “如果你以后再去騷擾她,陰戚,你是知道我的。”</br> 不止陰戚知道,所有認(rèn)識韓江的人都知道,他想做的事,想收拾的人,沒人攔得住。</br> 以前陰戚不斷挑釁,韓江只是不屑理他,兩人并沒深仇大恨,說白了,青春期的男孩,誰沒打過架。</br> 至于陰戚追的女生喜歡他,他更覺得無聊,那女生長什么樣子他都沒記住。</br> 但陰戚動溫顏,不行。</br> 只是想想,也不行。</br> 陰戚來了興致,翹著二郎腿靠在皮質(zhì)沙發(fā)椅上,“我真的很好奇,那女孩到底跟你什么關(guān)系。”</br> “這跟你沒關(guān)系。”</br> 陰戚雖然還在念大學(xué),但很少去學(xué)校,他只對泡妞飆車感興趣,他哥不知給他收拾了多少爛攤子,最近更是放話,再惹是生非,就滾到國外刷盤子去,再也別回來。</br> 但這家酒吧他有股份,等于是他的地盤,此時便肆無忌憚起來。</br> 他忽然想知道韓江能為這姑娘做到哪一步。</br> 他打了個響指,讓服務(wù)生端來十杯烈酒,列成兩排整齊擺放在矮桌上,杯子邊上,還有剛剛韓江砸出的玻璃碎片。</br> 陰戚說:“韓江,我一向好說話,你把這十杯酒喝完,我保證不再去找她,怎樣?”</br> 酒吧的客人漸漸圍過來。</br> 韓江掃了一眼桌上的酒杯。</br> 這一秒,他甚至已經(jīng)計算好砸掉這家酒吧需要賠償?shù)慕痤~。</br> 如果觸犯到他的底線,他不介意用暴力解決問題。</br> 可以后呢?</br> 陰戚一定會變本加厲沒完沒了,他可以應(yīng)付,但溫顏呢?</br> 溫顏馬上就要高考,不能受到一絲一毫的干擾,他不可能時刻陪在她身邊,如果因?yàn)殛幤萦绊懙綔仡伒母呖迹X得自己可能會把陰戚的皮扒了。</br> 韓江決定讓陰戚得意到六月八號。</br> 這些念頭在他腦中盤旋,其實(shí)只過了幾秒鐘。</br> 韓江一個眼神都沒給其他人,扔掉那半個啤酒瓶,走到桌前,彎腰拿起一杯,一飲而盡。</br> 十杯,他幾乎沒有停頓,只想速戰(zhàn)速決。</br> 喝到最后,已經(jīng)有人低聲驚嘆:“臥槽……”</br> “牛逼了。”</br> “這人誰啊這么剛。”</br> 喝完第十杯,韓江直接扔掉酒杯,拇指在唇邊蹭過,抹掉那一滴殘留的烈酒,抬眼盯著陰戚,“希望你像個男人,言而有信。”</br> 他轉(zhuǎn)身就走。</br> 再不走,他大概會吐在陰戚臉上。</br> 路過走廊,韓江看到一排椅子上坐著五六個年輕姑娘,衣著暴露,濃妝艷抹,低著頭玩手機(jī)。</br> 像待宰的羔羊,等著被人挑走。</br> 剛才過來的時候,他還看到舞池里人們跳的瘋狂,有人眼神渙散迷離,瘦骨如柴,但現(xiàn)在已經(jīng)找不到人影。</br> 他步子大,快速離開。</br> 到了酒吧外,韓江找了個巷口,走到?jīng)]人的角落,直接就吐了。</br> 操。</br> 什么他媽破酒,這么上頭。</br> 他反應(yīng)強(qiáng)烈,直接把晚飯給吐出來了。</br> 昏昏沉沉中他還在想,溫顏那個死丫頭,要是考不上C大,都對不起這十杯酒。</br> 清空了胃,并沒舒服很多,剛才喝的實(shí)在太快,現(xiàn)在只覺得渾身的血都在亂竄,他懷疑自己會不會酒精中毒。</br> 韓江沒有走遠(yuǎn),直接在幾百米外的馬路邊坐下,垂著頭揉太陽穴。