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不虛此行
黑板上的倒計時越來越少,霍行舟每天學校醫(yī)院兩頭跑,辛苦是真的辛苦,肉眼可見的清瘦了不少。
洛行心疼的讓他不要過來了,自己有人照顧,伍素妍也一直在醫(yī)院陪他,不要擔心。
他不肯聽,說什么都得過來陪他睡覺,不然不放心。
洛行其實已經(jīng)可以聽見了。
時間太過久遠,他都已經(jīng)忘了曾經(jīng)聽得見的時候是什么樣了,乍一聽得見,只覺得連青草顫動都是有聲音的。
他想起自己徹底聽得見那天,霍行舟比他還緊張,兩手死死地攥著桌沿,緊張兮兮的又怕他聽不見,又怕聲音大了吵著他耳朵痛,弄到最后只出了個氣聲,“你聽、聽得見我說話嗎?”
洛行才一點頭,霍行舟立刻就將人抱緊了懷里,也不管醫(yī)生護士一大群,旁若無人的抱著他不撒手。
“見沒見過世面,丟人。”醫(yī)生早就看霍行舟不順眼了,逮到機會就想嘲諷他。
霍行舟開心的要瘋了,哪還管誰諷刺他,就是揍他一頓都樂意。
“想什么呢?”霍行舟見旁邊的人出神,笑著問。
“在想你好傻。”洛行說。
“你敢說我傻!”霍行舟瞪他:“是不是想造反!”
“沒有沒有,你最聰明啦!我喜歡你。”
霍行舟被他這個突如其來的告白戳的心一軟,挽回面子似的哼了聲,才說:“雖然是春天了,但是晚上還有點冷,咱們上去吧。”霍行舟摸著他的手有些涼,怕他又生病,剛動完手術還弱著呢。
兩人每天一起吃完晚飯,就去樓下散散步,初春的風撥在臉上很舒適,不冷,帶著一點柔軟的青草香。
天色將沉未沉,霍行舟攥著洛行的手腕,兩人慢條斯理的走在醫(yī)院里,仿佛連時間都撥快了幾十倍。
恍惚覺得,他們已經(jīng)這么一起走了幾十年,等到蒼蒼暮年步履蹣跚,依然緊攥著對方的手,看云舒云卷,天色漸暗。
“哪有那么嬌弱,我想再走一會,病房里都是消毒水的味道,好難聞。”
洛行不想上去,拉著他的手無意識的撒嬌:“再過幾天我想回學校了,好不好。”
“不行。”霍行舟一口回絕,“在你徹底康復之前,哪兒也不準去!”
洛行抿了下唇,抓著他的手指晃了兩下,眨著眼睛扁扁嘴軟聲說:“可是白天見不到你,我……會想你。”
“撒嬌沒用。”霍行舟抬手遮住他濕漉漉的眼睛,強迫自己不能受他蠱惑,繼續(xù)冷聲說:“我都跟你說了不辛苦,我樂意兩頭跑,再說了我來了在這兒也沒人打擾咱倆,宿舍里那可還有個巨大的燈泡呢。”
一見被拆穿,洛行頓時有點泄氣,抬手摸了下他的臉:“還說不辛苦,你都瘦了好多。”
霍行舟就勢親了下他的手心,含含糊糊的笑說:“沒瘦,是變成肌肉了,不信你摸摸,硬著呢。”
洛行被他握著手帶到胸腹上,春天的衣服已經(jīng)略薄了,隔著鉛灰色針織衫的胸膛滾燙堅硬。
霍行舟低頭,把自己的掌心隔著厚外套按進洛行的肚子上,輕聲說:“寶貝,你好軟。”
正巧旁邊有兩個女孩子拎著東西路過,大概是探病的,偏頭多看了他們兩眼。
“哇他們兩個是不是親上去了剛剛……”
“親了吧親了吧,我的天好帥啊這個小哥哥,懷里那個也好可愛啊,這兩人也太甜了吧!”
霍行舟故意似的,低聲笑:“哎呀,被別人看見了。”
洛行不知所措的紅著臉,下意識的往他懷里躲,鴕鳥似的等兩個女孩子走開。
“她們走了沒有?”洛行小聲問。
他本身聲音就軟,現(xiàn)在加上害羞又不敢大聲,活像被蒸熟了的棉花糖,帶著一點溫熱的甜,能把人心都融化了。???.??Qúbu.net
霍行舟看著她們離開的背影,笑著將他從懷里拉開一些,“已經(jīng)走遠了,這么軟那以后可怎么辦?”
洛行:“我才不軟!”
“好好好不軟。”霍行舟低頭貼近他耳邊,壓低了聲音說:“我們小乖,可硬了。”
“你還說!”
