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滅門慘案
出了唐家后,曹洪之就如過街老鼠一樣,躡手躡腳地穿梭于渝州城的陰影下。
好不容易,尋摸到了家。
還沒有進門,緊接著,就嗅到一股刺鼻的血腥味。
曹洪之皺著眉頭,推開府門,入目之處全是鮮紅的血液。
全家八十三口,都倒在了血泊中,血跡尚未干涸,兇手早已不知所蹤了。
他跌跌撞撞地闖進門來,通紅了雙眼,期待能尋到父親。
“不會的、不會的···”
嘴里一直嘟囔著,手中也不停下,當他翻開一個瘦小男子時:“林管家,你挺住,我就去給你請大夫。”
“少爺,少爺···”林管家咳出幾口血沫,浸染血液的手死死拽住曹洪之肩膀的衣服。
“老奴不中用了,是鬼面人,好多的鬼面人···”
林管家瞪大著眼睛,從來沒有哪一刻如那時般的至暗,哪怕一會兒他就要死去。
“嗚嗚,我錯了··我錯了啊···”
對于是否引狼入室,他其實也沒有太多的選擇。
“老爺,他在···”
林管家無力地扶了扶曹洪之的臉,手指指向大堂的方向,就永遠地垂落在地面上了。
“啊啊啊,該死的鬼面···”
面對懷中之人的離世,曹洪之唯一能做得,就是死死抱住他,無助地嘶吼。
得知父親的方位后,他輕輕地把林管家放下了,渾渾噩噩地起身,渾渾噩噩地來到大堂內(nèi)。
曹觀海此時正被吊在大梁上,血液順勢滴落在地板上。
“滴滴、答答···”
此時,曹洪之眼前一片模糊,伸出顫抖著的手,去探了探父親的鼻息,他無言地抱住父親的軀體,緩緩彎下膝蓋,跪倒在血泊中。
“啊啊,嗚、啊···”
曹洪之做夢也沒有想到,有一天,這件事會發(fā)生在他身上。
哭聲持續(xù)了半個時辰,漸漸消去。
此時,曹洪之已經(jīng)把曹觀海解了下來,放置在了拆下的木門上。
“該殺的鬼面人,居然在您死后,還要這般侮辱您···”
他用銅盆打了一盆清水,在自己的衣擺上撕下一塊布,就著清水替父親略微擦拭起遺容,企圖保留下父親最后一絲顏面。
“您放心,我一定會為您報仇,終其一生也要找到他們,殺了他們···”
含淚擦著父親的臉龐,從小到大似乎自己都不曾幫他洗過一次臉呢?
可怎么擦,都擦不干凈啊。
此刻的清水,也已變得和血液一樣濃稠,而他卻好似沒有察覺。
淚水模糊了視線,也在麻痹著大腦。
他狠狠地打了自己兩巴掌,迫使自己把淚水吞下去。
就在他剛剛擦完時,府門外傳來整齊劃一的腳步聲。
曹洪之如同驚弓之鳥,深深地看了眼父親,躲在一旁的茶室內(nèi)。
“嘩啦!”
一隊人馬舉著火炬魚貫進來,是官差。
為首的一人,皺著眉頭用手帕捂著自己的鼻子,而后揮了揮手。
官差們一一把曹家八十三口,收斂起來,并做下記號與卷宗。
從這些人的傷口來看,明顯是死于彎刀的。
可惜了,曹家作為一個大家族,竟無一人活下。
“大人,方才屬下清點一下人數(shù),發(fā)現(xiàn)少了一人。”
“何人?”
“該是曹洪之。”那人看著名冊,找了一會兒,便確認無誤地回道。
“哼,倒是挺會逃,立刻發(fā)下海捕文書。”
為首的那人,將手帕蓋在曹觀海臉上,兩人雖無親戚關(guān)系,倒也有些交情。
臨走前,眼神有意無意地瞥向一旁的茶室,快步離開了曹家,他還有好多事要去做。
將曹家一眾人等收完后,官差們列隊而出。
......
經(jīng)過一晝夜的躲藏后。
失去所有家人后的曹洪之,呆呆看著大門上的封條,他知道自己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無家可歸了。
只能游蕩在渝州城的街頭,腦海一幕幕如過馬燈的畫面,在腦海內(nèi)閃過。
空無一人的街道,如今是人人自危,生怕遭了如同曹家一樣的禍事。
半夜,縱使聽到怎樣的聲響,也不會有人去查看。
“撲通!”
曹洪之走得腿腳酸麻,不受控制地跪倒在街道上。
“啊~~~~”
他本來是人中龍鳳,現(xiàn)在卻變成了過街老鼠,就算自己敲開一家門戶,可他們也不敢接濟自己。
巨大的落差,讓他心理的最后一絲防線,也徹底崩潰了。
就在這時,從身后過來一人,趴在他耳邊輕聲說道:“想要報仇嗎?那就跟我來。”
來人直接越過他,向前走去。
報仇?一定要報仇···
看著那漸漸遠去的黑色披風,他重新爬了起來。
可不管自己的速度多快,總是追不上他。
來人不緊不慢地帶著他,穿行在大街小巷中,躲避著一隊又一隊巡邏的官兵隊伍。
最終將他,帶到一座建筑前,就消失不見了。
曹洪之也回過神來,這里?不就是一石居嗎?
