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7 章 第057章
溫顏沒有做過這種事。</br> 以前兩人在一起,多半是韓江主導,那時年紀小,看都不敢看,只有兩次被他牽著手堪堪碰過一下,就嚇得縮回去。</br> 她這樣說,韓江腦子瞬間像被轟了一下,冷靜一會才低聲說,“你會么。”</br> 溫顏將頭深深埋進被子里,“要是弄的不好,你可以告訴我。”</br> 沒有技巧便是最大的技巧。</br> 韓江捧著臉把她扣在自己懷里,沒有一會額頭上已經(jīng)都是汗,過了很久,韓江把燈打開,從床邊的柜子上找出紙巾給她擦手。</br> 他把人摟在懷里,親她額頭一下,“困嗎?”</br> 溫顏臉還是熱的,閉著眼睛搖了搖頭,“不困。”</br> “那也堅持睡一下,不然明天會更累。”韓江關了燈,把被子拉起來給她蓋好。</br> 溫顏掙了一下,想從床上坐起來,韓江拽著她胳膊沒讓動,“哪去?”</br> “我去那邊睡。”</br> “就睡這兒吧,陪陪我。”</br> “我在這你休息不好。”</br> “你不在我才睡不好。”韓江不松手,“你這么瘦,占不了多大地方。”</br> 他這樣堅持,溫顏只好重新躺下,但盡量靠床邊,怕睡著了碰到他傷口。</br> 兩人就這樣相擁著睡到天亮,到了每天早上護工來打掃的時間,門被推開,護工阿姨看到床上多了個人,站在門口進也不是,退也不是,最后還是悄悄把門關上。</br> 沒有一會,程延浩過來送早餐。</br> 病床上,兩人的被子只拉到胸口處,胳膊露在外面,溫顏靠在韓江肩頭,睡意正濃。</br> 韓江已經(jīng)醒了,伸出手指沖門口噓了一下。</br> 程延浩只愣一下便點頭,退出后在走廊的椅子上等了一會。</br> 直到將近八點,程延浩聽到里面韓江叫他。</br> 他整理了一下衣服,推門進去。</br> 這會兒溫顏已經(jīng)洗漱完,頭發(fā)也整理好,她知道程延浩是韓江的秘書,沖他笑了一下,“您好。”</br> 程延浩不知道韓江以前的事,對陰博那件案子也一知半解,韓江沒有跟他說過。</br> 他對這位老板的天降女友非常好奇,但很懂分寸并不多問,“您好。”</br> 他遞過早餐,“我也買了您那份,趁熱吃吧。”</br> 溫顏忙接過來,“謝謝。”餐板已經(jīng)放下,早餐很豐盛,韓江問:“你吃過了?”</br> 程延浩點頭,“吃過了。”他拿過一個文件夾,“韓總,這里幾份文件必須要您親自過目,但不著急,您可以下午再看。”</br> “好。”</br> 公司還有事,程延浩不再多留,“那我晚上過來拿,公司那邊您放心。”</br> 他走到門口,韓江又叫住他,“等一下。”</br> 程延浩回頭,韓江說:“打個電話,讓錦水店開間房,送溫小姐過去。”</br> 小山樓錦水店,就在隔壁街。</br> 溫顏正幫他盛粥,聽了抬起頭看韓江。</br> 韓江說:“顏顏,一會吃完飯你去洗個澡,好好休息一下,待會再過來,好嗎?”</br> 溫顏下飛機后就沒有洗過澡,確實有些難受,她點了頭,“好。”</br> 溫顏并沒有在那邊休息,洗了澡后很快趕回來。</br> 比起舒適的酒店大床,她還是更喜歡韓江病房那張窄小的陪護床。</br> 接下來的這段日子,韓江非常配合醫(yī)院治療,每天按時換藥,按時休息,身體恢復的很快。</br> 畢竟他有著急的事要做,想早點出院。</br> 天氣好的時候,溫顏會陪他去花園散步,她現(xiàn)在常住醫(yī)院,已經(jīng)跟好幾個護士小姐姐相熟,沿路不斷碰到熟人,她熱情打招呼。</br> 韓江坐在花園的椅子上,身上披著外套,看溫顏蹲在前面的花叢邊逗弄落在上面的蜻蜓。</br> 她已經(jīng)很多年沒見過這種蜻蜓,在國外住的地方蜻蜓品種比這個要大一些,特別兇,會咬人一樣,她不太敢近距離看。</br> 宋隊給韓江打來電話。</br> 韓江接起來,得知陰博想見他,“大概不甘被騙,始終意難平吧。”</br> 韓江平靜地拒絕,“那就讓他接著意難平吧。”