“不說了不說了,上去睡覺了。”霍行舟忍著笑,旁若無人的牽著他穿過醫(yī)院的大花壇,回到了住院部。
洛行脫了厚外套,走到衛(wèi)生間,看見霍行舟正背對著他兌溫水,心里感動的發(fā)甜。
他住院這段時間,霍行舟每天都不厭其煩的穿梭在學校和醫(yī)院,一定要親手照顧他洗漱,生怕他耳朵沾水對恢復不好。
洛行一邊覺得他拿自己當小孩兒似的照顧有些想笑,一邊又覺得有人能這么把他捧在手心里,當成個寶貝照顧,就差要喂他吃飯的細致寵溺,頓時就感動的笑不出來了。
直想哭。
洛行走過去,伸開手攬住霍行舟的腰。
霍行舟一僵,感覺背后的小孩有些發(fā)顫,忙不迭的轉身,“怎么了?”
“你別轉過來!”洛行緊緊攬住他的腰,吸了吸鼻子說:“謝謝你,老公。”!!
霍行舟腦子里轟隆一聲,如同千萬個火山一起噴發(fā),滾燙的巖漿兜頭澆了下來,燒的他整個人都傻了。
剛剛那道細細軟軟的嗓音說了什么!
霍行舟轉過身,頭一回露出呆呆傻傻的表情,用力的吞咽了兩下喉嚨,艱難的捧著洛行的臉,問:“寶貝,你剛剛叫我什么,再叫一次。”
洛行咬了咬唇,被他熱切的視線盯得害羞不已,剛才那聲稱呼已經(jīng)耗盡了全身的勇氣了,怎么也叫不出來,于是雙手勾住他的脖子,踮腳在他眼睛一吻。
霍行舟攥住他的手腕,不讓他躲,“聽話,再叫我一聲。”
“我、我要洗臉了。”洛行繞過他,跑到洗手池旁,撩了兩下水。
霍行舟一把將他扯回來,托著腰按在墻上狠狠親了一陣,懲罰似的非逼著他叫才肯罷休。
洛行很快就不行了,小口小口的壓著呼吸求饒,霍行舟就是不肯放開他,越發(fā)狠的弄他,直到連連叫了十幾遍才算完,才一被放下來,立刻氣怒的跑到一邊去了。
“老婆,別生氣了,我知道錯了。”霍行舟得了便宜還賣乖,可憐巴巴的求饒。
“走開。”
“我不走,你打我也不走,老婆我今晚跪搓衣板行嗎?你別不理我呀。”霍行舟嬉皮笑臉的討好,拍拍他的肩膀示好:“求求你了老婆,原諒老公吧。”
“不要。”
“那好吧,咱們先睡一覺,明天早上起來再生氣。”霍行舟重新兌了盆熱水給他洗臉洗手,將人抱上床,逗他說話。
“我要睡了。”洛行側過身,背對著他。
霍行舟嘆了口氣說:“那好吧。”
說完,給他蓋好被子,關掉了病房里的白熾燈,自己走到窗邊一個略微昏暗的臺燈下面寫卷子去了,一時間屋里安靜的只剩下兩人的呼吸聲和筆尖摩擦紙張的聲音。
洛行悄悄轉過身,打量他在燈下認真寫作業(yè)的樣子。
臺燈不是很亮,卻將他的影子拉得很長,鋪在地上又扯到墻壁上,洛行抿了抿唇,他不是氣霍行舟,是氣自己。
霍行舟每次那樣弄他,他很難受可是又很期待,甚至想讓他更狠一些更重一些,弄得他受不了的哭出來才好。
他總覺得自己這樣太放蕩了,所以欲蓋彌彰的說生氣,其實是掩飾呀。
霍行舟卻還哄著他,以為是自己錯了,那么小心的捧著他哄著他道歉,洛行咬了下嘴唇,從枕頭底下摸出筆,極輕的撕了一點紙,寫了幾個字,朝他扔了過去。
霍行舟手邊落下一個小紙團,一愣,揚起頭看床上的人,只見他縮回了被子里,連眼睛都沒露出來。
害羞呢。
他打開紙條,就著臺燈的光一看,頓時愣住了。
——其實,我喜歡你弄我。
霍行舟頭疼的看著被子里縮成一團的小孩,在心里無奈的笑了聲,他現(xiàn)在真是越來越會撩火了。
這個只管撩火不管滅的小白眼兒狼!
霍行舟泄恨似的,也撕了紙給他回復,扔回去。
——要是弄哭了,弄壞了呢?
