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鄭國
“想啊,可若做個小官,還是算了吧。”
兩人初遇,便似老友重逢,一路走來,說了不少話。
此番秋闈后,鄭國順利中舉,但如今戰(zhàn)爭不止,盜賊橫行,加上朝中大半都被前朝老臣把控著,各州府早已無力也無心去資助學(xué)子。
所以,他這次來唐家就是想賺些銀兩,進京趕考。
得知鄭國的身份后,龐駿德愣在了原地,看著少年的背影,決定幫他一把,把他送到之后,首先得要找到沈星流。
當(dāng)他們來到工地時,工匠們已經(jīng)三三兩兩,聚在一起吃午飯了。
還時不時調(diào)侃島上那些,奔走的仆役和護衛(wèi)們。
沈星流也抱著個海碗,稀里糊涂地吃著面條。
“錢大叔,鏡心島上發(fā)生什么了?怎么這幫人就像失了魂一樣哦。”沈星流嘴里塞滿了面條,含含糊糊地說道。
和這幫大叔呆在一起,他也很快知道了他們的姓名。
“唔唔,我也不知道啊,老實點兒的,好好吃面條。”錢大叔是個老實人,也不愿意絮叨別家的事。
錢大叔是老實,但也有些喜歡小道消息的大叔。
只見幾名大叔圍了上來偷偷說道:“聽說送飯的小廝說啊,有個少爺丟了,好像是姓沈的。”
“還問我又沒有見過,你說我一個糙漢子,哪里會見過府上少爺呢?”
“哎,我聽說的是一名少俠啊。”
“···”
沈星流聽得一陣汗顏,我是姓沈啊,但可不是什么少爺。
喂、喂、喂,怎么連一些緋聞都鬧出來了?
他剛想開口反駁道,就被一口面湯嗆住了。
“咳、咳、咳”
錢大叔放下海碗,輕輕拍著沈星流的后背,道:“都少說兩句吧,有這功夫不如去多劈兩塊木板。”
大叔們還想調(diào)侃兩句,就迎上了后面的蔡工的目光,嚇得縮起脖子,就訕訕地溜走了。
蔡工來到兩人面前,目光灼灼地盯著沈星流,沉聲說道:“我想起來了,你不是鄭國啊,你到底何人?”
錢大叔嚇得一激靈,連忙起身,不敢與他在親近,萬一是壞人呢?可壞人誰會來找他這個莊稼漢啊?
呼嚕呼嚕把一碗面湯喝下肚子,沈星流起身把海碗,小心翼翼地放到原先坐得木箱上。
先是對蔡工做了一揖,微笑道:“老丈您聽我解釋,一直以來我也沒說我是鄭國啊。”
“那鄭國去哪兒了?”錢大叔疑惑地詢問,回想起這一上午的相處,這位小哥應(yīng)該不壞啊。
“舅姥爺!我終于找到你了···”
就在沈星流剛要自我介紹時,從蔡工背后傳來一個少年的聲音。
沈星流目光越過蔡工,和那名叫鄭國的少年,看到一個久違了的身影、龐駿德。
其實龐駿德也很驚奇,這位小爺,怎么跑工地上來了?
先前自己還說呢,要不是來這兒看看,還被一些護衛(wèi)們調(diào)侃了。
沈大俠,何等人物,怎么會去那兒呢?
現(xiàn)在,看他們還有什么好說的。
“老、老龐,好久不見啦。”
沈星流就在一幫大漢驚詫的目光下,徑直向龐駿德奔去,臉上掛滿了笑容。
“來來來,讓兄弟看看,你有沒有受到什么酷刑?”
只見,他雙手搭上老龐的雙肩,胡亂地翻看著。
兩人看上去就是相識已久的老朋友,不少大叔都在議論。
“咳咳,你說這小子誰啊,怎么會認識龐管事?”
“誰知道呢,難道他是?”
“···”
其實,沈星流的身份已經(jīng)快水落石出了。
噼啪兩巴掌,龐駿德打開他胡亂的手,那地方也是能看的?
沈星流笑著收回手,拍了拍鄭國的肩膀。
此時,鄭國正驚地長大嘴巴,不知說什么好,這人舉止真是粗魯,拍得他生疼。
一會兒后,他才正色拱手道:“某就是沈星流,諸位叔伯的修復(fù)工作辛苦了。”
“什么,他就是沈星流,沈大俠?”
“不應(yīng)該啊,他怎么會來幫助我們做活計?”
“就是啊,大俠不都是高高在上的嗎?”
先前也有人猜想他是誰,不過一下子就否決了,因為太過離譜,不要說是唐家少爺,就算是普通的護衛(wèi),也不可能來做他們的苦力。
錢大叔心中懊惱,把鄭國拉了過來。
鄭國錯愕之余,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老頭子有眼無珠,得罪了府上少爺,罪該萬死啊。”蔡工則在哆哆嗦嗦地發(fā)抖,膝蓋一軟,就要跪下。
要是因為自己的言語,讓鄭國無法進入唐家謀事,那就是罪過大了。
幸好,沈星流動作快,扶住了蔡工下拜得身子,嘴中說道:“老丈,快快起身,您都和我爺爺奶奶一樣的年紀了,你拜我,我都怕折壽啊。”
“老朽怎敢做少爺?shù)淖痖L啊。”蔡工雖然起身了,但依舊怕得直哆嗦。
一旁方才和他聊得火熱的大叔,也都不敢吱聲了。
沈星流環(huán)視四周:“其實我也并不是什么少爺,我也只是個山里的小子,各位若不嫌棄,可喚我為星流。”
“不敢嫌棄,不敢嫌棄。”大叔們連連搖手。
有膽子大的:“那我們叫了,你不生氣吧?”