</br> 韓江不愿意見他,宋隊也不勉強,說了一些案子的進展,不止在岳城這邊,四散在外的原盛家鏈條的人都已先后落網(wǎng),這還要歸功于近幾年韓江為他們提供的準確資料及線索。</br> 這件案子已經(jīng)在網(wǎng)絡上引起轟動,很多網(wǎng)民都在關注案子進展,為保韓江**,官方只說確實有臥底,但不會公布其姓名身份。</br> 很多人都在猜這個編外臥底到底是何方神圣。</br> 宋隊帶著玩笑的口吻說:“要不我推薦一下,編外改編內(nèi)算了,怎么樣,有興趣嗎?”</br> 韓江握著電話,目光一直追隨溫顏的身影,她正撿起掉落在地上的一朵小花放在掌心,恰巧也看過來。</br> 兩人目光交匯,相視一笑。</br> 韓江說:“還是不了,我年紀大了,比較喜歡平民百姓的生活,太刺激的受不了。”</br> 宋隊佯裝生氣:“臭小子,你還年紀大,變著法罵我老?”</br> 宋隊其實真有這個意思,也心明鏡似的知道他不會同意,但還是不死心地試探一下,果然如此。</br> 人各有志,不必勉強。</br> 后續(xù)程序還有一些需要韓江配合的地方,到時宋隊會聯(lián)系他。</br> 溫顏拿著那朵小花跑過來,腳步輕快,蹲在他膝前,“好看嗎?”</br> 淡粉色的小花,不知是被誰摘了扔地上,還是自己掉下來,時間不長,尚且鮮艷。</br> 韓江伸手捏捏她下巴,“好看。”</br> 溫顏哎呀一聲:“我問花。”</br> “什么花,看不到,我就知道你挺好看的。”</br> 聊不下去了,溫顏放棄,把小花塞進他病號服的口袋里,扶他起來,兩人在花壇繞了一圈,走回住院部。</br> 溫顏說:“今天我問常醫(yī)生,他說你恢復的很不錯,再養(yǎng)幾天就可以出院。”</br> 兩人乘電梯,韓江按了樓層按鈕,“我知道。”</br> 他捏著她的手,有點曖昧不清地說:“我的身體我知道。”</br> 溫顏還沒有細想他這句話的意思,就被人推進病房了。</br> 韓江回手鎖了門,握著手腕把人推到墻上,低頭吻她白皙的脖頸。</br> 溫顏有點懵,輕輕抵著他胸口,不敢用力,“你干嘛呀。”</br> 韓江吮她耳垂,含著那枚耳釘,嗓音有些沉,“我問過了,醫(yī)生說現(xiàn)在不可以做劇烈運動,但正常生活沒問題。”</br> 他低笑,一只手便把溫顏雙手都控制住,“我輕一點,應該不算劇烈運動。”</br> 溫顏被他弄得很熱,但還保持一絲理智,躲著他的吻,“韓江,別鬧了好嗎?碰到傷口。”</br> 韓江把頭埋在她肩窩,牽著她的手貼在自己傷口處,“你摸摸,真的不疼了。”</br> 溫顏柔軟的手指觸碰到那里,隔著衣服和繃帶,看不到傷口現(xiàn)在的樣子,但他這幾天狀態(tài)確實很好,日常生活跟正常人沒什么兩樣。</br> 溫顏抬手摟住他,“你就不能再等兩天嗎?”</br> 韓江狠狠吻住她的唇,用力咬幾下,直到溫顏有點痛地哼兩聲才松開,“記得當初你把我嘴咬破了么,我還沒算賬。”</br> “小心眼……”溫顏只來得及吐出這幾個字,唇瓣就再次被堵住。</br> 這次她什么都說不出口了。</br> 溫顏倒下去的最后一句話是:“別人發(fā)現(xiàn)怎么辦?”</br> 韓江扯她肩帶,“你不叫,就沒人發(fā)現(xiàn)。”</br> 十八歲和二十五歲確實有些不同。</br> 溫顏少了小女孩的青澀,添了很多女人韻味,香馨撲鼻,更柔軟易拿捏。</br> 最關鍵的是,她似乎比以前要放開許多。</br> 韓江第一次覺得長大也沒什么不好。</br> 他想起小時候有一次跟施靜一起去舞蹈學校接她下課,看到她下腰劈一字馬,現(xiàn)在看來功夫似乎沒撂下。</br> 不知道她現(xiàn)在是不是有在練瑜伽?</br> 這么軟。</br> 天還亮著,韓江收拾好地上的垃圾,打開窗子換空氣。</br> 溫顏都不知道他什么時候準備的避孕套,有點擔憂地問:“你不會是讓程延浩帶過來的吧?”</br> 韓江:“……醫(yī)院對面自動售賣機買的。”</br> 溫顏眨了眨眼:“哪里有自動售賣機?我都沒注意到。”