洛行臉頰轟的一聲爆紅,燒得他下腹都滾燙,不安的動了動腿,下意識的把紙條合上了,眨眨眼睛又壓著小口的呼吸,打開了紙條,來來去去的看了好幾遍。
霍行舟接住他扔回來的紙條,猜測他估計是讓自己別再說了,笑著打開、
然而這次卻不是火山噴發(fā)了,是直接將他扔進了數(shù)萬里的巖漿洪流里,反復炙烤折磨,讓他被洶涌的情潮支配。
——我、都聽你的。
霍行舟仰天喟嘆,他何德何能啊,這輩子竟然能得到這么個寶貝。
“霍行舟。”
“嗯?”
洛行從被子里探出頭,聲如蚊吶的說:“我書包里有你給我的玻璃罐子,我許了愿望,你要幫我達成。”
“好啊。”霍行舟走過來,從書包里拿出罐子,一股腦兒倒在病床上,洛行坐起身,給他從一到十八理開。
霍行舟坐到他身后,將他攬在懷里,一個個的拆開。
十八封信的結尾,他都留了一個給洛行許愿的空間。
霍行舟打開第一封信,許愿處寫著三個字,霍行舟。
他一怔,低頭去看懷里的人,只見他紅著臉眨了眨眼睛,難為情的讓他別看自己,又催促他繼續(xù)看。
霍行舟心里塞著一口氣,噎的他手都在發(fā)顫,一連拆了十八封都寫著同一個愿望,仿佛亙古不變,千萬年只有的一個愿望。
他這一輩子,唯一的愿望就是要一個霍行舟。
霍行舟覺得自己這輩子仿佛沒有哭過,哪怕手斷了腳折了,他都沒有哭過,然而這一刻,他卻覺得自己眼眶酸的無法忍受。
他仰頭,深深吸了口氣將眼淚忍回去,低頭親了親洛行的發(fā)頂,一字一字慎重的承諾:“只要還有霍行舟的一天,他只屬于你。”
洛行低低的窩在他懷里,“嗯”了一聲,肆無忌憚的感受著身后溫熱的胸膛,仿佛枕著全世界。
洛行伸手,與霍行舟十指相交緊緊扣在一起,在心里默默念:全世界。
——
轉眼,高考倒計時已經(jīng)歸于尾聲,程利民不再像之前那樣拼命的督促他們學習,反而是讓他們好好休息,別再想學習的事情,養(yǎng)足了精神迎接考試。
霍行舟把這個貫徹的非常徹底,纏著洛行連吃了幾天的糖,又任性的讓他跟自己爸媽一塊兒送考。
伍素妍嗤笑他:“行了你,你爸送你去得了,洛洛寶貝跟媽媽去玩兒,誰要去曬太陽。”
霍行舟“喂”了一聲,不滿道:“家屬送考這不是標配嗎?你跟我爸出去玩兒吧,我老婆送我就得了。”
洛行害羞的讓他別說了,過了會又難為情的看著伍素妍,小聲說:“媽媽,我想去陪霍行舟,行嗎?”
伍素妍臉色立刻陰轉晴,笑瞇瞇的說:“當然可以當然可以,寶貝說什么就是什么,爸爸媽媽陪你一起去。”
霍行舟沉默了幾秒,問出了心底壓抑許久的問題:“媽,您說實話,我在這個家什么地位。”
伍素妍認真的想了想,側頭環(huán)視了一眼周遭,保養(yǎng)得宜的細白手指,松松一指:“比它差點兒吧。”
霍行舟疑惑的側頭一看。
……墻上霍葉山和洛行兩人合寫的一幅字。
行吧。
“我明白了,收拾收拾就滾。”
洛行忍笑,悄悄在沙發(fā)下握他的手,指尖在他的掌心描繪了幾個字,無聲的安撫了他。
考試當天,洛行給他檢查了所有東西,送到考場門口的時候,他卻不下去了,說什么都得要個祝福。
洛行一怔,伍素妍立刻很懂的轉過了頭,連帶著撤回霍葉山,嘖了聲說:“快快快,寶貝親他一口讓他趕緊滾。”
洛行直接傻了,他們雖然更親密的事情都做過了,可是在爸媽面前還是……這怎么好意思啊!
霍行舟不依不饒的盯著他:“難道你要讓我考不好嗎?”
洛行最怕這個,嚇了一跳的搖頭,好半晌才深吸了口氣,飛快的在他臉上親了一下,“考試加油!”
