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赤袍
一子落下,整盤棋局瞬間被盤活。
“妙啊,妙啊···”
瑀皇呆呆地看去,本以為自己要贏了,可此子一落,原先的優(yōu)勢又被翻轉(zhuǎn)了過來。
“嘿嘿,三叔,您就慢慢想吧,小侄先告辭了。”
沈星流嘿嘿一笑,也知道陛下一時(shí)半會兒之內(nèi),不可能想出下一步棋的。
于是,翻身下了矮榻,穿上鞋子,拱了拱手,便要離去。
“去吧,去吧,記得把門帶上···”瑀皇也不去管他了,眼神緊緊盯著棋盤,擺了擺手,輕聲道。
無奈之下,沈星流只能聳了聳肩,退出書房。
就在他走后,也不知過了多久,瑀皇眉頭一松,似乎想到該如何破解當(dāng)前的困局了。
然而此時(shí),一道黑影從緊閉的書房門外,穿過門下的細(xì)縫,慢慢地游行而來。
“你來了···”
安靜的書房內(nèi),響起一聲淡淡的話語。
瑀皇所在意的事很多,可不只有這區(qū)區(qū)的一盤棋。
只見,那道黑影中升起縷縷黑煙,一名蒙面黑衣人,背負(fù)著短刀,從影子中緩緩升起。
黑衣人一出現(xiàn),就立即單膝跪地,手中捧著一支細(xì)小的竹管,遞了上去,“陛下,霖安方面有些眉目了。”
“哦?”
瑀皇懷著好奇,打開竹管,取出里面的書信,而后饒有興趣地看了起來。
就這么短短的一句話,他卻看了一遍又一遍,表情也從一開始的興奮,變得奇怪了起來。
因?yàn)樾胖械膬?nèi)容,太不可思議了。
可他知道,此事必然是真的。
影衛(wèi)從來不會欺瞞于他,所有的情報(bào),也必然是經(jīng)過多次核實(shí)的。
大約過了一盞茶,瑀皇才勉強(qiáng)接受了書信的內(nèi)容。
但還是覺得不可思議,將紙揉作一團(tuán)捏在手心里,一手托著額頭,閉上眼睛,感嘆道:
“沒想世上還真有這等生物,給朕查清它的出沒時(shí)間。”
“諾!”
那黑衣人應(yīng)了一聲,雙手印法翻轉(zhuǎn),旋即身上再次纏繞著黑煙,又沒入黑影中,離開了書房。
......
“咚、咚咚···”
從昨晚還未睡的人,不僅僅只有瑀皇、沈星流二人,還有林中鶴。
自他得知,居然有官員協(xié)助賊人,妄圖刺殺陛下后,他就封鎖了整個(gè)浮玉山。
花了小半夜的時(shí)間,終于查到了禍?zhǔn)住?br/>
此時(shí),時(shí)間已近正午。
瑀皇用過早膳后,正欲小睡片刻,就聽到了敲門聲,于是吩咐一旁的侯公公去查看。
不一會兒,侯公公回稟道:“陛下,是林大人求見。”
“宣!”
瑀皇微微閉目,靠在矮榻上,輕聲道。
“咔呲!”
侯公公剛一打開書房門,林中鶴就忙不迭地進(jìn)入書房。
還未看清陛下人在哪兒呢,就撲通一聲跪倒在地,“陛下,老臣該死啊。”
“哎哎,朕在這兒呢,”
只聽得瑀皇的聲音從一旁的矮榻上傳來。
林中鶴微微一愣,抬頭一看,發(fā)現(xiàn)陛下不在椅子上。
旋即調(diào)轉(zhuǎn)方向,再次拜道:“罪臣林中鶴,拜見陛下。”
可是瑀皇連眼皮都沒有抬一下,笑道:
“罪?愛卿何罪之有啊?”
“臣老眼昏花,識人不明,錯(cuò)把賊人認(rèn)成忠良!”林中鶴此刻鼻子都快抵到地板上了。
“有趣啊···”
瑀皇睜開眼睛,疑惑地看著林中鶴,問道:“看來林大人查到線索了。”
“地上很涼吧,起身說話,誰是賊?”
林中鶴顫顫巍巍地起身,拱了拱手道:“謝陛下!”
隨后,從袖中掏出一份奏折,侯公公見狀接過奏折,但瑀皇卻沒有伸手去接,而是由侯公公舉著遞到眼前。
“陛下,臣現(xiàn)已查明,”
林中鶴擦了擦汗水,接著道:“將那名甲士帶入隨行隊(duì)伍的人是,兵部侍郎儲曲直。查到此人時(shí),他與其子早已望風(fēng)而逃,現(xiàn)正在追捕。”
“哦,原來是這么個(gè)老眼昏花。”
瑀皇只瞥了一眼奏折,便擺了擺手,侯公公隨即退到一旁。
“若朕沒有記錯(cuò),這個(gè)儲曲直是林大人推薦的吧?”
“陛下圣明,罪臣惶恐!”