“不生氣。”沈星流微笑道。
幾人壯著膽子叫道:“星流?”
“哎,趙大叔、錢大叔好。”
一時之間,人群沸騰了,叫喊聲此起彼伏,而沈星流也是一一見禮。
這也引得仆役與護衛(wèi)們的注意,漸漸地往這邊靠了過來。
只見到,沈星流混跡在工匠之中如魚得水,也就不好再上前去打擾他了。
沈星流牽著蔡工的手,扶他慢慢坐下。
蔡工此時還有些頭暈?zāi)X脹的,似乎眼前的事,都不那么真實。
他在大戶人家工作,也有五十多年了,哪里看到過這樣的場景。
“星、星流啊,你說你怎么都不跟老夫辯上兩句啊。”蔡工叫得還有些不利索。
“無事,剛好我也想運動運動,這不出了一身汗,還得了一碗面條吃吃。”
沈星流蹲在老丈身邊,滿足道:“舒坦啊。”
龐駿德也是第一次見到他的這一面,只好默默地跟在后面。
大叔們見他們正在聊家常,也都不再打擾他們,錢大叔和他們都自覺得休息一會而后,去忙手上的伙計了。
“沈少俠。”這時,從遠處快步走來一名護衛(wèi),下拜道:“管家的船只就要到碼頭了,這次是送得是島上生活所需的物資,還需您在場。”
“哦,知道了,你頭前帶路吧。”沈星流起身道。
“老丈,我還有事去忙,您先歇著,重活讓大叔他們?nèi)プ觯嘈┬菹ⅰ!?br/>
“哎,好。”
得到老丈的允許,沈星流快步離開,臨走前拍了拍鄭國的胸口,讓他好好照顧蔡工。
護衛(wèi)在前面帶路,不時回頭看看,這位小爺還真是不急呢。
沈星流全當(dāng)是飯后散步,拉著龐駿德走在小路上。
“我說老龐啊,你怎么會在這兒啊。”他舒展了兩下關(guān)節(jié),多日來的打斗,讓他感覺自己好像又長高了哎。
龐駿德苦笑道:“我也想知道,眼睛一閉一睜就在島上了。之后唐家主來這兒打了一番,我才知道個大概。”
“哎,不說我了,沈兄弟啊有陣子沒見你,都怎么樣了啊?”
聽得沈星流一陣翻白眼:“我要是你啊,得笑出聲,這些日子遭遇了好多打斗,差點沒命了哎。”
語氣幽怨,倒有些像是怨婦,不過他倒也樂在其中,畢竟唯有戰(zhàn)斗與美酒不可辜負。
不過這可就激起了龐駿德的好奇心,快步追上他,要他講故事。
沈星流則有一句沒一句和他說道,他也聽得云里霧里的,還算是聽得明白,不由得唏噓起來。
等快到碼頭時,龐駿德才想起來一件重要的事:“沈兄弟,你看鄭國他這人怎么樣?”
“你的意思是?”他疑惑地問道。
龐駿德咂了兩下嘴,開門見山道:“是這樣的,我和他聊過,他是個人才。”
“你能否去說說,讓唐家資助他去瑀都參加春闈。”
這可把沈星流驚到了:“他居然是舉人,難怪他的氣質(zhì)如此不同,難怪啊難怪。”
稍一愣神,當(dāng)下就道:“老龐,你放心這事就包我身上了。”
隨即快步向著不遠處碼頭走去,嚇了護衛(wèi)一跳,這小爺啥時候上來的?
當(dāng)三人先后趕到時,唐仁早已立在碼頭上,吩咐仆役們搬卸貨物了。
“仁叔,久違了。”沈星流上前道。
唐仁后知后覺地轉(zhuǎn)身,看到他眉眼里都是感激的笑意,回禮道:“少俠,久違了。”
“此番,還要多謝少俠相助之恩情啊。”
沈星流擺了擺手,笑道:“都是小子應(yīng)該做的,說這些話可是見外了哈。”
“也是,星流啊,你且現(xiàn)在島上住著,有什么需要都可以和我說。”
“唔,其實我現(xiàn)在就是事,要拜托您呢,”沈星流搓著下巴,厚著臉皮,悄咪咪道:“您過來一下。”
唐仁輕聲笑了兩下,不過也還是跟著他來到一個隱蔽處。
他用手遮住嘴巴,在唐仁耳邊,言語一番,當(dāng)即把后者聽得一震。
“哎呦,這可是天大的好事啊,那人在哪兒?”他立馬反握住沈星流的手腕,激動道。
“手,手···”沈星流深吸一口涼氣,痛呼道。
唐仁一時激動,手里便失了方寸,被他這么一叫喚,立馬撒手賠禮道:“對不住,對不住,星流快告訴我,他在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