——
高考結束,學生們解放似的,站在樓梯上紛紛將自己堆積如山的試卷滿天灑了下來,雪片一般布滿了高三的教學樓。
壓抑了三年,校長和老師們也默認了這個解壓方式。
由著他們鬧,今天也是最后一天了。
縱然教他們的時候被氣的喘不上氣,可一想到這一畢業(yè)可能就是永別,卻又不由自主的紅了眼眶。
九班教室的黑板上畫著夸張的涂鴉,學生們站在前面合影,洛行也被拉過去,一起照了好多張。
“哎哎哎,洛行,洛行!”馮佳從外面沖進來,洛行疑惑的回頭,見他火急火燎的,笑了下:“怎么了?”
馮佳上氣不接下氣的按著膝蓋,指指身后:“霍行舟……霍行舟他在旗桿底下唱歌呢!”
洛行一怔。
九班同學們一窩蜂的簇擁著洛行一起下去,等到了操場的時候,陸清和差不多把霍行舟跟校廣播站借來的設備調好了,給了他一個ok的眼神。
霍行舟拿著話筒,招搖的咳了兩聲,說:“高三開學的時候,我說要是談戀愛,就在旗桿底下唱征服。”
說著,他看向臺下的洛行,微微偏了下頭笑說:“一直沒唱是因為他那會聽不見,我不想讓他遺憾,現(xiàn)在他聽得見了,麻煩大家替我和我的男朋友,做個見證。”
眾人起哄的“嗷嗷”喊起來,洛行覺得震得耳朵到心尖,都忍不住顫了起來,緊接著便是霍行舟低沉的、經(jīng)過劣質麥傳出來的有些失真的歌聲。
“外表健康的你心里傷痕無數(shù)……頑強的我是這場戰(zhàn)役的俘虜……就這樣被你征服……”霍行舟低低的唱著,不僅是一首歌,更是對所有人宣告。
他有了男朋友,他屬于那個人。
洛行眼眶微濕的看著臺上的他,想起自己剛轉學來的時候,跟在他后面小心翼翼的看著他的背影,哪里想過會有這一天。
然而他就是來了。
在他完全不敢奢望的時候,霍行舟來到了他的身邊,給了他一次又一次的幸運。
霍行舟唱完,放下了麥走下來,學生們自發(fā)的讓開一條路,路的盡頭是洛行。
他步履緩慢的,像逆著時光的朝他走來,走向十年前的那個執(zhí)著等他的小孩,張開了擁抱。
“你好,我叫霍行舟,跟我走嗎?”霍行舟問。
洛行一怔,極輕的點了下頭,在他的掌心放了一顆糖,然后抬頭:“你好,我叫洛行。”
時光也許無法再逆行,走過的路趟過的河都無法再折轉,可只要心里有個信念,無論怎么走,都會摘到那顆屬于的星芒。
它只照亮一小方天地,也只環(huán)著一個人發(fā)光。
洛行想,自己早已經(jīng)牢牢握住了這顆星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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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長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會打個招呼,或是點頭。
但不管是誰。
每個人臉上都沒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對什么都很是淡漠。
對此。
沈長青已是習以為常。
因為這里是鎮(zhèn)魔司,乃是維護大秦穩(wěn)定的一個機構,主要的職責就是斬殺妖魔詭怪,當然也有一些別的副業(yè)。
可以說。
鎮(zhèn)魔司中,每一個人手上都沾染了許多的鮮血。
當一個人見慣了生死,那么對很多事情,都會變得淡漠。
剛開始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沈長青有些不適應,可久而久之也就習慣了。
鎮(zhèn)魔司很大。
能夠留在鎮(zhèn)魔司的人,都是實力強橫的高手,或者是有成為高手潛質的人。
沈長青屬于后者。
其中鎮(zhèn)魔司一共分為兩個職業(yè),一為鎮(zhèn)守使,一為除魔使。
任何一人進入鎮(zhèn)魔司,都是從最低層次的除魔使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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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晉升,最終有望成為鎮(zhèn)守使。
沈長青的前身,就是鎮(zhèn)魔司中的一個見習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級的那種。
擁有前身的記憶。
他對于鎮(zhèn)魔司的環(huán)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沒有用太長時間,沈長青就在一處閣樓面前停下。
跟鎮(zhèn)魔司其他充滿肅殺的地方不同,此處閣樓好像是鶴立雞群一般,在滿是血腥的鎮(zhèn)魔司中,呈現(xiàn)出不一樣的寧靜。
此時閣樓大門敞開,偶爾有人進出。
沈長青僅僅是遲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進去。
進入閣樓。
環(huán)境便是徒然一變。
一陣墨香夾雜著微弱的血腥味道撲面而來,讓他眉頭本能的一皺,但又很快舒展。
鎮(zhèn)魔司每個人身上那種血腥的味道,幾乎是沒有辦法清洗干凈。