</br> “你天天眼睛都長我身上了,看不到正常。”</br> “……”</br> 溫顏有點無語,但偏偏不能反駁,因為他說的都對。</br> 三天后,韓江出院。</br> 出院這天特別熱鬧,五六個發(fā)小一起來接他,聲勢浩大,熱熱鬧鬧,就差放鞭炮。</br> 其實這些人在他剛手術完就已經(jīng)來過,但那時他身體虛弱,不好打擾,所以看了一下就走了。</br> 這會兒身體康復,溫顏又回來了,值得慶賀,于是一幫人又都湊過來,說要親自在韓江家為他做一頓大餐。</br> 這些年,他們都以為溫顏不在了,大家從小一塊兒玩,傷心是肯定的,但更為韓江擔憂,那段時間他狀態(tài)特別不好,所有人都以為他在懷念溫顏,時常抽空來陪他。</br> 韓江研究生快畢業(yè)那會兒,有發(fā)小給他介紹女朋友,但被他拒絕。</br> 當時那哥們心里也挺難受,拍著他肩膀說:“我也想她,但人總要向前看,你總不能一輩子不找女朋友吧?”</br> 現(xiàn)在大家終于知道溫顏這些年的境遇,都有些唏噓,同時也為他們高興,終于熬到雨過天晴。</br> 一切都會往好的方向發(fā)展。</br> 這些人一個個都是半吊子,竟也湊出了一桌菜,照顧韓江的口味,特地弄了幾個清淡的放他面前。</br> 大家仿佛又回到小時候,嬉笑打鬧,沒有煩惱。</br> 神奇的是,當年那個“悲傷的故事”男主角冬子,那會信誓旦旦說跟在場另外一個女孩是鐵的不能再鐵的鐵哥們,如今倆人竟然已經(jīng)結(jié)婚,連孩子都有了。</br> 大家的變化都太大了。</br> 這樣熱鬧的場面,可惜江嫣不在。</br> 溫顏有些失望。</br> 江嫣是在場的人里最忙的一個,腳不沾地。</br> 她如今已經(jīng)是娛樂圈當紅小花旦之一,非常火,人氣很高,前幾天韓江已經(jīng)幫忙聯(lián)系到她,兩個姑娘通上電話,江嫣哭了很久。</br> 結(jié)果第二天就上了頭條,說江某花旦為情所困,與神秘男友感情不和哭到暈厥。</br> 江嫣在國外拍戲不能請假,答應溫顏殺青后馬上回國。</br> 知道江嫣這些年過的很好,大概是溫顏回國后除韓江外最高興的一件事。</br> 吃飽喝足,這些人還算有良心,把碗刷了才走。</br> 韓江和溫顏把他們送到小區(qū)門口。</br> 世界終于清靜,風很暖,韓江牽著她的手,“要不要走走?”</br> 溫顏想了一下,還是搖頭:“回去吧,你該早點休息。”</br> 韓江順從地摟著她肩膀,兩個人散步一樣走的很慢,迎面碰到一個韓江的熟人。</br> 也是個不大不小的老板,兩人交集不多,以前在和陰博常去的那家會所碰到過幾次。</br> 這人剛從國外回來,并不了解最近發(fā)生的事,看到韓江非常熱情的打招呼,“韓總嗎這不是,這么巧,你住這?”</br> 韓江點了下頭,“對。”他準備客套地說幾句話,誰知那人特別沒眼色,看到他摟著溫顏,笑呵呵地說了句:“喲,換人了?韓總艷福不淺啊。”</br> 之前在會所,他看到過韓江帶鄒月出去。</br> 韓江臉色很不好,盯著他沒說話,并且明顯感覺到懷里的溫顏身體僵硬了一下。</br> 對面人看到他表情不太對,又看一眼旁邊的姑娘,自覺說錯話,挺尷尬地說了句“回見”,很快走掉。</br> 溫顏一直沒有說話。</br> 她在原地站了一會,隨后說,“走吧。”</br> 韓江跟在她身后,一直走到小區(qū)水池旁,他拉住溫顏,把人扳到自己面前,低著頭看她:“你沒有什么話想問我嗎?”</br> 溫顏垂著眼睛,搖了搖頭。</br> “真的?”</br> 溫顏沉默一會,盯著他胸前的那顆扣子,“我們分開太久了,如果這中間,你交過別的女朋友,我也不會介意,不會怪你的。”</br> 可憐又委屈,卻自以為掩飾的很好。</br> 韓江看了她一會。</br> 月光皎皎,她臉上細微的表情他都看的一清二楚。</br> 韓江捧起她的臉,用拇指去觸碰她的眼角,“那眼睛怎么紅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