前些時日,自己還來過的,難不成傳聞是真的?一石居有能力幫助自己的報仇嗎?
他帶著懷疑的心情,敲開店門。
一個店小二,敞開一道口子,他似乎早就得到授意,左右地看了看,后方并無人追蹤,就把他放進屋內(nèi)。
也不與之交談,而是帶著他穿過了一條長長的走廊。
曹洪之可以清晰地感覺到,他們正在往地下行走,只是沒有想到這里還有一道暗門。
暗門之下,居然別有洞天。
火把插在臺階兩側(cè)的石壁上,搖曳著不明的光影。
下到地底,他就看到有七八人正在整理著書籍,另有若干的卷筒,從絲線上滑落到中央的一個大柱子內(nèi)。
每一個人都做得井井有條,仿佛他們就是一體的機器,有時還未言語,那人就把準備好的紙條遞了過來。
“曹公子,曹公子?”店小二見愣在原地的曹洪之,在他眼前揮了揮手,喊道。
“哦,啊···”
曹洪之再也沒有了先前的氣勢,躬身請問道:“請問,這里是哪里?”
店小二也不好回答,只能道:“待你進去,親自去問吧。”
“這邊請!”
隨即,引導(dǎo)曹洪之往更深處走去。
而那八人一如既往地在做著手頭的事,就像二人并未來過一樣。
小二將他帶到一處密室前,就轉(zhuǎn)身告退了。
曹洪之整理了一下衣服,推門而入。
錢掌柜正對著昏黃的燈光,看著一封信,再三確認后。
只見,他將信揉成一團,丟入火盆內(nèi),轉(zhuǎn)身坐到了矮桌后。
“撲通”一聲,曹洪之跪倒在錢掌柜面前。
“求錢掌柜,助我殺鬼面人。”
并沒有搭理他,錢掌柜飲了一口案上放著的香茶,無情的眸子瞥了瞥跪在地上的來人。
“就你是傳出的,那個沈星流殺害唐家主的謠言?”
淡淡的話語,透出森冷的殺氣。
這讓得跪在地上的曹洪之,全身一震:“是我,可我被他們下了毒,我也是被脅迫的。”
“算了,我本該把你千刀萬剮,可有人要保你啊。”
果然如此,曹洪之臉上閃現(xiàn)出一抹喜悅,報仇有望了。
能指揮得動一石居這樣的龐然大物,想來背后的那人,定然非富即貴。
甚至,有可能是皇室。
“你知道多少關(guān)于曙更的事?說說吧。”錢掌柜的手指摩挲著杯口,看不出表情。
“在下只知道,他們是北柔人雇傭的組織,有四尸五殿六道之分。”
曹洪之和曙更并無過多接觸,因此知之甚少,不過所言倒是與他們所查得一般無二。
犀利的眼神,似有洞穿人心的威能,錢掌柜端起茶杯:“算你老實,你可愿加入我們?”
倘若聽到半個“不”字,錢掌柜也不介意當場滅殺他,畢竟后者可是知道了他們的秘密啊。
“在、卑職愿意。”他頭上出滿了虛汗,絲毫不懷疑,剛才自己正在鬼門關(guān)徘徊了一圈。
現(xiàn)在只要能讓他報仇,不管做什么,他都愿意。
“哈哈哈,歡迎你加入鷹眼。”錢掌柜聽到自己滿意的回答,大笑起來,端著茶杯來到他面前,將茶杯遞給他。
曹洪之先前服下過不知名的湯藥,之后自己就被控制了,現(xiàn)在再來一遭?
可不喝,又能怎么辦?
脖子一仰,咕咚咚地吞咽下肚。
還將杯子倒懸著,示意自己喝完了。
“很好,你先下去吧。”錢掌柜轉(zhuǎn)過身子,走到一旁的書架拿下一本書。
“對了,把玉佩留下吧,那不是你的。”
聽到可以離開,曹洪之還有些開心,就要離去時,聽到這一聲話語。
他摸了摸懷里的玉佩,內(nèi)心縱有一百個不愿意,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啊。
若是自己配不上,那還有誰能配?那個黑小子嗎?
可笑的人生啊,如今地位逆轉(zhuǎn)。
我就似路邊污泥,誰人都可以踩上一腳,他卻搖身一變,成為鴻鵠。
為了避免引起錢掌柜的不滿,他還是面無表情的,把玉佩輕輕地放到桌案上。
并且,下定了決心,是自己的,遲早都要拿回來!
三步并作兩步,恭敬地退出密室。
只留下錢掌柜一聲感嘆:“悲哀的人啊。”
“主子,要留他?也不知為何啊。”
......
只是,退出密室的曹洪之,已經(jīng)無法知道后面的話了。
因為門口已經(jīng)等候著,兩名鷹眼的密探,上下打量了他兩眼。
就把他帶到另一個密室內(nèi),那個身披黑披風的人,正在默默地靜立在這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