</br> 他酒量其實(shí)不怎么樣,陸非都比他強(qiáng)。</br> 何況跟兄弟盡興而飲和這種毫無感情的灌酒有本質(zhì)區(qū)別。</br> 迷糊中他接到了溫顏的電話,也不記得自己說了什么,風(fēng)一吹,頭像要炸掉一樣。</br> 二十分鐘后,溫顏從極速而來的出租車上跳下來。</br> 她一直很不安,韓江說他來解決,怎么解決?</br> 她糾結(jié)死了,不告訴韓江,怕以后出什么事他沒有心理準(zhǔn)備,告訴了,又怕他沖動。</br> 韓江那個性格,不愛麻煩別人,什么都習(xí)慣自己解決,肯定也不會找陸非幫忙。</br> 看到韓江的時候,他整個人坐在地上,背靠大樹,臉紅的不像話,一身酒氣。</br> 這才多大一會,怎么還喝酒了呢?</br> 還醉成這樣。</br> 溫顏半跪在他面前,使勁兒搖他,叫他的名字。</br> 韓江尚有些清醒,瞇著眼睛看她,也說不出什么話,溫顏手臂伸進(jìn)他身后,想把他攙起來,卻被他一把拉坐在地上,撞進(jìn)他懷里。</br> 溫顏整個人僵了一下。</br> 他滾燙的手掌還貼在她背上,呼吸凌亂,酒氣吹在她額間,每一下都讓她渾身的毛孔緊張不已。</br> 她很快掙扎著坐起來,拍他臉:“你怎么喝成這樣?快點(diǎn)起來,我們回家。”</br> 韓江手臂攬著她肩膀,用力握住,不讓她亂動,吐字已經(jīng)有些不清,“不回家。”</br> 被施靜看到他這個樣子,又要念叨半天。</br> 他費(fèi)力從褲子兜掏出錢夾,扔給溫顏,“附近有小山樓,開間房,我醒醒酒再說。”</br> 溫顏慌亂接住,終于把他弄起來,打車到了最近的小山樓。</br> 距離其實(shí)不遠(yuǎn),一個起步價就到了,溫顏先把韓江弄到大堂沙發(fā)上坐著,然后從他錢夾里找出小山樓貴賓黑卡和他的身份證辦理入住手續(xù)。</br> 韓江雖是小山樓的少東家,但也只有各地酒店的總經(jīng)理和高層在年會一桌吃飯時見過他,底下的員工幾乎不認(rèn)識,所以前臺只把這兩人當(dāng)成出外過夜的大學(xué)生。</br> 前臺提出需要溫顏的身份證,溫顏臉紅了紅,解釋說:“我不住,我一會就走。”</br> 前臺見多了害羞的女孩,也不追究,再說這是黑卡顧客,小山樓全國也沒發(fā)過幾張黑卡,這種客戶大多有來頭,得罪不起。</br> 辦好手續(xù)后,溫顏扶著他上電梯。</br> 這酒后勁兒太大,韓江已經(jīng)站不住,整個人的重量都交給溫顏,壓得她不得不靠墻站著。</br> 好不容易把人弄上床,溫顏累的一頭汗。</br> 韓江趴在床上,幾乎一秒就睡著,溫顏小心把他的鞋和外套脫掉,又打電話給前臺要了一杯蜂蜜水。</br> 一切忙完,溫顏在落地窗前的沙發(fā)上坐了一會。</br> 韓江依舊熟睡。</br> 這種情況,把他一個人留在這里實(shí)在不放心,斟酌再三,溫顏還是給施靜打電話,說今晚在江嫣家住,不回去了。</br> 她打開臺燈,隨便找了本酒店的英文雜志看。</br> 講世界各地人文風(fēng)景的雜志,很多詞溫顏看不懂,邊看邊用手機(jī)搜翻譯,同時默記生詞。</br> 沒有卷子的晚上,她如果什么都不看,會有負(fù)罪感。</br> 韓江的手機(jī)響。</br> 他毫無反應(yīng),溫顏?zhàn)哌^去看了一眼,來電人叫趙心瑤。