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龍脈
此刻,沈星流的腦海里,還在回味著白天與韋廟祝的對談內容。
那話語中的意思,似乎暗示著將來的某一天,唐萱萱就會意外失蹤一樣。
唉,早知道就不去求那勞什子簽了。
不過,求了也好···
消失的紅繩,讓他也有些相信那神神鬼鬼的東西了。不然怎么解釋,好好的一條紅繩就此蒸發(fā)?
內心異常的煩悶不堪,此刻他只知道,自己是絕對不希望看到那一天到來的。
耳朵微微一動,甲板上傳來了輕微的腳步聲。
難道也有人像自己一樣,無心睡眠?
翻身下床,便是循聲而去。
這個老龐呼嚕聲震天的響,也不知道以后小璐她娘,怎么和他過啊?
沈星流氣得在他屁股上,踢了兩腳。
可皮糙肉厚的龐駿德,非但沒醒,還翻了個身,將大腿搭在了小狼的身上,好像做了什么美夢一樣,可是卻苦了小狼。
小狼此時正在夢里,追捕山雞,卻被絆住了腳。不僅山雞沒有吃到,還摔了個平地趴。
沈星流不好意思地撓了撓腦袋,沒想到還會牽連小狼,就走出了船廂,腳步如同靈貓,落地無聲。
......
來到甲板上,只見周楷盤坐在矮桌前,仰望著秋月。
“周家主,好興致啊。”
沈星流輕聲笑了笑,上前打趣道:“我可以坐這兒嗎?”
周楷被突如其來的話語,嚇得一驚,錯愕了一番后,掙扎著起身卻摔了個屁墩,后被沈星流壓回座位上。
“大俠,請坐···”
于是,尷尬一笑,請其入座。
沈星流本以為他膽子應該挺大的,畢竟是一家之主啊。
只好,帶著歉意地拱了拱手,扭身盤坐到了周楷的對面。
“周家主,您是長輩,以后就別叫我大俠了,”沈星流用手指,捏起一枚花生米,扔入嘴里:“就叫我星流吧,大家都這么叫我。”
“不可,不可···”對方連連搖手,禮數(shù)不能亂啊。
“有何不可,以后我就叫你楷叔了。”沈星流笑嘻嘻地伸出油爪子,搭在周楷的腕上。
“哎,那我就不客氣了,星流。”
相比于曹洪之的紈绔之氣,他更喜歡沈星流的俠義之風,似乎與后者在一起自己也能被他感染上一分灑脫。
周楷打開一旁的食盒,找出一個瓷酒杯,給沈星流斟上一杯濁酒,“你看我也沒什么準備,唯有濁酒。還請星流莫要嫌棄啊。”
“濁酒啊,我最喜歡了。”
沈星流也是窮苦日子出身的,想當初偷喝顧爺爺、沈爺爺?shù)臐峋茣r,那叫一個回味無窮啊。
他笑著雙手接過酒杯,高高舉起,遙對天邊的月亮,悠悠吟道。
“江畔何人初見月?江月何年初照人?”
“但愿人長久,千里共嬋娟。”
吟罷,他一仰脖,濁酒順勢入肚,胸中滿懷豪情,卻無人傾訴。
“好詩啊,聽詩中意,星流你可是在思念某個人?”
周楷捏著本就不多的胡須,瞬間就明白了詩中的意境,不由感嘆起其不僅武學超人,連才學也是頗得大家真?zhèn)靼 ?br/>
“是吧,楷叔你呢?怎么也睡不著?”
沈星流取過酒壺,又來了一杯。
“呵呵,讓星流你見笑了,只是前些日剛剛脫險,到現(xiàn)在還心驚膽顫啊。”
周楷一想起地牢里的昏暗,不見天日的時光,就忍不住地冒冷汗。
“說起來,此事還與我有關···”
沈星流雙手舉杯,抱歉道:“楷叔,你辛苦了。”
“不辛苦···”
周楷也如對方一樣,舉杯道:“唐家在我周家最困難的時候,出手相助,當時我就知道,我那兩百多斤就全是唐家的了。”
“干!”