只見,林中鶴身似篩糠,顫抖著拱起手,不斷吞咽著口水。
“這里沒有外人,不必?cái)[朝堂上的那一套。”
瑀皇招來林中鶴,讓其坐到矮榻上,無奈地笑了笑,道:
“這事也不能怪你,畢竟知人知面不知心啊,而且當(dāng)初任命時(shí),也是得到朕首肯的,說到責(zé)任,朕也有啊···”
“陛下是圣人,不會有錯(cuò),錯(cuò)在老臣,請陛下治罪···”
說著,就便又要跪下,但被瑀皇攔住了,將其一把按在矮榻上,語重心長地道:
“既然如此,就罰愛卿三個(gè)月的俸祿,朕還需愛卿的輔佐啊。”
一時(shí)間,林中鶴涕淚直下,“陛下大恩,老臣感激涕零,必鞠躬盡瘁。”
“愛卿的心思,朕知道,”
瑀皇微微頷首,最后不禁打趣道:“你且先下去休息吧,看看你這么重的黑眼圈,可真像個(gè)食鐵獸呢。”
“臣遵旨,老臣告退。”
林中鶴本來悲痛萬分的神色,也稍稍有些緩解,拱手退下。
不過剛一出門,便聽到書房內(nèi),傳來一聲嘆息,“唉,有些人睜著眼睛,倒不如朕這個(gè)閉著眼睛的。”
此話一入耳畔,聽得他一個(gè)激靈,這是不是故意說給他聽的?
這個(gè)問題的答案,就不得而知了。
唯一能知道的就是,朝廷上下將迎來一場大變化。
但他也只能,裝作沒聽到,懷著一顆惴惴不安的心離去,自然不是去休息,而是去督促追捕儲曲直父子及那名甲士。
......
第二天,中途被打斷,且停滯了一天的冬狩,還需重新開始。
而顧萬武因?yàn)榉蛉斯艿镁o,所以連夜回去了,只留下沈星流、與唐萱萱,還被瑀皇好一頓嘲笑。
一大早,瑀皇就讓兩人陪同,去往設(shè)在林中的營地。
唐萱萱換上了一身青衫,顯得格外靈動。
但沈星流依舊是那一身黑衣,卻迎來了她的幾個(gè)白眼,皺著鼻子嗔怪道:
“你就沒有別的衣服了嗎?前兩天才給你做得呢?”
“那料子太好了,我這不是舍不得穿嘛。”沈星流鬧了個(gè)大紅臉,以手掩嘴,小聲說道。
聽著這兩人旁若無人地打情罵俏,瑀皇也不由得咳嗽了兩下,“那什么,前面吵什么呢?”
侯公公得令,立馬跑去查看,過了片刻回來,稟告道:“回稟陛下,原來是前天的賭約,各位大人為了贏得那赤袍,爭吵得面紅耳赤。”
“有點(diǎn)意思,星流啊,咱們?nèi)タ纯窗伞!?br/>
還未到近前,就聽到。
“老匹夫,你是不是輸不起?這錦袍是我的,”
一名四十幾歲的將軍身著皮甲,直接破口大罵,“明明某一人所獵,比你們所有人的都要多。”
“哇呀呀,氣煞我也,當(dāng)真是有辱斯文!”
一幫大人被氣得不行,喘著粗氣,紅著脖子辯道:“賭約中途被打斷,便不作數(shù)了。”
“作不作數(shù)的,你說了算啊?”
就在這時(shí),他眼角余光看到一旁的來人,當(dāng)即欣喜萬分,小跑著迎了上去。
“陛下,您可要為臣做主啊,”
說著,他就撲通一聲單膝跪地,且聲淚俱下,好似受了什么委屈似的,殊不知方才他可把一幫大人罵得狗血淋頭。
“程將軍請起,請起,”瑀皇呵呵一笑,旋即伸手扶起將軍,“你們的事,朕聽說了。”
“陛下···”
大臣們還想說話,就被瑀皇阻住了,“不如這樣吧,你們派出一名代表,和程將軍比比箭法如何?”
“這?”
各位官員面面相覷,該派誰做代表呢?
程將軍是個(gè)出了名的牛脾氣,這要贏了還好,要是輸了的話,那得被嘲笑至少半年。
“哦呦,沒人是吧,那咱老程就不客氣了!哈哈哈···”
半天沒有人敢站出來,就連先前被罵得臉紅脖子粗的大人們,都縮著脖子。
于是,程將軍便要登上一旁的臺上,去取錦袍。
“慢著,我們要比一比!”
就在這時(shí),一道好聽的女聲傳入耳中,眾人這才意識到,陛下身后還跟著兩人。
順著聲音看去,就見唐萱萱興奮地將沈星流推了出去,其實(shí)她早就一眼看上那件赤色錦袍了。
“萱萱,你別推我啊,這樣不太好吧?”沈星流一臉無奈地小聲說道。
這名女子先前諸位大人都已經(jīng)見過,可這名男子還是有人不認(rèn)識。
“有什么不好的,星流啊,你就與程將軍比比吧···”瑀皇也樂得看個(gè)熱鬧。
既然陛下都發(fā)話了,那他也不好拒絕,只能硬著頭皮上前,與眾人見禮道:
“小子沈星流,見過各位大人。”
眾人一驚,他就是沈星流?可這也太年輕了吧。
先前有些“攻擊”過他的官員,此時(shí)相見,都有些不好意思,還了一禮。
聽說,這小子還是上柱國的義侄,那不就是陛下的侄子嘛,雖然不清楚他怎么攀上的高枝,可也不能得罪了。
“你就是沈星流?”程將軍嘖嘖贊嘆,“早就聽聞黑俠大名,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程將軍謬贊了!”沈星流微微一笑,拱手道。
程將軍擺了擺手,“咱就是個(gè)大老粗,不整虛的,咱就問可敢一比?”
“這,比是可以比,”沈星流有些遲疑,道:“不過,小子并未準(zhǔn)備馬匹弓箭啊。”
瑀皇哈哈一笑,“這好辦,來人!”
似乎早有預(yù)料,只聽一聲令下,馬夫便牽來了寶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