她不認(rèn)識,應(yīng)該是他的同學(xué)。</br> 溫顏猶豫一下,沒有私自接他的電話。</br> 電話響了幾聲就停了,沒有繼續(xù)打。</br> 快十二點(diǎn)的時候,韓江又吐了兩次,趴在馬桶上,難受至極。</br> 溫顏蹲在他身邊,從上到下輕撫他的背,“怎么辦,要不要去醫(yī)院?”</br> 韓江閉著眼睛,擺擺手。</br> 他撐在洗手臺上勉強(qiáng)漱口,眼睛都是紅的。</br> 到了后半夜,韓江再次醒來的時候,自己身上蓋著大床房的雙人被,目光一轉(zhuǎn),溫顏側(cè)躺在窗邊的沙發(fā)上,窗簾沒有拉,夜色籠罩在她身上,打下一層朦朧的銀色。</br> 她側(cè)影線條起伏柔和,是女孩到女人之間的青澀曲線,腰間深深陷下一個窩,韓江沒有再往下看。</br> 她身上只蓋了他的外套。</br> 韓江下床,赤腳走在地毯上,站在沙發(fā)前,彎腰盯著她看了一會。</br> 溫顏的臉在沙發(fā)扶手和靠背的夾縫轉(zhuǎn)角處,被擠壓變形,成了嘟嘟臉,飽滿的唇蹭在靠背上,睡得很熟。</br> 對他這樣不設(shè)防。</br> 韓江伸手探進(jìn)她腿彎處,將她抱起來,轉(zhuǎn)身輕放在床上,重新給她蓋好被子,自己躺在沙發(fā)上。</br> 他沒有繼續(xù)睡,手臂墊在腦后,看著外面的夜色。這會兒已經(jīng)不想吐了,倒是有些清醒,也有點(diǎn)餓。</br> 今天這樣一鬧,陰戚大概會安分一段時間。</br> 他默默想著,以后還是盡量接她下課好了。</br> 那邊有點(diǎn)細(xì)微的響聲。</br> 韓江轉(zhuǎn)頭,看到溫顏正睜著兩只圓溜溜的大眼睛盯著他看。</br> 像小貓咪,很可愛。</br> 他心跳了跳,臉上卻不動聲色,“吵醒你了?”</br> 溫顏整個人縮在被子里,小小一團(tuán),“你還難受么。”</br> “好多了。”他說。</br> “你為什么喝那么多酒?”</br> 韓江沒有回答,翻了個身,面對她側(cè)躺著。</br> 兩人隔著床與沙發(fā)之間的距離,看得到對方的眼睛。</br> 夜色溫柔,兩人不覺沉默,似乎都不想打破此時的氣氛。</br> 最后還是韓江開口:“陰戚欺負(fù)你沒有。”</br> “沒有,我正好有同學(xué)在邊上,他就走了。”</br> 他沒說話。</br> 溫顏盯著他眼睛看。</br> 韓江說:“睡吧。”</br> “嗯。”她乖乖閉上眼睛。</br> 可幾秒后,韓江忽然又開口:“溫顏。”</br> 溫顏很快睜開眼睛:“嗯?”</br> 韓江沉默一會,似乎有話要說,但又止住,“算了。”</br> 他閉上眼,壓下心口躁動不安的情緒,“等你高考完再說吧。”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jī)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diǎn)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jī)會。</p>
良久之后,機(jī)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