兩人異口同聲道,所有話都在酒里。
又一杯濁酒入肚,愁腸漸緩。
“濁酒雖也不錯,只是楷叔身為一家之主,怎也會喜歡呢?”沈星流又在打趣周楷。
周楷放下了酒杯,酒氣漸漸上涌,“我周家在發(fā)跡之前,也只是一個市井小民,平日只有過年時,才能得地主老爺賞下一兩杯濁酒啊。”
“不說我了,星流你又在思念誰呢?他···”
再度飲下一杯濁酒,沈星流黯然神傷道:“是啊,他去世了。”
“我小時候住在一座小山村里,與楷叔你的經(jīng)歷,可以說是極為相似了,”
沈星流的思緒漸飄漸遠,“我其實早就知道,沈爺爺不是我的親爺爺,但他卻為我付出了一生,保護了我一生啊。”
現(xiàn)在他有能力,可以保護身邊的人了,卻也無法保護那名老人,這一直是他心中的一個結。
與其傷春悲秋,倒不如奮力一搏。
無論是何人,想要帶走唐萱萱,都必須要過我這一關。
想通了這一節(jié),沈星流漸漸地閉上雙目,腦后一輪白色光暈漸漸浮現(xiàn),周身開始氤氳起乳白色的氣體。
以往極少見過武者,更沒有見過悟道的周楷,大吃一驚急忙后退,半蹲起身子,瞇起醉醺醺的眼睛去瞧他。
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情。
還以為沈星流陷入了某種危險之中,于是,他就要想要上前叫醒對方。
唐萱萱睡著睡著,心中莫名升起一絲悲意,竟讓她在夢中流淚了。
轉而醒了過來,她知道這股心情來自于沈星流,趕緊翻身下床,披上了衣服前去查看。
卻聽到他自述遭遇,她靠在艙壁上默默不語,只能看向那惱人的月亮,都怪你,讓星流這么傷心。
當甲板維持一段安靜后,她好奇地投去目光。
只見,他居然走出了悲傷的心境,再次悟道了。
唐萱萱小跑著出去,制止正要叫醒沈星流的周楷,“周叔,莫要擔憂,星流他在修煉,此時是他內力提升的最好契機。”
“原來如此,可嚇壞我了,”周楷擦了擦汗水,還好沒有叫醒他,“原來武者都是這么修煉的?”
若是光靠聊天,就能突破至五品二境,那天下間,恐怕就沒有努力修煉的武者了。
唐萱萱淺淺一笑道:“當然不止,這也要歸功于他平日里的積累,與諸多戰(zhàn)斗,才能在今天突破啊。”
周楷深以為是地點了點頭道:“那需要我做些什么嗎?”
旋即,唐萱萱搖了搖頭,盤坐在矮桌對面,雙手托腮架在矮桌上,喃喃自語道:“周叔,您先回去休息吧,這里由我照顧他。”
“好吧,秋深露重,你們注意別著涼了。”
周楷露出一個了然的笑容,背負雙手,返回船廂,嘴里還嘟囔著:“年輕真好啊。”
......
沈星流一進入悟道的狀態(tài)后,整個人猶如飄飄欲仙,徜徉在天地間。
與第一境的內觀自身不同,這第二境卻是內觀整個天地。
他的靈識,仿佛插上了翅膀,漸飛漸遠。
山川河流都在眼前,可近可遠,任其采擷。
乳白色的光芒,雖不是極為耀眼,可也驚動了一些值班的船工,他們伸長了脖子,張望著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
這些人都是做些賣苦力的活,自然也沒有見過這樣的異象,一個個驚訝地張大了嘴。
這一切,都被在游歷天地間的沈星流,全部收到眼底。
唐萱萱在盯著他看,他也是如此。
洞知入微,是那么的仔細。
他的靈識慢慢洞穿了現(xiàn)實,似乎可以看到她的身上,纏繞著某種不知名的氣機,且與自己相連。
難道這才是真真正正的一線牽嗎?
敏銳如她,感到皮膚一陣癢癢的,細加感受之后,發(fā)現(xiàn)異樣居然是來自于對面的沈星流。
“專心悟道,不許亂看。”唐萱萱不禁嗔怪道。
靈識有些不舍地從她身上離開,他開始不在滿足只在這一方天地流連。
隨即,沈星流就放飛了靈識魚,化作大鵬一飛沖天,因為他想要找尋這個世界運行的軌跡。
他發(fā)現(xiàn)在高空,觀看世界頗有一番趣味。
......
不遠處的云夢鎮(zhèn)上,籠罩著一層淡淡的黃色氣息,似虛如幻看得不那么真切,他忽然想到鬼頭三前輩,所說的意志。
有些似懂非懂,索性就操縱著靈識越飛越高。
離地一里、十里、二十里···
他在一次又一次挑戰(zhàn)著自己的極限,最終飛到離地三十里的高空,就再也飛不動了。
頭頂似乎還有一層薄膜,不讓他出去,方才剛一碰到就是火辣辣的疼。
高空中,風很大,稍不留意就會被吹遠。雖然靈識不需要呼吸,但還是讓他感覺一塊巨石壓在胸口。
這是來自靈識的疲憊嗎?他猜測道。
但接下來,又感覺不負此行。
因為,勉力漂浮在空中的靈識,看到了此生第一次見到的壯觀場景,無數(shù)的氣體正在流動,并且快速地轉動著。
風無常形,云無常態(tài),這奇異氣體,卻在順著某種特定的規(guī)律在流轉。
那是山川樹木形成的氣息,婉若游龍,橫亙在天地間。
這也讓他想到了,一個流傳于坊間的名字,龍脈。
原來世界上,當真有龍脈啊。
還沒等到他高興多久,此時,龍氣扭轉著升騰直上,來得相當之快,一下子就將他籠罩在了其中。
一種玄之又玄的空靈感,瞬間傳入靈識中。
龍氣似乎并沒有對他造成什么傷害,還挺舒服的。
沈星流索性就盤坐在了龍氣中,不去反抗。
此時,在他的腦海中,正在演化著天地初成時的場景。
沈星流的靈識,時而化作蝴蝶游戲花叢中,時而化作大魚遨游江海,當真是好不快活···
與此同時,他的內力修為,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不斷地增長,一舉邁入了二境的行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